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精兵简政 节一 精兵简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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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当大地刚刚从微微寒意中苏醒过来时,东方的太阳已经缓缓地升出了地面,晨雾散去,魔狼峡谷又迎来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虽是雪后初晴,可初升的太阳还是给魔狼峡谷所有的建筑顶端都涂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似乎象征着这个虽正处于战争的边关重镇又恢复了它原来的繁荣与辉煌。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市集上的各种声浪此起彼伏,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给这个庞大的边关都市增添了无比的活力,除了偶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巡弋部队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几十里之外,便是数十万虎视眈眈的敌军,而数十天前,这里还曾经爆发了一场异常激烈,被后代史学家称之为改写亚美乃至整个世界历史的战争。

    ——这一切,只因为太子傲云的到来。

    虽说傲云刚到魔狼峡谷不过数天,但在有心人的有意渲染下和推动下,他的神秘和神通,却早就传遍了整个魔狼峡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率三百家将千里驰援边关,击杀烈枫,扭转战局乾坤;上任沿途药医白骨,化解为难,被无数人尊称为“圣者”;天阳关遇刺时的刺客的神秘死亡;魔狼峡谷救治拓拔长风的神通;麾下形形色色的高手,以及他浑身所散溢的令人臣服的气质,早已深入人心,都在每一个心目中树立起无所不能的信念,光从傲云所到之处所有军士肃立正视敬礼,民众皆自动跪伏迎接,便可看出傲云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虽然傲云最为头疼这些礼节。他们坚信,只要有傲云在,就一定会给大家带来平安、自由和富足的生活。加之傲云到后,开仓济粮,疏导人流,安置难民,引导众人振兴百业,鼓励农商,故此仅仅几天时间,魔狼峡谷全无战乱恐慌的气氛,各行各业虽未恢复以往的正常,但已然开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唯一不同的是傲云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焦点,人人都在谈论着这位神奇的太子,言语中充满了无比的自豪和敬仰。

    魔狼峡谷一僻幽处,山清水绿,翠微深处,一阁屹然挺立。阁名“天知”,周遭园林内百年老槐婆娑柔篁,墙边红枫染染,翠藤横生,举目望去,但见高空上绿色的藤茎横错,纠缠扭结,密密匝匝,将绚烂的阳光隔在外面,藤上锯齿形的小圆叶层层迭迭,或竖或斜,或直或卷,千姿百态,其中间或看见几片红得似火的枫叶,加上丝丝的金光透空而入,又给这些枝叶添加了金灿灿的边,极为好看。东墙边一道清泉绕着院墙而行,晨间雾气如同薄纱般升起,映得此处好似仙境一般,让人心旷神怡。微风所行之处,但见绿树葱茏,奇花异草竞相展艳,青藤缠树,奇石灵秀,曲径通幽,鸟鸣声声,通过四面的大型花格窗,隐隐透入阁内,有如使人融合在无限的自然景色之中。

    阁内陈设整堂极为罕见的鎏缃木家具,四壁张挂名画,梁上悬四盏八角宫灯,富贵中不失文秀之气。中间案几上一只小巧精致的香炉中,一缕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满屋子清雅韵深的气息。

    此处原为一老隐者的居所,后来隐者病故,无子裔继承,自然被充公,收归国有。而镇南将军蔡鹄不韵风月,极少来此。傲云到魔狼峡谷之后,却是对此喜爱有加,遂没有住进镇南将军蔡鹄精心为之准备的豪宅,而是将此僻为居所。不过自来魔狼峡谷后,傲云始终忙于处理浣花郡军政事务之外,此外还要探察民情,巡视军营,为难民送上衣食之物,常常忙得废寝忘食,令众家将心疼不已,极少能有闲暇流连于此。

    正是清晨,天刚亮,一缕曙光越过远山,将四周映射得一片金黄。

    远处,拓拔长岩陪同一人直向天知阁前来。此人最多比拓拔长岩矮上半寸,高鼻深目,一双眼眸深邃莫测,乌黑的头发在头上了个短髻,用一条红绳绑紧,两端垂至後颈,显得威风八面,身穿青铜色战甲,肩宽背厚,体形彪悍,给人英姿爽飒的感觉,浑身散溢着锐利的气质,像一把出鞘的宝刀。四周巡弋的兵士见到此人,无不肃立敬礼。

