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狭窄的过道中,我才发现,原来过道深处有一丝光芒,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同时,我还发现,街道尽头几个行尸走肉正在徘徊,此刻我们已经跑进了过道,草头王很可能就在前方,我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手电筒的光芒静止在那里不动,使得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草头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显然七筱心里也有这种想法,焦急间根本不去看过道尽头的行尸走肉,一心想着前方的手电处。
好在过道尽头的几具行尸走肉并没有马上发现我们,如果有它们在途中阻碍,事情就会麻烦不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和七筱才顺利地跑到手电光芒处,在那里,我们发现手电正放在一间酒吧中,这个发现让我兴奋异常,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要知道,对很长时间没喝水的人来说,酒是多么地有吸引力不过,看到酒吧内的景象时,我不禁犯起了愁,同时对草头王更加担心起来。
酒吧内的桌椅全都挪移了原位,凌乱地倒在地上。地面上布满了玻璃碎片,各种高脚杯、红酒瓶的残骸散乱地分布在桌椅间,整间酒吧就好像刚刚被洗劫过一样。
靠近橱窗的一处红木柜台上面摆放着一只手电,七筱走过去拿起,发现那正是之前草头王所拿的那只。手电在这里,但是草头王却不见了。
七筱满面愁容,眉宇间透露着担心。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因为本身我也有这种担心,面对这种情况,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能做的,只有在这间酒吧中细致地寻找。
跨过桌椅和碎片等,我们向里走去,柜台里面的酒瓶几乎全部都掉在地上摔碎了,唯有几瓶厚玻璃瓶的红酒幸存,我拿起一瓶,看都不看标签,拿过七筱在碎片中找到的螺旋形起子,钻入软木塞,打开后将红酒递给七筱,然后我又找来一瓶打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没心思干杯,此刻都口渴难耐,加上心中忧虑,颇有借酒浇愁的意思,两个人举起酒瓶直接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直到喝了大半瓶,口渴稍有缓解,我和七筱才打着酒嗝,相视着苦笑不已。
七筱喝得面部通红,好歹没醉过去。不过她心中的疙瘩始终没有解开,将酒瓶丢给我,皱着眉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趴在柜台上站立片刻,拿起手电就要离去。
“你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我说着,快速地把剩下的红酒匀到一个瓶子里,然后将软木塞重新锥上,在一片玻璃碎片中扫了几眼,又找到了三瓶完整的红酒,放入背包后,这才离开。
和七筱边走边找,一起绕了一个弯,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七筱突然拉着我停了下来,并做出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木门,示意我听里面的动静。
这一静下来,我果然听到了一阵有节奏的啪嗒声,我开口询问间正想推门进去,里面就有人说话了。
“是丫头和小张吗?”
听到这个声音后,七筱大喜过望,马上兴奋地回答:“是我们”刚说完,门啪地一声,竟然开了。
虽然我听出那是草头王的声音,知道他安然无恙,心里非常高兴。但是我和七筱走进去后,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是变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类似于酒窖的地方,里面有很多固定的铁架,架子上面红色的绒布整齐地码放着一瓶瓶红酒,幸好固定在卡子上,才免受破碎的命运。不过即便如此,这里的藏酒还是摔碎了一小半,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绝大多数藏酒仍旧完好无损地放在架子上。
我拿手电粗略扫视了一番,发现房间的深处还有很多木箱,箱子里面是一瓶瓶保存完好的酒。
将目光收回,我和七筱看到,此时,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瑟缩着一个人,此人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惶恐的神色,正是那个幸存的日本青年,他正一手拿着一瓶红酒,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个螺旋起子。
日本青年看到我们进来,尽可能往墙角缩了缩,身体微颤,面对手电光芒眯了一下眼,而后便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间或还喝几口酒。在他的面前,有数十个完好无损的酒瓶,七扭八歪地堆在地上,看样子都是他这几个月来的杰作。
“原来这就是他在这里生存所依赖的补给站之一,只是不知道食物的补给在哪里……”我心里喃喃道,看到七筱已经激动地扑到了草头王的怀里。
刚才我和七筱甫一进来,草头王立马就将门销上,好像生怕这个幸存的日本青年夺门而逃一样。
在草头王的手上,有一瓶羊脂玉一样的香槟,被他打开了软木塞,喝下了大半,好像刚刚和日本青年对饮一样。也许是因为和草头王熟络了,日本青年对我们的戒备明显减少。
“他神智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既然能生存下来,必然有一定的本事。这个藏酒间想必他经常来,之前要不是我追的紧,他早就把门给销上了,现在看来,他总是把自己缩在房间内,也不无道理。”草头王指着日本青年说道。
我和七筱都知道草头王的言外之意,想不到这艘邮轮上的这么多乘客全都变成了毫无理智的行尸走肉,在这种环境下,日本青年还能生存下来,不得不让人佩服。
我点点头:“外面有很多行尸走肉,显然都已经死了。不知因为什么尸变了,这人可能就是为了躲避那些行尸走肉,才变成这样。”
草头王道:“外面很不安全,你们没事就好。之前我怕你们找不到,就将手电放在门口当做提示,我在这里试着和这个日本青年沟通,没有效果。”
七筱忽然一笑,道:“老爸,那是你日语太差,看我的”
说着七筱坐到日本青年旁边,那个日本青年见状,浑身颤抖着使劲往墙角瑟缩,过了许久,见七筱只是不停地跟自己说话,那个日本青年放松了警惕后,才慢慢抬起了头,试探着看了一眼七筱,不过仍是一副恐惧的模样。
我心道,也就七筱是个美女,你个疯子才买账,如果换了络腮胡或老光棍,甚至毁了容的032,这青年指不定就吓晕过去了。
戏谑地想了想,心头忽然一痛,络腮胡虽然有些粗暴,身份也不明了,但是总体上人还不错,死去可惜了。
我不懂日语,到了耳朵里全都是一片叽里呱啦,像说天书一样,听着干着急,所以在七筱和那个日本青年试探着交流期间,我在这间藏酒间内转了转,发现这间小小的房间内,储藏的酒类倒不少,更不乏一些奢侈品牌。
粗略看了看,这里有奢华的香槟、慕尼黑啤酒、威士忌、日本烧酒……甚至还有一些上好的果汁和牛奶。
看到这些东西,我心中大喜,迫不及待抓起一瓶牛奶,喝了一口,发觉居然没有变质。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响,一个酒瓶子摔碎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那个日本青年不知怎么变得非常躁动不安,不仅丢掉了手上的酒瓶,而且还挣扎着想站起来,嘴里不停地在嚷嚷着什么。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我能听出,这个日本青年是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忙问七筱,他说的什么?
