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慢慢地开口：“手术完成了，我已经成功取出子弹，不幸中的大幸是子弹刚好卡进左脑和右脑的中间，没有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但再怎么说脑部遭受这样重大的伤害，我不敢说她的脑部是否会完全康复，因为脑是一个非常精密的器官，将来她也许会醒来，也许就这样沉睡……”
这话说了一点都不让人放心，子盛只明白小夜脑部的子弹取出来了，但她还是生死不明，这叫他情何以堪？
“孩子呢？”他忍着发痛的眼眶问。
医生叹了口气：“是个女孩，我很抱歉……”
子丽抱住他，哭了；小夜妈妈低声问了大儿子，一听也忍不住啜泣。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他忍住哽咽，再问。
医生缓缓摇头：“她现在仍在缝合，而且她的生命迹象很不隐定，我建议等到明天再说。”
“生……生命迹象很……很不稳定？”他问。
“是的，我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只能靠她的生存意志支撑下去，才能脱离险境，请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子盛困难地闭上眼睛，两腿一软差点跌倒，还好被小夜的弟弟扶住。
他再也听不见接下来的对话，坐上木椅继续等待，一定要等到小夜出了手术室。这样一等，足足等了十六个小时，换了三个医生才完成头部缝合手术。
这期间他不吃不喝，不管任何人的威胁，就是不接受劝说。
手术终于完成，小夜被转送监护病房。
第二天，护士们被子盛的坚持守候感动了，特地请求医生，让他进去见小夜十分钟，医生答应了。
他穿上无菌衣、无菌手套，进到被层层隔离的监护病房，见到床上躺着的小夜。不，不能肯定说那是小夜，因为他看不见她的脸，厚重的绷带缠绕住眼睛以上的部位，而露出来的鼻子和嘴巴，罩着呼吸器，随着机器的输送而发出声响。
她瘦弱的手臂上插满了输液袋的针管，身上接了各种的感应器；可是心电图的机器上所显示的心跳，不但缓慢而且微弱。
他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握住放在她身侧的手。她的手指冰冷异常，冰得他想要紧紧抱住她，给她温暖。
“小夜，我在妳身边，妳不孤独，所以妳一定要加油！我们一起度过难关，好不好？”他俯下身，在她耳旁轻声说着，然后等待她有任何的回应，可是等了又等，什么也没有；他的心一阵疼痛，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低下头去，隔着脸上的口罩，亲吻她的手。
好像才一眨眼，护士靠过来向他打手势，表示会面的十分钟已经到了。
他忍住心疼再次握紧她的手，怎样都舍不得放开，可是护士不依不饶，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推出监护病房。
他只得在病房外的更衣室里，忍住所有的情绪，慢慢地脱掉身上的无菌衣。
他仰起头，逼回眼泪，才慢慢走到外面，抬头发现有两个人在等他。
仔细一看，原来是小夜的同事Ann和Lnda；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自己接到的那通电话，只是不知是谁打来的，又是谁说对不起他？
“成……成先生。”Ann先开口叫他，这一叫，让他知道就是她打的电话。
“对不起……”Ann说着就要跪下去，他反手一拉，把她拉回站姿，却不肯开口回应。
Lnda低着头没看他，脸上也是一片惨白。而Ann则开始掉泪，断断续续的直道歉，说自己不好；他冷冷地听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道歉，难道是她造成这件枪击事件吗？
Lnda见他不开口说话，便期艾地说了：“成先生，首先我代表我老板向你致歉，会发生这种事，大部分的错是我们造成的，拖累了小夜，我们都感到非常的难过……”
“停，我不要听场面话，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Lnda脸色一黯，继续说：“因为小夜机警，在第一时间按下警铃，让警察非常快速地就来到现场，当场击毙一名歹徒，重伤另一名，后来他们掀开歹徒的面罩，才发现被击毙的那名歹徒，竟然是……马宁，也是他开枪打中小夜……”
真的是他！子盛全身冰冷，握紧拳头不知该挥向何处。
“根据被打中一手一脚的那名歹徒说，马宁是因为欠下巨额赌债，被人追债，所以他才想要偷小夜的珠宝去还钱，但没想到事情败露，被警察抓到，然后他弃保潜逃，想要一次解决他的问题，因此伙同他的朋友来店里行抢，等他们到店里时，马宁的朋友举枪要打Ann，小夜奋不顾身，扑向Ann救了她，可是站在远处的马宁不知为何，竟然痛下杀手，开枪射击打中小夜……”
子盛错愕不已，惊得倒退一步；小夜竟然是为了救人，不顾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又惊又痛，小夜！妳在想什么？妳难道忘了自己怀孕吗？忘了我是如何的担心妳？妳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他抚着自己痛到无法呼吸的心脏，不知该怎么消除这样的愤怒；可是他该怪她吗？自己不就是因为她那种见义勇为的个性，而爱上她的吗？她的本性就是这样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所以才会惹祸上身。
也许是他的脸色太难看了，Ann又低下头来咽呜着：“对不起……”
原来Ann根本没有错，自己错怪她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马宁；小夜竟然会被这种人渣伤害，而这人渣就这么容易地死了！
“别再道歉了，我以小夜为荣，她救了妳，妳没有任何错。”
谁知道他这一说，她竟然哭得更大声了。
从走道那边远远走来的子丽，被她的哭声吓到，连忙跑过来，白着脸看向子盛，眼里充满惊慌。
“小夜没事！她正在康复。”他仰起头坚定地说。
子丽喘出气，有点责怪地看向她们俩人。
“妳帮我送这两位。”子盛说完，自行找张椅子坐下。
子丽照着他的吩咐，送走她们后，回来交给他一个餐盒。
“把饭吃了，妈妈说她一会儿来替你照看小夜，你回家休息。”子丽说。
子盛摇摇头，不肯答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