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灭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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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雷尊宝藏今安在小儿喜庆遭灭门(上)

    二人这番相斗,蒙面人不是武功不及,而是输在那人诡计之下。二人相斗,不是蒙面人,就是那人背对天雄,天雄不明究里,见那人以本门武功打败蒙面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对本门武功信心大增,抱拳一礼,道:“尊驾神功不凡,欧阳天雄佩服无已。”

    那人心道:“老乌龟虽滚了,欧阳天雄这蠢材只是将信将疑,还未尽信,老子再动点手脚,这蠢材不敢不信。”收起短剑,黑布一扔,取下蒙脸布,露出真面目,施礼道:“晚辈倪野老,见过欧阳大侠。欧阳大侠神技惊人,晚辈敬佩无已。”说得真诚万分。心道:“老子以真面目示人,欧阳天雄这蠢材定信不疑。”

    那人揭下布来,露出真面目,十五六岁一少年,剑眉朗目,极是英俊,天雄大起好感,心道:“蒙面前辈一心想一睹他真面目而不可得,他竟以之示我,真是个忠诚君子。”感激无已,道:“原来是倪少侠,欧阳天雄失敬,失敬。”天雄不知,这少年要是忠诚君子,天下间尽是翩翩君子。

    倪野老心道:“老子这个倪是你的谐音,野是爷的谐音,你爷爷年纪大了,当然很老,连这都不知道,真是他妈的一个蠢孙子。”道:“不敢,不敢。前辈神功不凡,晚辈有幸得见,三生有幸。”往武功上扯,是要天雄先行说话,好安排机关。绕着弯子占天雄便宜。

    欧阳天雄道:“少侠过奖了。欧阳天雄粗通拳脚,不敢言神功,要不是少侠到来,欧阳天雄哪知本门武功精髓,少侠这恩德欧阳天雄没齿不忘。”

    倪野老道:“前辈不必耿戒于怀,醉前辈玄功不凡,前辈已亲见。哎!”长叹不言。

    欧阳天雄明白他是为自己武功不好而叹惜,道:“欧阳天雄资质鲁钝,不能学到师父他老人家武功精髓,弥足恨。少侠但言不妨。”

    倪野老抱拳一礼,道:“前辈这份胸襟,实为晚辈楷模。晚辈有幸,得见前辈,幸何如之。”说得真诚万分,钦佩之心跃口而出。

    欧阳天雄还礼,道:“少侠过奖,愧煞在下。”心感倪野老真诚,再也忍不住了,道:“少侠,天雄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少侠成全。”

    倪野老道:“前辈请讲。前辈但有吩咐,晚辈定当尽心竭力,就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心道:“老子越是说得慷慨激昂,欧阳天雄这蠢材越是要往老子圈套里钻。”

    欧阳天雄心道:“这人真是急公好义的英侠。”道:“在下武艺低微,想请少侠指点几招。”他见倪野老使用本门武功打败蒙面人,对本门武功信心大增,苦于自己不知精义,忍不住向倪野老请教。

    倪野老心道:“这是你这蠢材自己往老子圈套里钻,可怪不得老子。嗯,不能一口答应,要做作一番,这蠢材更加笃信不疑。”道:“这个,这个……”欧阳天雄道:“这是不情之请,少侠要是觉得不妥的话,就当在下没说过。”话虽如此说,生怕倪野老不答应,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倪野老,极是紧张。

    倪野老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晚辈是想,要是这事传到江湖上,饶舌之徒添油加醋一番……”欧阳天雄心道:“他处处为我着想,真是难得的好人。”只觉向他讨教一千,一万个值得,道:“少侠为欧阳天雄着想,欧阳天雄感佩无地。孔子为学,不拘于人,只求学识。少侠神功非凡,要是能指点欧阳天雄本门武功,欧阳天雄终生铭记。”言明只学本门武功,不学其他武功,意思是说你不用为难。

    倪野老心道:“蠢孙子怎会是孔子?老子又不是教孔子的顽童,老子是你爷爷,蠢孙子怎么不叫?”道:“既是如此,晚辈就班门弄斧,不到之处,请前辈海涵。”

    欧阳天雄大喜,道:“能得少侠指点迷津,欧阳天雄定会茅塞大开。欧阳天雄谢过少侠。”抱拳成礼,深深一揖。

    倪野老还礼不迭,道:“前辈折煞晚辈。”心道:“老子教你武功,受你礼天经地义,要是老子受了,蠢孙子定会起疑,老子这本亏大了。”道:“前辈给老乌龟一通胡搅,不知还有多少本门武功。”意思是说你听信了蒙面人的话大是不该。