七筱叹气道:“他总在说一句话,说的是‘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看来真是让门外那些行尸走肉吓到了。”
我苦笑道:“咱们上了贼船,就也当回贼。”说着指着藏酒,“这些东西怎么也得装两包走,不够还得再回来。余下两个包装食物。”
提起食物这俩字,我的腹中不禁打鼓,草头王和七筱父女俩和我一样,表面上看不出来,肯定也饿得够呛。
“过去了这么久,爬了这么多楼梯,这个日本人想必也饿了,等一会儿收拾完酒水饮料,休息片刻,咱们就将他放出去,跟着他,肯定能找到食物。”草头王说完,倚着门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草头王虽然没和我明说什么,但是他暗中给我打了一个类似于守夜的手势,我就完全懂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日本青年虽然看不出哪里装疯,但如果是真的,我们三个都睡过去,那就玩完了。所以,这里很有必要留下一个人值守。
我扭头看了一眼日本青年,发现他目光呆滞,根本就没正眼看我。我朝七筱点点头,说道:“这里有我在,你也休息去吧。”
七筱也不无聊地礼让,拍拍我的肩膀,说道:“狍子,注意安全,别放松,过会儿我替你。”说罢便扯掉一条铺红酒用的红绒布,盖在身上,依偎在草头王的旁边。
看着草头王和自己的宝贝闺女甜蜜的睡相,我心里忽然一阵苦涩,一些事情其实不用明说,我都懂,我也没抱任何幻想。在草头王眼里,我毕竟还是一个外人,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打下手的。此时,在草头王简单的命令下,我甚至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便主动当起了第一任守夜人。
卷三下海底秘境282血战
倒不是说我第一个守夜就亏了,也不能说草头王有任何不是,毕竟这是亲情的惯性使然。再说了,草头王平常没少对我提携照顾,是非恩怨我还是能分清的。
守夜很简单,藏酒间的门被草头王和七筱父女挡住了,他们对我绝对信任,在这里要防的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日本青年。我索性就靠着日本青年坐下,拿起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举到日本青年面前,作势要跟他干杯。
只是日本青年根本就不买我的账,眼色恐惧,拼了命地往墙角挤,屁股都快挤成了直角楞。
我也不在意,抓住日本青年的一只胳膊,将附近的玻璃片都清理到他摸不到的地方,然后关了手电。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直至一瓶饮尽。
我的工作是守夜,不能多喝酒,喝多了连厕所都不方便上。所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和日本青年依偎在一起,倒也暖和点,黑暗中,我心静如水,不断地思考着一些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复杂的问题。
三个人轮番休息了一番,那个日本青年已经变得非常躁动不安。我猜想着他是想上厕所,但是听到他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后,我才知道,原来他真是饿了。
我们也不多耽搁,挑选着将酒水、果汁以及牛奶装包,牛奶没有变质,对我们最有用。日本烧酒之类的货色我也没舍得落下,拿了几瓶。直到两只背包鼓鼓囊囊,我们才收手。
背包内装满了玻璃瓶装酒,非常沉重,所以背背包的任务毫无疑问地落在我和草头王的肩上,我们不可能去指望那个疯子。七筱背着一个空包(也不能说是空包,因为他的包里面还装了一只背包),非常歉意地看了看我和草头王。
在我们的背包中,有奢华的碧翠堡1989、玛歌堡1982,全都被我们当做淡水装入背包。
背好背包后,草头王拿着手电,最先打开门出去。七筱紧紧抓着日本青年,跟在后面,最后则是操起荆轲匕首的我,殿后。
刚一出了藏酒间的门,草头王的步伐就骤然慢了下来。在不是很明亮的手电光芒中,我们看到酒吧中出现了几个行尸走肉在徘徊,好在数目不多。
前面那些行尸走肉敏感度较差,此刻游走间,并没有发现我们几个。
草头王指了指前方凌乱地堆在一起的桌椅,悄声对我们道:“咱们慢慢绕过去,别惊动它们”
我和七筱点头,七筱甚至捂住了日本青年的嘴,四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开始很顺利,没出现任何差池。只是随着那几个徘徊的行尸走肉越来越近,日本青年看到后身体猛地一抖,惊骇中挣脱了七筱,撒腿就跑,没跑几步,不料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玻璃碴,疼得摔倒在地。
本来很安静的场面,这么近的距离,那几具行尸走肉甚至都没发现我们,谁承想日本青年半路掉链子,弄出了这么大的声响还不够,居然还痛得不停地鬼哭狼嚎。
我们一阵头疼,七筱不忍,马上跟了过去,蹲到日本青年身边,发现他的脚底插着一块锋利的玻璃片,殷红的血水流了一地。
几乎是同时,那几个游走的行尸走肉蓦然一顿,齐齐转过头来看向我们,二话不说便咆哮着冲来。
其中两具行尸走肉一边一个,直奔我和草头王而来。我头皮一阵发麻,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眼看着那行尸走肉口喷汁液汹涌而来,我索性脱下背包,轻放在一边,心想:他祖母的,拼了
眨眼间,那具行尸走肉便扑到了近前,我深吸口气,险些没吐了,空气中的腐尸气味太浓,饶是如此,我硬是忍着胃中翻江倒海,跳起来一个飞踹,将那具行尸走肉踹进了一堆椅子中。
我回头一看,草头王将手电放在一边,甚至连背包都没脱下,轻轻松松就将那只行尸走肉给踢飞。
两具尸体浑身上下扎满了玻璃片,仍旧疯狂从废墟中爬起,犹如跗骨之蛆一样,再次向我们扑来。
我最头疼这种高战斗力的粽子,怎么打也打不死,一只两只就够受的了,但糟糕的是,这些粽子偏偏喜欢打群架。
混乱中,我发现越来越多的行尸走肉在涌进酒吧,进来后就咆哮而来,整个酒吧全都是一股腐肉的味道,让人闻了直欲作呕。
好在我们胃中都没几颗米粒,干吐也吐不出来,闻常了,也就习惯了。
七筱在日本青年身边蹲着,焦躁中想帮他取下脚底的玻璃碴,无奈那个日本青年乱动,面对混乱的场面,恐惧异常,到最后根本不受控制,在地上爬着,地板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的血迹。
此刻早已有两只行尸走肉直奔七筱和日本青年而去,七筱勉强能应付片刻,同时我和草头王这边也应接不暇,源源不断的粽子或一只接一只扑来,或三三两两一起扑来,原本就破烂不堪的酒吧,此时变得更加乌烟瘴气。
七筱几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无奈中放弃了日本青年,退到了我和草头王身边。
七筱刚一退开,马上就有五六只行尸走肉扑向日本青年,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鲜血四溅,日本青年那布满鲜血的胳膊,从行尸走肉堆中高高举起,很快便无力的倒下。
草头王神色阴沉地看了一眼几乎被啃得不成人样的日本青年,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专心对付近身的行尸走肉。
七筱神色中有悲恸,对这些行尸走肉更加痛恨,和草头王一起加入了浴血奋战之中。
我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一路走好……只是我们的食物……没了日本青年,我们还要颇费一番周折去找食物,要是那些食物全被日本青年藏起来,那就更加糟糕了。
再厉害的高手也架不住群殴,我们三人在行尸走肉的群攻下,不停后退,我还险些被后面的一张长条桌子给绊倒。
草头王和七筱还好,我满身都挂了彩,背后扎满了玻璃片。好在受伤归受伤,我们并没有被一只粽子给咬到。我知道,如果不小心被咬到,哪怕一口,都有可能造成感染,或者更加糟糕的结果。
