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钰又羞又怒,一双眼睛似要冒出火来,死死地看这楚辞,好似又恢复了刚才那种理直气壮的气势了。瞪了围观的人一眼,狠狠一蹬脚,却忘了脚上的伤,又捂着脚痛哼一声,慢慢靠在墙壁上,哼了声:“姓楚的,你等着!”扶着墙壁就往楼下走去。
楚辞伸手虚扶,却又觉得不妥,尴尬的笑了两声。燕儿看没戏可看,走上前来嘲笑道:“啊,大哥哥真不要脸,当着小卉姐姐的面跟人家大姑娘亲来亲去的。”
把个楚辞和卢卉都羞红脸,燕儿还兀自不觉,又刮了刮自己粉嫩的小脸蛋,笑嘻嘻地道:“羞羞羞,呵呵,还有啊,楚哥哥,记得改天给我耍那可以当饭吃的魔术啊!”说完,一蹦一跳的下楼找她的庸叔叔去了。
因为要搬到长安去,楚家这几天大摆筵席,以酬乡邻。把楚甜卢卉两人累的叫苦连天,每次看到楚辞优哉游哉地在屋里晃着个膀子,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得假装背书,就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楚母眼见楚辞有颜家的照应,前途光明,更是加紧逼他努力念书,说什么也不准楚辞出去忙那些俗事。
楚甜两人却不知道,她们羡慕楚辞的悠闲,楚辞却是也眼红她们的很。他是个野惯了的人,肩上的伤早就好了,几天来被楚母关在房里,除了看书就不能干别的,偏那书还重的很,随便一简都有两三斤重,捧着书半个时辰就支持不了,还是得丢在桌上坐下来慢慢看。
“哎呀,哥,累死我了,还是你得娘疼啊!你看看我跟小卉天天累死累活的,你就天天在这吃闲饭。唉……哥,呐,你给我的银子用完了。娘说了,隔壁三姑、村头王二伯下个月要过寿,怕到时没时间回来,要先给他们买份寿礼,也就不怕失礼了。”
“咦。甜甜,你现在花钱蛮快嘛!”楚辞这些天唯一能解闷的节目就是跟楚甜卢卉聊天了,这会看楚甜进来,不免又要逗逗她了。楚甜拉过椅子跨了上去,倒起苦水来:“哥,你不知道啊,娘说以前邻里乡亲的没少照顾咱们家,现在你在城里有了出息,自然不能薄待了他们,什么东西都要我们往最好的买。反正哥你现在不是很有钱嘛!”
“哦,这是应该的。甜甜,很辛苦吧?要不你在房里替我会,我出去给你买东西?”把书往桌上一扔,楚辞站起身来跃跃欲试。
楚甜一把站了起来,把楚辞往椅子上一推,眨眨眼睛,嬉笑道:“哥,别忽悠我,我可不会跟你换,这里除了书什么都没有,娘隔三岔五还要来查岗。在外面累是累了点,可我累的舒坦啊。呵呵,你还是在这里乖乖念你的书吧,别让娘担心啊。快,银子拿来。”这丫头跟着楚辞也学会了很超前的词汇。
看楚辞愁眉苦脸的,楚甜又拉起楚辞的手,一阵摇晃:“哥,别苦着脸了,过几天到了城里,还不是任你在外面逍遥自在!还有啊,你不知道,最近那些商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东西卖的忒贵,你又不会砍价,要让你去买,还不得把你那点家当全扔了进去。”
楚辞呵呵一笑,诱惑道:“甜甜,你替我一个时辰,好不好?这些天真是闷坏我了。再说你哥我有什么办不来的事,那些商户无非是看你这些天买的东西多,坐地起价罢了。”
“嘿嘿,哥,这回你可说错了。你不知道,不是我买东西贵,是现在银子不值钱了。你看,呐,就这个香囊,几天前我就看中了,那时才卖一两银子,你知道昨天我去买的时候要多少钱?一两三钱,那老板还说过几天可能还要起价呢,说什么现在银子不值钱,铜钱才值钱哪!”
楚辞一愣,想起从城里回来那日的大采购,那日还没见物价上扬的这么厉害。对了,那日就没见商户找自己铜钱,现在又说铜钱值钱,银子不值钱。难道有人在囤积铜钱,造成通货膨胀?