    欧阳天雄大是此言,道:“欧阳天雄愚昧,一时不察,上了蒙面前辈的当。”给倪野老一通瞎糊弄,竟是把蒙面人一番好心当作了狼肝肺。

    倪野老心下窃窃偷笑,道:“前辈不必气绥。前辈不知老乌龟的为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上他的当。”

    欧阳天雄道:“少侠识得蒙面前辈?”倪野老道:“识得,识得,要是不识得,晚辈怎会在这儿出现,更不会见着前辈了。”心道:“老子要是不说识得,机关难以安排。”

    欧阳天雄道:“少侠可知蒙面前辈是何方高人?”倪野老心道:“老子怎知他是哪个龟洞的乌龟?”道:“老乌龟姓冯,叫冯苟恶。”心道:“老乌龟逢狗就恶,你他妈的蠢孙子不就是狗吗?”绕着弯子骂欧阳天雄是狗。

    欧阳天雄道:“原来是冯前辈。”倪野老道:“外号叫做心是口非。”欧阳天雄道:“这个在下知道。”倪野老道:“前辈可知他为什么叫做心是口非?”欧阳天雄道:“在下不知,还请少侠指点迷津。”

    倪野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捧着肚子,蹲在地上,格格笑个不停,道:“别提了,别提了。一提老乌龟,老子忍不住就要笑。老乌龟做的丑事,由不得老子不笑。”心道:“老子这番做作,蠢孙子绝不会怀疑。”

    欧阳天雄听他笑得突兀,心下愕然,听了他的话,心道:“冯前辈行事突梯,定有什么滑稽事。”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道:“少侠何故发笑?”

    倪野老强忍着笑,道:“前辈,晚辈给你说。老乌龟这外号其实应该叫做心恶面善,暗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明里却装出一副善模善样,要人称赞他,对他感激无已。”

    欧阳天雄有些不信,道:“真的?”倪野老道:“这事说来真的难以让人相信。要不是晚辈亲眼见他干了坏事,哪会相信他是如此卑鄙。”说得神秘兮兮的。

    欧阳天雄大奇,道:“是什么事?”倪野老道:“这事说来,要是别人不信,定会说晚辈编排老乌龟。”心道:“老子正是在编排老乌龟,蠢孙子还笃信不疑。”

    欧阳天雄道:“少侠但讲不妨。少侠忠诚君子,绝不会做这种事。”倪野老心道:“老子是忠诚君子,是他妈的什么忠诚君子?真是他妈的蠢孙子。”再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前天晚上,晚辈在河内郡金鸣当铺找到掏佣……”说起陶佣,恨得牙痒痒的,看了地上碎屑一眼,骂道:“老乌龟真他妈不是东西。”欧阳天雄知他心中恼恨,也不打岔,静听他下文。

    倪野老道:“心想该回家了。在街上不好施展轻功,晚辈就在街上步行,正走间见到老乌龟。前辈,你猜老乌龟什么模样?”说得万分神秘,由不得人不好奇。

    欧阳天雄道:“冯前辈艺业不凡,定是一副奇貌。”倪野老嗤的一声笑,心道:“老子编排老乌龟到好笑的地方,忍不住就要笑。”道:“就他老乌龟那丑模样还奇,简直丑死了。一双眼睛,左边大,右边小,大眼小睛挤在一块,要多难看,就多难看。这还不算,鼻子就更难看了,鼻孔外翻,红红的犹如猴**,还朝上呢,真他妈的一对朝天鼻。这还不算,还有更丑的。”

    欧阳天雄心道:“这都还不算,还有更丑的。真是这样的话,真是奇丑无比了。这位前辈真是怜。”倪野老道:“那张嘴嘛。哟,别说了,恶心死了。嘴唇全部没有了,只有一口黄板牙。”欧阳天雄感叹道:“冯前辈真是可怜。”倪野老道:“前辈,老乌龟这三丑还不算,最丑的是那张猴**。”欧阳天雄道:“脸还丑?哎,这位前辈恐怕是天下间最为可怜的人了。”

    倪野老道:“那张猴**真他妈的难看,不是东边一块突起,就是西边一块挺起,黑里透红,比猴**还要难看。哟,不说了,再说老子要吐了。”一门心思想再编排下去,转念一想,再编排的话,说不定惹起欧阳天雄的疑心,才以此刹住话头。欧阳天雄可怜蒙面人,没再接话。

