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奇兵之道 节一 局中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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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阁,傲云看着面前魔狼峡谷附近敌我双方军事布局的草图,正在思忖着如何去应对烈焰下一拨的进攻。浣花郡的内政建设,已经在傲云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异常顺利的开展着,有了浣花郡居民饱满的热情和对傲云的执着的信念,不论是农牧业开垦种植喂养,还是商市的繁荣;不论是水利治理,还是公共设施的兴建;不论是居民的引入,还是吏治的清廉,进行的速度和成效,纵使是傲云,也啧啧称奇,大感意外。而目下最令傲云大费脑筋的,就是魔狼峡谷外囤驻的烈焰数十万大军。

    虽然烈火军团前锋军五万人已经在安节镇几近全军覆没,但烈焰手中还有三十多万人,相较自己的数万人,实力根本不成比例,自己可以依仗的惟有上下一心的浣花郡军民和魔狼峡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当然,还有快捷准确的消息,让他能够及时掌握烈焰的动态,作出最好的应对。不过,烈焰用兵如神,善用奇兵,与他对阵,不能有半点疏忽。每一战之前,傲云都必须慎重地考虑地形、烈焰的心态和用兵之道,仔细构思攻守的应变之策,这或许也是他取胜的一个重要因素吧。

    便在此时,突见白颂南没有敲门就行色匆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傲云放下手中的图,抬起头来向白颂南问道,他十分了解白颂南,白颂南向来沉稳、镇定自若,若非遇到了什么重大而且辣手的事情,脸色绝对如此沉重,也绝对不会连门都不敲便闯进来。

    白颂南面带忧色,道:“属下刚刚接到颌牧发来的线报,说烈焰正在运送一具威力非常巨大的器械前来准备攻击魔狼峡谷,听说那具器械叫做‘龙之怒’,有开山碎石、移山倒海的威力,势不可挡,倘若真的运送到此,将对我军造成巨大的伤害。事情紧急,颌牧顾不得请示公子,已经率疾风军精锐数十人出发,打算潜入埃尔仑亚合众国内,寻找机会夺取或者破坏‘龙之怒’,希望公子不必担忧!”

    “‘龙之怒’?”傲云心底一惊,皱了皱眉头,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可靠吗?”

    白颂南道:“想来不会错,上次烈焰袭击断天崖和前锋军开拨进攻安节镇的消息也是这个人传来的!”

    “恩!”傲云始终觉得心底有些不安,却想不出为了什么,细思一下,有些惑然道:“那个‘龙之怒’如此犀利,烈焰定然派高手和重兵保护,颌牧仅带去数十人,如何能行?”

    白颂南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颌牧在复国讨逆失败后,为了复仇,曾在埃尔仑亚合众国各处游历,做了若干布置,对于埃尔仑亚合众国各处地势和势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在那里,只要颌牧一声令下,可供他调用的实力不是我们想象得到的,别的不说,就是危害埃尔仑亚合众国东北部,令军队屡次剿灭均告失败的马贼,至少有大半以能够替颌牧办事为荣,公子无须多虑,颌牧此行定能如断天崖一般,带回捷报!”

    “我所忧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烈焰从何处得到如此犀利的东西?此次破坏或夺取‘龙之怒’只是治标之法,倘若不断其根本,不知道烈焰什么时候又拿来什么更厉害的东西对付我们,始终是一个祸患!因此我想亲自去调查此事!”

    “嗯!”傲云也知道颌牧在埃尔仑亚合众国的势力惊人,但也绝对想不到能够达到连那些马贼都听从他的调遣。要知道,埃尔仑亚合众国东北部的马贼凶悍至极是亚美大陆出了名的,战斗力和亡命程度比之正规的铁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甚至于一些小部落、小种族还要仰息依靠这些马贼才能存活。如果一切真如白颂南所说,就表明颌牧至少可以掌握数千名来如风,去无影,不要命的铁骑,出奇兵袭击烈焰的运送队伍,破坏那个所谓的“龙之怒”并非难事。

    但傲云心底还是有一种莫名可状的烦躁,似乎有一种冰冷的感觉笼罩着他的全身,令他的心神得不到安宁。突然他脸色大变,急道:“快,通知颌牧,这是个陷阱!”