卷三下海底秘境283突围
后退中,我们看到,那群行尸走肉围着日本青年一阵疯狂的啃食过后,居然齐齐散开了,有的口中还叼着成条的肌肉和人皮,一片血肉模糊。日本青年那惨不忍睹的尸体逐渐显现出来,他的尸体旁边只蹲着一个老妇,那个老妇面部腐烂得斑斑点点,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居然再次俯下头,和日本青年嘴对嘴,好像是在接吻。
场面看起来很血腥,但是也有点搞笑,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谁也笑不起来,而是神色严峻地看着。
那老妇趴在日本青年身上一阵剧烈的抽搐过后,蓦地抬起头,嘴角有墨绿色的汁液流下,看得我一阵反胃。
片刻之后,日本青年居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动作僵硬地爬起,半颗眼珠子耷拉在外面,好像这样也可以看到我们,在我们目瞪口呆中,日本青年一瘸一拐地向我们走来。
“不好,他也尸变了”我情不自禁叫道,抓起背包背在肩上,不断退后。
草头王左冲右突,渐渐地也招架不住。见我们也不断后退,他索性抓起手电筒,踢飞一只粽子,朝我们大叫:“躲到桌子后面来”
我和七筱毫不含糊,三个人几乎同时转过身,单手撑着桌沿,身子一跃,躲到了桌子后面,刚一猫下头,桌面便砰砰一阵猛烈的撞击,一大群行尸走肉涌到了桌子前,张牙舞爪。
前排的行尸走肉甚至被挤得趴在桌子上,低头就向我们啃来。草头王双肘齐发,撞开了两只,可怜我们中间隔着一个七筱,草头王只能保护到七筱,对于我这边却是鞭长莫及。
我见反击也来不及,情急之下,马上把头低下,脸颊几乎都贴到了地板。几乎是同时,一只粽子张开大嘴,俯身中头部直接撞在了我背部的背包上面,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我的腰几乎都折了。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也不知道背包中碎了几瓶酒。
我心中正叫苦不迭,草头王再次大叫道:“推”话音刚落,桌子就动了起来,此时我还没反应过来,草头王那一边的桌子推动,导致我这边出现了倾斜,我不推都不行了。
这一次我几乎使上吃奶的劲儿,猫在桌子后面拼命向前推。混乱中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桌子角几乎都被撞掉了。前面那些行尸走肉像保龄球似的被我们一个个给撞开,刚爬起来,看到我们三人推着桌子一路向酒吧大门冲撞而去,咆哮一声,从后面跟了上来。
好在我们谁都不敢偷懒,拼了命地向前推桌子,片刻之间,居然被我们突出重围,冲到了酒吧门口。
“走”草头王暴喝一声,带头翻过桌子,看了一眼后方汹涌而来的粽子群,拉着七筱就跑出了酒吧大门。我在最后,临走前不忘踹了一脚桌子,撞向尾随而来的行尸走肉大军,略作阻挡片刻。
冲出了地狱般的酒吧大门,过道中徘徊的几只行尸走肉马上扑了过来,草头王左躲右闪,拳脚并用,在前方为我们清除了一条道,三个人疯狂向前跑去。
日本青年死去,导致我们没了向导,只好继续挨层去找餐厅。这艘邮轮上能容纳几千人,除去掉落在海中的,在这里的尸变者恐怕不在少数。这些行尸走肉全都七窍流黑水或者墨绿色的液体,看样子像是中了某种尸毒,导致尸变。如此一来,我们就更要小心,不然一丁点不注意的话,都可能被感染,变成它们的同类,日本青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出了狭窄的过道,再次回到了宽阔的商业街中,此刻商业街中的行尸走肉越来越多,他们一旦发现了我们,便疯狂地追赶过来。这种行尸走肉靠啃食其他有机质提供能量,所以对我们这种移动的活人特别敏感。
尸群中,各种各样的男女老少,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全都动作僵硬地游走在过道中,有很多更是从各大店铺跑出来,嘴里甚至还叼着类似于人腿人手的东西,那些人一发现我们,便飞快奔来,好像饿虎扑食一样。
草头王和我打头,拉着七筱,一路上踹倒不少零碎的行尸走肉,由于我们三人也是疯狂地跑,倒也没陷入包围圈中。
出了商业街区,我们相继路过了图书馆,按分钟计费的网吧,咖啡馆,健身房等等,这些地方我们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里面全都是行尸走肉。我暗叹,他娘的,这些人死了尸变了也那么懂得享受,居然还在这些娱乐场所中来回晃荡。转念一想,当时这艘邮轮失事时,可能正处于娱乐时间,绝大多数人都在娱乐区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客舱区的行尸走肉很少,而娱乐消费区的行尸走肉那么多。
路过图书馆时,被海水泡烂的书籍从图书馆破碎的玻璃门中流出,大堆大堆的纸浆铺在过道中央,踩在上面感觉怪怪的,更是一不留神就会滑到。我们三人刚一路过图书馆,就听到里面一阵躁动,似书架倒塌的声音,接着一群行尸走肉身上挂满纸浆跑了出来,发现我们三个活人后,它们异常敏感地一顿,紧接着加入了追逐的大军中。
过道中有不少障碍,大堆破碎的液晶显示屏、咖啡杯堆积在墙根,一些桌椅、跑步机、哑铃等健身器材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路障,不断削弱着我们的速度。
更加糟糕的是,奔跑中我们渐渐发现,前方出现的行尸走肉显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们,潮水般向我们咆哮而来,本来就狭窄的过道再次形成了糟糕的包饺子局面,根本就无法避免。
过了健身室,眼看着通向第八层的阶梯尽在眼前,偏偏被一群粽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奈中我们逐渐慢下脚步,饶是草头王淡定,此刻也皱起了眉头,我心里更是火急火燎地寻找突破口,无奈包饺子局势已成,想突破出去,比登天还难。
和这些没有意志的行尸走肉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还没突围出去,恐怕就会被它们同化为其中一员。
卷三下海底秘境284绝处逢生
面对前方密密麻麻的行尸走肉,草头王忽然停下来,伸出双臂拦住我和七筱,三个人站成一排,神色阴沉地看着前方的粽子大军。
不是迫不得已,我们根本不愿意停下来,只因为前方没路了。而现在后面的粽子大军也涌了过来,包饺子局势再次形成,这次不像上次,紧急关头还能爬到上面去,我和七筱都抬头看了看,周围根本就没地方爬。
三个人不知觉形成了三角形的防守架势,躁动不安地看着吐着黑水的行尸走肉逐渐把包围圈缩小。
“我们被包围了,这下可能插翅难逃了”
七筱说话间,几只粽子已经冲了过来。
情急之下,草头王指着地上,大吼道“操起家伙,砸”
我和七筱二话不说,和草头王形成背靠背的防守阵势,同时弯腰捡起身边最有力的武器——七筱拿起了一只棒球棍,我抓起一个哑铃,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荆轲匕首,草头王则搬起一把椅子,三人正要蓄势待发,几只粽子已经旋风似的从四面八方靠拢而来,我们三人刚刚操起家伙,便不得不进行反击。
“嘭,嘭,嘭”
……
草头王操起椅子狠狠朝当前一只粽子砸去,椅子腿瞬间咔嚓一声折断,碎成了好几块,那只粽子喷出一口绿水后马上改了方向,歪着脑袋向墙壁撞去。
我和七筱面向后方,情况还不是那么危急,草头王解决完一只,那只粽子后面紧接着又扑来一只,草头王根本没时间举起椅子,干脆直接丢掉,身子一矮,一个扫堂腿,那只粽子立马大头栽地,又是咔嚓一声,却是那粽子的脖子断了,脑袋像皮球一样骨碌碌滚向一边,剩下一具无头尸像刚被砍了头的公鸡一样,抽搐中挣扎了几下,大量墨绿色的液体从断头处喷出,溅了一地都是。而后那无头尸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看得瞳孔微缩,忍不住惊呼道:“居然连血液变成了绿色,这到底是什么粽子”
这样的粽子要是到了地面上,再进行个光合作用,那不就无敌了?
