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溃试图攻击梵蒂冈要塞的五千雇佣兵后,他要么回到圣天使城堡的阴凉下喝茶,要么带领卫队和禁卫骑兵进攻蠢蠢欲动的联军队列。可是,每当他冲击到前出的联军队列近前,法兰西贵族们就抬手示意后四散而去,任凭圣天使城堡内的英诺森喊得口干舌燥。终于英诺森的圣骑士倒是有几个悍不畏死的,可连续几波惨死在马蹄下,也跟着法兰西人躲猫猫。
他如果持续追击。追到步兵阵地前,这些家伙在地上插了N多木桩,长矛挺得比刺猬还密集,即便遭遇禁卫骑兵的羽箭攻击也缩成一团纹丝不动。两次折腾后,他没劲了。追到没有步兵的空旷处,法兰西骑士夹道欢送,他只能灰溜溜退回去。
这是因为自己名声太大无人敢当?是空城计在欧洲太奇幻没人能搞懂?还是这帮人本就打着拖延时间的注意。照理说,罗马城已经向梵蒂冈要塞运送了补给,这些人拖不起啊?不管原因如何,最终,大中午的艳阳下,他只能在罗马城头市民震天的欢呼声中回到阴凉下,铺开桌椅,派人邀请法兰西贵族喝茶…
“亨利…,不如你当教皇算了,我第一个支持…”奋战到太阳偏斜,红桃J拉海尔喝多了,大着舌头说出惊天建议。
真想得出。抬头看看不远处始终沉寂的圣天使城堡,刘氓能感受到英诺森此时的悲凉。就算不提这个,拉海尔的话也太雷人,他正想奚落两句,旁边的阿朗松公爵居然应和到:“是啊,我们虔诚的亨利,无论是威望还是圣功,你都足以荣膺…”
让你家查理去当吧,我可舍不得世俗生活。刘氓这才明白这些家伙说的话半真半假。他喝得也有些头晕,撇撇嘴,示意不关心这话题,然后无所顾忌的问:“我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要打就打,不打回家,难道惦记教堂里那些黄金?那我告诉你们,黄金是不少,足够大家分的,可那要用在教会和信徒身上,谁也别想动,不信你们问枢机大人…”
阿朗松公爵和几个贵族正举杯,结果差点把酒喷出去。就算有名的粗俗,也不至于说的这么直白吧?“我们虔诚的亨利,你知道,这也许是误会,我们应教皇的邀请来到这里,只是…”
刘氓哪听得这啰嗦,抢着说:“停,停,停,不要说这些废话。昨天你是怎么说的?想解决问题,好说,佛罗伦萨你们是别想动了,我的铁十字近卫军很快就到达。也不用指望奥斯曼人,我有的是战舰,摩里亚有的是忠勇战士…”
“那不勒斯呢?让娜女王可不介意亲戚来做客…”
刘氓话没说完,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定神一看,居然是一直不见踪影的内维尔,后方还有两西西里王室的马车。他的酒意立刻醒了一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以啊,把我拖在这,然后突袭那不勒斯。战术意图不错,可小让娜的近卫军都是摆设?这家伙至多能抽调一万部队啊…
不管他如何郁闷,事实摆在面前。马车刚停稳,小让娜一脸虐气的跳出马车,跑到内维尔身旁就是一下,然后摆出一副法兰西式笑脸凑到刘氓旁边。内维尔毫不介意,笑呵呵的下马,走到车边一一搀扶鲍西亚、贝德利亚、埃斯特罗娜等女下车,极尽骑士之风范。
“加桌椅,款待贵客。”郁郁半天,感觉到小让娜明显有些怯怯,想倾述又不敢的架势,刘氓恢复平静。他可以出奇制胜,难道别人就不行?事物是发展的,总不能老用一根筋来看待欧洲的指挥官们。再说,这些变化还是他带来的。
“我们英勇的伯爵,勃艮第公国的骄傲,欢迎你来我的罗马做客。对了,这几位是…”虽然把柄攥在人家手里,让刘氓服输不可能。虽然弄出了法兰西式笑脸,他话中带的刺可不小。
内维尔似乎不感到意外,微微一笑,介绍道:“虔诚的亨利,这位是法兰西元帅,令人尊敬的勋爵,德?孔泰。这位是奥佛涅主教迪普莱西?德?黎塞留,法兰西国王的秘书和顾问…”
内维尔啰啰嗦嗦介绍一大堆,除了法兰西元帅,刘氓那会去关心。不过那个德?黎塞留给他留下印象较深。这起来不到三十岁,宽脑门,大鹰钩鼻子,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可是眼睛看起来满犀利。
跟法兰西人会面免不了一番客套,见太阳西垂,刘氓“笑着”邀请内维尔等人去罗马城做客,顺道朝圣天使城堡撇撇嘴。这举动让跟来凑热闹的两个教皇贵族大怒,可内维尔却不以为意,恳切的说:“陛下,几位女士旅途劳顿,我看还是让他们先回罗马城休息。作为出征的骑士,我还希望与陛下游览一下美丽的台伯河,聆听我们传奇游侠的教诲…”
既然改称陛下,那就是领主间的会晤了,摆明不待见英诺森和教皇贵族。刘氓如何不肯,笑呵呵应承,在教皇贵族咬牙切齿声中上马而去。若望看了看,还是恭请女王等人进城。
来到城南圣神堂附近的河边,内维尔一改刚才的虚套,径直说:“陛下,与您会面之前,我得到消息。您的近卫军已经赶到佛罗伦萨,配合米兰公爵压服了叛乱,前锋正乘船赶来这里。”
刘氓一愣,维尔,没吭声。首先告诉敌人取得优势的情报,这是骑士精神还是另有目的?
