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富听后一阵苦笑,真没想到还没有一场赛事,风逸就被松真之吓软了心性。
松真之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表面的阳光只不过是虚假面具,据陈大富观察,松真之这样的人实力提升过快、拳场上气势更凶到自绝退路,除了拳技,心性的原因也很重要,有着很浓的斩断情感的痕迹,这样的人不会有感恩之心,实际上每个黑拳手要有大的发展都会走上这一步,所以在遇到潜在的对手时,毫不怀疑松真之会用一股心性上的狠劲在无形中给风逸一个下马威,不过松真之既然没有在明面上威吓风逸,也说明松真之忌惮徐天宇的存在。
不过以松真之目前的提升速度,忌惮之心很快就会转变渴望一战的亢奋,因为以松真之这样的人,绝不会让自己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害怕一个人。
只是陈大富明知道这一点,却没有办法解除风逸从内心产生出的畏惧,恐怕就算是徐天宇也不行,只能是靠风逸自己。
风逸坦然说出内心的阴郁之后,心情反而是放开了,转念之间他想起了山中的野狼,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说道:“好吧,我要是连自己那关过不去,还谈什么报仇?改名就改名吧,不过要改就改个古怪的名字,就叫野晨光,外号野狼。”
“野晨光?确实够怪。”
风逸笑笑,不无自嘲地道:“我出生在凌晨,无父无母,就是一个野孩子,野晨光这名字适合我。”
初入黑拳赛场的拳手并不是人人都要立即注册,那些拳探们在各地四处挖掘出来的搏击人才参差不齐,98%都只在初级赛场上走个过场,给那些真正职业出来的蛮横小子当成长的奠基石,要是将这些人都一一登记注册,将是一件琐碎繁复且无用的事,真正需要登记注册的黑拳手是经过初步成长轻易跨过初级拳赛门槛有发展潜力的人,以及是有背景的苦主从中选拔出来的职业黑拳手,而这些职业黑拳手实际上在参加黑拳赛前就经过多次生死选拔,无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陈大富花了九年时间在武汉打根基,和武汉最大的苦主卓嵘建立了“非凡的友谊”,虽然九年来四处弄来的拳手没一个成气的,但终归有树好乘凉,足根倒是立得稳稳的,直接登记个黑拳手没什么问题,唯一令陈大富内心里耿耿于怀的是蹦出个意料之外的松真之,从某方面说这是无法避免的代价。
不要认为登记和不登记没什么关系,黑拳比赛体制和规定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并不亚于电视中播放的职业拳击赛,没有登记的黑拳手参加的比赛是无法分享外围赌场带来的利润分成,只有现场观众下的投注分成,陈大富九年来费尽心机寻找拳手打拳赛,表面风光实际上也不过是勉强维持收支平衡,所以他绝不想浪费风逸的每一场比赛收入,更何况他认为徐天宇教出来的弟子是绝对有资格有实力提前注册登记的。
卓氏集团旗下有一栋大商厦,表面上看地下一层到三十二层总共是三十三层,实际上有三十三层半,这半层不要误以为在地下一层的下面,而是介于地下一层和一层之间,乘电梯和下楼梯都无法抵达,入口处只有三个,两个在一层楼某办公室的柜子后面,还有一个明为通风口实为逃跑用的通风管道。
陈大富早和卓嵘预约办理登记手续,带着风逸从一楼柜子后专门供登记用的隐门直接进入仅为一米六高的半层楼,百余平方米的矮小空间被化分了无数的格子,和办公楼的分隔办公的方式如出一辙。
这里是登记的场所,几十名男女签了保密协议坐在电脑前办公,登录办理相关手续。
城市里的拳探是一张无处不在的大网,很多无一技之长企望生存或者说是生活的人们寄望于冒险求富,数量之众很难想象,纵然只有2%的人能够有资格登记入网,数量也是极多,而那些拳探也是靠这2%的机率一举摆脱贫困。
由于陈大富是直接和卓嵘预约,一身职业装撅着**躬腰领路的小姐将两人领进了一间办公室,而令陈大富颇有些意外的是卓嵘竟然是亲自来了。
陈大富一惊之下满脸露出喜色,颠着肥肉笑呵呵过去:“啊,卓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办公室中只有卓嵘一个人,年近六十的他染了一头精心修剪过的黑发,皮肤光滑富有光泽,看上去正值中年一样,他微笑起身,笑逐颜开地和陈大富来了个亲密拥抱,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搂着陈大富的肩坐下。
“大富啊,你的事我怎么能不亲来呢?这位……就是你想登记的拳手?”