果然,只听楚甜接着说道:“哥,本来我还不知道,后来那香料店的老板告诉我,原来隔邻蓝田县的万通柜坊在收铜钱,开始八十文铜钱换一钱银子,现在已经可以七十换一了,搞的好多老百姓都把铜钱收了起来,说是还以后还会更值钱。现在好了,出门都得用碎银子,像隔壁四婶家,干脆就把铜钱藏起来,十多天不上街买东西了。”
怎么会这样?楚辞来这也已经好几个月了,对市面上流通的钱币也有所了解了。安史之乱的确使得大唐统治内的很多钱财都被安禄山跟史思明刮倒了黄河北面去了,可是他们洗劫的也多是些贵重物品,铜钱又笨又重,只有那些小兵卒才会看的上眼。
唐朝高祖武德四年开始统一货币,铸造开元通宝,战乱来临时物价飞扬,很多老百姓都把铜钱藏了起来,没被叛贼刮走。再说自从收复长安后,肃宗接连改元几次,每年都有新的制钱放出来。怎么突然间有人就要大肆地收购铜钱呢,而且在不是在长安这个人口最多的地方收,偏偏在离长安几十里的蓝山县收?
现在已经影响到了这长安城边的栏江镇了,要是长安城内的老百姓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到时候整个长安岂不是没铜钱可用?那自己在长安还怎么开店铺、做生意啊?
楚辞摸摸下巴,很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话说楚辞前世的胡须就那么三两撮,不剃的话是非常难看的,故而前世可是个面光族。现在这个身子倒也是稀稀拉拉几根胡须,可又不能剃,确实有碍楚大公子的形象。常听得人说,多拉拉多摸摸能促进胡须的生长,故而楚辞慢慢倒是养成了这个揉下巴的习惯。
正想着,院外就响起了卢卉的轻呼声:“辞哥哥,辞哥哥,你在屋里吗?我爷爷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卢卉气喘吁吁地跨进了大院。
楚辞连忙出门迎了出去,拉着卢卉边走边问。原来卢卉的爷爷在镇上的地主王老财家做长工,主要是徒替王老财做些木活。那时候很多房子都是木板砌的,大点的地主家都会雇个木工,平日里修修补补,闲时给家里做些桌椅啊床啊什么的。
卢卉的爷爷年纪大了,就多带了个徒弟,平日里一些重活粗活自己就不用动手了。一般过年的时候,用钱的地方多,穷苦人家都会向东家预支一两个月的工钱,然后后再从来年的工钱慢慢扣,这也是多年传下来的习俗了。
卢卉爷爷去年就预支了两个月八百文的工钱,按规矩呢,正月就该扣200文钱,一直扣到四月份。可是正月刚过,王家发工钱的时候却说现在铜钱值钱了,七文钱该抵十文钱用,所以工钱就降了。
本来铜钱是值钱了,可那是要换成了银子才值那么多,在市集上买东西可还是一文铜钱一文货的啊,做长工的又都是些穷苦人家,平日里买东西也都是几文几文的花,让他们换成银子也用不上啊。
这样也就算了,更可恨的那王老财说是现在铜钱值钱了,非但正月的工钱全部扣了,还要卢卉爷爷把欠下的钱也马上还上。她家里哪来的余钱,要不然当初也不用预支钱过年了。
王家的十几个长工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况,大家就聚齐起来,到王家去讨个说法了。王家二话不说就报了官,让捕快把那些长工都抓了起来,扬言要么给钱赎人,要么卖儿卖女到他家当奴役。
楚辞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长安城里过的,见到的都是些读书人,就算跟楚甜出去干活,碰到也都是些有点身份的城里人,这些人表面上看来起码都还算斯文。
此刻,听到卢卉的痛诉,楚辞才突然醒悟,这个社会说到底还是个封建社会,富人地主压迫穷苦百姓的事是绝没有一天停止过的。这种压迫都是**裸的血淋淋的,都不用稍加遮掩。
楚辞是个普通人,他没有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社会的秩序的雄心壮志。而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要想摆脱被剥削的命运,就只有想办法成为剥削阶级中的一员,所以楚辞一边思考着怎么对付王家,另一边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开店当富家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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