“它们有弱点在头部”七筱看到被草头王扭掉脑袋的粽子,马上有了和我截然不同的想法,我太过于钻研本质,在这种情况下一时也得不出答案,而七筱的想法却很实用,她直接看到了这些粽子的弱点,这为我们接下来的战斗节省了不少力气。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没有永不沉没的邮轮,像泰坦尼克号,像这艘扶桑天堂号。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无坚不摧,再强大的东西也有弱点,比如这些看似打不死的粽子,致命的弱点就在头部。
这一切发生在刹那间,我们刚收回目光,几乎是同时,我和七筱一人举着哑铃,一人握着棒球棍,朝两只张牙舞爪而来的粽子的头部狠狠击去,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响,那两只粽子的头竟然被我和七筱轻易给搬了家,无头尸碗口大的脖子上疯狂地喷涌着墨绿色的汁液,向前冲了几步,然后被我和七筱一脚踹开。
粽子的数量太多,一来二去,我举着哑铃的手就酸得抬不起来。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我索性将哑铃狠狠丢向粽子堆,同样捡起一根棒球棍,和七筱一人一边,在粽子大军无休止的冲锋中,我们咬紧牙关,几乎玩命似的挥舞着棒球棍,敲掉一只又一只粽子的头。
墨绿色的汁液随着粽子头的爆开四下乱溅,我们脚下的一大片区域全都被染成了墨绿色,混合着粘液、肉碎、眼球、牙齿……场面非常恶心。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就没心思去恶心,玩命的挥舞间,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特别是在粽子头部爆开的瞬间,那种真实的暴力场面,甚至比吴宇森的香港枪战片中所表现的暴力美学还要刺激得多。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在生死交错的瞬间,横着心发着狂将人类骨子里的野性全部都爆发出来,简直比吃兴奋剂还让人疯狂。
我想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在抗战时期出了那么多保家卫国、视死如归的英雄。和我们不同的是,那些英雄心中的信念更为崇高,所以打仗冲锋起来根本就是不顾一切,一心只想着KO掉敌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我们的信念仅仅是人类最原始最朴素的信念——生存下去。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即使我们力气透支,还是可以苦战很久。在某种程度上,信念有时就好像在电子竞技游戏中开了外挂一样,明明一样的装备,偏偏比别人的战斗力高上一大截。
在轰掉一只粽子的头后,我回头瞥了一眼草头王,发现他居然找到了一把上好的日本军刀,用起来颇为得心应手,明晃晃的刀锋在昏黄的手电光芒中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凌厉地挥舞间,数只粽子的脑袋被削掉。
三个人周围的无头尸摞了好几层,外围的粽子大军不顾一切,疯狂地越过尸体堆,向我们源源不断地扑来。现在,就算是再崇高的生存信念,再高昂的斗志,也架不住这么多的粽子围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马上突出重围”我大吼道,“马上”
草头王削掉一个粽子的脑袋,喘着粗气道:“你和丫头掩护,我来开路,跟我走”
现在我们根本就是无路可退,因为后方狭长的通道中已经被抓狂无比的粽子簇拥满,唯一的道路,就是杀杀杀,杀向前方,杀出重围
七筱体力明显不支,我手忙脚乱的同时,不得不强行为七筱防守。七筱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理智尚存,此刻大叫道:“不行,楼梯上也全都是粽子,咱们处于下方,要想突破上去,比原路返回还困难”
草头王此刻已经杀红了眼,顾不了那么多,此刻怒吼道:“横竖都是难,不如就近冲上去,趁着还有体力”
我觉得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不是办法的办法了,首先后方的粽子大军几乎将狭长的过道填满,退回去是不可能了。再者我们一不会飞天,二不会遁地,两旁又都是死路,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糟糕的是,前方同样布满了粽子,只是数量不如后方那么多,但也够我们受的。即便楼梯近在眼前,可是楼梯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粽子,争先恐后地想下来。
“这可怎么办”我心中一片慌乱,思考间,草头王已经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我和七筱不得不跟着,三个人背靠背勉强防御,如果一方崩溃,我们铁定腹背受敌,到时就玩完了。
即便这样,在十二分的警惕与反击下,我们依然杀出重围,踏着成打的无头尸,硬是坚持到了通向八层的楼梯下。
不算长的楼梯上,满满当当地挤着不知多少只粽子,全都僵硬地挥舞着双臂,嘴巴不可思议地张开着。草头王刚削掉前面几只粽子的头,后面紧接着就有粽子补上,仿佛怎么杀也杀不完,时间不长,但是我们三个人已经大汗淋漓。
“七叔,这样不行”我忍不住大吼一声,趁着七筱将前面粽子头敲掉的瞬间,我飞速地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七层的大厅,为了采光,从这一层向上直到顶层,形成了一个大型的露天大厅。以上每一层都有一圈围栏,趴在围栏上,能够俯视到这一层,也就是第七层的大厅。
看了一圈,最近的地方是健身室,那里已经沦陷,进去非但找不到躲避的好地方,反而会自己把退路封死。
借助楼梯的栏杆……好像也不行
踩着粽子的头上去……更不行
忽然,在手电光芒扫过过道尽头的墙壁时,我眼光一亮,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仔细去看过道尽头的墙壁,根本看不出门道。看到墙壁上一颗颗圆点,还以为是装饰,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分明是一面合理利用空间的攀岩墙,一条条绳子从上面垂下,这攀岩墙,竟然是健身室的一部分。
这个发现让我大喜,高兴地几乎想扑上去抱住一只粽子猛亲。我抑制住那股疯狂的冲动,大叫道:“我们有救了,那里是一面攀岩墙”
草头王听到我的话后愣了一下,一边挥舞着军刀,一边拿手电照向过道尽头的墙壁,看到墙壁上的圆点和绳索时,草头王眼睛一亮,高兴地大吼一声:“好咱们过去”
之前粽子把前方堵得水泄不通,遮盖了视线,再加上手电光芒不太亮,我们一心只想着楼梯,竟然没有发现那不甚起眼的攀岩墙。
三个人不知又打爆了多少粽子的头,好歹挪到了攀岩墙下。
这种模拟的攀岩我没什么经验,但是倒斗也少不了翻山越岭爬墙越窗,所以这种攀岩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用经过培训直接就能上阵。
但是,难就难在后面还有一群粽子贴得很死,你前脚刚爬上去,它在后面就可能将你的脚后跟啃掉。
卷三下海底秘境285儿童城堡
幸亏这面攀岩墙的绳子还算结实,拽着绳子容易了很多,我们连保险扣都来不及上,抓住绳子,踹开几只粽子,借着反弹之力,三个人迅速蹬了几下,总算攀了上去。
也许是这里的娱乐场所很受欢迎,第七层的粽子特别的多,全部出巢后几乎将整个过道挤得水泄不通。我们好歹将骚动的粽子群甩在了屁股下面,攀岩的过程中,草头王向上照了照,好在第八层的粽子不多,刚才全部都跑到了下面,至少在我们上方栏杆边没看到几只,如此我们也能松口气。
攀岩的过程还算顺利,怕一根绳子不保险,我一直紧紧抓住两根绳子,我深知,如果掉到下面的粽子堆里去,会是什么样的可怕后果。草头王和七筱也都是老手了,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第八层,我们三人看到这一层的粽子果然不多,分头将附近徘徊的几只粽子解决后,这才从容离去。
进入了舱房区,我发现过道旁全都是一些娱乐场所,并没有我们期待中的餐厅,路过一间电子游乐中心时,我们看到其内大型游戏设备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我不禁失望,餐厅到底在哪里?
继续辗转向前走去,这一层的粽子极少,周围乍一沉寂下来,气氛也跟着变得非常诡异,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知不觉,过道穿过了一个大型的儿童游乐场,我们置身其间,发现儿童游乐场内的设施倒算结实,除了一些大型充气玩具瘪了以外,旋转木马、碰碰车、滑梯等都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原地,只是这里一片荒凉,已不见了儿童欢笑的场景。
一路上我们三人体力极度透支,连话都不想说,我看这里还算安全,便说道:“咱们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了。”
七筱点点头没说话,警惕地看着四周。
草头王拿着手电照了一圈,了解这里的情形后,才回答道:“也好,前面有一个儿童城堡,我们进去休息。”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进入到儿童城堡这种地方,而且还是在这么大龄的情况下。小时候我和大宝都是漫山遍野溜达,铁道旁,大河边,木材厂,水泥厂……这些地方就是我们的儿童乐园。
那时的我们没有德克士,没有互联网,只能在铁道上压钉子,在河中打水漂,在水泥厂丢石子。在和大宝分开的这段日子,我还时常回忆童年一起玩耍的时光,我们曾经穿过一大片绿油油的豌豆地,爬到田地中央那座老坟上面的歪脖子大树上,两个人坐在树杈上,晃着腿,将那些既有些甘甜,又有些生涩的豌豆丢入口中,一起眺望远处山尖后的夕阳……
时光匆匆,一晃眼十几年过去,如今我和大宝分落两地,而我却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爸和王叔。
想入非非中,我们几个已经走到了儿童城堡门前,进去前,草头王再次打手电四周照了照,这一照之下,果然在后面不远处,我们的来处发现了零星的几只行尸走肉。
“不要理会它们,”草头王道,“咱们进去,将门关好。”
我收回目光,看向面前这座五颜六色的儿童城堡,城堡分多层,每一面都有几扇瞭望窗,上下全靠木质的小梯子连接,城堡前后左右有四扇铁门,其中两扇门扉紧闭,应该是锁上了,剩下两扇门半开着。
吱嘎一声,草头王伸手慢慢推开了面前的一扇铁门,进去后四下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朝我和七筱一招手,招呼我们进去。
三个人进去后,马上将城堡的门从内部顶上,拽了拽,确认都还算结实,这才仔细打量起城堡内的情形。
不愧是一座儿童城堡,城堡内部全都是为儿童设计的,各种玩具,卡通壁画,拼图……在一片狼藉中,可以看出这里原本很舒适,充分考虑到了安全性等方面,这里的一切几乎全都披在柔软的毛绒世界中,就连上下的小木梯和扶手也全都设计得非常适合幼龄儿童,每一层阶梯的高度非常小,但是扶手却设计得很高。楼梯上有防滑的凹槽,棱角也全部被磨得非常圆润。
我们刚关好门转身离开,想上去看看,门外紧接着就响起了砰砰的撞击声,几只粽子竟然这么快就跟了过来,在外面乒乒乓乓地撞门。
好在铁门还算结实,门外几只粽子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我们可以安心地在城堡内休息。
城堡内的阶梯呈螺旋形向上,每一层都有绚丽的卡通形象,以及各种玩具。迪斯尼、梦工厂的经典形象或化为玩具,或定格在壁画中,前行中我甚至看到了一只胖胖的,可爱的龙猫,其手上的那把透明小伞早已只剩下了骨架。
也许是受周围情景的影响,我居然哼起了《我的邻居多多洛》,这首欢快的曲子被七筱听到,她不禁回过头来对着我灿烂地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城堡的第二层相对比较干燥,上来后我们各自找到一处毛绒沙发坐下,打开背包,拿出果汁牛奶以及各种酒类,摆在面前。
我背包中的几瓶红酒碎裂,酒水流了一背包都是,将里面的玻璃碎片清理出来后,我便抓起一瓶牛奶,舒服地躺倒在迷你沙发中。
草头王和七筱显然也累了,倒在沙发中就不想起来。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七筱喝了一口牛奶,喃喃道。
“我估计,他们也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些失事的船只,毕竟这里不只我们脚下这一堆。”我道,“他们和我们的想法一样,为了找食物,肯定也会进入到一些船只残骸中……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也上了贼船。”
为了省电,草头王早就把余电不多的手电关上,我把龙珠放在中间,供大家照明。
“那些粽子的血液为什么都是绿色的?”我重新拾起了话题,“感染源到底是什么?”