    “什么?”白颂南大惊失色道。

    “烈焰一生用兵小心谨慎,心思细密,断天崖和安节镇的失利,定当引起烈焰的怀疑。倘若军中没有奸细,我方不可能如此准确得掌握他的部署安排,早作准备。”傲云的脸色缓和过来,但语气还是有点急促道:“以烈焰之能,岂会还犯同样的错误?烈焰是否真有什么‘龙之怒’姑且不论,他这次放出假消息,乃一箭双雕之计,既可以将颌牧引入事先布置的陷阱圈套,又可以查出奸细,肃清身边之人!”

    白颂南的心直往下沉,他似乎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个冬天是如此阴冷。傲云的判断不会错,烈焰乃久经沙场,威名显赫的名将,经过断天崖和安节镇两次失利,如何不会知晓身边有奸细?如何还会将如此机密之事透露出来?纵使换着自己,也绝对不会如此,那么烈焰此举,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

    他急道:“公子,我立即出发,去追回颌牧!”

    傲云颓然道:“你快去吧,希望还来得及!”

    白颂南苦笑一下,随即便消失在天知阁内。他知道能够追回颌牧的可能性实在太渺茫了,傲云也知道。颌牧已经从前线直接出发了,想必此刻早已潜入埃尔仑亚合众国境内,开始召集手下了。埃尔仑亚合众国东北部这么大,颌牧以前暗中布置的人手能够不为埃尔仑亚合众**政机构发现,定是潜藏极深。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马贼,但马贼向来来去无踪,他们要找旁人易如反掌,而旁人想要找到他们,简直是难比登天,况且就算找到了,又如何能够保证这一支马贼就是听从颌牧的呢?

    但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够放弃!这是白颂南的想法,也是傲云的想法!事到如此,他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以尽人事!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已经结束,两千圣殿护军自统领景飞而下,全数阵亡,无一幸免,而那群彪悍的马贼也有一千多的伤亡,战斗可谓惨烈!

    大获全胜的马贼正在清理战场,给伤者包裹伤口,亡者素袍裹尸,将由生还者将其带回安葬,入土为安。这是这些马贼的原则,只要条件允许,绝对不会任凭自己的弟兄抛尸荒野,被秃鹰野狗吞食。

    几个马贼头领似的人物簇拥着击败景飞的那人直向那辆大车行去,他并非旁人,正是原沙郎克的储君——星牧剑颌牧!

    自从接到线报,知道烈焰手中居然有“龙之怒”如此犀利的武器,颌牧大惊,如若等烈焰将“龙之怒”运到,只需对着魔狼峡谷一阵狂轰,那么或许这个亚美大陆最大的峡谷就不复存在了。所有的布置,所有的一切,也都将不复存在了。所幸上天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侥幸让线报探得了这个消息。不然,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事情紧急。颌牧顾不得等待傲云的指示,匆匆留下信息后,便急忙从疾风军中挑选了二十多名精锐潜入埃尔仑亚合众国内。颌牧所选之人无不是高手,绝大多数是一直跟随颌牧进入傲云太子府的,故此也才能够避过定州城的重重关卡哨所,没有惊动任何敌人。

    颌牧抵达在埃尔仑亚合众国的秘密据点后,立即通过特定的方式以最快速度召集周围能够及时赶到的人手,竟然在两天之内汇集到了四千人马,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活跃在埃尔仑亚合众国东北部的马贼。好几支马贼甚至是相互敌对,一见面便拔刀子互相撕杀的,可这次接到颌牧的召集,全都放下了私人恩怨,全心全力为颌牧办事。倘若不是时间紧迫,能够召集到的人手将更多。

    人手聚齐后,颌牧每日根据线报清楚掌握运送“龙之怒”的队伍的行程,最终选定在此处伏击动手。原本以为以马贼的凶悍,敌人会不堪一击,没想到这些圣殿护军如此拼命,护着这辆大车誓死不退,好一场血战,这才将其全数歼灭。

    颌牧深知此处乃官道,行人众多,行动易泄露,倘若敌人大军前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急着赶快看看这个“龙之怒”的庐山真面目,倘若方便拆卸运送,则将其运走,将之送回魔狼峡谷,用来对付埃尔仑亚合众国;倘若不行,则将之就地摧毁,不留下一点后患。

    但当他打开严严实实的外包装时,突然愣住了,里面放满了巨大的石头,根本就没有什么“龙之怒”。

    颌牧顿时醒悟过来,大呼道:“糟糕,中计了,大家赶快上马撤退!”

