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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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穿得嘻哈的男生推了一旁的男生,示意他好下车了,我看看旁边的景物,应该还算早,至少离我的目的地还早得很,看到他们快要从位置上站起来的样子,我都有点想上去搭讪,留下联系方式,因为他给我脑中的感觉实在过于强烈,好像在那个十字路口会跳舞的妖妖一样让我变得没知觉,可以控制我的大脑一样。

    车子慢慢减速了,因为我感觉到身子的向前倾斜,然后他们两个也站了起来。起来的时候另外一个男生还不小心撞到了我一下,应该是他们谈得太入神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个我。然后嘻哈的男生笑呵呵地调侃他,一边又替他对我道歉,我觉得他那是第一次正眼望我,然后过了几秒,门开了,他有点疑惑地小声说了两个字“小朵?”我刚好站在他们旁边,还听得到。其实有一刻很好笑,就是我想跟他们一起下去,或许他们会去餐厅、游戏厅或者网吧,我想假装碰巧一起去,虽然我不认识路。但想法归想法,现实还是现实,等到车真正停了,车门也打开了,他们也摩肩擦踵地下车了,不过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那个嘻哈男生最后还望了我一眼,怎么形容呢,好像是很疑惑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在这种时机。

    小插曲可以让一部影片更好,也可以更坏。恰好,他们的出现就是不好也不坏的那种,没带给我什么,但又感觉带给了点我什么。这种感觉就好像以前吃学校外面贩卖的棉花糖一样,其实口中没有感觉咬到的,但总会有甜甜的感觉。

    车窗外,他们已经走远了,一路嘻嘻哈哈的,在这个邋遢的地上,感觉有点耀眼,就像夏天的阳光,不像冬天的阳光,那么***,像个半生熟的荷包蛋。

    我把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慢慢变小变小,到了最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想那个男生会不会也会回头望我一眼,就算是疑惑的,怎么样都行,反正他的眼神给我的东西很多,比如说:漫天的自信。但又是不能当我什么有关系的人的,我觉得那样子的话,会被我陷害一样的,我总感觉,和我有点关系的人,到最后都会像恐怖片里一样莫名奇妙地死亡。也不是说我想象力丰富,或者这种片看多了,只是我觉得我真的很会害人。比如爸爸妈妈,到了现在,依我看来他们那副故装平静的样子,背后肯定已经心理战术、口舌战术、亲戚战术什么都用上了,波涛汹涌泛滥在海平线上,而我只在他们支流中的有点小波浪的小河中,永远都看不到。在这个时候,车上的窗子上一滴水滴实在承受不了上面的压力,带过周围不少的水滴,顺流而下。小时候外婆因为我和妈妈吵架,妈妈差点摔门走了。老师带我去和校长说什么事情,被开除(当时我并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阿姨为了收留我和她老公吵架(当时我都不知道是因为我)。我要求叔叔带我出去兜风(虽然是摩托车事故住院,而我没事……其实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瘟神的时候,还有人一次又一次出来想验证我不是瘟神,却又一次一次被我强大的瘟疫击退。现在细细想来,才知道关心我的人其实蛮多的,只是我实在不能接受而已,这种痛苦也只有我知道。

    也只有坐在一个人都不认识的车上,才会想这么多,眼睛会不由自主地望着要到达的目的地,朝前望着。

    “这里停下”我看到妈妈说的目的地快要到了,就赶紧站起来叫司机停车,尽管离那个停靠点还有一定的距离,尽管某些人还像看农村人一样看我。

    下了车,呼呼的风就一道一道刮过来,我好像是被****的一个人,站在飞着刀雨的草原上。不过也还好,就是地方空旷了点,不像城市中心那么繁华,但看着对面旁边以至于四周都架着钢管的正在造的大厦或是房子,我也相信,没多久,这里也会被这股大洪流所冲倒,因为我看到很多地方都是这样,但奇怪的是,不但城市中心车流不减少,反而增多,这就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点。