    倪野老道:“丑一点,天生的,没什么大不了。”欧阳天雄接道:“是啊。人生得丑,不用怕,怕的是心丑。”倪野老双手一拍,道:“前辈所言极是,我辈习武之人,为的是除暴安良,整日里刀头过活,受伤再所难免。要是伤在脸上,破了相,难看是难看了点,只要心存正义,努力向善,又何必计较丑不丑。”心道:“老子如此一说,蠢孙子定会当老子为大好人。”果然,欧阳天雄击节赞道:“少侠所言极是。深获吾心,深获吾心。”

    倪野老心道:“真他妈的蠢孙子。”道:“前辈过奖。那老乌龟在街上走着,迈起了他妈那个罗圈步不象罗圈步,乌龟爬不似乌龟爬的烂步,手里拿了一把扇子,摇个不住,神气活现,大眼小睛东游西顾,好象在找东西。晚辈好奇心起,跟上去,想瞧个究竟。老乌龟瞧了一阵,直朝一个巷子走去。前辈,你猜猜看,老乌龟到什么地方去了?”

    欧阳天雄摇头道:“猜不着。”倪野老道:“这也难怪,要不是晚辈亲眼瞧见,打死晚辈也不信。老乌龟竟是去了烟柳巷。”欧阳天雄道:“不会吧,冯前辈逛窖子去了?”倪野老心道:“蠢孙子信了。”卟哧一声,笑出来,道:“是呀。任谁,要不是亲眼得见,也是不信。老乌龟直去翠云楼。一进门,就道:‘碧云姑娘在吗?’老鸨一见他,一张脸本是笑嘻嘻的,立时一绷,道:‘在。’老乌龟道:‘叫她来侍候本老爷。’老鸨道:‘老爷,你请稍等。”老乌龟道:‘等什么等?老爷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客房,这就上去。’老鸨道:‘老爷,老爷。你听我说,碧云姑娘正在小睡。你请等会,我去叫醒她,让她来侍候老爷你。老爷你身份那么高,不能没有排场。’老乌龟道:‘算你说得有理。快去。’老鸨道:‘是,老爷。’转身上楼去了。过了好一阵子,老鸨下来,道:‘老爷,碧云姑娘请你上楼叙话。’老乌龟道:‘好,好,小甜心真是可人。’老鸨道:‘老爷,奴家给你通禀一声。’老乌龟道:‘你给老爷乖乖地站着就是。老爷知道小甜心的房间。’罗圈步一迈,上了楼梯。

    “晚辈心想这些风流韵事,有什么好瞧的,就要离开,只听一个姑娘道:‘妈妈,真的让碧云姐姐侍候他?’老鸨道:‘哪会呢?上次,碧云侍候了他,恶心得很,一连吐了七天。老娘损失可大了,上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没赚着,老娘哪会再干这种蠢事。’那姑娘道:‘妈妈,那你为什么放他上去?’老鸨道:‘你记不记得,二狗子昨天给老娘买了一头母猪?’那姑娘道:‘妈妈,你买母猪干吗?我们院子生意红火,日进斗金,养几个猪崽,赚几个钱?’老鸨得意一笑,道:‘蠢丫头,妈妈买母猪就是要对付他。’那姑娘道:‘怎么对付?该不会是要他抱母猪?’老鸨道:‘正是。刚才妈妈上去,支开碧云,叫二狗子把母猪绑了,塞住嘴巴,放在碧云姑娘床上,用被子捂住。他这个老色鬼,一见碧云姑娘就要动手动脚,以为碧云姑娘在床上等他,定会急不可耐地扑上床去抱姑娘。”那姑娘笑个不住,道:‘姑娘没有,母猪倒有一头。’老鸨道:‘可不是嘛。他吃了这个亏,没面子了,以后再也不敢来了。’“晚辈本想离开,一听此言,好奇心起,想看老乌龟出丑,展开轻功,溜了上去,在窗户上捅出个洞来,向里一瞧。老乌龟道:‘碧云姑娘,你在床上等老爷我,真是乖甜心。’和身向床上扑去,抱住被子,道:‘甜心,你老爷来了,不用害羞。’揭开被子一角,右手向里一摸,奇道:‘咦!怎么有毛?’愣得一愣,道:‘甜心,你逗老爷来着,真有情趣。嘻嘻!’又用手摸了一下,道:‘怎么是猪毛?’揭开被子一瞧,一头母猪五花大绑地躺在床上,老乌龟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一声,道:‘老鸨子,给老子上来。’老乌龟发怒,用上了内力,吼声如雷,母猪受不了,在床上动个不停。晚辈方始明白老乌龟身怀绝技,暗自庆幸,没给老乌龟发觉。前辈,你是知道的,老乌龟武功比晚辈高,要是给他发觉了,可不大妙。”