    众人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而此时,埃尔仑亚合众国的大军已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疯涌而出,声如海啸山崩,天地为之色变。

    漫山遍野都是敌人!

    那些马贼惊呆了,原本沉浸在苦战之后的喜悦中的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中了计谋,在这里遇到大批敌人的埋伏。连忙上马列阵,但一时间场面有些乱。

    颌牧立马观察,敌军打着烈火军团的旗号,足有数万之众,他们组成密集的方阵,从四面八方黑压压的向中间包围过来。最前面是一排是巨盾连成的钢铁防线,盾与盾之间是长枪组成的密林,后一排劲箭已将弓弦挤压得极满。

    整个空间之中充斥着辉之不去的杀机。

    望著周围巨盾、长枪、强弩组成的密林,一惯冷静的颌牧,此刻手心也禁不住冒出冷汗来。

    死亡的阴影在每一个马贼的心上冒出来。面对数万之众的敌人,苦战之后的他们没有一丁点儿胜望,纵使他们每一个都悍不畏死。而且显然敌人是经过周密准备的,他们的步兵方阵里有远距离对付骑兵的弓箭手,也有近距离专门对付骑兵的长枪兵,他们手中是特制的长枪,足有两丈五尺长,而且前方还有巨盾护身,这样一来,战力强大的骑兵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们的身体,连刚才那手投掷武器攻击敌人枪兵的手段都没办法奏效。

    四面八方的敌军摆着整齐的方阵,以一种非常雄壮,令人压抑的气势逐渐向中间逼来。在距离颌牧他们不到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此刻天地间全都静寂无声了。

    接着,一柄大大的绣着熊熊火焰的大旗自后方缓缓而至,所有的士兵突然齐齐发出震天的吼声,那种气势,令人望而生畏。尘土飞扬中,正前方的盾兵缓缓向两侧让开,数道身影从中间中走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匹乌黑发亮的高头大马,马背之上有着“黄金剑士”称谓的烈焰,依然是那么显眼,浑身散发着一种野性而狂悍的气息,眸子之中,眼光在柔和的深处可以发掘出冷酷而辛辣的感觉。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向来不离烈焰左右的谋臣崔承刚。再后面是几个彪形大汉,每一个大汉的身上都穿著及膝的锁子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杀气,闪着寒光的武器握在有如岩石一般稳定的手中,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感情。似乎在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他们感情上的波动,无惧、无忧、无喜、无怒,所有的人好象是一个模子里面打造出来的。

    其后还有数十人,只看眼内精光闪动便知是骁勇之士。

    “哈哈,颌牧,果然是你,恩,也只有你才能够令这些不要命的马贼听命于你,也只有你,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歼我的两千精锐圣殿护军!”烈焰双目紧盯着颌牧朗声大笑道。距离虽有些远,但烈焰那洪亮的声音还是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烈焰不愧为烈焰,为了设局,居然连两千圣殿护军都不顾!”颌牧面无表情讥嘲道。这点距离并不妨碍他们交谈!

    “哈哈,成大事者何须小节?原本我认为两千圣殿护军至少可以支撑一个时辰,利用这个时间,我才好布下天罗地网,然后两面夹击。没想到他们居然挡不住你半个时辰的攻击。颌牧也不愧为颌牧,果然厉害!”烈焰似乎由衷赞道。

    “过奖了,我再厉害依然逃不过你的算计,依然无法摆脱做阶下因的命运,这又何必说呢?”颌牧冷然道。

    “哈哈哈!”烈焰一声大笑道:“颌牧,你才智过人,卓越非凡,乃人中之龙,我烈焰仰慕久矣!只要你一句话,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绝对不会少了你!”

