第七十章 张道庸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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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适是个青涩少年,在楚辞面前还能款款而谈,坐在桌上吃午饭的时候,在一群人面前就有些话不成语、吱吱呜呜。.当然,他的腼腆完全是冲着楚甜而去的!他生在帝王家,几百人同在一殿吃饭的大场面都见过,楚家这种不上档次的宴席还不至于让他害羞。

    李适对楚甜那点心思,连家里那个老婆都是相来的、一辈子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的管家姜易都看出来了,何况成天把儿女的婚事挂在心上的楚母!李适眉清目秀,举止得体,很符合楚母选婿的口味。人的需求是随着地位境界的提升而逐渐提高的,要是以前这样的富贵公子说喜欢自己的女儿,楚母肯定因为担忧门不当户不对而有些抵触。然而,随着楚辞在外面弄的成生水起,连狄府的小狄大人每天都准时派人来接送,老太太不觉中已经把自己家当做大户人家看待了,现在若是从前给楚甜说媒的再来给她说什么栏江镇地主老财家的少爷们,老太太一准把人哄了出去。

    如今身份地位不同,李适又恨中楚母的意,于是,老太太难得亲自下厨,整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楚母知道这些富贵人家的弟子吃惯了大鱼大肉,特意整治的都是她拿手的几样素食:地三鲜、醋溜白菜、麻婆豆腐、鱼香茄子……

    楚家原本贫寒,老太太却总能用少数几样蔬菜搭配出鲜美的菜肴来,在少了很多调配料的古代,楚辞的生活质量还能维持在前世的水准,楚母居功至伟!楚家搬到城里来了之后,楚母还保持着勤俭持家的作风,府中只有一个管家梅兰竹菊死个丫鬟,楚辞不忍老母劳累,就让竹菊两人跟着楚母学厨,渐渐地已经不用老太太亲自下厨了。

    楚母亲手烹制的佳肴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出现在楚府的饭桌了,只是闻着香味,楚辞就已经食指大动了。眼见菜都码齐了,楚母还在不停的跟李适客套,楚辞从狄府哪里还忍耐的住,招呼一声,当先出碗每样夹了几筷,嘻嘻笑着吃了起来。楚甜燕儿也是知道楚母的手艺的,有样学样,咋呼着一拥而上,把个处处严守宫廷礼教的李适看得目瞪口呆。

    李适出身高贵,从小就被教导懂礼守法,吃穿住行都有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逾越。唯有六年前,长安告破,玄宗逃难,皇亲国戚四散逃难,才十二岁的他跟着肃宗逃到了灵武,那一路虽然餐风露饮、磨难重重,却是他一生中过的最自由的日子!短短半个月不到,肃宗登基,朝廷重建,李适也就重新过起了他的规矩生活。

    随着年龄渐长,规矩也越来越多,李适唯有在燕儿面前才能完全放的开来,偶尔还会想起那一阵既艰苦又快活的日子。而楚辞一家老少打成一片自由自在的生活无疑更令他向往,李适惊诧之余顿生羡慕之情,像学他们那样却又不敢,毕竟知书达理是早已刻入了他的骨子里的一种惯性。

    楚母一直都在跟他闲聊,想要把这个潜在女婿的情况都摸个清楚,看他望着饭菜发呆,还以为他看不上这些时蔬小菜,不由有些忐忑,问道:“李公子怎么不吃,是不是老身做的这些小菜不合公子的口味?”

    众人这才发现李适的异状,纷纷扭头看着他,李适被他们看得一窘,闹红了个脸不知所措。楚甜一直不怎么待见他,她更喜欢楚辞那种随心所欲不拘小节的性子,而这李适处处守礼,却也处处让她看不惯,这会忍不住大呼小叫讽刺起来:“娘,你不知道,人家李公子出身高贵,吃惯了鱼翅燕窝,我们这些小菜怎么入得了别人法眼。来,我们吃,别管他,他不吃更好!”

    李适乍见楚甜就被她的活泼可爱所吸引住了,他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只是以他的身份,能跟他门当户对的却都是些大家闺秀,端庄沉稳有余,灵动活泼不足,他看了许多都没有看上眼的,唯有楚甜,他一眼就喜欢上了,颇有点一见钟情的意思。听得她讽刺自己,李适更加难堪,呐呐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太好吃了,我……”

    楚甜不屑地看了眼李适面前那个空空而已的碗,道:“原来李公子吃饭都不用嘴的啊,不知道李公子的嘴却是生来干什么么的呢?”

