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建议”将两位主教和五位神父安葬在君士坦丁大教堂下方的墓室里,让他们跟那些值得尊敬,或者被认为值得尊敬的先辈呆在一起。这些人被若望确定是改革派,或者说是洁净派,一直默默致力于纯洁这个教会。他们付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他们在纯洁上无愧人任何人,却在这可谓是偶然的冲突中死于同道之手。同道,在大多理念上刘氓认同这一点。
也许还有更多。正如刘氓昨晚之前不了解若望,若望也不可能了解所有人。当然,也可以说这类人比较幸运,因为理念不同,他们大多被英诺森排挤,也就参与不了这样的“盛会”…
葬礼简短而肃穆,没有过多追思。追思也许有意义,也许没有,不过刘氓走出大教堂时,感觉晨光分外明媚。不管你走什么样的路,这都是新的一天。
查看一下梵蒂冈要塞的守备和财物封存情况,刘氓带着若望等人赶往罗马城。法兰西人和周边教皇国城邦卯定主意要分个高下,大军云集,他与外界的联络基本断绝。在此情况下,罗马城就分外重要。
在这一点上刘氓绝对要庆幸若望活着。这位先前被认定为下一任教皇的枢机大人因为身世原因,在罗马城教皇贵族中影响很大,在意大利各城邦也有实力。不指望罗马城提供可靠的军队,不发生骚乱就好。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若望闲扯随后会进行的教会改革,脑子里却思索着随后的战局。按照斥候的情报,数小时内将有两万以上联军赶到城外。他只有不到八百骑士和一千五百步兵,突出重围也许没问题,守住要塞和罗马城…,貌似痴心妄想。
若望同样忐忑不安,不过忧虑主要集中在改革上。走出要塞大门,看了看圣天使城堡,他还是不安的问道:“虔诚的亨利,我坚信你的努力是正确的,可是…”
这位枢机什么都好,就是胆小。看着他忧虑的眼神,刘氓居然找到些自信,笑着说:“没什么可担心的,虔诚不是每个人生存的价值么?你是担心我这盾牌不够牢固?”
你这盾牌不牢固还有谁牢固?出了名的凶悍。若望讪讪的笑笑没吭声。
刘氓也不在意,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担心那些贵族,以及不适合再担任神职的修士。教皇贵族好说,我黄胡子手下的贵族可能比他们原来的生活差点,声名上面不吃亏吧?除了侵吞的教产,我不会动他们一个银币,这点大家应该会放心。至于那些神职人员,哼,令人心灵的超脱和世俗享受只能二选一,没有别的路…”
昨晚他已经跟刘氓商量妥,教会以黑衣修士的模式改革。修士坚守神贫、贞洁、服从三愿,彻底隔绝世俗生活,如果违誓,除去教职。同时,神职人员无论出身,在任何场合身份高于世俗人等。延循教会原有组织架构,各地方教会遵照瓦本模式参与社会管理,但什一税全部用于教会运作和公共福利事业,设置独立的宗教法庭,负责道德层面的审判,最高法庭设在教廷。
保留教宗职位,权利基本延循,但职位由虔诚亨利会、方济各会、奥斯定会等派别共同选举产生,接受各修会监督。承认女修会地位,在合适时机给与等同地位。(写手之前弄错了,教宗和教皇虽由一人担任,实际是分开的。)
至于东罗马教会,哼哼,本就一家人,只是因皇权之争闹分家。现在可以先互尊为兄弟教会,友爱互助,加强交流,最后么,嘿嘿,刘氓也不知道了。
若望曾经详细考察过瓦本教会,因此对这些改革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这改革力度实在太大,刘氓也没有设置缓冲期的意思,他难免有些忐忑。随着刘氓的解释,或者说保证,若望也渐渐想通了。这会还有哪个领主能比这家伙强悍?也许暂时困难些,但是想打倒他,那些家伙似乎还不够格。
来到圣天使城堡下方,默默看了一会,若望说道:“虔诚的亨利,你知道么?我一直在彷徨。虽然时刻提醒自己将身体和灵魂交付信仰,我还是彷徨。你想象不到,正是因为跟你的接触,看着你走到今天,我才算坚定了信念…”
刘氓无语,看来自己的忽悠能力不可小视,大让娜是一个,海德维格是一个,其他人跟着自己多少有这样的因素在内。看来这中世纪的黑暗名至实归啊…。危险的是,一位大大说过:神棍在忽悠别人的同时也可能把自己套进去…
“犹豫,徘徊,甚至猜疑,本身就是我们的原罪。如果我们都能做到灵魂纯洁,基督还用为我们受难么?无论徘徊之路如何不同,走正确的方向…”骑虎难下,刘氓只好继续瞎扯。在这危局之中还规划美好愿景,只能说,不是疯子就是神棍。
也不知是什么心态,斥候不停汇报外围情况,刘氓脑子里却平淡的没什么想法。进城后,他“拜托”若望带领洁净派神父和小兄弟会修士组织市民,动员和监视贵族,让属下幕僚团成员组织归附的城卫队和义勇兵。不过他对义勇兵的要求仅是防止骚乱保护市民,没抱任何奢望。
