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鬼斧神工的李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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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辞刚刚走了个好棋,肃宗一时找不到解救的办法,皱着眉头,双眼都快欺到棋盘上了,抬起一子,又缓缓落下,如此这般,久久没有落定。。c楚辞难得逮着机会,右手撑着下颏,微眯双眼,呼呼打起瞌睡来。反正轮到他下的时候,旁边的朱公公自会把他推醒,倒好像他才是皇宫主子,肃宗在陪他下棋一般。朱公公虽然看的恼火,却也不敢惊扰了肃宗。

    肃宗拿着棋子左放右放,总是不得要领,自己无论怎么走,楚辞都有办法在几步之内将死自己,终于棋子落地,叹道:“不愧是民间棋王,跟朕这个宫中棋王有得一拼呐,来!下一把!下一把!”

    朱公公推了楚辞一把,楚辞一个激灵,这会睡得久了点,习惯性地吐了个哈欠。随即醒悟过来,睡意全消,惊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看了眼肃宗。肃宗却混不在意,催着他重新摆起棋子来。

    朱公公上前低声道:“皇上,该用膳了!皇上!”其实离午膳还有几炷香时间,只是李辅国已经被晾了很久了,朱公公也不敢太让他难堪。这才想乘着这个机会吸引一下肃宗的注意力。

    肃宗头也不抬,随口就应道:“叫小成子把膳食端过来,朕今天就在这用膳!”看了眼楚辞又道:“对了,楚辞和颖王也在这里用膳。你叫他们多拿两双碗筷!咦,十三郎,你怎么睡着了?来来来,过来看看,你今天给朕找的这个棋王果然不简单呐……”

    颖王刚开始还怕楚辞棋术不行,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终于抵不住困意,倒在一旁睡着了。朱公公本想请他去侧房休息,他却坚决不肯,非得睡在殿中。这会被肃宗惊醒,颖王抹了把口水,伸了个懒腰,蓦地惊醒,忙道:“臣弟无状,在皇兄面前失礼了!……”

    还待再说,肃宗早就回过头去沉醉于他的棋乐中了。楚辞暗暗抹了把虚汗,连颖王这么不拘小节的人在皇上面前都不敢失礼,自己刚刚居然冲着皇上打了个呵欠?还好没事!楚辞随即又得意起来,嘿嘿,这敢在皇上面前打完瞌睡又打呵欠的,普天之下可就咱楚辞这一号人啊!

    “楚辞,快点!朕这回不杀你个片甲不留,朕就不用午膳!”这皇上别的怎么样,楚辞不知道,单只棋品,那是过硬的很。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而且从来都不带悔棋!就这一点,就让楚辞很是佩服!所以下到后来都是在认认真真的跟他下,只是楚辞疲劳过度,心里又挂念着家里,这棋艺无形中打了个折扣,倒也刚刚好跟肃宗下了个旗鼓相当!

    朱公公看肃宗没心情听他的,只得又小心的退了下去,不敢再做言语。李辅国又凑了个脑袋进来跟他打着暗语,朱公公却瞥过头去,不再理他,他的眼里皇上就是天,皇上若不乐意,就是让李辅国等上一整天又如何,他肯帮李辅国多说几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倒是刚刚醒过来的颖王爷看到李辅国,心底下一喜,他来见肃宗为的就是这事!

    颖王在城外跟狄问心一番讨论,得出了唐军在洛阳可能吃了败仗,他怕鱼朝恩在皇上面前把责任都推给前线领军将领,让将士们心寒,又怕史思明打过潼关直下长安,所以他才抓了楚辞匆匆往宫里赶来。

    他这皇兄又是嗜棋如命,偏又找不到适合跟他下棋的人。他早就从李员外口里知道楚辞棋艺惊人,就随意给楚辞按了个民间棋王的名号,带他进宫来见皇帝。鱼朝恩和李辅国却慢了他们一步,他们到了两仪殿外的时候,肃宗已经跟楚辞下起棋来了。

    这会颖王醒来看到李辅国,总算是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做了。故作惊讶得问道:“咦,那不是李五郎吗?朱公公,李五郎来了,你怎么没给他通报?”

    朱公公苦笑一声,指了指肃宗,不言自明。颖王虽然乐得看李辅国吃瘪,但终究正事要紧,正要跟肃宗去说。李辅国却以为他刚才那番话是在嘲笑他,他在宫中横行惯了,这会也忘了什么礼仪,抬腿就往殿里闯来,无视颖王和朱公公目瞪口呆的眼光,尖着嗓子叫道:“皇上……皇上……老奴有要事启奏!”

    李辅国以前虽然跋扈,在皇帝面前总还有礼有节,没有皇帝的旨意就直闯进来奏事,这还是头一回!朱公公作为肃宗的忠实信徒,当下跳将出来指着李辅国骂道:“李辅国,你这是干什么?圣上面前,岂容得你如此放肆?”

    李辅国开始那声禀奏肃宗还真没听进去,听了这一声大骂,肃宗才从棋局中回过神来,他回头看了看,惊讶道:“五郎,你怎么来了?又什么事么?”

    肃宗虽然心里不满李辅国打扰了自己下棋,却也没有责备李辅国,李辅国权掌京师禁军,肃宗对他也是颇为忌惮!朱公公骂他,那是朱公公护主心切,李辅国同为宦官,倒还能接受;做皇帝的若是责备他太过,那就是让他难堪了。他李五郎一难堪起来,宫里的人就都不好受!