    “你要我归顺于你?”颌牧冷眼相望道。

    “这似乎是你唯一的选择!”烈焰深沉地道。

    “你错了,就算我无法突围,至少我还可以选择死,轰轰烈烈的战死,绝对不会辱没我颌牧的名声!”颌牧傲然道。

    烈焰的眼中射出极为冷厉的神芒,淡淡地笼罩着颌牧,悠悠地道:“你觉得那样做值得吗?你还那么年青,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这个世上原本没有什么值不值的问题,只有原则、良心与信仰!只要有这三样东西,纵使如流星一闪而逝,人生就有意义,反之始终只会是没有灵魂,随波逐流的行尸走肉!”颌牧不屑地道。

    “寒傲云就那么好么?他只不过是克鲁亚失宠的太子,能够给你什么?他自以为聪明,我给了他两次甜头,他就兴奋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总是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只不过是戏台上的小丑而已。他的每一步棋都在我的算计之中!”说到这里,烈焰缓缓地拍了拍手掌。

    身后的士兵迅速向两边一分,从中间行出几匹战马。那几匹战马之上,赫然捆着几个人,衣衫破碎,血迹染身,不知死活。

    颌牧的眼中闪过一丝骇异,一阵恐惧,一时之间心中竟失去了分寸。

    那几个人,正是颌牧十年前精心安置在埃尔仑亚合众**中,与颌牧最贴心,也最值得信赖的手下。十年的时间,凭着他们的身手,他们都在埃尔仑亚合众**中混出了不低的地位,这也才能够接触到许多机密的东西,为颌牧传递最及时,最准确的情报。

    “你杀了他们?”颌牧强压住心中的阵阵巨痛,冷冷地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几个的确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也为我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我原本也不敢肯定是谁,这才布下这个局,引他们给你发出情报,然后派人监视每一个参会人员的一举一动,这才找出他们几个。为此,纵使是连那两千圣殿护军也不知道他们誓死守护的是一车大石头,全都尽忠战死。对于吃里爬外的人,我向来是决不姑息的。不过只要你一句话,我不仅可以放了他们,既往不咎,还可以将他们送还你的帐下。”烈焰淡淡说道。

    颌牧心头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几个身上仍在滴着鲜血,是那么殷红、刺目,像是死神的眼泪,没有丝毫声息,也不知道到底受伤有多重,但至少他们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有救他们的机会。

    颌牧是绝对不会眼看着自己的手下死去而无动于衷的,烈焰心头很清楚地知道。

    “这么说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龙之怒’,对吗?”颌牧心中一动,问道。

    “哈哈,这个嘛…”烈焰打着哈哈道:“等你答应投入我麾下的时候,这等机密定当与你分享!”

    “这个老狐狸!”颌牧心头暗骂道,心知再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还需要犹豫吗?你投靠寒傲云,不外乎是想等他当克鲁亚皇帝后借用他的权势为你复国。但他现在失宠,不仅大权旁落,连自身都难保,还有能力为你复国吗?别傻啦,还是到我这里来吧,我可以以人格向你保证,只要你到我这边来,不出十年,别说一个小小的沙朗克,我可以给你十倍于沙朗克的土地,让你封疆裂土,自立为王!”烈焰意气风发道,神态之间大有傲视天下之气概。

    颌牧闻言,心头一愣,烈焰怎么许下如此诺言,莫非……

    “烈焰,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错,我的确做梦都想着复国,但我投靠我家公子,并非为了利用他的权势复国,而是为他的气质所吸引,为他的慈心仁义而折服。你如何能与我家公子相提并论?就算我颌牧战死于此,也不可能投靠于你!”颌牧神情凛然道,大有视死如归之气概。

    “好,有个性,只是有个性的人,往往最容易丧命,况且,你不顾及为你出生入死的弟兄吗?”烈焰指着马背上地那几个人冷冷地道,语气之中充满了杀机。

    烈焰的话,像闷雷般摇撼着颌牧的心弦,震得他汗迹隐隐,面庞朱红,又似刃刺般戮扎着他的自尊,痛楚得令他周身抖索,额**欲裂,他咬着牙,忍受着这令人颤栗的残酷,缓缓地,缓缓地……

    颌牧一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闪泛着血淋淋的煞光,浓眉如支刃般竖起,嘴唇弯成一个冷森的半弧,极其平静,凌锋般冰凉的平静,慢慢的道:“烈焰,我颌牧绝不屈服!”