    桌边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姓李的一向如此,满口仁义道德,却都是惺惺作态,没几个好东西!楚姑娘,你可得当心,别让他给拐了去。”

    楚辞一直埋头自顾地吃饭,听得张道庸如此说,面色顿时古怪起来。这张道庸前次在楚府显了一番神通,楚辞就已经知道他不是燕儿的什么叔叔那么简单了。他对朝廷的人都没好脸色也就罢了,现在却连姓李的都敢乱骂,那李适还是一副受教的样子不敢稍作辩驳。楚辞不得不再次审视起这个差点做了自己弟子的张半仙来。

    与朝廷不对眼的多了去了,不是被朝廷抹杀就是远遁而去。张道庸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朝廷的不满,甚至于不屑,却能好好的活到现在。要知道,这里可不是言论自由的民主社会,谁要是站在大街上说上一句‘他们姓李的如何如何’,楚辞敢肯定,那人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张道庸敢如此大胆,却没招致半点祸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身份很特殊,特殊到拥有不少特权,就像那颖王爷一样,他只要不指着皇帝的脸骂皇帝,平日发发牢骚,说说朝廷的坏话是绝对没人敢对他怎么样的!

    如同楚辞看到的一样,李适对楚甜的话还能稍稍做出点反驳的架势,在张道庸的面前却是唯唯诺诺,连个屁都不敢放。倒是燕儿看不下去了,她平日玩伴极少,认识楚辞之前,就只有这个哥哥时时陪她玩耍,看满桌子的人似乎都在故意针对他,不满地说道:“张叔叔,你胡说些什么?我不是姓李的吗?姑姑不姓李吗?哼,回去一定把这话告诉姑姑知道!”燕儿接着端着碗走到李适旁边楚辞的座位上,把楚辞赶了下去,爬上凳子就帮李适夹菜,小主人一般说道:“适哥哥,别理他们,我们吃我们的,大娘做的菜可好吃了!你平时可没机会吃到这么好吃的菜,来,这个茄子……”

    李适缓过劲来,一举一动又恢复了他贵人佳公子的彬彬有礼的风范。看的楚母频频点头,这才是大户人家该有的样子嘛,思及此,楚母回过头就去数落楚辞的吃相来。李适渐入佳境,举止得体之余,倒也跟众人有说有笑起来,除了楚甜偶尔讽刺他几句让他脸上窘上那么一会儿,渐渐已经融入了楚家的气氛当中,举止之间也自然许多,吃过饭后,已经跟楚辞聊得很是融洽。

    楚辞相对于古人渊博的看不到边的知识让李适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更加敬佩起楚辞的见识来,临走前信誓旦旦地跟楚辞保证,尽快让人把楚辞请到身边陪他读书。

    李适是跟燕儿一起走的,而张道庸却少见的没跟上去,他送完燕儿,就又变成了那惫懒的张半仙模样,把楚辞叫到了西厢房,开口说道:“楚老弟……楚公子,咱们俩是不打不相识,你的才学见识我也是很佩服的,但是你在为人处事上却还显不够火候啊!”

    这是大理寺狱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张道庸在燕儿面前都是一副严正的模样,见了楚辞都是彬彬有礼的楚公子称呼的,这会恢复本性,刚要叫楚老弟,想起曾经输了赌约,答应拜他为师的事,这老弟两个字再也出不了口。楚辞却没想那么多,看他又成了张半仙,不由笑道:“张大哥,你也说了咱们已经是老相识了,总公子来公子去的多见外,何况你还救过我全家,你要看得上眼,就跟原来一样,叫我楚老弟好了!”

    “好,楚老弟,你这些香皂弄的很不错啊!我都听甜甜说了,你想把开厂子做起来,却被官府给制止了。这开门做生意,除了顾客之外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做些当差的官场中人了,他们在这一行摸的门清,你若不给他们打点好了,他们就有上百种法子来整治你!实不相瞒,老哥我今天来呢……”

    听他徐徐道来,楚辞才算明白他的来意,原来张道庸也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子,据他说做半仙那几年,坑蒙拐骗倒还刚刚能满足日常消费,这个把月来,天天跟着燕儿,没法子出去赚钱,手头当然就缺钱使了!张道庸的意思却是他出力,楚辞出技术,两人合伙把这场子给开起来!

    楚辞看着口若悬河说个不停的张道庸,心里就纳闷了,他这么个大有来头的人,穿的随意,吃喝也很随便,居然也会缺银子花?是了,这些都是小头,吃喝嫖赌才是男人真正花大钱的地方,想及此,楚辞看向张道庸的眼神不由怪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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