    此人姓宗名天拂,原直属军务处的一偏将,职务不高,但勇猛善战,为人正直认真,处理问题一丝不苟,驭下极严,凡临阵退缩、违反军纪者必重惩,但自己犯错同样受罚,平日里与部属同吃共眠,作战时身先士卒,那里战斗最激烈,他就出现在什么地方,几乎每一场战斗下来都会带伤,长久下来,他身上尽是刀剑枪矢的伤疤,每每脱掉衣服,令人触目惊心,又心生敬意,因此其属下对其是又畏又敬,深得众将士敬爱,被军中称之为“拼命将军”,战功无数,只是不善溜须拍马拍马,对自己认为是“酒囊饭袋”的上司从不放在眼里,处处顶撞,故一直得不到晋升。

    自从魔狼峡谷爆发战争,闲置已久的宗天拂便主动请缨出战,军务处顺水推舟,命其率部和其他友军前来支援魔狼峡谷。镇南将军蔡鹄知其能,指派出镇魔狼峡谷最前沿阵地——安节,其麾下将士在他的率领下,作战不畏生死,战斗力极强,埃尔仑亚合众**队屡次进犯,宗天拂率部御之,战无不捷,声名大噪,其他兵卫对他尊敬的神色绝不是装出来的。

    宗天拂因其阵地乃整个魔狼峡谷防御体系的最前沿,至关重要,故而在傲云到达后由于亲自指挥构筑防御工事,未能亲自觐见,此次抽空孤身专程赶来,名虽是觐见上司,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亲自见识傲云这位传说纷纭的神奇太子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般神奇,是否是真能让自己心悦诚服为之卖命的明主。

    宗天拂到后,拓拔长岩特地亲自带他前来天知阁觐见傲云。两人刚到距天知阁尚有数百米远的一座青石古桥,蓦然从古桥那一头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来人止步!”,震得两人人耳鼓一阵嗡嗡作响,一个人影闪现,挡住二人去路,道:“公子尚在休息,两位将军请勿打扰!”

    宗天拂定睛一看,这是一个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穿著一身做工精细的灰色铠甲,在左右肩头上各有一个栩栩如生的虎首突起。他一头浓密卷曲的棕色头发,套在一顶狼首头盔里,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两道浓眉又粗又长,英武不凡,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可就像是一把还没有出剑鞘的宝剑一般,那一股藏而不露的气势实在惊人。心中不由惺惺暗叹:真乃英雄也!

    “原来是拜风月兄,你不是今天休息吗?怎么,没有到处走走?”拓拔长岩一见此人乃傲云身边八俊之一的拜风月,忙施礼寒暄道。他虽不知拜风月来历,但深知傲云身边无一不是高手,故而对傲云身边众人向来是尊重有加。

    拜风月闻言,苦笑道:“休息?公子不休息我们如何有心思去休息?拓拔将军来得正好,待会儿帮我们好好劝劝公子,事情再多,也不能天天通宵达旦地忙碌,不保重好身体怎么能行?我们又说不过公子,都快急死了!”

    “什么?殿下又忙了一宿?”拓拔长岩大惊,傲云已经在议事大厅内忙了两天两夜,自己和众官员好不容易才将他劝回居所休息,怎么……

    “可不是吗?这不快到天明了才睡下,他们都在周围守护着,我就担心会有什么事情来打扰公子休息,因此专门跑到这里来挡驾了!”

    “既然如此,等殿下好好休息以后我们再来拜见。”拓拔长岩向拜风月拱手道,正欲转身离去,一边对宗天拂道:“殿下的确该好好休息了,唉,都怪我们太没用,不能为他分担……”

    正在此时,一丝幽幽的萧声仿佛突然从天宇飘下来一般,一丝一缕,一线一毫,虽然是微不可闻,却偏偏传入了三人的耳朵里面,而且最为巧妙的是,这萧声居然和他们的呼吸节奏极为吻合,每一个颤音的转折之处,都刚好是呼吸的间隙,令人无法摆脱琴声的干扰。起先的感觉好像是他们的呼吸在引导着琴声往前走,但渐渐的,这萧声开始反客为主,引导着他们的呼吸,带领着他们的呼吸节奏,令人欲罢不能。而且随着这美妙绝伦的琴声不断传入他的耳朵里,使得他的心灵里引起了一种愉悦的共鸣,众人眼前,似乎展开了一幅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景象。

    突然萧声陡转,宛若秋风萧杀,百花凋零,虽说阳光明媚,但众人顿觉浑身如同坠入冰窟那般寒冷。

    拜风月神色一阵古怪,轻叹一声,道:“公子还是没有休息!”

