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下周围,发现自己在弄花堂里,仔细回忆,才想起来自己在府门前晕倒的事。他略动了动左肩,撑床坐起身。门外忽走进一个手端清水的婢女,见他醒了喜不自禁:“郑公子你醒啦?我这就去告诉花姐!”言罢,放下水盆跑出门去。
他缓缓拢上衣服,走到盆边捧水洗脸。不一会儿花姐便领着可儿、吴良新、铁豹和任美贞前来探视。“小天,现在感觉怎么样?”花姐见他下地活动,高兴地问道,“大夫说要你静养,要坐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奴婢们去做就好了。”
“呵,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谢谢花姐关心。”郑直笑着说。
“竟然在街头行刺花姐,实在是胆大包天!”铁豹吼道,“小兄弟,你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郑直摇摇头:“那贼服毒自尽了,我没找到任何线索。”
可儿说:“我叫人勘验过尸体,确实没有明显的物证,不过,”她话锋一转,“刺客穿的靴子上沾有很多木灰。”
“你是说,是银窑的人?”吴良新立刻反应过来。
“有这个可能,但也可能是铁匠铺之类燃烧木炭较多的作坊。”可儿说。
“不用想了,一定是姓车的派来的。”任美贞道,“当天知道花姐去醉春月的只有他和赵丸,除了他会想害花姐,还能有谁?”
“你怎么看呢?”花姐坐在郑直面前看着他问道。经过昨日一劫,她对郑直的好感又更上一层,要不是可儿提醒她注意身份保持疏离感,她早就粘上去了。
“小天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未知可行与否?”郑直说,“不若放出风声去,说花姐真的中箭将亡,三位头领再将此事欲盖弥彰。如若真是车家作祟,一定会趁机抢占地盘吧?”
“嗯……说得不错!我同意!”铁豹抢着说道,“要真是车家打过来,老子一掌一个全拍散了他!”其余人也纷纷点头,同意这个点子。
“好啊!”花姐开心地说。可儿在身后轻轻咳嗽了一下,花姐便又摆出漠不关心的表情来:“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可儿全权处理吧!如果真是车家指使,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
“哼哼,那是那然。”任美贞伸出舌头做个舔舐的贪婪神情,“我黑寡妇吃男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吴良新和铁豹也露出诡异的笑容。三人朝花姐拜别,便各自离去。
“既然要装死,那这段时间就不能出花府了,是吧,小天?”花姐兴奋地看着郑直说。“连门都别出最好了。”可儿又轻轻咳嗽道,“花姐,不若让郑小天好生将息,勿使人打扰。可儿尚有他事向花姐禀报。”
“呵,花姐请便。”郑直听罢,便忙不迭起身送客。可儿似乎不太愿意花姐和他过多接触,不过也是,哪个女儿愿意自己的娘和比自己还小的男子来往?他想着都起鸡皮疙瘩。
花姐似乎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可儿走了。两人刚回到花姐房间,可儿关上门便道:“小姐,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可儿姐,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花姐玩着发梢娇笑着说,“感觉跟他在一起很轻松,很有安全感。”
“柔儿,”李可儿走上前严肃地说,“你不可以喜欢郑小天,绝对不行。不单是我反对,我想娘如果在世,也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花姐把嘴一撅,“你又不是我娘,你怎么知道她会反对?”
“花柔!”李可儿双眸流盼,“你难道忘了娘说的话了吗?‘十年之内,你假扮我的身份继续当家’,这才五年,你就要让娘的苦心付诸东流吗?娘生前将你藏在花楼,死后又秘不发丧,就是因为怕你难以驾驭铁任吴三人啊!现在你怎么能为了一个郑小天,置花家基业于不顾?你这是对花姐的不孝!”
可儿一番数落,说得花柔黯然地低下头去。可儿见她伤感,走上前轻声劝道,“柔儿别哭,姐姐说话重了点,姐姐不好。但是娘去世后,花家势力确实弱了不少,就拿银矿业来说,原本花家一家独大,后来相继出现了车何董高等人想分割市场,虽然除掉了何董高三人,但车家却坐大了,现在公然敢在街上行刺你,”她捧起柔儿的脸,轻轻揩着她默默掉下的眼泪,“现在正是花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一定要掌控好三位头领,怎能有儿女私情?再者,你也说郑小天和老爷很像,难道你就不怕他也像老爷对娘一样,有一天悄然弃你而去?”
