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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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氓悄无声息离开纳瓦拉,没人会想到,混乱的伊比利亚悄然埋下更加混乱的种子,或者说埋下“和平”的种子。他离开的原因很简单,杜列米女孩已得到教会认可,得到法兰西王储查理的认可。

    过程在他意料之中,女孩无视穿着王储衣冠的假货,认出混迹在人群中的真王储;女孩说出了米迦勒和两位圣徒的长相,符合教会枢机以上神职人员才可能查阅资料中的记载;女孩家乡的神父作证,她从小虔诚非常。重要的佐证:教会证实她是贞女。

    既然是贞女,那就不会是女巫。这一点在他看来可悲,对此时的欧洲却是真理,是骄傲。对于她受到天使和圣徒启示的问题,教会也给出完美的答案:此事或许有。如果需要进一步证明,请问天父…

    得到消息,他立刻扔下所有事务赶往希农,甚至来不急跟爱丽娜道别。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样。

    风云激荡的伊比利亚半岛刚刚袒露胸腹,布满黄金的意大利等待攫取,冰岛接受琳奈为北欧海盗首领,命运多舛的波兰需要支援,四面受敌的特兰西瓦尼亚焦急求救,德意志南方教会联盟和北方新教争端已经白热。

    说起来,他整出的混乱世界哪项事务都比香槟女孩和不相干的法兰西存亡重要,可他还是丢下一切前往希农。也许,在他心底,那些事务都属于他自己的错乱世界,只有这座丰碑是灵魂深处的羁绊,是黑暗世纪的唯一光亮。

    一进入支持王室的瓦鲁瓦等公国和伯国,刘氓就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黑太子疯狂破坏的残迹未消,虽然贵族和骑士大多保持沉默,农夫和市民却充满诡异的希望,他们言谈中只有一个话题:杜列米女孩。

    也许希望是人类生存的唯一动力吧,看着满目断壁残垣和未能安葬的尸骨,他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希农麇集支持安茹王室的贵族和骑士,希望得到合约的佣兵四处游荡,但刘氓只看到莺歌燕舞,未看到一丝临战的迹象。在一间属于黑衣修士的教堂住下,他了解到更多情况。

    奥尔良正如他所知历史一样危在旦夕,奥尔良公爵却因阿让胡战败跟法兰西大元帅布锡考特一起在伦敦蹲大牢。目前在希农主持军政的是王储的堂兄阿朗松公爵和迪努瓦伯爵,以及王储的岳母那不勒斯的让娜。

    大家都知道奥尔良一旦陷落,安茹的法兰西就算完了,可在如何支援上却纷争不断。当然,纷争主要集中在谁更穷上。连年征战,谁都想给自己留点底子,如果英格兰的亨利真的坐上法兰西的宝座,各位领主也好自立门户。

    王储和大臣都聚集在城外的城堡中,刘氓无意在各位大舅子面前出现,得知汉娜带着妮可半公开晃悠,干脆前往她在希农城中的住处。

    见到他,妮可是一脸的惊喜,汉娜却明显是不高兴,阴着脸坐在窗边,连迎接的意思都没有。他对这个不知该怎么算的表妹有着足够的宽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笑着说:“我的小汉娜,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好么?”

    汉娜脸更黑,别过脸说:“我才不回去,父亲跟那帮贵族天天为利益和所谓传统吵来吵去。还有,你也别想丢下我一个人见证这凄美史诗。”

    凄美史诗?很不错的定义。刘氓对这个经常性突发警言的表妹已经习惯,笑着说:“那你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我来了,还是杜列米女孩让你失望?”

    汉娜发出让刘氓心弦轻颤的轻幽幽叹息声,眼神有些迷蒙的说:“都不是,洛林女孩的确神秘,当时有那么多人,她一眼认出那个笨蛋查理,跟…,啊,让所有人震惊。哼,我生你的气。你丢下我们不管,却跑到阿基坦,弄出件全欧洲公主、女士都羡慕的盛事…”

    相比爱丽娜忍受的寂寞这不算什么吧,回忆起小女人惊喜的眼神刘氓也感到一丝甜蜜。见汉娜满脸的憧憬和嫉妒,妮可也有些心神不属,他笑笑说:“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汉娜,你嫉妒什么,会有一位王子用更盛大的场面向你示爱。”

    汉娜摇摇头,似乎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沉默一会问道:“亨利,你这次来希农,打算一直帮助洛林女孩么?那个笨蛋查理虽然相信她,大臣们还是充满怀疑,而且到现在他们还没商量出救援奥尔良的方案。”

    决定性力量在大让娜手里吧?刘氓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前世的历史中,正是查理的岳母,那不勒斯的让娜二世支援女婿查理七世翻盘。现在这个让娜原有身份变得模糊不清,还跟自己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抛却理不清的思绪,他随意说:“我不知道,也许只是看着事情发展。”

    “随你,不过我会跟着。”汉娜眼中透出些刘氓摸不透的东西,不过没引起刘氓注意。

    看看窗外,她接着说:“小让娜来了,应该是邀请我和妮可参加晚宴。嗯,她跟姑姑单独住在一座城堡中,你要去么?”