    拓拔长岩疑道:“莫非这萧声是殿下……”

    拜风月面色沉重,点点头,道:“不错,公子心头总有解不开的忧郁,纵使是在乐曲中,也难有半晌的欢悦!”

    拓拔长岩心有同感,心情黯然,惟独宗天拂心中纳闷:傲云太子身份何等尊贵,手下能人无数,在民众的传闻中不啻于一无所不能的“神”,有何忧郁不能释怀?

    便在此刻,萧声突断,三人正疑,只见红云乍现,可爱的惊鸿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乖巧地向众人施了一个礼,灵活的大眼睛带着好奇忽闪忽闪地望着拓拔长岩和宗天拂,道:“傲云大哥已经知道二位将军前来,他也正欲邀二位将军议事,请二位将军随我前往。”

    拓拔长岩和宗天拂大惊,此处距天知阁至少还有数百米之遥,傲云如何知晓他二人到此,况且傲云似乎从未见过宗天拂呀!拓拔长岩自是不必说,就是宗天拂对这位尚未谋面的神奇太子也有了一份凛然和敬意,不过转念一想,天知阁周围数百米内定密布太子府众家将,而傲云与他们定有特殊的传信方式,这才能如此快捷,且不为他们所知,便让傲云掌握各处动静。同时,宗天拂更是不禁对惊鸿产生更大的好奇心,这名可爱的小女孩究竟是什么来路呢?如此年纪轻轻,身手如此不凡,傲云果真如传闻中所言,身边藏龙卧虎、高手如云,连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居然都那般出众,令人叹为观止!

    其实,虽然天知阁周围数百米内确实密部傲云太子府内家将,按照剑痴白颂南所布下的“炽风流星”阵严密守护着傲云,此阵来源于上古,变化万千,即便是实力强横的高手如果不懂此阵法的奥妙,也会陷入困境中,难以前进一步,更不用说,布阵的全是傲云太子府中的高手,这样的铜墙铁壁纵使是遭到数万军队的袭击,也足以保证傲云的安全。不过他们只是守护着傲云的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任谁也不会打扰傲云的休息。

    傲云原本确实睡下了,可实在无法入眠,很快又起身了,见窗外虽还是严冬,可阳光明媚,群芳争奇斗艳,不由心怀大开,于是拔萧吹奏自己谱写的“晚楼夕春”,萧声婉转悠扬,正引得百鸟翩纤之际,突又心浮凄然,萧音陡转。身侧的惊鸿正在黯然,傲云突放下手中的萧,告之惊鸿拓拔长岩陪同另外一名将军在古桥等候,让惊鸿请他们二人入阁议事。虽说是一头雾水,不过在傲云身边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早已习惯了傲云种种离奇行径的惊鸿并没有多问,只是飞快地来到古桥传达傲云之意。

    不过纵使惊鸿疑问,傲云也回答不上。自从戴上绝杀指环之后,偶然间他莫名感受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讯息,似乎这指环在向他发出心灵的感应,好像要告诉他什么东西一样,此刻他心底的感应会非常强烈,似乎在那一刹那间,方圆数里内的一花一草、轻拂而过的风、匆匆的行人、晚归的宿鸟、飞舞的雪花……无不异常清晰的映射在他的脑海里,但有时他将心神投入这指环,却没有丝毫的异常。

    将拓拔长岩和宗天拂带到阁楼前,已经觉得自己长大**了的惊鸿心知傲云召见二人必定有要事商谈,异常懂事地留守在门外,让二人自己进去。

    轻轻推开用上好的檀香木所制的门,拓拔长岩带着宗天拂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刚迈入阁内,一股醒脑的清香扑入鼻子,二人深深吸了一口,顿觉身轻体健,浑身舒泰。

    傲云身从青玉书案后面抬起头,仅着一身普通的布衣,看起来十分随和,可在拓拔长岩和宗天拂眼中,随和之中又有一丝冷傲之意,有一股摄人的气势散发出来,会让人有一种想接近,却又感到高不可攀的感觉,整个人就像山岳一般不可动摇。他那双深邃得里面便像是有日月星辰在运行,像是有生死轮回在运行,像是包容了世间所有的一切的眸子望着二人,温声说道:“二位将军来得正好,我正欲与二位将军议事!”