    李辅国很享受肃宗给他的面子,他丑脸一扬,挑衅似地看了眼颖王和朱公公,直起身来答道:“皇上,鱼朝恩鱼观军使有紧急军情要向皇上禀报!这些无关人等……”

    肃宗那边刚刚布好了一个局,几步之内就要吃掉楚辞一个突进的马,听了李辅国的汇报也不以为意,转头就又重新投入到棋局当中,口里随意地应道:“五郎,你去替朕见见就是!朕就不看了!”鱼朝恩在陕州时不时的就有所谓的紧急军情回报,无非就是史贼死期已到,今日又杀贼多少,当举全力进攻云云。肃宗早已看的厌烦了,他下了一步棋,看楚辞犹未察觉,不由暗暗得意,思索起下一步来,

    楚辞早已看透了肃宗布的那局,却不点破,自如地应对着,偷空看了眼李辅国。差点惊叫出声,果然如张道庸所说,天地万物造化之奇,非人力可测啊,这李辅国的相貌那真是,嗯,鬼斧神工啊!用前世的话说,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乖乖的养你的马,整天跟马呆在一起多好,马又不会嫌你长大丑,现在跑出来吓人,给别人添堵也给自己难堪不是?

    李辅国哪知道楚辞心里已经把他划为了生人勿近的怪物,看皇上今天也不怎么把自己放在心上,觉得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心里窝火,尖声道:“皇上,此事老奴不敢做主,还请圣上裁决!”也不理埋头下棋的肃宗,直接就让人宣鱼朝恩觐见了。

    鱼朝恩看到李辅国进殿,早就做好准备了。他在走廊外面也不知道殿里的这些纠结,这会得传,忙抢步跨进殿里,看也不看,把头往地上一磕,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皇上,皇上,奴才无能!邙山十几万大军,一夜之间就散了,河阳怀州又陷贼手……皇上,奴才对不起你呀……”哭抹了一会,换了语气:“皇上,邙山兵败,史贼凶悍,必定乘胜追击啊,还请皇上早做筹划,速调勤王大军,御敌门外啊!”

    鱼朝恩这一声喊心里不知练了多少遍,在大殿里哭将出来,当真是悲声震天,闻者俱惊了。就连早有准备的颖王爷也不禁动容,他只猜到东都兵败,可看鱼朝恩这样子,事情显然比他当初想的还要严重。

    肃宗先前还不在意,此刻听来,却惊得猛一挺身,怎么也不敢相信,嘴里嘟囔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不是十几万大军吗?鱼朝恩!你不是说史逆兵微将寡,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吗!”

    “皇上,前番几次会战,史逆确实已经式微,我军若从容进军东都,必可战而胜之。这次兵败实是李元帅指挥失误,他跟仆固怀恩彼此不服,在邙山胡乱列阵,给史逆抓住了机会一战而就!军阵既破,李光弼等人又仓皇败退,不知所去,要不是神策军拼死奋战,此刻潼关怕已不保了啊!圣上!”

    “岂有此理,李光弼久经战阵,岂会连列阵这等事情上失误?分明是你鱼大将军中了史贼诡计,却仗着马快,擅离职守,回京来诬告前线将士!”

    “颖王爷,鱼将军是观军容使,只有监督之权,陕州诸军一向都是李元帅负责指挥的。虽然战败,又于鱼将军何干?邙山兵败后,鱼将军在潼关收容散兵,力拒叛军几次冲击,这才匆忙回京报信。况且鱼将军离开之时,已经令神策军兵马使卫伯父坚守潼关,又怎么谈得上擅离职守?颖王爷安坐京中,又怎么知道李光弼在指挥上没有犯错?”李辅国冷笑连连,肃宗向来没有主见,若是自己和鱼朝恩单独来见,肃宗绝对会听信了鱼朝恩的言辞,这颖王不识好歹,硬要搅合进来,我就偏要让你难堪!

    “皇兄,如今我军四散,消息堵塞,却不能只听他鱼朝恩一人之言!况且,当务之急,是迅速收拢散兵,阻截叛军,而我军上下,唯有李光弼才有这个资质能力,还请皇兄速下旨意,令李光弼速回潼关,再行讨逆!”

    邙山兵败还没定性,鱼朝恩不敢多说,李辅国却没这个担忧,他哼哼鼻子,道:“皇上,正所谓败军之将,岂能言勇,先不论李光弼该当如何定罪,陕州我军在他指挥之下大败而散却是事实!再令此败将为各军首领,恐怕不能服众。老奴倒有个主意,其一,皇上不妨使鱼将军再回潼关,鱼将军处败军中临危不乱,固守潼关,可见一般。再则潼关守军以神策军为主,神策军一向都是鱼将军带的,有鱼将军坐镇潼关,必定士气打鼓。”

    “其二,李光弼已被敌破,必定胆丧,已不适合再当诸军元帅了,老奴举荐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仆固将军久经沙场,勇猛无双,可堪大用。有他跟鱼将军里应外合,只要稍阻敌势,各地勤王之师一到,即可追讨叛军,再取东都!”

    “皇兄,万万不可!鱼朝恩兵败,不罚其罪,却令其将兵,前线将士必定不服!仆固怀恩好勇斗狠,有勇无谋,又是化外蛮夷,岂能统带诸军,皇兄不要忘了安禄山之事!臣弟主力也有一策,可定此局!郭子仪现在京都,天下兵马都受其恩,令他出潼关,抵御叛军;关外散军,可令李光弼戴罪立功,继续统领,李光弼沙场老将,就算偶有失误,其能却不可小觑,他跟郭令公里应外合,才是破敌良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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