    这事太过离奇,难以让人置信,欧阳天雄道:“哪有此事?”倪野老道:“前辈,你想想,晚辈年纪轻轻,于这些男女风流韵事所知有限,要不是亲见,哪会知道得如此详细。”欧阳天雄道:“有理。”他哪想得到倪野老机伶古怪,无论什么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惟妙惟肖,编个故事稀松平常得紧。

    倪野老道:“前辈,你不是听见老乌龟赖老子抱母猪吗?那是老乌龟自己抱了母猪,心下惭愧,栽赃到老子头上来了。这都是前辈亲耳听见的,晚辈可没瞎说。”心道:“老子瞎说了半天,还没瞎说。”欧阳天雄道:“对。老乌龟要不是心地卑鄙,怎会如此栽赃?”为倪野老鸣不平,道:“老乌龟真是卑鄙。”不说前辈,而言老乌龟,自是信了倪野老的瞎说。倪野老心道:“老子骗得蠢孙子尽信不疑了。嘻嘻!”

    欧阳天雄道:“敢问少侠,后来怎样?”这事太过离奇,好奇心起,不由得不问。倪野老心道:“老子要骗你蠢孙子轻而易举。”道:“老鸨给老乌龟一声大喝,吓得七魂去了八魂,尿水顺着裤管直往下流,路也走不动了,直到老乌龟抓住她肩头往地上一顿,才醒悟过来,连声求饶道:‘老爷,老爷,你饶了我这老鸨子。老爷,你要碧云姑娘,老身就允了,让她跟老爷去。’老乌龟心花怒放,大喜过望,把老鸨子轻轻放在地上,道:‘你没骗老爷我?’老鸨道:‘老爷,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就是有十万个胆子也是不敢。’老乌龟道:‘好,你去叫碧云姑娘下来,跟老爷走。’老鸨道:‘是,是,老爷。老爷,你请稍等,小的这就去请姑娘下来。’屁颠颠地跑走了。老乌龟喜滋滋地道:‘碧云姑娘跟老爷去了,就可以脱离这苦海了。’“晚辈好奇,跟着老鸨去看碧云姑娘是什么货色。前辈,晚辈给你说,碧云姑娘真的美得不得了,有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要不是晚辈亲见,哪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人。前辈,不是晚辈夸口,要是前辈见了,定会学老乌龟一样,缠着碧云姑娘不放。”

    欧阳天雄道:“没的胡说。在下一生一世只爱香妹一人。”心道:“香妹也只爱我一人。”道:“就算有比香妹美上十倍,百倍的美人,在在下眼里也是视若粪土。”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碧云姑娘如何如何艳丽。

    倪野老道:“前辈说得是,前辈说得是。”大拇指一竖,道:“前辈才是真正了不起的男子汉。不仅武功好,人品也好,至情至性,用情专一,不象老乌龟,空有一身好武艺,只知道欺负弱女子。”

    天雄夫妇情笃,常以此为傲,“至情至性,用情专一”一语直说到欧阳天雄骨子眼里去了,打心眼里高兴出来,一把抱住倪野老,道:“好兄弟,好兄弟,说得好,说得好。”不称少侠,而称兄弟,自是亲近了十万分。

    倪野老不怕天雄捣鬼,任由他抱着,心道:“蠢孙子真好骗。”道:“大哥啊,要不是小弟年岁未长成,不知男女事,见了那碧云姑娘只怕也要学老乌龟。”心道:“老子自承其事,蠢孙子定是感佩无已。”

    欧阳天雄拍拍倪野老肩头,大拇指一竖,道:“兄弟,了不起。要是别人,哪敢如此说出来,兄弟这份胸襟,就让大哥佩服得不得了。兄弟,后来怎样?”