    宗天拂的双眼看着傲云的眸子,身子不禁微微一颤,目中奇光暴射,顿感心折。

    拓拔长岩看着傲云苍白微带病态的脸庞,因休息不佳而微带血丝的双眼,虽并未有损傲云高贵的气质和威严,却令拓拔长岩莫名一阵心酸。

    “殿下!”拓拔长岩突然俯身拜倒道:“属下无能,不能为殿下分忧,累殿下日夜操劳,属下……”

    “诶,拓拔将军此言差异!”傲云扶起拓拔长岩,用柔和的声音道:“拓拔将军治军有方,宗将军骁勇善战,人所皆知,故此才能将魔狼峡谷守得水泄不通,功勋卓著。是我散漫惯了,突担此重任,心中惶恐,不敢有怠,岂能责怪旁人?”

    拓拔长岩闻言,心中颇多感怀,却不知从何说起,正欲为傲云介绍宗天拂,却听傲云说道:“这位就是军中大名鼎鼎的‘拼命将军’宗将军吧?傲云闻将军大名已久矣!”

    宗天拂心中异常震惊,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芒,有如划破浓雾的闪电,却平静地对傲云回道:“宗天拂拜见太子殿下,天拂微名不想能入殿下之耳,甚感荣幸!”

    傲云微微一笑,道:“宗将军何需自谦?来,大家别站着说话,快快请座!”

    拓拔长岩和宗天拂二人推辞不过,只得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

    傲云待二人坐定,俊目一挑,问道:“二位均我军栋梁砥柱,对于战事不知有何高见?”

    宗天拂似乎没有想到傲云会如此开门见山向自己询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方道:“属下官职卑微,只知听从调遣,接受将令,作战不畏生死而已,岂有什么高见?”

    傲云淡然一笑,道:“宗将军驰骋疆场十数载,经验丰富、战功彪炳,何需藏拙?我知宗将军对于目前战事定有许多想法,我们不妨如老友间闲谈,不必拘礼。”

    宗天拂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转头看了看拓拔长岩,见他微笑着点头示意,便沉声道:“既然殿下不耻下问,属下心中确有一些想法,今日便斗胆一吐为快。”

    “此次进攻魔狼峡谷的敌军乃烈焰独子烈枫所率的埃尔仑亚合众国第四军团,兵士达二十万之众,训练有素,战斗力强,但由于新败,主帅阵亡,士气低落,目前不足十七万。而我军人数虽仅不足十三万,但一则占据魔狼峡谷天险之利,二则我军挟大胜余威,士气高昂,两两相较,我军反而占有优势,胜面更大。我认为,我军必须赶在烈焰率大军到达之前主动出击,打破僵局,让敌人尝尝我军的厉害。否则战局拖延,等到烈焰率大军前来会合,我们面对的将是四十万的敌军。我军势单力孤,虽能固守魔狼峡谷,战局一拖长,物资粮草供应必将面临极大的压力,浣花郡民众也始终处于战乱的阴影中,后果不堪设想。殿下,下令出击吧!我宗天拂愿率本部作前锋,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丢盔卸甲!”几句豪言壮语,说得人热血沸腾,直恨不得立即率军杀入敌阵。

    还不待傲云表示,一旁的拓拔长岩十分冷静道:“敌人虽败,主帅阵亡,但副帅方逞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如绵里藏针,不容小窥。如果放弃我们所屏障的地利主动出击硬撼,一不小心就会落入敌人的陷井,纵使得胜,也会有极大的损失,届时如何对付烈焰的二十万大军?”

    “那我们就这样耗下去,坐等烈焰前来增援不成?烈焰可不比烈枫那么好对付!”宗天拂眼眉一横,不顾拓拔长岩职位高于自己,大声道。他其实早就不满这样固守阵地的作战方式了,虽知拓拔长岩的忧虑不无道理,但心中还窝了一大口气。

    傲云听着两人的争论,未发一言,直见二人均停了下来望着自己,方缓缓道:“其实烈焰已经到了!”