目光很随意地从风逸身上扫过,躬腰站着的风逸就象是在施大礼鞠躬,这种姿态使卓嵘似是很享受,事实上他也的确很享受,无论对方愿意还是不愿意,在这外人眼中并不存在的半层楼世界,他至高无上。
“好了,坐吧。”语气仿佛是让风逸免礼一样,手指朝对面的沙发一指,示意风逸坐那里。
风逸也不违拗,顺意坐下,眼睛低垂望着脚尖,来了个置身事外,思维也转到别处去了,回想起时光如梭的山中岁月。
卓嵘见风逸坐下后如老僧禅定,便和陈大富扯起闲话,诸如最近生活怎么样、身体怎么样之类的无聊话,陈大富笑眯眯随着卓嵘的话题聊着,也不提登记的事。
两个人笑谈风声,时而击掌大笑,时而相互感慨,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只是卓嵘在交谈之际目中余光却一直停留在风逸身上,暗中观察风逸动静,然而风逸却一动不动,时间一长卓嵘竟然恍若生出一块石头的感觉。
这令卓嵘相当惊心,他早知当年和松真之一起训练的还有另外一个小孩,陈大富九年没有一个拳手来登记,两天前预约要登记拳手卓嵘就留上心了,于是问了松真之,松真之听后立即就知道一定是风逸,卓嵘问风逸实力如何,松真之回答说:“下山的猛虎。”
所以卓嵘今天才会亲自来一观。
太有耐心,有耐心表示心静,能够静下心的十六岁孩子。卓嵘觉得不可思议,忽问陈大富:“不知道教官最近有没有新收徒弟?”
本来两人在谈饮食,卓嵘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令陈大富措手不及,随口回答:“好苗子可不好找……”说到这心中一惊,忙笑道:“他也没那个耐性了,把这孩子交到我手里后清修去了,如今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哈哈,大富啊你多想了,就象你说的,好苗子不好找,这不,九年来你才只有这么一位,我也没有什么好苗子送到你那去了,只是真之得蒙他的教导,我一直没能尽地主之谊招待他一下,心中不安啊。”卓嵘轻拍着陈大富的肩膀,满眼的笑意。
陈大富惶恐道:“这事您何需放在心上,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再指点真之一下,不过以真之的提升速度,怕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也就没那个资格了。”
“诶!说哪里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该当该当!”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没什么再扯的啦,叫进半层楼的经理领陈大富和风逸办手续去了。
陈大富一离开,笑就从卓嵘脸上离开,拨通一个电话。
“你说得没有错,是只小老虎……说得也是,没什么担心的,只是我很好奇,你们的教官到底是谁?”
“为什么你就不愿说说他的特征呢?”
“有什么好说的,他只是我的一个过客,难道还担心他会来打黑拳不成?他的年龄已经不适合这个舞台,你就不要多问了。”松真之随手将手机丢于垫上,冷笑一声,继续着腿部练习,身上杠铃的重量已然是惊人的480公斤。
……
……
按十指手印、数码照相、裸身照、体重、身高、腿长、臂长、深蹲重量、重拳磅数……查血、检查疾病……
一系列流程几乎让风逸不堪忍受,虽然路上有陈大富的提示,却仍然没想到会复杂到如此地步,当对方要检查他的肛门有没有痣疮,风逸几乎要抓狂了。
有没有痣疮和打拳有什么关系?
简直就是对人格和尊严的污辱,是一次对承受能力的挑战,相信没几个人会保持沉默,只不过风逸忍下来了,却也到了承受的极限。
陈大富开玩笑说:“我所见过的每名拳手在经历这样非人的检查时无不破口大骂,包括我在内,恨不能拿刀子杀人。”
风逸很认真地问:“松真之会不会也是如我这般?”
松真之和卓嵘的关系不同寻常,和松真之一起五年,每次徐天宇有意无意地问起卓嵘,从松真之对卓嵘的尊敬风逸早就看出来了。
陈大富笑道:“据我所知没有人例外,别的人我不敢说,松真之在登记时我恰好在场,整个过程他都是笑着的。”
顿了顿又说:“不要以为卓嵘在武汉一手遮天就能开特权,至少在黑拳这圈子里他开不了特权,全国登记的地方并不多,每处地方都有一名监理,卓嵘还不敢得罪,这个圈子很复杂,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说句很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圈子要是崩了,世界非得大地震不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