内维尔神色坦然,继续说:“陛下,您今天应该是忙于教导骑士们,没留意。佩鲁贾城数千佣兵哗变,洗劫好几处城镇。多亏您锡耶纳领地的总督厄尔申格派兵平乱,局势得到缓和…”
这下刘氓彻一头雾水,纳闷的看着内维尔,忍不住问道:“伯爵,你想告诉我什么?”
内维尔赧然一笑,扭脸跟阿朗松公爵等人对了下眼神,接着说:“陛下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这次误会的确很大,但不足以影响您和法兰西查理的关系。当然,我们认为米兰公爵在压服骚乱的同时扣押梅第奇家的洛伦佐不太合适,锡耶纳伯爵进入佩鲁贾领地也欠妥当…”
刘氓扭头看看,身边只有奈弗拉斯、舒斯特和一个德意志法兰克尼亚的贵族,没什么可咨询的人,顿时气馁。想了想,内维尔的意思像是要维持原状,摇摇头说:“伯爵,虽然没有正是加冕,但我不会放弃意大利国王的王位。至于我和英诺森枢机的误会,我想,枢机年迈,身体不大好,应该将更多事务交由若望枢机打理了。”
这次内维尔等人交流的更久,随后,内维尔说了句:“是啊,是啊,与陛下谈话真是件愉快的事情。天色不早,我们明天去罗马城正式拜见陛下如何?”
内维尔话音刚落,阿朗松公爵等人也纷纷告辞,台伯河边只剩下刘氓等人发愣。
没个精通社交的助手还真不行,见法兰西人合兵一处,正在他昨天居住的别墅附近扎营,刘氓摇摇头,命令舒斯特立刻恢复与海岸舰队的联系,向锡耶纳派出联络官,然后带人奔回罗马城。教皇贵族已经离去不少,只剩下圣骑士和数千不甘心的佣兵,他已经懒得理会。
小让娜等人住在若望家族内带庭院的要塞式城堡内。几个女人正跟若望聊天,等他回来共进晚餐。可他哪有那闲心,一进小客厅就径直问起情况。
小让娜既委屈,又不甘心,恨恨的说:“我哪知道,内维尔是个无赖。他不攻击扼守山谷的城堡,直接跑到那不勒斯。还不是跟你学,我们没有城墙…”
刘氓又气又笑,对小让娜和她的手下实在无法置评。不过这也怪自己考虑不周,怨不得小让娜。安慰几句,他接着问:“损失严重么?”
“损失?”小让娜一愣,然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诺诺的说:“内维尔突然就把我们包围了,几乎没发生战斗。不过他很骑士,士兵也听话,没进王宫,也没有劫掠…”
刘氓一通好气,却只能无奈的问:“你们连发送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好歹让我有所准备么…”
小让娜委屈的不知该如何回答,鲍西亚则怯怯的说:“陛下,他们先派人偷袭了各处要地,养信鸽的教堂也在内。他们没伤人,可小鸽子都被捏死了…”
见鲍西亚心疼鸽子胜过心疼他,刘氓彻底没脾气,拉张椅子坐下,只能看着桌面发呆了。不过他显然忽略了一个人,若望笑着安慰女士们两句,问道:“陛下,您能告诉我刚才与内维尔会面的情况么?”
怎么忘了这茬?刘氓老大不好意思,赶紧将刚才的对话复述一遍。思索半天,若望轻声说:“陛下,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我认为法兰西人可能有几点优势。其一,他们占据了那不勒斯城,并与阿特里伯爵有瓜葛…”
觉得话不对,若望向小让娜歉意的笑笑,得到谅解,才继续说:“以陛下的仁慈,应该不愿让两西西里陷入战火…,当然,陛下也不能容忍女王的领地被窃据…”
感觉刘氓有些不耐,若望迅速调整思路,换了个口气说:“陛下,查理在阿基坦、普罗旺斯、瑞士的威胁您应该清楚,剩下的就是爱琴海。具体情况我不并知晓,但奥斯曼人似乎有把握重创陛下的舰队,进而威胁摩里亚。至于法兰西人的目的,普罗旺斯,勃艮第王国,插手意大利,然后就是马格里布(北非)…”
这些情况刘氓多少知道些,但以他的战争实力,足以让法兰西投鼠忌器,这也许是他们打归打,却不愿撕破脸的原因。现在麻烦的就是信息沟通不畅,他无法及时了解各方面情况,进而采取应对措施,考虑谈判目标。想了想,他问道:“英诺森呢?看起来法兰西人似乎放弃他了。”
若望苦笑一下,略带喟叹意味说:“这是悲哀。英诺森花大力气组建了两万佣兵,可这些人哪怕经过骑士团训练,各方面都无法跟日内瓦佣兵相比。教皇国贵族和各城邦表面臣服,各自打的主意谁也不知道,法兰西人对他们也失去兴趣。我觉得24473,他们今天可能要尝试击败你,掌握主动权,可惜,这些人被你吓破了胆…”
除了因穿越带来的制度优势而形成的经济基础,这似乎是他最大的优势了。得益于前世烂大街的东方军事思想,他的军队已经成为不可战胜的传奇。这是最可怕的,一旦丧失信心,再先进的武器、制度和训练都只是浮云。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技术有技术,要威名有威名,还担心什么?刘氓似乎恢复了白天一往无前的气势。不过,他再笨也知道毛爷爷“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名言。招呼小让娜等人休息,他边跟若望商讨,边等待消息。
夜,注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