花柔心头一颤,抬起脸看着李可儿,见她也是双眸迷离,热泪盈眶。“姐姐……姐姐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像娘那样……整日整日地将自己锁在房里,一天比一天憔悴……你明白吗?”李可儿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娘的离世……老爷要负全部责任!”
“我明白了,可儿姐。”花柔抱住李可儿,“我不会爱上郑小天的。”
“不。”李可儿在她耳边说,“你不能爱上他。记住。如果我发现你再对他表现出任何一丝爱慕,我会为了娘,也为了你,杀了他!”
“……好。”花柔紧紧地闭上眼,如同她紧紧地抱着可儿一般用力。
但是,爹在的时候,娘真的是很幸福啊……
车府内,车正操正从门外急冲冲地奔回屋,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大哥,听说了吗?昨天有人在泗通街伏击花姐的事?”
“哼,”车正恶端坐在交椅上喝茶,神态悠然自得,“死了才好。”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这不是上茅房打灯笼——找死(屎)么!”车正操嘿嘿笑着。
“未必。近年来花姐权力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强势了,她的几个手下表面看是和睦相处,其实暗地里相互较劲,我已派人去探听风声,如果花姐真的死了,倒不失为一个机会。”车正恶阴笑道。
“大哥是说……吃掉花家?”车正操吃惊地说。“怎么,你不敢么?”车正恶斜睨他一眼。“嘿嘿,如果吃了花家,大哥一定要把醉春月交给兄弟呀……”车正操淫笑着说。
“哼!”车正恶突然沉下脸来,“从今天起,摘星阁不许再强抢民女了。你给我多找些能打的亡命徒。说不定花家已经盯上我们了。”他说完忽然想起一事,“还有那个姓卿的,赶紧给我杀了,免得将来生事。”
“大哥,”车正操笑着说,“前面的事我都依你,卿伦暂时却不能杀。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严加看管他,保证他插翅难飞!”
“你知不知道他曾经想上京告御状?你还留着他干什么?”车正恶骂道。
“大哥,”车正操恬着脸说,“不怕你笑话,我留着他是为了小翠。嘿嘿……我就是拿卿伦来要挟小翠,才逼这俏丫头就范的。她现在每天都要去探视卿伦一次,要是哪天卿伦不见了,她肯定会立即自尽的。”
“那卿伦也是个刚直的人,你强占他妻,这种耻辱他也咽得下?”车正恶道。
“嘿嘿,我没说小翠已经是我的人了。”车正操得意地笑道,“我让小翠诓他来着,小翠说的话他自然是深信不疑。”
“我就不明白,你抢了那么多女子在摘星楼中,为何独贪小翠一人?”车正恶鄙夷地看着弟弟,这厮好色得他都觉得厌恶,要不是因为是亲兄弟,早砍了他那颗肥头。
“摘星楼里面的女人都认命了,玩起来没意思;小翠就不一样,每次玩她的时候,看着她小脸通红,露着又是愤怒又是喜欢的表情,再加上强忍之下的娇喘,别提多带劲了!我每天玩一次都不过瘾呢!”车正操绘声绘色地讲道,唾沫横飞。
“你这家伙,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车正恶听罢他的描述,不觉心中也动了欲念,“既然这么有意思,什么时候给我玩一玩哪?”
“嘿嘿,大哥想玩,随时都行!只要卿伦在,小翠绝不寻死。”车正操拍着胸脯说。两兄弟放浪形骸地狂笑不止。
在他们屋顶上,静静地趴着一个黑衣人,他的一只耳朵紧紧地贴着掀开一条缝的偏瓦,将二人的谈话一丝不漏地听入耳中。
两眼喷出愤怒的火光,他狠狠地攥紧双拳。如果不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他恨不得立即穿瓦入梁,生撕了这两个龌龊的禽兽。
“对了,那个秀才关在哪呢?”车正恶问。
“放心吧,大哥!他就关在假山下的地牢里,绝对跑不掉!”车正操自信地笑着。
车正操,那天真该杀了你这个畜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