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道:“我想请西突厥汗王罢兵出关。”
庆密笑了笑:“这不可能。”
姬文说:“为什么?你们当初攻打玉门,不是因为凉王抢亲之事吗?如今凉王已经去世,你们怒气也消了吧。”
庆密摇摇头:“除非你们把凉王的尸体交给我们。”
姬文道:“这不行。”
庆密说:“那我们两军唯有兵刃上见胜负了。”
姬文叹口气,又问:“月儿还好吗?”
庆密想了想,说:“一个小姑娘和一群狼崽子在一起,能好吗?”
姬文腾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庆密呵呵笑道:“我开玩笑呢,她可是郡主金疙瘩,谁敢碰她?好好地关在营中,有十个女奴伺候着。”
姬文坐下说:“那太好了。我明日便修书给特穆勒大汗,让他交换人质。”
庆密呶呶嘴,说:“父汗不会同意的,因为他答应了切力兀,要把郡主嫁给她;而切力兀这个人对西凉军情十分了解,于父汗用处很大;再者,你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所以恐怕你要白高兴一场了。”
姬文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却说:“即便如此,我也要试试。”
庆密摇摇头:“随便你吧。我有些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睡觉。”
姬文起身道:“公主请便。”当即命人带庆密去休息,并吩咐道:“小心看守。”
七月十八,翼宿在南,白天刮起了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姬文派出去的使者回来,说特穆勒大汗不同意交换人质,要求他们立即释放庆密,否则踏破营寨,片甲不存。
“好大的口气!”姬文看完信,用力拍在桌上。
郑直说:“既然敌军不肯交换人质,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当即吩咐众将,如此如此。
刚布置完毕,便听切力兀在营外搦战。贾冉大怒,出列说:“末将愿往斩其头回。”其余诸将也说:“大帅,某愿往。”
郑直问:“他带了多少兵马?”
“约五千人。俱是骑兵。”哨兵说。
郑直说:“挂牌免战。”
哨兵去,众将问道:“大帅,敌人不过五千军马,咱们为何不打?”
郑直说:“不打,但凡是切力兀带兵来搦战,一律挂免战牌。你们都下去吧,未得新令前,皆依计划行事。”众将退,郑直对龙兴和太子说:“你们与我如此如此,可愿意?”龙兴说:“小人愿听大帅吩咐。”
未几,众将听说大帅要斩龙兴,急忙跑来,一问,才听说龙兴指责大帅惧怕切力兀,顶撞了大帅。众将只见龙兴被刀斧手缚了推搡出来,边走还边回身骂道:“呸!我本以为你是男儿大丈夫,不怕死,现在听说个切力兀来了,就龟缩在帐里,孬种!”
贾并急忙上前,叫刀斧手先别忙行刑,又对龙兴说:“大帅不战,自有不战的道理,你这却又是何苦?快别喊了,待我去劝劝大帅。”于是与众将进中军来,见郑直怒气腾腾,在帅位前焦躁地来回走动。
贾并说:“大帅,龙兴年少无知,不晓得兵家之深浅,言语中冲撞到了大帅,还请大帅念他往日忠勇,刀下饶人哪。”
郑直说:“言语冲撞?他连我祖上都骂了!不饶!”
贾并一怔,还是继续劝道:“这……大帅,龙兴是个乡野粗人,还请您千万不要与他计较,权且责打几十军棍,将来让他戴罪立功啊!”
众人一起劝,最后姬文也说:“各位将军都说的对,况且阵前斩将于军不利,先饶他性命,让他戴罪立功吧。”郑直被一帮人劝住了,只得喝龙兴入帐道:“权且寄下人头,先打二十军棍,行刑!”
龙兴嘴里还要骂,贾冉一把手捂住他嘴,众将说着“谢大帅开恩”,拥着龙兴出去了。姬文站在帐门处看外面一派热闹的景象,回头对郑直说:“看来他们真的信了。”
郑直说:“要不是演戏,我还真生龙兴的气,骂得实在太难听了。”
姬文抚掌摇头笑道:“你呀,泡汤了我今天的出阵计划。”
郑直亦笑:“殿下见谅。”
切力兀在营外骂了一天,口干舌燥,郑直只是不予理睬,无奈只得引军回营,禀报特穆勒说:“敌人不与我战。”
特穆勒哈哈大笑,起身说:“那是因为敌人惧怕将军呀。”说着,便把侦察兵藏在树上看到的情景告诉切力兀,尼尔敦敦端着酒杯说:“能使敌人闻风丧胆,切力兀将军不愧是西凉第一勇士。恭喜大可汗得此福将!”
特穆勒也端起酒杯道:“诸位,我们敬切力兀一杯!”
切力兀谢过,一饮而尽。就问:“大可汗,未知小将何时可与月儿郡主成亲?”
特穆勒说:“不急。只要旬日内击破西凉军,拿下武威,我就送你一份大大的聘礼去娶她。”切力兀大喜,道:“多谢大可汗!”
是夜,西突厥人营中安安静静的,忽然听得营外鼓噪声喊杀声齐起,特穆勒惊醒,随从报称:“西凉军偷营来了!”
特穆勒急令三军仓惶迎战,奔出寨看时,敌人已去。三军守了半个时辰,夜里寒风瑟瑟,不少人慌里慌张的,衣甲都不整,冻得直打喷嚏。他见没什么动静,便叫都回营去睡,吩咐军士小心巡营。刚睡了半个时辰,又听营外喊杀声起,还望营中射入箭来。巡夜军急忙来报:“大汗!敌人杀过来了!”
特穆勒只得急忙出营,再整军出战,却又不见敌人踪影,他对折罗说:“你引一军伏在营外。”折罗领命去,其余人各自去睡。谁知折罗冻了一夜,不再见着半个敌人来袭扰,白天打着喷嚏骂骂咧咧地回营来复命。
特穆勒又令切力兀出营搦战,这次给了他二万人马。从辰时出到酉时回,一天又过,切力兀没得将令,不敢冲营,只望里面放了些箭,没伤着甚人。西突厥士兵疲劳了一天回营,草草地吃了饭便想睡觉。挨到子时,又听见营外喊杀声起,特穆勒率军出战,敌人已遁去。回营传令三军,睡觉不可卸甲。又命折罗这次多守一个时辰。折罗再次引军挨到丑时,等不到人来,挥师回营。刚睡至寅时,听见帐外军士大喊,急出帐看时,但见远处连片火光,像一个个小点串成条条长长的细线,又拧出粗粗的大绳。
折罗正疑那是火把还是什么,却听见一声低沉悠远的嗡响,那条火绳向上升起,逐渐散开成网,就像闪烁的流星群,直直朝自己营中飞来,一时间听得飕飕箭啸,无数营帐中箭起火。三军皆醒,一时间救火担水,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折罗撇掉刚才被拉来挡箭的士兵尸体,气得环眼暴突,咬碎钢牙。不等父汗下命,便自引一军杀奔敌阵来,远远地望见那些放箭的敌人正准备撤退,他大骂道:“鼠辈休走!”催动士兵全速追赶,一直赶出四五里直至西凉军营外。
眼见就要追上时,敌军忽然掉转马头反扑,斜刺里又杀出一彪军来,截断了折罗撇在后面的步兵。四面火把突然亮起,照得夜如白昼。一个青年将军当先挑枪说道:“下马投降,可免一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