    倪野老道:“老鸨把事儿给碧云姑娘说了。大哥,你猜碧云姑娘怎么说?”欧阳天雄搔搔头,道:“大哥猜不着。好兄弟,快告诉大哥,别吊大哥胃口。”倪野老道:“大哥,你别急。”欧阳天雄道:“兄弟,你知道当然不急,大哥快急死了。”

    倪野老道:“大哥,小弟这就给你说。碧云姑娘说:‘妈妈,我不跟他去。妈妈,求你别把女儿推进火坑。’就要给老鸨跪下。老鸨哪敢当她的跪,忙扶住,道:‘女儿,你不是一直盼着从良吗?机会来了,怎么又不去?’碧云哭道:‘妈妈,你瞧他那模样,丑死了。上次,女儿吐了七天,你是知道的,跟他去了,女儿定是天天吐,饿也饿死了。’老鸨道:‘女儿啊,你听妈妈说。老爷有一身好武艺,也不会亏了你。’碧云道:‘妈妈,你是怕他发恼,为难咱们?’老鸨道:‘女儿真是聪明。’双膝一屈,给碧云跪下,道:‘女儿啊,求你救救妈妈。’碧云扶起老鸨,道:‘妈妈,你起来。我们想个办法,既要他不乱来,又让女儿不跳火坑。’老鸨道:‘女儿真是个好女儿,有孝心。女儿,你比妈妈聪明,你想个办法。女儿聪明,想的办法定是高明。’碧云道:‘妈妈,你去给他说,要他拿银子来赎女儿。’老鸨道:‘女儿,妈妈不是不想银子,可妈妈没那胆要他的银子。’碧云道:‘妈妈,你别怕。女儿去给他说,要拿五百万两银子出来赎女儿。’老鸨惊道:‘五百万两?那么多?’眼睛都发绿了,道:‘女儿,妈妈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妈妈这下发财了。女儿真是有孝心。’大哥,俗话说十个婊子九个贪,最贪的莫过老鸨子,听了碧云的话,高兴得在楼上直蹦。”欧阳天雄道:“兄弟高见。”

    倪野老道:“碧云道:‘妈妈,我们这就去给他说。’老鸨道:‘好女儿,好女儿。’两人下楼,来到楼下。大哥,你没见到老乌龟见了碧云姑娘那副嘴脸,大眼小睛挤作一团,张着嘴直乐,没有嘴唇,只有黄板牙,口水直流,恶心死了,那对朝天鼻咻咻直冒白气,脸上的烂肉东一块乱动,西一块乱颤。”欧阳天雄道:“真是难看。”拍拍倪野老肩膀,道:“兄弟,真是难为你了。”

    倪野老道:“可不是嘛。老乌龟道:‘碧云,小甜心,你来了。老爷开心得很。’碧云道:‘老爷的心意,碧云没齿不忘。老爷,你是知道的,妈妈待碧云最好。’老乌龟道:‘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刚才就要了她命。’碧云道:‘碧云发过誓,要给妈妈赚够一千万两银子才赎身。碧云命苦,几年下来,只赚了五百万两,还差五百万两。想是碧云命苦,不能脱离苦海,和老爷结成伉俪。老爷,你请回吧,老爷人中龙凤,英俊潇洒,武艺高强,何处不可得芳草,何必念着碧云。’大哥,老乌龟那丑模样居然英俊潇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欧阳天雄道:“是啊,是啊。风尘女子为了讨客人欢心,见人都说这话。”倪野老道:“老乌龟要是娶了碧云定是要戴帽子,只不过有点绿色。”欧阳天雄道:“那是当然。”倪野老道:“绿帽子又大又沉,压得老乌龟一颗**缩在乌龟壳里,伸不出来。”欧阳天雄道:“可不是嘛。哈哈,有得老乌龟了受了。”倪野老也是大笑。

    欧阳天雄道:“兄弟,别光顾着笑,快告诉大哥,老乌龟怎么说?”倪野老道:“老乌龟道:‘五百万两?这么多?’碧云道:‘老爷,奴家命贱,值不了那么多。’这话是在激老乌龟,意在要老乌龟说值得,一门心思去凑银子,就不来打扰别人做生意,连我这局外人都看出来了,老乌龟还一个劲地道:‘值,值,别说五百万两,就是五千万两银子也是值。’”

    欧阳天雄道:“冯前辈为了意中人什么也不顾,至情至性,是我辈中人,只可惜命途多舛,恐怕不能结合。哎,苍天无眼,不眷顾有情人。”心道:“我和香妹两情相悦,终成神仙眷属,实是比这位前辈幸福了何止千百倍。”同情蒙面人,不叫老乌龟,叫起前辈了。

    倪野老心道:“要不说得恶点,蠢孙子要起疑。”道:“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收起了鄙视之心,心下盘算如何帮老乌龟。”欧阳天雄道:“正该如此。大哥略有薄产,可给这位前辈凑上一份。”倪野老道:“大哥,你千万不要上老乌龟的当。你知道老乌龟怎么说?”欧阳天雄道:“兄弟,冯前辈怎么说?”

