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盛的脑筋只有这样的想法，完全听不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不知多久从昏眩中被拉起，却只想要蹲下来捡掉了的手机，但捡了好几次都握不住，最后双手死命握着手机，靠近自己：“小夜……小夜人在哪里？”
“她被救护车载走了，我抓了开车的警察问……他说会把她送到杭庭顿纪念医院……对不起，成先生……”
听见杭庭顿纪念医院，他挣扎着要甩掉拉住他的人，大叫：“放开我，我要去医院！”
旁边的人一阵乱叫，他一把推开踉跄地往外走，一心一意只想冲出大门，可是不知是谁竟然从背后抱住他，不让他走。。
“走开！走开！小夜！小夜！”他听到自己凄厉的叫声，“我错了！我不该让妳回去上班！”
不知谁泼了他一脸水，脸上一直有水滴落，用手抹过一次又一次，水还是不断滴下，他愤然大叫往外冲，可是又有好几只手抱住他，把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这是怎么回事？他急着要去见小夜，为什么一直有人阻止？！
他要去见他深爱的妻子，她受伤了，一定急着要见到他，这些人为什么不让他走？
“走开！走开！”他气愤地挥拳，打到人了，手也阵阵地疼，可是再怎么疼都比不上他心疼──他的小夜受伤了！
突然脸上**辣地痛，像是有人打他一拳，然后他听到有人大吼说：“老板，你不能崩溃，你太太还靠你救她，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我载你去！”
对！没错！小夜还靠他去救她，他一定要保持清醒，决不能昏倒！
“杭庭顿医院。”他猛吸气，困难的吐出这句话。
还好立刻有人拉着他往外走，然后被人塞进车里扣上安全带，原来是有人开车送他去医院。可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在哪里，直到车子停下来，他才发现有人抓着他的手，而他握着的拳头里竟有许多头发；那是谁的头发？
他挣扎着下车，抬头看见‘急诊室’便要冲过去，可是有人架住他，不让他跑：“老板，我们到了，你先别急，我去问问……”
他又觉得昏眩了，怎么回事？小夜呢？小夜在哪里？
“小夜！”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所有的悲痛，他的小夜究竟在哪里？
那一朵朵涌上来的黑块，又占据他的视线，他全身一软，短暂失去知觉，等他醒来已经被人塞进一张轮椅推着。
“走开！我自己走，告诉我小夜在哪里？”他一个挣扎从椅上跌落，然后快速地站起，拉着最近的人问。
“先生，先生，你若不镇静下来，我们就必须为你注射镇静剂！”一名相貌严肃、身穿护士服的女人对着他大吼。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保持清醒，这样才能救小夜，于是他握拳努力深呼吸，要自己平静下来，被人拖往一扇紧闭的大门旁的木椅坐下。
才刚坐下，那紧闭的大门就被推开，一个身穿绿色袍子、胸前都是鲜血的男人跑出来大声问：“谁是旋夜的亲人？是你吗？她的情况非常危急，在大出血的状况下，又有流产现象，我建议不要胎儿，保住母体的生命，你同意吗？快在这里签名！”
子盛惊呆了！这时才想起小夜怀了三个月的孕──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急救！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快点！她的生命分秒都在流失，你不要救她了吗？”医生拿起手上的夹板往他面前丢，回头往里去，还叫着：“签好交给护士！”
在他旁边的人帮他拾起夹板，还拿出一支笔递给他：“老板，笔在这里。”
他的手抖到无法拿住笔，眼睛看不清纸上的字，迟迟无法落笔；他这一落笔就是要他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他舍不得！可是不落笔，小夜的生命在流失；他谁都不想失去！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老板，你听我说！”旁边的人在他耳旁大叫：“这不是要你决定要救谁，这只是责任归属的签名，不管你签不签，医生都已经在做这件事，为了救你太太，孩子一定不能留，但是只要她活下来，以后一定可以再生，所以你就在这里签名，签好了我拿去给护士。”
旁边的人拉着他的手，要他在空位上签名；他的手紧握着笔不肯落下，那人压着他的手画个‘C’字，然后快速地抽走夹板离去。
他的泪就这样无法控制地流下……再见了，小宝贝……爸爸对不起妳。
子盛觉得自己已经被雷电击毙；这都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让小夜回去上班？为什么不坚持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有人抱住他，大声地哭着：“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的头皮都流血了！”
还有人抓住他的手不放，他抬头一看，看见满脸泪水的子丽，旁边还站着小夜的兄弟，还有小夜的妈妈……
他推开抱着他的子丽，扭脱抓住他的手，双腿一软就要往下跪倒。
“妈……对不起，我让小夜受伤，孩子也没了。”
“孩子，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小夜妈妈拉他起来，“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小夜还要依靠着你，你不可以这样！”
子丽扶着他在木椅上坐下，还拿出纸巾拼命擦拭他的脸，不知在擦什么。
护士也过来在他头上擦药，他的头怎么了？
“手术的时间可能会很长，我建议你们让这位先生安静休息，否则以他这种状态，可能会支持不住。”护士说。
“哥，你放心闭上眼睡一下，有消息我会立刻叫醒你。”子丽抽咽着说。
怎么可能睡一下？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生死关头，他怎么可能睡一下？
他愤怒地拒绝，张着大眼直瞪着那扇紧闭的门，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双手被小夜的兄弟一人一手抓住。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一片寂静的等待室里没人说话。突然有人推门出来，所有人立刻站起来，看着那位神情疲惫的医生，拿下口罩，看着子盛不说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