无论他如何悠闲自得,这类事情显然无法短时间完成。登上与圣天使城堡隔河相对的城墙,守城器械还没有整理完毕,从西南到东北,泛起大队人马行进的征尘。
德意志骑士、近卫步兵和德意志佣兵正在对面的梵蒂冈要塞要塞内等待命令,三百禁卫骑兵则驻扎在圣天使城堡附近。盘算了半天,刘氓死活想不出这点兵力该怎么用。
头疼没一会,更窘迫的事情出现,昨天派去护胡安娜等人的二百禁卫骑兵回来了,正向他们这赶来,赫然护卫着妮可、爱娃和躺在担架上的安娜。怎么连这样的事情都忘了,明面上沉着冷静,实际上早慌了手脚?他懊恼的只想跳下台伯河。
不就是十比一么?这样的仗又不是没打过。懊恼之后就是盲目的自信,他也不管守城器械了,带着近卫队员奔出城外。来到禁卫骑兵旁边,不等奈弗拉斯询问,他命令道:“联络署步兵分成四队部署在城墙下方,只设置少量观察哨。近卫器械兵在城门后五十米设置简易防守,德意志骑士埋伏在两侧,打开城门,让他们冲击。”
舒斯特等人早已习惯他奇怪的命令,奈弗拉斯却是目瞪口呆。这可是两万多敌人,骑兵步兵各占一半,就算攻城器械少点,如此托大,实在让人费解。
再看看四周,情况又出现变化。东北方,约五千步兵携带四门小型火炮向前进发,在梵蒂冈要塞北面四百余米处列队,开始构筑进攻阵地,看起来是教皇佣兵。这些家伙不忙着解救自己的教皇,却想着攻打梵蒂冈,用意要好好琢磨一下。
但这支部队并不算主要威胁。在他们后方,还有人数差不多的军队在观望,主要是法兰西骑士和士兵,还有少量圣骑士。要塞南面也有万余军队,同样处于观望状态。
毕竟秉承东罗马的民主政治,奈弗拉斯忍不住质询:“陛下,要塞城墙不过六米高,也不算坚实,一千步兵很难防御。那城门有六米宽,五百步兵防御,就算开始有些损失,他们很快就能抵近混战。再说,这里的防御怎么办?如果他们迂回到罗马城后方攻击怎么办?”
听到这些话,刘氓居然更加轻松,笑笑说:“我的亲王,虽然被优势兵力包围了,我们不是还包围着对方的主帅么?他的兵力更少。关上城门,联络不畅怎么办?”
奈弗拉斯无语。应对刘氓的话,或者说看到了希望,一直沉寂的圣天使城堡有了动静。十几个身影出现在墙头,开始用十字弓向他们射击。与此同时,英诺森躲在墙后喊道:“勇士们!为了教会,请你们挥舞手中的宝剑!黄胡子残杀神仆,玷污神圣的教堂,我宣布,开除其教籍,贵族和骑士以主名义的效忠即刻解除!我宣布,铲除叛逆后,所有虔诚的战士都将获得荣耀和理所应得的财富!”
英诺森的声音虽然传得不远,还是有部分应援贵族、骑士和士兵听到,嗡嗡的议论声和骚动在城外荡漾。片刻后,进抵梵蒂冈要塞北面的五千步兵率先响应,四门小炮参差**出白烟。
拔掉钉在战袍上的一只弩矢,再看看其余敌人的动静,刘氓大咧咧的命令道:“奈弗拉斯,你带二百禁卫骑兵在这看着城堡和城门,剩下的人跟我去踩死这些蚂蚁。舒斯特,你去城里弄一张桌子和茶点过来,我回来要休息会。”
不等大家有所反应,他哗啦抽出杜朗达尔,大喊:“为了虔诚纯洁的信仰,让我们在圣米迦勒的光辉下战斗!”,然后一马当先冲向最先进攻要塞的五千人。
他一冲出去,近卫队员呼啦啦紧跟而上,虽然没有骑乘野牛,精选战马的蹄声也格外雄浑。见状,奈弗拉斯只得点出三个百人队跟上。再看看四周,奈弗拉斯纳闷了,周围的敌人居然停止议论,聚精会神的看起热闹。
可能是仗着人多,那五千步兵非常托大,居然连尖桩和拒马都没有设置。双方相距不过七八百米,狂奔的骑兵转瞬即至。一开始这四百骑士看起来还没什么,可冲到近前,那奔腾的铁蹄和一身铁甲的威猛身影看起来格外吓人。
虽然指挥官尽力约束,中间的十字弓手也开始抛射。可是看到零落的羽箭对骑士,特别是当先没戴头盔的金色身影毫无影响,感觉到无法抵御的压迫感,外围的长矛手胆寒,不分左右的乱窜起来。等到禁卫骑兵标枪嗖嗖落下,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起初不过是冲动,见这场景,刘氓哪还会犹豫,撞进人群疯狂挥砍。近卫队员仅比他落后四五个马身,紧跟着冲进来,挥砍变成践踏。等禁卫骑兵更加沉重的马蹄踏入,好了,冲锋变成赶鸭子,再没一点看头。
刘氓也没想着赶尽杀绝,见原本还算严整的五千人轰然溃散,约束队伍,趾高气扬的直奔这些人后方的观战部队。这些家伙先是一阵骚动,然后有人逡巡,有人放平长枪准备战斗。可刘氓冲到几十米处就招呼手下勒马,然后立马摆个,挥剑示意后拉风的拨马离去。圣骑士一阵憋屈,法兰西贵族和骑士一个比一个好事,居然爆发轰然的叫好声…
一路挥手示意,在敌人的祝贺、礼敬下回到圣天使城堡旁,刘氓跳下战马,悠闲的在舒斯特准备的桌旁坐下。端起酒杯,他看看下巴颏脱臼的奈弗拉斯,笑着说:“我的亲王,来,喝一杯。”
奈弗拉斯未及反应,更雷人的情况出现,舒斯特建议到:“陛下,要请贵族们一起喝茶么?”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