    倪野老道:“老乌龟吹牛道:‘嘿嘿,天下间弄银子的手段,有谁比老爷高明?河间祁氏双雄家财万贯,还不是给老爷拿去,到云中窖子里花得干干净净。长沙邬氏双侠家道殷厚,还不是给老爷包窖姐儿花得一子儿不剩。”心道:“老子要栽赃,就栽个痛快。”

    近年中,武林中出了两大迷案,一是河间祁氏双雄一夜间给人灭掉了,另一个就是长沙邬氏双侠一夜被屠。祁邬两姓都是武林世家,修为不凡,均有侠名,竟是给人做了,成了迷案。

    欧阳天雄道:“老乌龟真是卑鄙。早知如此,欧阳天雄放手一搏,省得给他折磨。”倪野老道:“大哥,你千万要忍耐。不是兄弟说你,以大哥的武功,实难为武林除害。”欧阳天雄道:“就算武功不及,也要斗上一斗,不然枉称侠义。”倪野老道:“大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嫂岂不是要伤心欲绝?”从天雄称自己为兄弟那一刻起,就知道天雄夫妇情笃,以此下说词,定有奇效。欧阳天雄拍拍倪野老肩膀,感激无已,道:“兄弟,亏得你提醒,要不然大哥可做下大蠢事了。”

    倪野老道:“大哥客气了。碧云存心给老乌龟出难题,哪会让他轻易凑足银子,道:‘老爷,碧云略有姿色,不能让这张脸见不得人。’碧云这么说,是要僵老乌电。老乌龟道:‘碧云,你放心,老爷行事堂堂正正……’”欧阳天雄骂道:“卑鄙无耻,还堂堂正正。”信了倪野老的栽赃,忍不住骂了出来。倪野老道:“可不是嘛。老乌龟接着道:‘一不偷,二不抢,要人家自动孝敬老爷。’碧云向老乌龟福了福,道:‘老爷放心去,碧云等着老爷。’老乌龟精神大振,道:‘碧云,你等着老爷,老爷这就凑银子去。’碧云眼含秋水,道:‘嗯!老爷,碧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老乌龟感动无已,道:‘碧云,你等着,老爷这就去了。’碧云道:‘嗯。’老乌龟身形一晃,离了翠云楼。小弟心想这事让小弟碰上了,好歹总得管一管,不然枉为侠义道。”欧阳天雄击节赞道:“说得好,说得好。兄弟这份仁心,大哥就自叹弗如。”

    倪野老道:“大哥过奖。小弟展开轻功追出来。大哥,小弟给你说,临去之时,只见碧云嘴角一撇,不屑一顾,老乌龟还不一切,真是他妈的一只笨乌龟。”欧阳天雄道:“是啊。”

    倪野老心道:“你信了老子的瞎说,还不是蠢孙子一个。”道:“老乌龟的武功高明得很,小弟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地跟着。老乌龟双眉紧锁,喃喃自语,道:‘五百万两,到哪儿去弄呢?找富家大户恐吓一通,要他们献出家产不是难事,可老爷我答应了碧云,不能用这种手段。嗯,有了,不用强,就用骗。老爷要和碧云过美满幸福日子,银子自是少不了,应该多弄点,弄个千儿八百万两,给老爷我使使。江南富厚,富家不少,老爷就从江南开始,一路弄回来,定会弄到不少。要是寻到美貌娘们,老爷还可以乐上一乐。嘿嘿!就这么办。’加快身法,向江南而来。

    “就这样,来到江南。老乌龟道:‘烟雨楼名闻遐尔,老爷我去享享福。’到了烟雨楼,见了大哥,老乌龟道:‘欧阳天雄也在,这小子家道不薄,老爷略施小计,定让他自动献上来。他的大哥吴天星也是富厚,就有两份了。老爷我得来全不费功夫。’以后的事,大哥亲身经历了,小弟也不用多说。”以他想来,欧阳天雄江湖豪客,到了此间,不住烟雨楼,还能住其地方么?竟是给他料中。

    并是他不想再编排蒙面人,实是他不知蒙面人和欧阳天雄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在河内郡找到陶佣,心想江南富厚饶给,定有不少好玩物事,去弄上几件来玩玩,回去吹嘘一通,让玩伴眼红眼红,连夜赶来江南。为了节约时间,只有连夜赶路,经过树林时,听得欧阳天雄和蒙面人的打斗声,心中好奇,展开轻功掩了过来。看了一阵,童心大起,悄悄溜下树来,运起天机指力,在树上画了两只乌龟。他机警过人,蒙面人沉浸在和天雄打斗的乐趣中,是以没发现。他来得迟,于二人间的事,全然不知晓,不能瞎编排,不然露馅,就会前功尽弃。至于他会欧阳天雄门中武功一节,是因为他悟性奇高,记心极好,看了两遍就记下了,依样使来,竟是另有妙处,唬住了欧阳天雄。