    “什么?”拓拔长岩和宗天拂大惊,神色巨变,冷汗淋漓,道:“殿下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虽然他们都没有接触过烈焰,但烈焰在埃尔仑亚合众国是一个几乎无敌的猛将,无论是武功还是军事才能都几乎是无人可比,多年来战无不胜的威名,已经足以令让他的敌人闻风色变,胆颤心寒,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就是任何与烈焰有联系的事情都绝对不容忽视,绝对不容忽视。

    傲云摇摇头,道:“我并没有得到消息,不过是我的感觉而已。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已经隐匿身迹潜来此处,暗中布置,给我们以意想不到的一击!”

    拓拔长岩和宗天拂面面相觑,呼吸沉重起来,傲云是杞人忧天了,还是确有灵异的直觉?但如果傲云的直觉没错的话,那就表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现实:烈焰藏在了暗中,布置各种阴谋,就等着自己不知不觉往里面跳!他们脑海中都不由闪过这个令自己害怕的念头。

    拓拔长岩沉吟半晌,道:“如果烈焰真的在敌营,那我们冒然出击,必定受挫!而且,我们还必须仔细巡视,认真推敲看什么地方的防御还有漏洞,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麻痹大意,可别给了烈焰可趁之机!”

    宗天拂也不得不道:“恩,有烈焰主持大局,确实不能轻举妄动,那老小子可精着呐!”

    傲云淡然笑道:“烈焰虽能,但我们既然有了防备,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闻言,眼睛一亮,无不精神振奋地望着傲云,期待着他的指示。

    傲云却突向拓拔长岩问道:“我们的军备物资还能支撑多少天?”

    拓拔长岩一愣,脸色有点苍白,沉吟片晌,缓缓道:“回禀殿下,魔狼峡谷储存军粮,由于调拨了八十万斤救济难民,所余按平常消耗,最多仅能支撑四十天,如节衣缩食,尚能支持三个月。只是军备器械得不到补充,如若敌军硬攻,器械将急速损耗,不足一月之用!”

    宗天拂由军务处直接选派,至魔狼峡谷时间不长,并不知晓浣花郡详情,闻言,露出异常震惊的神色,疑道:“粮草物资不够,为什么不向朝廷和后方其他郡请求支援调拨呢?”

    拓拔长岩叹道:“你有所不知,殿下执掌浣花郡军政事务,完全自理财政,朝廷不给任何后援和物资补给。在殿下到达之前,我们曾数次向与我们相邻的天河郡、月杉郡和青石郡请求援助,均被他们婉言拒绝了。我想或许殿下亲自要求,他们不敢不给,不过这太过于依赖别人,就好比是将我们的命脉交付在别人掌握之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目前浣花郡财政异常紧张,运作拮据,也根本就没有这样一笔钱去采购粮草物资!”

    “他妈妈的,这些自私的家伙,我们在前面浴血奋战,帮他们挡着数十万敌军,可他们却连军备物资都不肯援助!惹火了我们,大家一拍两散,看敌军进来后他们会是什么下场!”听说自己人居然不肯援助,宗天拂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大声骂道。

    傲云仰首望天,长长吐了一口气,无限烯嘘道:“他们均是皇后的人,岂会大费周章来助我?”

    丝绫与傲云之间种种,宗天拂也早有耳闻,但事关宫廷内部之事,宗天拂也不敢多言,轻叹一声,转头看着拓拔长岩,双眼露出疑惑的眼光,道:“浣花郡地广物博,物产丰富,财政物资怎么可能会如此拮据?”

    拓拔长岩苦笑道:“没错,浣花郡虽地广物博,物产丰富,但由于临近边疆,人口稀少,面积在克鲁亚十六郡中排名第二,而在册居民却不足六百万,在十六郡中居于末位。按照十税一的赋税,仅能维系十万军队和二万各级官员的开支,现又战争缘故,逃离家园的民众就有数十万,荒芜了大量的良田,赋税收入更是锐减。”

    “而平日里由于魔狼峡谷乃边界重地,两国商贾往来频繁,商市繁荣,税收相当可观,但如今战端一起,不仅无法征收到外地商贾的关税,郡内特产物资也无法售出,商市清淡,商业税收益大减。”