七筱摇摇头:“就目前来说,还看不出原因。”
一直沉默喝着酒的草头王,好像很享受似的并不参与到我们的讨论中来,他神色慈祥地看了几眼七筱,忽然面色骤然一变,皱眉中坐了起来,说道:“安静”
我和七筱的谈论声戛然而止,周围霎时间静了下来,唯有下面粽子撞击铁门的声音。
“不对”草头王神色更加阴沉,“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在动”
话音刚略,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背后响起,我刚一回过头,就看到几个青面獠牙的小孩子好像猫一样扑了过来。
这些小粽子看样子是从城堡的上层下来,冷不丁就扑向我和七筱的后背,如果不是草头王警惕,我们现在可能就中招了。
危急中,我和七筱身子齐齐向后一翻,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几只小粽子的利爪。
那几只小粽子扑了个空,直接落在了我们前面的酒瓶堆中,破碎的声音四起,我无比心痛地看着这些东西将我们的酒水打破了好几瓶。
这几只小粽子毫不在意脚下的玻璃片,尖叫中脚步不停,竟然再次朝草头王扑去。
草头王早已站了起来,咬了咬牙,身子一动,干净利索地踢在一只小粽子身上。刺耳的尖叫中,小粽子直接越过护栏,飞到了城堡下面。
几招下来,草头王用同样的方法毫不费力地解决了几只小粽子。我和七筱在后面根本就不需要帮忙,此刻我捡起龙珠装好,七筱也把剩下的酒水、牛奶等瓶子收进背包,三个人再次回到了当初严阵以待的状态。
“大意了”七筱道,“看来在这里,我们也决不能放松警惕”
刚说完,下面突然砰砰之声四起,草头王拿手电向下面照去,下面的粽子已经冲破了铁门,一个接一个钻了进来。
再加上之前踢下去的几只小粽子,尖叫中从地上爬起,和一群大粽子张牙舞爪地爬上阶梯。
“我们得离开了”草头王一挥手,抓起背包,转身朝上面走去。
我也背好背包,拿起匕首,跟着上了阶梯。这座儿童城堡设计得非常巧妙,我们攀到了城堡顶,出来以后有一条折行通道正好通到第九层。
还好通道尽头的玻璃门震碎了半个,草头王来到门旁,一拳下去,整个门就完全碎了。
站在邮轮的第九层上,我们发现,这第九层倒是出奇的安静,打眼看去居然没发现一只粽子。不仅如此,后面的粽子也迟迟没跟上来。一时间,身边再次恢复了安静。
站在这么高层,想必我们马上就要攀到邮轮的最顶层了,我估摸着应该也快到餐厅区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咒骂这艘邮轮的设计师,干嘛要把餐厅放在这么高层?
其实也怨不得他人,外国的人懂得享受,邮轮上的餐厅一般都放在高层,天高云淡,光线也好,吃完了还能顺便去顶层甲板散散步。可惜他们享受完了,现在却苦了我们。
卷三下海底秘境286第九层
单单看这第九层,一只粽子都没有。我有种错觉,好像之前的粽子大军的围攻就像一场梦魇一样,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可惜有些事情真的就是真的,即使潜意识再抗拒,也改变不了什么。
草头王扫动着昏黄的手电,在这第九层中,目前我们仍旧沿着护栏行走,护栏下面是第八层的儿童乐园,这一照去,就看到下面有零星的几只粽子在徘徊。
下面每一层的粽子都那么多,为什么这一层几乎都没有?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后,我情不自禁喃喃道:“这里冷清得有些不正常。”这倒不是我逆来顺受,而是一种直觉,一种对隐藏在暗处的未知事物的警觉。
草头王微微一笑:“你的感觉不错,倒斗就是要培养出这种觉悟,如果没有这种觉悟,在大型的斗儿内很难混下去。这么说吧,就算这里真的很安全,你的这种觉悟也要告诉自己这里不安全,经过真与假的反复磨砺,才算真正进入这一行。”
我嘴角动了动,正想着怎么接话,七筱在一旁忽然叫了起来:“你们快看,那边有光”
我和草头王立马回过头,看到七筱正趴在栏杆边,指着下层的深处。
我眯眼看了看,第八层过道深处的确有光线,看样子不是外面晶石压电效应形成的光芒,下面的光芒由一点发散开来,那不就是一个手电筒的光芒吗
看样子,那光芒正快速向儿童游乐场这边移动过来,我道:“是手电的光芒,很可能是其他两组”
草头王拿起手电向对方所在的区域划了几个光圈,那边人马上就发现了我们,很快就有一个大嗓门的人吼了起来:“喂——喂——快来帮忙来”这嗓门虽然很大,但是几乎沙哑变音,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没听出是谁,但是不论是哪一组,我们都不能袖手旁观,他们的信息传达到了,显然是处在一种危机状态中。
“走”草头王沉声说道,一转身离开了护栏。
不远处有一扇玻璃门通向下层,我们推开玻璃门,踏着回旋梯,飞快走到下面,迎上去,发现不远处的确不是别人,正是蓝兆菲一组四人。
“你们都没事,太好了”说话的正是巩易,此刻生龙活虎,就是声音有些变调,“可让我们好找”
走近了,我一眼就看到郭正宇神色萎靡,一手搭在老孙的肩上,另一只手搭在蓝兆菲的肩上,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受伤了。巩易一边拿着手电,或许是一路上没少呼唤,此刻嗓子都哑了。
对面四个人看到我们,虽然很高兴,但是并没有立刻停住脚步,而是催促着继续向前跑。
很快我就发现,在他们后方,十几只粽子正紧紧尾随。
巩易边跑边解释,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那边没什么收获,所以来找你们,没想到这艘船上居然全都是粽子,正宇就是不小心被粽子咬伤了”
见状,我和七筱马上上去帮忙掩护,蓝兆菲直言不讳道:“伤口及时处理包扎,但是郭正宇还没有好转的迹象,恐怕中了尸毒。”
说话间,后面的粽子大军已经赶了上来,“先离开这里再说”草头王说道,解决了附近的几只粽子,带领大家按原路返回,上了第九层。
我们一上了第九层,后面的粽子就停止了追逐,而是在第八层漫无目的地徘徊。这点奇怪归奇怪,但是目前对我们来说,还是有利的。
蓝兆菲等人终于有机会喘了口气,步伐也逐渐慢了下来。我问道:“你们从哪上来的,从那边过来有没有路过餐厅之类的地方?”
