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酉十一年,以为番镇统管,旋封忠诚五天将,与忠诚二天将兼京畿统管李春发同佐干王及赞嗣君蒙时雍主外务,以其尝司牙行,善折冲樽俎也。四月,美利坚水师提督司百龄战舰至下关,照会天国,求通商及领事裁判权,仕睽、春发照覆,允以通商,然饬商船夜至者须湾泊江北岸浦口塔根,俟天明到关验放开行,复请其约束部众,不得妄登岸,有事入城者须先照知天海关佐将敛天安梁凤超,盖防奸细乘间窥伺也。
仕睽、春发等实不谙外务,于领事裁判权,慨然允之,以为至公,而实不知其丧权辱国者也。
仕睽既不谙洋务,动禀干王节度,以其尝居香港,熟谙夷情者也。七月初十日,干王闻英舰驻泊下关者深淘号上有风琴甚佳,命仕睽照会其翻译官富礼赐索购;廿五日,干王赠《资政新篇》等撰书四包于富礼赐,亦先付仕睽,命照会梁凤超代转。
十二月初十日,外务丞相、美利坚人罗孝全私逃出京,天王归罪干王,解其外务,仕睽亦落外务,仍归刑部。约壬戌十二年冬,封补王,加号殿前刑部正秋僚,号祥千岁。
天王以补王故旧,特亲任之,每托以枢密机要。壬戌十二年四月,湘军曾国荃围天京,即遣补王出京,调忠王、侍王等勤王,忠王再会苏州,以十四王、十万众战于天京城下四十六日,补王与焉。既不克,忠王东救常熟,旋受诏渡江进北攻南,补王仍还天京。
癸开、甲子之岁,天京围急,外救不至,政事日紊,人心惶迫,天王口不言人事,日惟以天言塞责,交政务于王长兄、王次兄、幼西王及诸洪,非贪残昏聩,及年幼童騃,严刑峻法以吓众,且借势挟国法以渔私利。仕睽身任刑部,号曰司生杀予夺,而实无大柄,且愚忠,不以为非,反竭力助成之,椿砂剔皮之刑,搜屋索粮之虐,虽诸洪为之,仕睽不能辞其咎。
甲子十四年春,忠王妻舅宋永琪通于曾国荃,与天京人郭老四潜还城,谋说忠王降清,忠王不从,永琪出,饮于松王陈德风处,醉而泄其言,松王亦通款城外湘军提督萧孚泗,闻言大疑,行文忠邸,欲叩忠王降心真伪,时补王与章王林绍璋、顺王李春发、干嗣钧洪葵元及洪氏诸王皆萃于忠王府议粮务,松王函至,补王索函拆阅,忠王不虞有他,未之阻,诸王见之皆大惊,补王语忠王曰:“我为天王刑部,今有此事,尔即调宋永琪到场与我讯问,不然我亦要先行启奏,尔做忠王,恐有不便。”大集甲兵,伏忠殿以待之,是日夜,并郭老四捕得,囚之,以忠王得众心,上下倚之如干城,复无叛意,未穷究。忠王复私贿补王,补王利其财,竟奏请宽刑,并永琪等释之。
四月廿日晨,天王崩;六月初六日,天京陷,幼天王走广德州,补王与众相失,变服遁还平南乡里,乡人匿诸鹏化山中,以种山贩履为生,久之,卒,无后,乡人代为营葬,抔土至今存焉。
朱兆英,未知籍贯,或曰广西人,戊午、己未岁后,任职天朝吏部,壬戌、癸开岁,封慰王,系衔殿前劾私保公,号实千岁,仍与赖冠英等主吏部事。
天国之末,纲纪紊乱,官爵滥觞,内则诸洪、幼西、驸马辈,外则英、忠、辅、侍诸王,罗列名册,叠邀保折,天王意在加恩惠下,复谋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故无所置辨,一概旨准,慰王等虽主吏部,画喏受成,颁官照,付印信而已,实不能行天官之职掌也。
甲子十四年,天京围急,慰王私通款于城外湘军曾国荃,事寻泄,下狱,事连忠王李秀成,主事者不敢穷究,遂置不问。六月,城陷,慰王不知所之,或曰,为湘军所得,利其财,讳其已降,戮而分其家资。
陈德风一作得风,广西浔州人,从征至天京,封北殿承宣,恂恂乎同列,无籍籍名,癸开、甲子之岁,王爵滥觞,以德风金田宿旧,封松王,居天京。
时京围已迫,外救不至,京中粮草殆尽,天王诏合城食野草,号为甜露以充饥。德风知国亡在即,潜通款于城外湘军提督萧雅泗,雅泗许其降,命为内应。未几,忠王妻舅宋永琪饮于其府,醉而泻言,曰忠王亦有降意,松王素慕忠王,将信将疑,遣使函问其真伪,时诸王皆在忠邸会议,使者至,忠王不知,刑部正秋官补王莫仕睽发书览之,大惊,即永琪等下狱,松王亦为王长兄洪仁发所捕,将究治之,以事连忠王,投鼠忌器,竟不敢发,未几忠王贿请永琪于补王,补王奏释之,并松王亦不问。
六月初六日,天京陷,初七日头更,忠王拥幼天王自太平门城缺突出,让良马与幼天王,自骑笃马为殿,与众相失,初七日,奸民陶大兰卖之,遂为萧孚泗所获,执送曾国荃大营。
当城破之时,松王潜匿,初八日,亦为湘军搜获,送国荃处,见忠王于囚笼,辄长跪请安,一如平日,曾国藩闻之,知忠王得士,喟叹久之,后清帝诏献俘,国藩逡巡不敢,虽曰惧有司究治其讳财冒功,亦诚恐忠王旧部于途次劫夺也。
松王自以为先降,必不死,忠王知其愚,于供词中即叹其命且不保。未几,清吏果戮之,奏称擒获以为功。
赞曰:
莫仕睽虽无才具,亦知勤敏,倘得英主贤相,严职分、明法度,然后使之,故不失六官百曹之任也。而天王聩聩于上,诸洪桀桀于下,刑赏操切,贪残相望,纵萧、曹复生,不能救其亡,况仕睽辈乎?且观其文书也,汲汲如老妇;览其言行也,饕饕若豺狼,京围垂破,国覆在即,而尚索贿徇私不已,噫,百孔之朽木,宁不知大厦之将倾?保首领于江湖,归骨骸夫桑梓,天何惠此辈之至也如此!
朱兆英、陈德风,居官无绩效,降书有姓名,虽政非己出而致乱,似不能诛其心,然兵临城下乃通款,孰不欲诮其愚?六月六日之城破也,血填白下,尸拥秦淮,闭户竭死,阖门火焚者,不啻千万,此辈殉义者,或身为佣使,或官居下曹,兆英、德风辈,当国家无事,忝列王爵,仪仗街市,鞭扑敲责,无所不至,一旦祸起,薙发乞降,唯恐不及,当其缚刑曹,当白刃际,复何面目,对忠魂于天堂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