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当空,往西京洛阳的路上,一行俩少年,一着直裰道袍,一着裋褐僧服。直裰少年居前摇头晃脑,左观右望;裋褐小僧居后,背一包袱,手执法棍。远远望着倒也无怪,只是近了便闻着一破锣嗓子嚎叫着不成文调的词曲:“
……
……
……
春天里那个百花鲜
我和那妹妹啊把手牵
……
……
……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妹妹她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她等我的大花轿
……
……
……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轿
……
……”
“嚎叫”一遍遍地,一旁的小僧似入定了般,丝毫未受影响——佛心甚是强大。若是此时有旁人能忍得“嚎叫”仔细瞅上这二人,便能发觉那直裰少年步伐甚是飘逸,一旁的小僧也是举步从容。
“驾~驾~。”忽地从俩少年身后快速行驶来一驾马车。驾马的是一老者,虽身着圆领员外服,但却透着一股威武侠气,手中长鞭来回挥舞着,架着马车径直朝俩少年这边急驰过来,不会便从俩少年身边驶过。
只见马车刚过,那破锣“嚎叫”竟顿时停了。原来是那直裰少年吃了满嘴灰尘,在一旁大吐口水。
少年吐完口水随即奔向了那马车,口中边恶道:“哪来的破车,教我吃了这么多灰尘,立马给小爷我停……。”
“停”字还没道出,那少年又吃了满口灰尘,气得少年大呸一声加快了脚步。忽地少年停下了追赶,只见从那车窗探出一妙龄少女,对他嫣然一笑,随即掷出一物便回了车中。
“绣球?定是绣球!”——少年也不顾那车后灰尘,流着口水,似脱了缰的野马,似起了动的猎豹,似流星般冲向那“物件”——是条丝帕。
丝帕上绣着几朵剑兰,帕的右下角浮着一娟秀小字——“蕙”。少年不禁失望起来,而后又默念道:“好靓美的“蕙”妹妹啊,这天上能掉个林妹妹下来,今后那车上的“蕙”妹妹定也要坠下来与我,如若不然,纵是你嫁了十八次,第十九次也要嫁与我!”
满脑“韦氏定律”的少年狠狠地抓了把丝帕,便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往怀里收好,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见小僧也是灰头土脸的,不禁好笑一番。
过了一个多时辰,俩少年便到了洛阳城外。
“福嗔,进了城便不要再唤我作“尊客”了,往后称我“公子”便是。你出家前可有俗家姓名?”直裰少年说道。
“公子,小僧始龀之年便入皇觉寺当了沙弥,只记得姓赵,却不知名字。”小僧双手合十道。
直裰少年见小僧似有一丝忧伤,便劝道:“哈哈,原是本家啊,为了今后方便,我便托大帮你取个“无”字,应“空”之意,你看可好?”
“谢公子赐名,小僧…哦不,赵无今天终于有了名字。”一旁的小僧喜悦道——这十五六岁的小沙弥虽是自小便入了佛门,但心中却是很在意名字之事。今天全了这姓名,对他日后的修行也是莫大的帮助——是谓心无旁念,立证如来。
俩人言语完毕便走向西京洛阳城门,却见那城门嘻嘻闹闹的,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俩人往前一看——有个守门卒正挥着皮鞭抽打着一位老叟。那老叟尨眉皓发,衣衫褴褛,甚是消瘦,伸着一双“松皮”老手护着一个小娃娃。皮鞭每及肌肤,老者便衰嚎一声,周围有几个热血青年看不下去,欲上前解围,却惧于城中驻守元军,只能在一旁咬牙愤怒。
直裰少年见到老叟受难,冲着守门卒怒喝道:“快住手。”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向前,夺下了皮鞭掷在地上,左手顺势抓起守门卒衣领,右手朝那人怀里便是几拳,怒道:“你也是汉人,为何向族人下此重手?”