    “收入减少了,战事一起,各处开支却巨增,钱粮开支如流水一般,虽殿下来后,军心民心稳定,经济开始复苏,但要恢复到原来,至少还需要一年时间。目前大体算来,每月收入的钱粮顶多仅够维持八万军队和二万官员的正常运转。而目下光边关就驻守了近十三万部队,加上各地方必须的警备力量,足有十五万人,每天消耗军粮近三十万斤,二万多各级官员的俸禄,又是一大笔开支,全部加起来几乎超过了浣花郡所能承受负荷的一倍。如果不是蔡将军原来勤俭节约,积蓄了不少,恐怕早就支撑不到今天了!”

    “什么?”宗天拂大惊,虽知战局拖延下去,后勤物资将是一个重要问题,但绝对没有想到情况会糟糕到如此地步。原来打仗作战,总有整个克鲁亚王国作为后盾,物资供应并无问题,宗天拂想的只是如何率领部下冲锋陷阵,浴血奋战,去赢得胜利。但如今浣花郡军政自理,财政自理,无后援,无供应,而浣花郡的后勤保障又无法满足需求,这才是整个战局最要命的地方。烈焰虽然厉害,敌军虽然势大,但依凭魔狼峡谷天险、傲云的才智、十万团结一致不怕死的将士,不期望打胜仗,但固守魔狼峡谷,宗天拂自认为还是没有问题,但没有物资供应,士兵手中没有武器,肚里没有粮食,这仗还怎么打?想到这里,就直觉头皮发麻,手足无措,嘴里直叨道:“那如何是好?那如何是好?”

    傲云微微一笑,道:“不能轻言出击,又不能长期固守,我这几天一直为此事发愁,直到今晨才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拓拔长岩和宗天拂一听,无不精神振奋地望着傲云,面带喜色,急不可待般问道。

    傲云起身负手道:“浣花郡地广物博,物产丰富,又因地处边境,贸易便捷,是一个极有发展潜力的地方,只因历年来战乱无数,人口稀少,大量特产物资又不能顺利售出,极大制约了浣花郡的发展。因此,我们第一必须要调整内政,出台各种政策吸引各处民众、商人前来浣花郡大力发展农商,如减少一半的赋税关税和商税、开垦荒山荒地免三年赋税以鼓励开荒、新来浣花郡定居的民众按人口分配田地,并免三年赋税等,短期看来,我们的收入减少了,可我们的眼光必须放长远。这些政策我们有的已经开始实行,有的必须要马上贯彻实施,建立一个强大、团结、稳固、富足的根据地,是我们取得胜利的重要保证。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必须打胜仗,让民众知道,我们完全可以为他们提供安全、稳定的生活的发展空间,否则,纵有再好的政策条件,民众也不可能到这个或许连性命都无法保全的地方来!”

    拓拔长岩和宗天拂听得频频点头,心头不由暗想:殿下不愧为殿下,怎么自己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呢?

    傲云接着道:“刚才说的总结起来便是如何开源,开源自然是根本,但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不少时间,不能立竿见影,因而我们当务之际还必须做好节流,只有双管齐下,才能取得显著的成效。要想节约开支,减轻民众和政府负担,就必须—精—兵—简—政!”傲云看着两人,眼眸里闪现出异彩。

    “什么?”均屏息静气,谛听傲云高见的拓拔长岩和宗天拂听到这个闻所未闻的新名词,一愣,似乎没有明白过来。

    傲云淡淡地端起案上那杯热茶,浅饮了一口道:“精兵简政,简而言之,就是减少浣花郡军队和的各级官员的数量……”

    “精简官员倒是可行,可我们只有不到十三万部队,与埃尔仑亚合众国相较,原本就处于劣势,岂能再减少军队?”宗天拂满脸疑惑,不解道。

    傲云淡然一笑: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有两位将军协助,以魔狼峡谷地利,如有三万精锐,足以将敌军拒之门外。如有五万精兵,只要调兵遣将得当,击败烈焰,令其不得不撤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五万人是不是太少了……”宗天拂有些犹豫道。宗天拂虽勇猛善战,不畏生死,但以三五万对敌四十万,而且对方主帅还是威名显赫的一代名将烈焰,心中不免直打鼓。