    走在路上,到处都可以听到杂七杂八的动工的声音,偶尔还会有砖头榔头掉下来,景色十分壮观。常走可以练得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像我就是经常不运动的那种,走在下面经常被小石头、灰尘砸到,吓得我赶紧跑出来,直接跑到大马路旁边走,虽然路坑坑洼洼的,也不怎么好。我东张西望,想找到妈妈说的那些比较“著名”比较“大”的建筑物。尖尖的头,有很多玻璃,白色的……我环顾四周好久,才终于找到,我当时还以为是白宫那种档次的建筑,肯定很美。现在看来,最多是一家比较大的饭店而已,而且那种白,也是带点土黄的那种,尖尖的头,是比较尖,就是比避雷针好看了一点点而已。还有玻璃……是我最难以形容的,是比较多,有几扇我第一下还以为擦得超级亮,后来才看到是破的……其它的也纷纷跟风,好不到哪里去,整体一个房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稀稀拉拉的壳子,难看。虽然说,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但还是和妈妈描述的一样的,而且,看看周围也没有比这个更像的了,我就朝那里走过去了,中途还要穿越一个马路,其实我最怕的就是这种时刻,最会脑子里感觉,会被车撞,肇事司机会跑掉,被好车撞也就算了,如果是一辆破烂车,还被登上报纸……我还宁愿直接被撞死好。

    左转,有一个停车场。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旁边还会有个银行,就在银行后面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当时标得很简单,我也以为很简单,实际起来就困难多了,左转,转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走多少路,找了半天,问了很多人才终于找到,绕过银行,从银行背后走过去,走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红绿绿的红绿灯,才到达……

    辉煌的钢筋水泥,搭建在架空的房屋中,各种机械的声音交错,尘土漫天飞扬,像在制造一个变形金刚一般。我看到他们很多人都忙碌的样子,才觉得我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在学校里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每次很多人在一起做一样的事情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我是一个多余的,因为在我感觉不多余的时候,总会有人在旁边也感觉多余。反正在他们热烈的运作当中,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但只是不知道而已,一上去还是会的,这就是所谓的“我推你一把,你就上了”虽然原意不是这个。

    “哎,大伯……叔叔……”我一时捏不准改叫什么,胡乱说了起来,“请问你知道不知道叔叔……哦不是,那个……柳旭杰在哪里。”我这时候才所有语言上的缺陷露出来了,对家里人还可以,一碰到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面孔,就只有冷面孔对冷面孔了,反射来反射去还是冷的。

    那个貌似大伯又酷似叔叔的人思考了一下,才说:“柳旭杰……哦,他现在好像在上面。”他说完还特意指了一下一幢我需要抬起接近90度的头才能望到的大楼。然后接着说:“他好像在上面做事情吧,要不你等下?”

    “哦,不用了,谢谢你了。”我回答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大楼的顶端,模模糊糊的,似乎还有很多个小黑点,就像站在山上看山下的人一样,可惜我现在充其量也就是站在山下看山上的人。还是不能看清楚叔叔的样子,记得叔叔也有一段时间没和我们家联系了,不过他的容貌还是记得的。

    我现在拎着个黑袋子,在工地上,其实是很奇怪的。不是怀疑我来“碰头”的就是怀疑我来暗杀或者是******派来斩草除根的。但看我打扮的可爱光鲜,后面两者就可以省去了,前者就不一定了。我就只能这样尴尬地站在工地上看他们搬运、混合、打碎等等等等一系列活动,其中恰好还有黄沙,吹得整个场景都朦朦胧胧的,好像在地狱下面十多层里运送骨头、颅脑的……我看到那座架空的大楼里面还有断断续续的楼梯,虽然是木头什么做的,有什么东西需要运上去则是有那种吊机一样的东西,会拖上去。机械臂也有,像变形金刚的手,挥舞在只有天空才有少许清净的环境里。

    我慢慢走过去,想看看楼梯能不能走上去,刚启动一步,小腿一抽经,我好像被点穴,“啪”的一下定格,小腿不能动弹,另一直腿也不有自主地紧张起来,我情不自禁地放掉左手拎的那个黑袋子,然后赶紧蹲下去搓揉细细的小腿,可能它现在正痉挛着,需要获得我的慰抚,所以忘记了那个黑袋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