    他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娓娓道来,极是生动,由不得人不信,欧阳天雄感激无已,道:“兄弟,要不是你来说给大哥知晓,大哥定会上了老乌龟的当,用他教的武功和来人放对,定然讨不了好去。”

    倪野老道:“是啊,是啊。大哥,老乌龟恶毒得很,他说什么,你都不能信,当他在放屁。”欧阳天雄道:“定是老乌龟放臭狗屁。”

    倪野老道:“大哥,小弟到了此间,要不是见识了你的神功,还不敢出来,只有躲着。”欧阳天雄道:“大哥学了一点粗浅功夫,让兄弟见笑了。”倪野老道:“大哥,不是兄弟说你,说起大哥门中武功,小弟佩服得很,那可是极高明的功夫。”心道:“三脚猫功夫,还高明个屁。”道:“小弟在路上见老乌龟用乾坤八式抢了一个富商的银子,知道老乌龟会本门武功,小弟一身所学,老乌龟也会,要是用来和老乌龟放对,定是不妙,一直在想在什么地方学点高明武功,让老乌龟知道厉害。直到见识了大哥的武功,打从心眼里佩服出来,心想有了大哥的武功,还怕什么老乌龟,才敢出来和老乌龟放对。”

    欧阳天雄本想询问倪野老是何人门下,他一连串地恭维自己,心中一高兴,把这事给忘了,道:“兄弟过奖了。大哥练了几十年的本门功夫,还不如兄弟瞬息之功,说来真是惭愧。”

    倪野老道:“大哥,小弟记心不大好,再谈一阵子,说不定把功夫给忘了。我们还是先切磋切磋。”不是不想吹嘘,只怕再说要穿帮,故意岔开。

    欧阳天雄道:“有劳兄弟,大哥实在过意不去。”倪野老道:“大哥不用放在心上,你用原来的武功,不要用老乌龟教的。可不能上老乌龟的大当。”

    欧阳天雄道:“这是自然。兄弟,大哥得罪了。”左脚右跨,右脚左迈,踉跄难以成步,正是三十六醉霹雳的起式唯酒是务。倪野老前跨一步,右脚微起,飞踢天雄足踝,和蒙面人一模一样。天雄想也不想,向右斜出一步,让过倪野老一踢,双臂外屈,成抱状,左后右前,双手前指,欲击未击,正是坐拥千杯。倪野老右手手掌向外,手背向里,自左至右一划,封尽六十四个变化。

    天雄心念一动,三十五式右臂略高,直击倪野老下巴,砰的一声,竟是结结实实击中倪野老下巴。倪野老踉跄后退,道:“好。”

    天雄忙收招,道:“兄弟。”倪野老道:“大哥,没事。”心道:“老子运起上清真气,故意让你击中,你才有击得结结实实的感觉。要不然的话,你连老子三尺范围都欺不进来。这一来,蠢孙子尽信不疑,与人动手,右臂微高,空门大开,对手一掌打在蠢孙子右胸,蠢孙子不死也得重伤。嘻嘻!老子这主意就是绝。”

    欧阳天雄心下歉然,道:“兄弟,你指点大哥就是了,不用以身相试。”倪野老心道:“蠢孙子还以为他那三脚猫功夫很了不起。也好,老子懒得活动筋骨。”道:“既是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大哥,这招启坛开封要左手八抓,右手两拍,威力更大。大哥,你想,天下武功多有以七和三为数,以八和二为数的不多,可收出敌不意,攻其不意的效果。”心道:“破你右手三拍的必然是重浪三叠,你少了一拍,怎么抵挡?真他妈的蠢孙子。”负手而立,悠闲自得。重浪三叠出掌以三为数,一掌猛过一掌,第三掌最是威猛,要是被第三掌击中,自是有得受。

    欧阳天雄大拇指一竖,道:“兄弟,高见。”左手成抓,似抓坛口,右手成掌,轻飘飘地拍出,似拍封泥,左八右二,正是启坛开封,抓实凝重,拍掌如飘絮,深得醉霹雳神髓,道:“兄弟,可是这样?”