守门卒凡夫俗子怎么挨得了这“拳头”,嘴角当即泛血,但见那直裰少年眉宇不凡,是个道家子弟,便衰声道:“道爷有所不知,要出这洛阳城门便要交人头税,小的等是奉令行事,请道爷饶命!”
少年也不听他解释,把他随便一扔,便扶起了老叟,安慰道:“老人家可曾伤着了筋骨,若伤着了,小子定饶不了那守门卒!”
“多谢恩公相救,小老儿无碍。还请恩公放过那官爷,大家都是华夏子民,怎能自相残杀!小老儿只是今日生意不好,没卖掉柴火,不然早就交上这人头税了,不叫那官爷为难”老叟说着就要给少年跪下,吓得少年赶忙拦住。少年甚是感动,转身对那守门卒喝道:“你这瞎了眼的东西,还不过来给老人家跪下,泥首谢罪!”
那守门卒见那老叟大义无边,竟真心诚意的过来要给老叟跪下,只是被那老叟回绝,晾在了一旁。
老叟见息事宁人了,双手拉住少年手臂不放,感动道:“恩公大义,小老儿万分感谢,还请恩公留个姓名,日后好叫小老儿报答才是。”
少年看着老叟,忆起了那远在明界的师父,动容道:“老人家,小子姓朱名重八,乃濠州人氏。今日实是举手之劳,老人家多礼了!”说完见那老叟一旁的小娃娃亦衣衫褴褛,面露饥色,满是惶恐,便蹲下身子,用衣袖抹抹了娃娃脸上的泪水,和气地拍拍了小娃的头,然后起身对老叟续道:“老人家,小子这里有些许银子,你拿着过活,日后有困难了,便去龙门山南麓的皇觉寺寻助,那老方丈识得小子,老人家只要报上小子名号便可。”说完便从怀子掏出了两张纸钞强递到了老叟手中,老叟抵不过,便收了文钞,背起柴火,领了小娃便要出城门去,只是走了没几步便转过身对少年拜了一拜,这才领了小娃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年知道这是老叟怕自己阻拦才行的此招,便向老者背景也拜了一拜。拜完便领着小僧进了城门。
“公子大德大义,赵无此行跟着定能受教非浅!”少年身后的小僧动容道。
少年见天色已晚,便对赵无道:“今晚便在这城中住宿,明日再雇个马车去那奉元路。”
不久二人便寻着了一家客栈住下。店小二帮俩人铺好被褥后说道:“一会便给客官送来热水洗漱,不知客官还有何吩咐?”
“来些饭菜茶水,再来一壶酒,老子今日要醉上一醉!”赵璋粗声道。
小二看了眼赵璋,笑了笑便退出房门置备酒菜去了。
赵璋支起面向内院的窗户——院内种着的几棵桃树开满了鲜花,桃树旁停着辆马车。赵璋一时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好摇摇头关上窗户。
不会,小二便送来了酒菜。赵璋叫上赵无一起进食。赵璋给自己倒了杯酒,两口便送进了五脏庙。独自饮酒是无聊的,赵璋这滴“墨”便把赵无给黑了…过会客房便响起了划拳声:“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
......
杯壶颠倒的时候赵璋醉了,趴在桌上似睡着了一般,只是那眼框分明是湿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含糊地念道:“师父,徒儿想你了……”——今日城门那大义的老者让他想起了远在影界的师父。
睡梦中的赵璋迷迷糊糊进了间小屋,只见堂上坐着一捋着胡须的慈祥老者。
“师父!”赵璋哭喊着冲了上去,跪在那老者身前,止不住地痛哭起来。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业也。”老者无神地道了句。
“师父?”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业也。”老者又无神地道了句。
跪着的赵璋似乎明白了什么,含泪朝堂上的老者磕了三个头,便退出小屋。
桌上趴着的赵璋,眼框依然是湿的,只是衣袖潮了一片。
谁知少年心酸苦,惟向明月细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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