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朋友。你还好么?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龚小飞的耳边想起。望着眼前的这个人,龚小飞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怎么尽出现幻觉呢?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学生站在他的面前,头戴一顶圆底带沿帽,身材虽然略显单薄,但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朝气。
这名学生也是英姿飒爽,神采飞扬。龚小飞觉得这装扮很眼熟阿,在哪儿见过呢?对了,好像民国时期的青年学生就是这个样子吧。
难道?难道?龚小飞有点不敢想象了,自己好不容易在一个PLMM面前展示了自己最男人的一面,难道就这么结束了?要是结束也就罢了,玫瑰虽然好看但相比满园的百花还是可以放弃的。但是貌似自己现在连花园都没得进了,而且自己的小命还时时存在着危险。
龚小飞觉得自己想象的有点太疯狂了,于是他故作轻松的问道:“哥们,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复古了?在哪儿买的?国贸还是东单?”
青年学生很惊讶的看着他:“朋友,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你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特别阿,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作为一个顽主,龚小飞的穿着似乎不像是个太子党,倒更像北京满胡同靠嘴皮子忽悠的小混混儿。他身穿一件浅灰色体恤,上面印着切格瓦拉的头像,下身穿着一条颜色陈旧的洞洞牛仔裤。本来应该长及至脚的裤子被他从膝盖处一剪为二,脚下一双银灰色高帮乔丹鞋,没穿袜子。一个标准文艺青年的造型,这对眼前这个青年学生相当震撼。
相比青年学生的震撼,龚小飞的心里更加波涛汹涌。因为他看出来了,对面这个学生似乎真的从没见过自己这种打扮。他觉得这就像是个玩笑,只不过这个玩笑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人难以置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同学,现在是哪一年啊?”
“现在是民国二十六年。”一声平和的回答,却好似千斤大锤,重重击打在了龚小飞的心上。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一九三七年,那不是说自己回到了那烽火硝烟的年代?想到了东洋小鼻子会在这一年侵略祖国大地,丁一四处环顾,看看自己身陷何地。
望着那洁白的象牙塔,还有那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的北海,丁一很焦急的问道:“同学,今天是几月几号?小鬼子已经占领北京城了么?”
那青年学生仔细打量着龚小飞,觉得面前这个服饰怪异,行为乖张的人好像失忆了一般,于是他再一次的问道:“朋友,你真的没有事么?不如我带你去胡家药堂看一看吧,那里的胡老掌柜虽不敢称得上是国之圣手,却也是北平城有名的杏林高手。”
不过龚小飞此时已经顾不上青年学生的问话了,只是焦急的再三询问自己的问题。青年人也只好告诉他现在是民国二十六年二月十七日,日本人最近虽然屡屡向宛平城的国民守军发出挑衅,不过北平城还是在国民政府的手中。
龚小飞在感叹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自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当街耍流氓,还见义勇为,勇救落水者(作者:动机不纯,根本就是见色起义,明明就是想讨人家小姑娘欢心。︿_︿),偏偏将自己送回了这硝烟弥漫的年月。
苍天啊,哪怕你早点送我回来,让我发展个几年,再把小鬼子都给揍趴下。可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到这即将沦陷的地方?因为从小所受的教育和家庭环境的影响,我们的龚大少内心里还是有点愤青的。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向人家道谢呢。于是他整了整衣服,以一种非常少有的严肃和庄重对面前的青年学生深深鞠了一躬:“刚才因为失足落水,脑子一直不太清醒,还没能向同学你谢过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我在这里向你施礼了。”
青年学生连忙摆手道:“路见危难,拔刀相助,乃是我辈的本分。同学你客气了,我看你年纪不大,也应该是在求学的学生吧。不知你在哪里上学啊?”
龚小飞挠了挠头,该怎么跟人家解释自己的身份呢?自己这身行头,明显跟人家格格不入阿。虽然说将光头已经推动了新文化运动,但是自己这身打扮也太潮点儿了。在北京这个有着几百年古都历史的地界儿,要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那人家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的。该怎么跟人家解释让人家既不会怀疑自己又能合理的说明身上这付打扮呢?
自己这付打扮,别说国人了就是老外都接受不了啊,他自嘲地笑了笑。忽然他灵机一动:对阿,为什么不说自己是从国外回来的呢?不是有这么句话么?叫百姓怕官府,官府怕洋人,洋人怕百姓。
只要自己说是从国外来的,那些有心人还真能去查不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有谁会留意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只要自己小心翼翼,就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就算真有人想查,在这个通信极不发达的年月,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倒时自己随便再圆些谎,咬定青山不松口,对方也是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龚小飞那颗急速跳动的心终于慢了下来。精神一放松,平时那付嬉皮笑脸的劲儿又回来了。嘴岔子一咧后槽牙一露,北京人特有的侃功便尽显无遗:“哥们,其实我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打小儿就在崇文门外玩儿。逛天桥儿,游什刹海,那是成天不着家。”
“八岁那年父母移居美国,我也就跟着去了。家里有俩糟钱儿,在美国买了块地当小地主。这不,听说小日本子又要打我们中国人,我就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了回来,想要为国家尽份力,多宰几个小鬼子。”说到最后,他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这可不是他忽悠了,是真恨小鬼子。
他家老爷子是在抗战中成了名的,死在龚老爷子手下的鬼子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营了。可是也没少遭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几十道,到现在龚老爷子的身上还有三块弹片没有取出来。作为一个有名的不肯吃亏,龚小飞自然对鬼子恨之入骨。
“还没请教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那青年学生疑惑的看着龚小飞。刚刚这番话听起来总觉得有点玄乎,不过对方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那身上特有的北京味儿绝不是装出来的。
“我叫龚小飞。哥们儿,你叫什么啊?”此时的龚大少已经自来熟般的搂着眼前的青年学生勾肩搭背了。
那学生皱了皱眉:“我叫任秋。同学你怎么掉进湖里了?”
龚大少依然没有正行:“别提了,哥们儿刚从火车站出来,就雇了辆大车准备回老宅看看。谁知到了一看,宅子早成别人的了,我就想问问人家上任主人去哪儿了。人家告诉不知道,就把我撂到了外面。”
喘了口气,他继续唾沫四飞:“这时,从旁边胡同儿走出俩人儿,告诉我他们知道这宅子的原主人去哪儿了。当时,哥们我心急,就没多加小心,给他们哄到什刹海来了。等人家把家伙亮出来,这才知道合着人家把哥们我当肥羊了。没办法啊,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任你再dao板儿砖拍倒。于是我就想消财免灾,谁知遇上俩吃生米儿的,把哥们我给轴(zho,一声)湖里了。要不是哥们你伸手搭救,恐怕我现在已经向老马同志汇报思想工作了。”
这通吹把人家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学生侃的云山雾罩的,不过大概意思已经听明白了。仔细一想也是,这年月乱世人命不如狗阿。于是说道:“同学,既然你现在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不如跟我先回去吧。”
“这怎么话说的这是。你瞧,你救了我我还没报答,又要麻烦你了。”龚小飞讪讪的说道,可是手里的动作没停,已然搂着任秋的肩膀,两个人朝着远处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