    倪野老大拇指一竖,道:“大哥,好功夫。”心道:“重浪三拍一掌猛过一掌,老子要你上个大当,先重后轻。”道:“大哥,右手两拍,劲力先重后轻。”

    欧阳天雄道:“好,大哥再来使过。”启坛开封使出,右手拍出两掌,先重后轻,对倪野老尽信不疑,哪知他在使诈,果觉大不同,大拇指一竖,赞佩无已,道:“兄弟,好兄弟,真有你的。”

    倪野老心中窃笑不已,道:“大哥过奖。大哥,你把后面的全部使出来,让小弟开开眼界。”欧阳天雄大喜,道:“好,好。”捧罂承槽,一泻千里,千杯莫停,醉舞清影,醉里乾坤,酒仙仆地,酒仙上路,醉战八方,酒仙托杯,醉梦江山,河汉螟蛉一一使来。欧阳天雄在这套醉霹雳上浸淫了数十载,造诣不凡,抖擞精神使来,招招踉跄,飘忽不定,指东打西,让人难以捉摸,实是极高明的身手。

    倪野老一心捣蛋,哪管这些,不是说捧罂承槽有问题,就是一泻千里有毛病,三十六路醉霹雳使完,给他评得体无完肤,破绽百出,一一指正,天雄信以为真,一一按他指点出手,只觉妙用无穷,感激之情,非笔墨所能形容。

    倪野老心道:“要蠢孙子永不怀疑,只有多费点手脚,把老乌龟改过的武功弄得面目全非。”身形一晃,来到树前,左手抓住刀柄一拔,霹雳刀应手而出,轻松自如,如取鸿毛,身形一晃,回到原处。他身法奇快无比,有若飘风,一晃而至,天雄只觉眼睛花了一花,他已回到原处,忍不住喝彩道:“好轻功。”

    倪野老道:“大哥过奖了。”双手捧刀,递给欧阳天雄,道:“大哥,你的刀。”欧阳天雄接刀在手,道:“兄弟,你给大哥递刀,这番情意,大哥心感,大家是兄弟,大哥也就不说谢了。”武器是武林人物的第二生命,于武林人物最是重要不过,武林人物最难的莫过于给人捡武器,天雄心中之感激,实非言语所能形容,言来有些哽咽。

    倪野老心道:“要让蠢孙子相信,老子总得要吃点亏。”道:“些微之劳,大哥别放在心上。大哥,老乌龟可恶,把大哥十八路乱披风醉刀刀法也改得乱七八糟。”咬牙切齿道:“老乌龟真他妈的可恶。”念及陶佣被毁,这番说话倒是不假。

    欧阳天雄道:“要不是兄弟,大哥还给蒙在鼓里。”倪野老心道:“老子把你这蠢孙子蒙在鼓里了。”道:“是啊。大哥,第一招醉里看刀要脚步大点,不用向左跨半步,中宫直进。大哥神技不凡,用不着左跨闪避。大哥,你想想,高手过招,胜负生死在于毫厘,左跨半步,出手稍慢,失去先机,可不大妙。”欧阳天雄以手击额,道:“对,对,太对了。”醉里看刀,中宫直进,使将出来,刀光似匹练,在星月微光之下,也是耀眼生辉。倪野老心道:“你不左避,对手会一指点中你章门**。”喝彩道:“好刀法。”大拇指一竖,道:“大哥,真有你的。”叹服不已。欧阳天雄收刀,拍拍倪野老肩头,道:“哪里,哪里。还不是兄弟教的。”

    倪野老道:“大哥神技不凡,小弟不敢居功。不是小弟夸口,要不是大哥的神技,嘿嘿!”住口不言。言外之意再也明白不过了,意思是说要是别人的功夫,老子要老实不客气地居功。

    欧阳天雄心道:“真是个忠诚君子。”大喜道:“大哥把余下十七招使出,请兄弟给大哥斧正斧正。”倪野老道:“大哥,不是兄弟说你,这话就不对了,不是小弟斧正,是大哥教小弟来着。大哥神功非凡,小弟瞧了这么久,已是受益良多。”

    欧阳天雄心道:“兄弟真是个可人,尽给我脸上贴金,可比那老乌龟强得多。老乌龟尽给我苦头吃,真他妈不是东西,我还信他,真是猪油蒙了心。”道:“不敢,不敢。兄弟,瞧仔细了。”展开余下十七招刀法,使了出来。他给倪野老一番吹捧,精神大振,用心使来,刀刀刀光似匹练,闪烁吐吞不定,极尽变化之能事,威势不凡,倪野老不时赞上几句,更是锦上添花,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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