    看不出汉娜想些什么,但妮可明显透出微带伤感的无奈。这小丫头很久没单独跟自己在一起了,看起来居然有些陌生。刘氓心中有些淡淡的懒怠,抖抖衣襟,微笑着说:“看我的斗篷,我可是隐身的。再说跑了两天,累了,这里能洗澡么?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还苦修士呢。都在里间,自己打水。还有,别睡我的房间,睡妮可的,在右手。”汉娜看来是想把不高兴坚持到底,一边提醒,一边拉着依依不舍的妮可离去。不过她脸上还是不自觉透出些羞涩,似乎想起了什么。

    刘氓没想起两人在科隆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更没想起那彪悍的封脸捶。四天四夜,近一千公里,虎一都差点趴窝,他说累也不是虚妄。

    汉娜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还没摸清房间,仆役和侍女就提来了洗澡水。他给这世界带来的变化还是明显的,对富裕阶层来说,清洁的渴望还是抵消了瘟疫的恐惧。

    打发走仆役和侍女,他舒坦的躺在木盆里,险些睡过去。朦胧中感到有人开门,他一惊,进来的却是大让娜。没有露馅的地方啊,难道法兰西已经有了谍报系统?

    大让娜很快解开了他的疑问。女人很自然坐到木盆边,笑着说:“不用奇怪,汉娜虽然掩饰的很好,你的小女孩妮可藏不住对你的感情。他们一说布尔日的事情我就知道你参与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久才来…”

    这女人跟汉娜和妮可都很熟悉,的确瞒不住她。刘氓也不多问,示意女人大让娜给自己搓洗,舒坦的享受一会才问道:“想我了,还是有事商量。”

    大让娜痴痴的看着他,轻轻抚摸着他已显出刚毅的脸颊,轻声说:“你变了很多,不过是我所希望的变化。这世界真的很奇妙,必须遮掩的事情也会让人如此痴迷…。不管你是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我希望你不要过快厌倦…”

    将脸贴在他湿漉漉的胸膛上,大让娜接着说:“要不是女儿,我也不愿参与他们自家的争端,在那不勒斯打理我们的合作也许会更好…”

    沉默了一会,也许不想在两人之间夹杂进感情这东西,大让娜将他扶起来,一边给他擦背,一边说:“那个农家姑娘的确有点神奇,跟她接触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她纯真的有点可悲。如果她不能接到启示,别人更不可能。很感谢你在布尔日对她的帮助,不管怎么说,她是法兰西唯一的希望。”

    刘氓很喜欢这种不带任何负担的坦诚,或者说暧昧,但珍妮达克的事情还是让他心中有些无法形容的落寞感。握住大让娜的一只手,他低声说:“你打算怎么办?我会帮你们,但不会参与的太深。”

    大让娜凑到他身前看看他的眼睛,摇着头说:“你和那个萨克森的汉娜都有点奇怪,你们对这农家女的态度让我摸不透…”

    见刘氓露出淡淡的笑意,大让娜假意叹了口气,笑着说:“也许这是你们年轻人的特点,我侄女让娜对那女孩也很好奇,几个女孩整天缠在一起。”

    刘氓想把她搂在怀里说些什么,她却轻轻让开,抿抿嘴说:“不用说甜言蜜语,我不需要。我还要穿这件衣服参加宫廷晚宴呢,去里面说吧,她们又去找那个农家女了…”

    这就是法式宫廷政治么?刘氓的倦意都随着旖旎消散,开始思索随后要扮演的角色。对于大让娜,结束这如梦的甜蜜需要勇气。不过她需要决断,更不能因此改变两人的关系。

    静静体味半天,她还是吁了口气说:“我从你的奥芬堡克里斯蒂尼那里订购了一匹装备,现在很多法兰西骑士都接受了你的凯尔特式铠甲,应该有足够的吸引力。至于步兵,苏格兰人比我们还热情,只要能杀英格兰人,他们不在乎死在哪里。杜列米女孩的号召力也能吸引更多步兵…”

    (凯尔特式铠甲,也就是德意志南部出产的哥特式老鼠头铠甲,十四世纪成为与米兰铠甲齐名的大白盔甲,本文中被刘氓窃取了…)

    苏格兰人?刘氓一愣。局势改变以前,他很少关注法兰西和英格兰的事务。他前世看过一部电影,知道苏格兰人跟英格兰人是死对头,却不知他们跑到法兰西凑什么热闹。

    他哪里知道,他前世的历史中,法国在百年战争中最坚定的盟友不是奥尔良、波旁等本土贵族,恰恰是隔海相望的苏格兰。

    不过他到因此想起艾米莉,小女人跟母亲去了威尔士,也不知现在怎样了。重新伏在大让娜身上亲昵一会,他假作随意问:“你们这个盟友倒有些意思,他们由谁率领?还有别的盟友么?”

    大让娜哪里经得住刘氓的挑逗,也斜着媚眼说:“你这个可怕的家伙,关心这些干嘛。啊…,我说,苏格兰人由骑士卡尔米克勋爵带领…”

    刘氓松了口气,苏格兰现在的国王是约翰·巴里奥,国家形势因他的扰动改变,那个画蓝脸的大汉应该不会出现。一个史诗就很难承受,再来一个,他立刻回瓦本当自己的神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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