老孙擦了擦汗,抱怨道:“别提了,我们从一个裂缝钻进来,一路上没少遇见粽子,被一群粽子从第一层一直追到第八层,我们也饿得紧那,可惜一路爬楼梯上来,累得跟条狗似的,好不容易甩掉那些粽子,到了第八层想找点东西吃,谁承想那边都是些剧场和赌场,吃的没找到,倒是找到一大群粽子,板正的坐在那里,跟看电影似的,真他**的晦气”
我听得哭笑不得,感情粽子也懂得享受。
听罢,我们也不废话,这第八层也没了探索的价值,无需多逗留。虽然没找到食物,不过他们倒是找到很多崭新的手电,全都放在巩易背上的一个工具包里。巩易倒也机灵,前行中马上一只接一只地掏出手电,分发到大家的手中,居然还余下两只。
一路上郭正宇一句话不说,像一滩烂泥似的任由别人搀扶着。我们能看出他的眼圈越来越黑,看样子挺不了多长时间了。
结合之前见到日本青年尸变的情形,路上我们曾经悄悄商量过这件事。如果不采取什么措施挽救,郭正宇死定了,而且死后立马就会变成没理智的粽子。蓝兆菲哪能想不到这种情况,只是她不愿意抛弃同伴,苦撑着想找到我们再想办法。现在我们是找到了,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开尸毒,唯有找到尸变的根源。”我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过,但是一直都没找到什么眉目。
“嗯,咱们有必要抓只粽子来审问审问”老孙一本正经道。
蓝兆菲白了老孙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粽子的弱点在头部,想必你们也知道,他们的血液变了颜色,你们也知道,我们可以从这两方面着手研究。”
七筱道:“之前我们亲眼看到一个日本人被这些粽子咬死后,有一只粽子和他的尸体口对口片刻,他就尸变了。”
“然后那个日本人就口吐墨绿色的汁液,然后血液才跟着变成这种颜色。”我补充道。
巩易拍了下手,道:“那就好说了假如尸变的根源是病毒,或者细菌,那这些病毒和细菌首先可以通过消化道,或者血液循环进入人体,进行繁衍,最后到了头部,彻底控制人的意识。头部是控制中枢,把粽子的头扭掉,所以它们才会变得老老实实。”
卷三下海底秘境287感染之源
老孙在一旁戏谑道:“那照你的意思,咱还不赶紧地把小郭的头扭掉?”
我们觉得巩易说得很有道理,所以都没理会老孙,而是各自琢磨了起来。
草头王抓起郭正宇的胳膊,把袖子挽起一看,不动声色说道:“胳膊都青了,已经侵入了全身。”
七筱整理了下思绪,道:“要解开正宇身上的尸毒,必须使他的血液变回正常的颜色,也就是将他血液中的尸毒剔除,这太难了……”
但是这种情况得到医院彻底换血才行,在这里,肯定没辙。一时间我们的思路都进入了僵局,人人都沉默下来。
走了一段时间,老孙在前面兴奋地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他姥姥的,爬了这么高,可让老子好找”
我们目光齐齐向前看去,在一片手电灯光中,许多只破烂褪色的红灯笼高高挂在过道上面的横索上,那是日本餐厅、料理店独有的特征。
“终于找到了”我感慨一声,和众人一起加快脚步,向前赶去。
平日里动作麻利的蓝兆菲,到了现在却不知不觉放慢了步伐,慢慢靠到了我旁边,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好像有话要说。
我也逐渐放慢了步伐,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不饿吗?有什么事吗?”
“兆菲姐,狍子,你们在后面商量什么呢,快点跟上来啊”七筱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中有一丝异样。
我笑了笑:“在商量小郭的事,你先走吧,我们没事。”
七筱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蓝兆菲,粲然一笑,回过头去走开了。
我目送七筱走开,然后目光再次落到了蓝兆菲身上,低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蓝兆菲动了动嘴唇,似乎在犹豫,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点都没有躲闪的意思,看起来好像一眨不眨地在和我对视,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其实我一直在和Tony联系,他让我告诉你,不要相信任何人,”蓝兆菲压低了声音,一丝不苟地说着,过了半晌,才又加了一句,“包括草头王和大小姐。”
说实话,蓝兆菲跟我说话之前,我的心中就有了百般猜测,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令人惊讶的话来。是以一时间我竟然呆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蓝兆菲,机械化地反问:“你说什么?”
蓝兆菲丢下一句话:“你仔细想想吧”说罢就要离开。
我心中充满了疑问,哪能让她这么轻易走掉,情急中居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蓝兆菲蓦然回过头,一双大眼中**出寒芒,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然后稍稍低头,又看了一眼我抓住她胳膊的手,朱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放手。”
我瞥了一眼前面的一群人,发现他们正在打量餐厅,所幸没人注意到这里的事情,不然误会就大了。
我甩开蓝兆菲的手,目光丝毫不让她,同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不理解你把话说清楚”
蓝兆菲这次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我已经说清楚了,至于你听没听进去,和我没关系。”
“佟励在哪里”我索性不再与她争论那些没用的,直接问道。
蓝兆菲连头都懒得摇,干脆直接地答道:“不知道。”
听到她的回答,我下意识地,差点就说出“你不知道怎么和她联系的”之类的话,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如果她不想说,没人能从她嘴里撬出一句话。
“好好好,佟励说不要相信任何人,那么连你都不能相信吗?”我道。
“随你。”
蓝兆菲说完,径直走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相当的气愤,但是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觉得如果蓝兆菲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就有点恐怖了。如果她对我说的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其他人都靠不住”之类的话,我想我心里会平静得多,但是她的的确确说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人,还特别点明了我最信任的草头王和七筱。这样的话,她的话就不言而喻了。
“他娘的”我打了个寒颤,心里骂道,忽然想起看了好几遍的一个系列电影,如果哪天七筱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终结者,那不就玩完了
我胡思乱想着,已经走进了餐厅区,这里各种口味的餐厅都有,日中西餐厅聚集在一起,一间连着一间。多家餐厅已经被洗劫得一干二净,后面的厨房就更别提了,根本找不到能吃的东西,我想这一定是那个日本青年的杰作。
好在这里的餐厅很多,有几家被洗劫一空,淡水箱几乎都破裂。看到这些,我们也并不懊丧,继续向前走去。
好在事情没多久便出现了好转,连续去了四五家餐厅,最后我们还是成功搜刮到了不少淡水、真空包装的牛肉干、生鱼片等,这些东西保存得都不错,首先被我们给填进了背包里。
另外有一些没进水的冰箱冰柜,里面更是有饭团、寿司、荞麦面、维也纳香肠、海带酱菜、炸虾、鳗鱼、章鱼、金枪鱼、牛排、鸡蛋、汉堡等东西,这些东西大多数都变了味,甚至腐烂,经过一番筛选,居然也找出了不少能吃的。
外面还有不少水果蔬菜,以及烤面包等,全都烂得不像样了,一动就变成了烂泥。
在搜集食物的过程中,有些人差不多就吃饱了。老孙好像一头饿鬼一样,四处搜刮着,甚至连报废了的冰激凌机都去摁两下,最后把肚子吃了个圆圆滚滚,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就不愿意动弹了。
在一家西式餐厅中,巩易和我将一张翻倒的桌子重新扶正,然后四处找了不少椅子来,将剩余装不下的食物统统摆放到桌子上,一群人忙了半天,终于正儿八经地开始休息。
蓝兆菲和七筱将郭正宇扶到一张椅子上面,喂给他食物和水,一点作用都没有,现在郭正宇的情况愈发糟糕,不吃不喝,眼圈和嘴唇乌青得厉害,话都说不成完整一句。
大家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看到郭正宇这样,人人皆愁眉不展,甚至很多人看向他的目光都绝望了。
毕竟不是一派的人,老孙不急不忙道:“你们不说找只粽子审问审问,要出解毒的药方吗,怎么都不动了?”