    拓拔长岩却陷入了深思,低头盘算了好一阵,突然眼睛一亮,兴奋道:“殿下说得没错,战争主要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敌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撕毁盟约,失信于前,背负背信弃义得罪名,必不得军民支持,加之新败,主帅阵亡,对于军心民心都是极大的打击。烈焰亲率大军而来,一是报仇心切,二来也是迫于国内压力,只要我们能够坚守魔狼峡谷,再用奇谋取得几次胜利,纵使不能动摇烈焰根本,然而以烈焰之能,以四十万之众居然败于我数万将士之手,时间一长,军心必定涣散,而埃尔仑亚合众国内民众也会对烈焰失去信心!而我方自从殿下执掌浣花郡军政后,军民情绪高涨,人心稳定,殿下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将士舍生忘死,加之魔狼峡谷的地利优势,说不定我们就可以铸就这样一个战争神话!”

    宗天拂一听,似乎也明白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欣喜道:“我知道了,以几万人想要完全击败四十万人确非易事,但让敌人自己打败自己却非难事!”

    傲云点了点头,道:“你们想想,目前我军仅不到十三万人,每日便要消耗粮草近三十万斤。而敌军呢?四十万人所消耗的将近是我们的三倍,加之他们远道而来,长途跋涉,军备物资运输也要花费极大的代价。我军精兵减政后,足可自给自足,确保持久作战。烈焰虽兵多将广,但长途跋涉,每日军粮消耗甚巨,如久攻不下,受挫于魔狼峡谷之下,必定军心涣散、士无斗志,而国内朝野也会不满,各反对势力必将给烈焰施加极大的压力,那时,烈焰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撤退,到那个时候,便是我们挥军掩杀、大获全胜之机!”

    一席话听得拓拔长岩和宗天拂两眼放光,露出异常兴奋的神色,这也难怪,原本看起来毫无胜算的一仗,经过傲云的运筹,居然有了几近十成的胜算,如何不令这两名身经百战的战将兴奋异常?

    傲云脸上却并无喜色,只淡然道:“简政主要在于改革官署制度,减少机构设置,避免职权交叉、官员繁冗,淘汰平庸,精选英才,但因涉及个人利益在内,遭受阻力再所难免,我会亲自来办理此事。而精兵,浣花郡内所有军士,凡不足十八岁和超过四十岁者遣返;父子同在军营的,父亲遣返;兄弟同在军营的,弟弟遣返;独子遣返回乡、家中老小无人赡养者遣返回乡,要保证所留下的,绝对是可以以一敌十的精锐。当然,务必做好各项善后安排事宜,对于精简下来的士兵,必须给予丰厚的遣返金,以谢他们戍守边关,为国出力!此事就交由二位将军全权办理!”

    “末将定不辱命!”他们二人均军伍出身,见傲云如此善待军士,如同亲受,心中均暗想:“能跟随如此明主,实乃荣幸!”

    傲云说罢,从玉案上拿起一册子,道:“具体的实施方案我已经全部写在其中了,你们去执行吧!最多一周,我必须要看到满意的结果!”

    “是!”拓拔长岩和宗天拂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起身大声应道,心中振奋,都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傲云的计划已经完全打消了他们的顾忌,鼓舞了他们的气势,他们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浣花郡将会出现一个全新的局面,而他们,将是这个神话的缔造者。

    便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惊鸿的惶恐之声,叫道:“傲云大哥,大事不好了!”

    众人一凛,急奔出阁,只见惊鸿正紧蹙眉头,焦急不安地等在门外。

    傲云沉声道:“怎么拉?发生什么事呢?”

    惊鸿急道:“傲云大哥,天翔身受重伤而回,目前正在回春堂,赵波大叔请您速速前往!”

    宗天拂尚且不知惊鸿口中所言的天翔为何人,只是不解地看着众人,可深知天翔之能的傲云和拓拔长岩闻言大凛:天翔虽年轻,但其修为深不可测,已超越了年龄的界限,纵是赵波,都赞其身手虽不能挤身亚美十大高手之列,也不远矣,更难为可贵的是天翔睿智机谨,有着狐般的智慧、鹰的眸利和豹的敏捷,独当一面向来无往不利,故傲云向来放心派其单独办事,怎会身受重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事情紧急,不容多想,众人便急忙向魔狼峡谷军医所在的回春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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