    有些意外的征了怔,烈焰大声道:“颌牧,你难道不明白大势已去了么?你真的这么狠心吗?他们可都是你得力的心腹手下!你真的舍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你的面前死去吗?”

    颌牧悲凉而沉痛道:“我爱他们,唯其有爱,才叫他们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我要他们轰轰烈烈的死,不要他们忍辱苟且的活!”

    “既然你冥顽不化,我就成全你!”烈焰双目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机。

    烈焰身后几名如狼似虎的手下又冲了上来,手中的刀狠狠地向那几个人砍去!

    顿时间血溅着,喷着,那几人的嗥号像野兽临终前的痛苦而短暂的呻吟。

    颌牧眼光定定的目睹着这一场面,耳边似乎还听到那几个人虚弱、悲壮且断断续续的声音:你放开手干……不要管……我们,我们宁愿死得……光彩……

    那几具肉糊淋漓的身体,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历经艰辛的好弟兄,朝夕欢笑,福祸与共的伙伴,但是,隔着这不足一里的距离,却像是隔着生与死,隔着阴阳两界!

    全身蓦然一哆嗦,颌牧似乎刚由一场噩梦中惊醒,他切齿望着那几具血红身体,声破云天,摧肝沥胆般悲烈的大叫:“烈焰,我要你的命!”

    烈焰对颌牧动了招揽之心,这才不惜唇舌,但颌牧的坚决令他颜面大失,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杀了那几个人,已经丝毫没有周转的余地,他知道,从此刻起,自己与颌牧,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是颌牧死,就是自己亡,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因此,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除掉颌牧。

    他的手缓缓抬起,正欲挥下,只要他一挥,天空中必定是满是劲箭。

    颌牧的鼻尖渗出了汗水。他来不及擦拭,向着众马贼大声道:“兄弟们!是我颌牧无能,累众位兄弟身陷于此。颌牧不才,愿战死于此以报我家公子!生死大事,颌牧不敢替众兄弟作主。愿意活命的闪到一边,想必烈焰不会为难大家!”

    马贼都为颌牧的气势所激励,有些道:“我等皆愿与颌牧大哥同生共死!”

    也有的马贼骂道:“他奶奶的,我们干马贼的,早就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了,谁要投降丢死他先人板板,老子一斧头先把他砍死!”

    还有的嚷嚷道:“就算战死在此,也叫其他马贼看看,我们没有一个是孬种!”

    在这种形式下,就算真的有极个别贪生怕死之辈,也绝对不敢声张,只得豁出命去。

    全部马贼都有了这样的意识,心怀顿开,反倒将起先心中的那一丝恐惧丢开了,整个队伍的气势也为之一振。

    “那好!”颌牧高举手中的星牧剑,大声道:“就让敌人看看,什么才是真真正正的铁血男儿!”说罢,颌牧一勒马缰,如疾风一般率先向烈焰左侧的方阵冲了过去,在刚才与烈焰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观察清楚,由于他们在半个时辰内全歼了两千圣殿护军,令烈焰没有足够的时间布置,故而这一侧表面上看起来兵力最多,阵容最强大,但实际上此处的防守最为薄弱,只要冲过那道斜坡,定有突围的希望。虽然自己已经决心要杀了烈焰,但不是现在,颌牧不是一个会被冲动而冲昏头脑的人,他还有这些兄弟,他不能让他们陪着自己战死于此,他必须要带领他们逃出生天。

    在他的身后,众马贼一齐发出了怒涛般的呐喊声,策马直扑过来。而那些伤重不能上马的马贼,也在原地就地掩护,拔出刀刃箭弩准备与敌人血战到底,同归于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