巩易听到老孙这么说,眉头皱得更加离开,一股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此刻蓦然拍案而起,指着老孙的鼻子大骂:“怎么不让粽子给你一口,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老孙眼睛一瞪,丝毫不示弱地拍了下桌子,“你算个什么……”刚刚站起半截身子,就听到草头王大声喝道:“都坐下”
两个人都不服气,不肯坐下,但是看到草头王不善的表情后,都蔫了下来,窝在椅子中,扭过头去。
见场面这么尴尬,我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救小郭,只是这一层实在古怪,连一只粽子都没有,一定有什么原因。”
老孙晃着脑袋,小声咕哝道:“这么高,粽子也怕累呗……”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忍耐不住,正想发飙,就听到哎呦一声叫唤,老孙居然身子一歪,直接飞向后方一片东倒西歪的桌椅中,咔嚓声中竟然砸断了不少桌椅。
蓝兆菲随意地瞥了一眼狼狈无比的老孙,慢慢收回了修长的右腿,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这一脚踢得大快人心,很多人都嫌老孙尖酸刻薄的废话太多,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老孙倒吸着冷气,从桌椅堆中爬起来,指着我们就道:“你……你们仗势欺……”
话还没说完,蓝兆菲再次蓦然转过头,冷冷地盯着他。老孙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就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回到了座位中。
在座的人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刚才的话题。商谈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在一阵沉默中,我离开座位,去了餐厅中的洗手间。刚刚喝了不少牛奶,腹中鼓胀得厉害。
坐在马桶上,我一手扶着额头,继续苦苦思索之前的话题。
为什么大多数尸体都变成了粽子,而有的尸体却没尸变?
尸变的都在外面徘徊,没尸变的尸体都封闭在客舱中……这其中必然有明显的隔离因素,应该和某种类似于尸毒的感染有关。
感染源又是什么?
病毒?真菌?寄生虫?
是不是断了头的粽子流出来的那种墨绿色汁液就是感染源?
血液、大脑……
这一层的粽子为什么这么少,不只是少,简直一只都没有?
……
这些都是我们之前探讨过的东西,此刻经过我在脑海中粗略整理了一番,隐隐好像抓住了什么细小的线索,但是立刻又变得毫无头绪。
解决完内急,我站在洗涤槽旁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抚了抚凌乱的头发。
我第一个进入这洗手间,此刻外面说不定还有几个男爷们干巴巴等着,我老是待在这里面,他们说不定还会担心。
想着我就甩甩头发,下意识地伸手去开水龙头,水龙头发出一声沙哑的声音,流出几滴水后,便没了动静。我摇头苦笑,刚想离开,不经意眼睛一瞥,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卷三下海底秘境288冲动和理智
在洗涤槽的边缘,挂着一条深色的带子,带子的边缘有连续的锯齿形状。
我侧头一看,顿时看清了这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条墨绿色的海带。
“奇怪,海带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我摇摇头,多看了海带一眼,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条海带居然是从地板上的下水道口里长出来的。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这里没光,海带也能生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伸手摸了一把挂在洗涤槽上的海带,想看看它的死活。
我的手刚摸上去,那条海带忽然就动了一下,紧接着我的手一阵刺痛,居然像是被锋利的刀具给割伤了,在非条件反射的作用下,我本能地缩回手,几乎是同时,那条海带竟然如同一条蛇一样盘曲着动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手还没缩回,那条海带就打着圈儿缠在了我的手臂上。
要知道,人的缩手反应动作非常快,一瞬间就可以完成。可就是那么一瞬间,我的手竟没有那条海带的动作快,转瞬就被缠得牢牢的。
我一用力,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低头一看,不禁倒吸口冷气,胳膊上被海带缠过的地方,居然渗出了一道道鲜血。
好在这条海带不像腰带那么结实,被我用力一拉扯,就断开了。只是那半截还缠在我胳膊上。我伸起胳膊一看,海带边缘那锯齿形的东西刺入皮肉中,居然是货真价实的锯齿更加恐怖的是,海带的尖头像蚂蝗一样正往我身体里钻
我骂了声晦气,抽出荆轲匕首,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将海带挑开,全部清除掉后,我发现我的胳膊已经血迹斑斑。
我甩了甩胳膊上的血,用脚踏住地上的一截海带,用匕首拨弄了几下,那还带居然还死而不僵,像壁虎的断尾一样四下乱摆。
剩下的那半截海带不知是自己缩进了下水道中,还是掉进去的,总之此刻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圆形下水道口。
我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那种想法早就呼之欲出,可是我心里本能地去排斥,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被我踩着的海带逐渐停止了乱动,从锯齿尖和断口处流出了不少墨绿色的汁液,看样子是死绝了。
看到这等场景,此刻再容不得我不相信,我再次举起了胳膊,发现伤口处已经变得乌青发黑。我使劲往上挽了挽袖子,发现整条胳膊的血管处都变得发青,但是没伤口处那么明显。这症状,和郭正宇一模一样,只是他比我要严重。
这条海带,就是尸毒,就是感染之源
我马上撕下一块布条,紧紧地系住胳膊肘,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身上本就有一种潜伏的蛇毒,现在又中了这绿藻的毒,一时间,我绝望到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这艘邮轮中的迷雾就此解开,可是我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有这个绿藻感染源在,所以那些被感染,抑或被寄生的的尸体才会受控制不在这里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问道:“狍子,你有没有事?”
我听出那是巩易的声音,愣了片刻,我答道:“没事,吃坏了肚子。”说完,我将挽起的袖子放下,站起来拍了拍脸,开门出去。
巩易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抱怨道:“你可出来了,我早就憋不住了,别的厕所不敢去,这里有女同志在,咱也不能坏了形象……”话没说完,就一头钻进了洗手间。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不会向大家隐瞒,所以洗手间的血迹就没刻意擦掉。没成想巩易刚进去,马上又一头钻了出来,惊呼道:“你怎么了狍子,地上是你的血吗?”
我点点头,耸了下肩,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其他人说道:“我发现了尸毒的源头”
接下来我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叙述了一遍,并且警告大家不要被那种海带似的东西碰到。
我看了一眼同病相怜的郭正宇,他现在的状态极为不好,已经开始迷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失去神智,身体非常虚弱。
我苦笑着摇头,郭正宇的现状,就是不久后自己的写照。
接下来在草头王、七筱和蓝兆菲等人看了看我的伤口,用刀子割开一点,放出了不少黑色的液体。我知道这种黑色的液体是海带中墨绿色的汁液和我的血液混合后形成的,但是要做到把两者分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在此时此地这种情况下不可能。
经分析,七筱总结了下其他人的观点,说道:“这很可能是一种类似于衣藻的小型单细胞藻类,首先寄生在会移动的马尾藻内,然后通过马尾藻感染动物,进而进行二级感染这些单细胞藻类一旦进入血液循环系统,能够快速地在宿主体内复制,并产生出对血液的替代效应,最后侵入大脑,控制神经中枢。”
七筱说的和我所想差不多,原理是摸清了,但是仍旧无济于事,难道我只有等死的份儿了?我不甘。
其他人也没办法,他们都知道,遇见了这种情况,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他们也没迂腐地将我拘束在原地,任由我决绝而去。
我知道那种海藻极有可能生活在邮轮的下水道系统中,所以离开后,我直奔一处下水道检修口,刚一踹开门,就看到管道上面缠满了海带一样的东西,在管道的断裂处尤其多。
我站在检修口门外,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海藻,恨得牙痒痒,但一时竟不知怎么解决它们。这玩意太多,太棘手了,而且非常敏感,我刚一打开门,许许多多海藻的自由端像蛇头一样翘起,四下游荡。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七筱跟在身后。思索片刻,我的理智战胜了冲动,不能因为我的一些不理智的举动,而给他人带来不必要的灾难想到这里,我砰地一声关上检修口的门,招呼七筱拉来些桌椅将门堵上。
卷三下海底秘境289海藻
做完一系列防范的工作,我再次回到了集体中。我知道那些防范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徒劳,管道无处不在,我们不可能将所有的管道口都堵住,那些海藻想出来非常容易。
“七叔,现在食物和水都找齐全了,你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我和小郭没救了,跟在你们身边,只会拖累你们,给你们造成麻烦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们”说出这番话绝对不是我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仔细的思考。
草头王一脸严肃,没有马上表态,倒是七筱神色悲哀地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不断地说道:“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狍子你不要放弃”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甩开七筱的手,大声吼道:“再不走,你们也会变成我这样”
老孙早就坐不住了,见七筱等人犹豫不决,撇了撇嘴,抓起一只装满食物和水的背包,朝餐厅正门跑去,边跑边说:“你们留在这等死吧,老子不陪了”
一边的蓝兆菲神色平静地冷哼一声,说道:“晚了。”
刚说完,就看到老孙抱着背包,居然又狼狈地跑了回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大团游走的绿藻,眼看着那绿藻就要缠上自己的腿,老孙忙丢下背包,向前一个前滚翻,爬起来后顺手抓住旁边的一把椅子,狠狠丢到了后面的海藻团中。
不得不说,老孙的动作虽然难看,但是身手还是不错的。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居然被他躲过了一劫。
奔跑中,老孙朝我们疯狂地挥舞手电,呼喊道:“快跑”
我们也不是傻子,只是现在想跑也是无路了。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钻出了不少墨绿色的海藻,正游走着向我们包围而来。
巩易操起一把椅子,疯狂地砸着蔓延而来的海藻,可惜半点作用都不起。这样的东西最为棘手,软硬不吃,比粽子还要难缠。
“唰——唰——”四周这种海藻游走的声音几乎让人崩溃,绿油油的一片,包围过来。
巩易手中的椅子很快就被海藻缠住,海藻的自由端飞快地顺着椅子攀到了巩易的手上,他想丢掉已经晚了,一根海藻的自由端刹那之间就飞射着刺入了他的手臂。
巩易下意识地就用另一只手去拔海藻,这样一来,两只手臂全部被刺伤,现在,他变成了和我一样的受感染者,绝望地退到了后面。
我不知道蓝兆菲为什么总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这和他青春靓丽的容貌一点都不相符,总是给人一种装老成的感觉。但是如果我说出这番评论,她一定会不屑于和我争论。事实就是如此,她的确比同龄的女性要老成稳重。
此刻,我分明看到她不慌不乱地蹲下,将几块木头片放入了裤腿中,然后将裤腿塞进鞋中,兰花指跳动间,优雅地系紧鞋带,然后拍拍手站起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和蓝兆菲自我防御不同的是,七筱正在努力思考应付的对策,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草头王也是一样的心思,此刻忽然说道:“用火攻”说着就摸出了一只打火机,几乎是在同时,七筱从背包中翻出了几瓶日本烧酒,拧开瓶盖后直接浇在了身前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弧。
七筱刚一退开,草头王就过来点着了地上的烧酒,火焰呼啦一声燃烧起来,转瞬就形成了一个火弧。
火焰的的确确有阻止这些藻类的效果,但是只能防一时,不能防一世,无法从根本上杜绝海藻的围攻。火焰一燃尽,海藻一样会围上来。
大概他们也意识到了这种情况,马上七筱再次打开一瓶烧酒,这次直接冒险将酒水倒在海藻上,快速点着,火焰立刻在海藻间熊熊燃烧起来。
这一次效果更佳显著,海藻在火焰的炙烤中,有的被烧成了灰烬,有的盘曲着快速收回,反应相当激烈。
然而,这样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因为我们的烧酒本就不多,其他酒又很难点燃。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把众人的动作看在眼里,所以分析得很透彻。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观察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现象,这个现象可能是一种幻觉,也可能是的确太隐秘,所以才没被七筱和草头王发现。
然而这个现象一旦是真的,那我们就有救了,可以说,这个现象的真与假,承载了我们所有的希望。
既然有希望,我就不能错过。
此时老孙也效仿着掏出烧酒和打火机,正欲点火。
我见状忙上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烧酒,说道:“这样不行”
老孙也急了,正要再度和我争抢,他的手忽然就被人抓住了。
老孙一脸怒色,转头一看,发现抓住自己胳膊的人是蓝兆菲,一下就蔫了下来,过了片刻他的面色忽然又一变,朝蓝兆菲怒吼道:“你干嘛”
我来不及谢蓝兆菲,仰脖子喝了半瓶烧酒后,将剩下的半瓶浇在自己身上,转身冲进了一片海藻团中。
我的动作被老孙看在眼里,不禁目瞪口呆,甚至忘了和蓝兆菲的矛盾。
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七筱将烧酒倒在海藻中时,我就发现,在火点着前的一刹那,海藻就已经在盘曲中疯狂收缩。由于火焰燃起的速度很快,在七筱和草头王看来,海藻的收缩必然是因为火焰所致
而在我仔细的观察下,立刻就注意到了不同,但是我也不确定。如此,才有了现在的放手一搏。
果然,在我冲进海藻团中的刹那,四周的海藻竟然齐齐收缩,远离我而去,好像很惧怕我一样。
这些海藻果然怕烧酒
蓝兆菲难得一笑地朝我点点头,甩开老孙的胳膊,过去阻止七筱和草头王浪费烧酒的同时,自己也找出一瓶烧酒,淋在了身上。
老孙大喜中也仰脖子喝了不少酒,然后用各种酒将全身上下浇了个遍。
七筱和草头王、巩易也立刻反应过来,帮着郭正宇做了同样的动作,一群人一身酒气地站在一起,低头看着周围的海藻慢慢退开,直至消失得一干二净。
七筱激动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狍子,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就惨了我就说过嘛,一定会有办法的”
老孙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真是个二百五,刚才误会你了。不过,张兄弟你当时可真是勇猛,老孙我佩服啊”
我笑了笑,看向巩易,笑容忽然就凝固了。
巩易面色悲哀地坐在不省人事的郭正宇对面,拉着他的手。在巩易的手上,被海藻刺伤的伤口上面兀自流着墨绿色的液体。
我伸出自己的胳膊看了看,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
草头王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拍了拍巩易的肩膀,说道:“无碍,那些藻类既然怕酒,你们多喝点酒,肯定会没事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总算有了点希望,心想道,喝酒后,酒精能进入血液中……这样或许真的有效
正想着,身边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咆哮。
只见郭正宇蓦地睁开双眼,张开大嘴一下子就把对面的巩易扑倒在地。好在有惊无险,巩易在惊叫中被我们拉出,剩下的人齐齐上去摁住郭正宇,七筱抓起一瓶日本烧酒,打开瓶盖,直接将瓶口插进了郭正宇张开的大嘴中。
期间郭正宇不停剧烈地挣扎着,我们几个人一起险些都摁不住,好在随着瓶中烧酒的减少,郭正宇慢慢地放松了挣扎,最后再次倒在了椅子中,陷入了昏迷。
在草头王的安排下,我和巩易也喝了不少酒,烧酒不够用,我们接着喝啤酒和红酒。也不知喝了多少,最后我和巩易全都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地上睡了起来。
……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从睡梦中一下子醒来,醒来后第一感觉就是头痛、口渴。七筱等人看样子一直守护在旁边,见我醒来,七筱忙递来一瓶牛奶。
我忙摆摆手,在胃中一片翻江倒海中,捂着嘴巴飞速跑开,还没跑到洗手间,便哇哇大吐起来,把我之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还是停不住,到了最后竟然吐起了墨绿色的液体。
我扶住膝盖,一阵好吐,一直到不停地干呕,这才头晕脑转地站了起来,找一把椅子坐下。
歇了片刻,七筱帮我挽起袖子,发现胳膊上的乌青已经消失,伤口也不再淌黑液,而是泛起了久违的殷红色。
看到自己好转,我长长地松了口气,但是身子还是很虚弱,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接下来巩易和郭正宇相继醒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同样是哇哇大吐。他们神色都很憔悴,好在身上寄生的单细胞藻类都已经去除,伤口处也不再流淌墨绿色的液体。
郭正宇醒来得最晚,不过好歹是醒来了,大吐特吐了一番之后,他迷茫了地看了我们一眼,喃喃道:“我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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