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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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慢慢地深了。.

    天边的朗镜在迷朦的银辉下显得更加的清冷。

    庭前的那株梅花下,少女依旧倦伏着,宛如一朵昏迷的海棠花。

    木门轻响,一道人影提着酒葫芦儿蹒跚地走了出来,望着那昏迷的女孩轻轻地叹了叹口气。

    那人影豁然便是杨驷的“父亲”——杨金冒。

    “痴儿、痴儿,你这般是为何?”杨金冒来到那女孩身前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枯瘦右手轻轻地搭在少女的腕脉上。

    “还好,只是伤了气机”,杨金冒放下那玉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塞进那少女的口里。

    “你怎得跑了回来,你师父知道你下山了吗?你担心那小兔仔干什么,这般不守礼法无法无天之徒便让他自生自灭算了,还为他这般伤心!”杨金冒说到这呆呆地望着夜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少女“嘤呢”一声,便慢慢地转醒了过来。

    “你醒了——”杨金冒和蔼地看着那少女轻声地问道。

    少女望着眼前这位枯瘦如柴、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惊得大声叫了起来:“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杨叔叔,怎么离开了两三年就不认识了?”杨金冒苦笑了下,那眉骨高凸,双颊深陷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杨叔叔,你——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少女抓住杨金冒枯瘦的双手,满脸俱是担忧之色。

    “唉——此事说来话长,对了清儿,你什么回来了,你师父知道不?”

    清儿点了点头,道:“师父知道的,对了驷哥哥呢,杨叔叔什么办,他被刘补遗抓走了?”少女摇着杨金冒的双手着急地道。

    “我也没有办法,这只能靠他自已了,希望这回能逢凶化吉”,杨金冒望着远处轻轻地叹道。

    “不行,我得去救他”清儿挣扎着拾起身旁的长剑站了起来。

    “胡闹,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如何救他?”杨金冒生气地站了起来。

    “可是,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点事也不做啊”

    杨金冒叹了叹口气道:“驷儿变了,变得我也不认识了,我如今也猜不透他的想法,这么些日子来他无法无天,把方家弄得鸡飞狗跳、公然吃牛不说还——”

    清儿自然知道这杨家父子的关系,打从她有记忆起便知道二人之间从来是针锋对夏芒。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是无法调和,也不想去调和。可杨驷是自己心爱的人,此刻见他这般说法,便也忍不住轻轻道:

    “可他终归还是你儿子,杨叔叔你也不要再怪他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杨金冒想了想道:“你去找方肥、七佛儿铁娃他们或许能知道他去了哪儿。”

    清儿听了满脸欢喜地叫道:“那好,我找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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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清儿去找方肥、铁娃几人,单说那刘补遗掳了杨驷出了方家,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碣村村口。

    碣村依山畔水是青溪有名的风景秀丽的山庄,且不说别的单是村头那座三丈来高的牌坊在青溪县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牌坊中间的两根石柱上分别绣刻着“仁者见山、智者见水”八个斗大的镶金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宛如两条巨龙飞舞而下。

    刘补遗眼睛显然极好,虽在这迷朦的月光下倒也看得清楚,望着那气势磅礴的两道柳体也不禁感叹:

    “果真是大手笔!这八个大字俨然间写出了道家真谛、想不到这小小的碣村倒也是藏龙卧虎”

    “我说刘补遗啊,你先把我放下来再感慨也不迟,你这么夹着我,我很难受的,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杨驷在他的腋子下想起他那东方不败式的武功,便浑身不自在。

    刘补遗一愣,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身体一阵扭捏,便哈哈大笑:“你傻了,莫非是我的针伤了你的脑子,又或是你女扮男装?”

    杨驷白了他一眼道:“我当然是男的,只是你——”

    说到这儿转过头来小心奕奕地问道:“你有没有那个?”

    “哪个?”刘补遗不解地问道。

    杨驷伸出右手,手指拼成刀样作切下之势。

    “你这是干什么?”刘补遗不解地问道。

    杨驷咬了咬牙道:“我说了你可不许打我?”

    “你倒说看看。”

    “就是把你的小**切了!”

    “小**!什么东西?”

    “就是你跨下那根可长可短的东西——”杨驷低眉弄眼的笑道。

    “你混蛋——”刘补遗暴喝一声,右手一甩,杨驷便如脱线的风筝被扔到两丈开外。

    “叭挞”一声,杨驷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全身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

    “你这死男妖,说了不许打我,你摔我干什么”杨驷揉了揉酸痛的背脊爬了起来,呲牙裂嘴地骂道。

    刘补遗冷冷地道:“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杨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是你自己孤陋寡闻,这叫自宫知道不,绝情断欲的好办法……”

    “自宫、自宫…..”刘补遗喃喃自语着,双眸愣神地望着苍穹。

    杨驷轻手蹑脚地挪动着脚步朝村外走去,村头百丈外便是一条小溪,那是从龙眼山千折百廻逶迤而下的山泉水,那小溪的溪水虽然常年清澈透明,但水位颇深。碣村人便把那小溪叫为青溪。小溪绕过碣村便注入浩浩荡荡的新安江,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水域,从歙州而来的花石纲船只顺流而下,经新安江、富春江抵达钱塘江、再换船北上。

    杨驷心中盘算着只要能跳入水中或可逃离刘补遗的魔爪。然而人生之事十有**不如意,就是杨驷离那青溪尚有一箭之地时,耳边便听见刘补遗的冷笑声。

    “你跑得了么?”

    杨驷一惊,头也不回洒开脚丫往青溪跑去。

    刘补遗右手一抖,两抹寒光如流星般地射了过去。

    杨驷还没有迈出两步,双脚便如铅灌似的难以移动,由于惯性上身便叭哒一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这死人妖,你动不动就发针!”

    刘补遗几个健步便来到杨驷身边,冷笑道:“你不是很能跑么?怎么不跑了,哼——想骗我自宫,断子绝孙哪!”刘补遗说到这里语气慢慢地变得阴冷了起来,“你还是莫要耍什么花招,保不准下回这针就取你的眼珠子了”。

    杨驷撇了撇嘴角,哼了一声道:“解开我双脚我带你去取——”

    刘补遗右手往他腿后一拂,手中便多两把银针,“好了!”

    杨驷看他神乎其技的掷针取针手法,不由得佩服万分,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这世上果有这种绝世武功!”

    “你听说过这种武功?”

    “没有!”杨驷白了他一眼,没声好气地应了一声。

    刘补遗点了点头道:“快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春雷到底放在哪里?”

    杨驷指了指那黑魆魆的龙眼山道:“就在那山上,我们沿着这青溪溯流而上就是了”,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一路无话,二人绕过碣村,经七都口登上了龙眼山的进山之路,龙眼山方圆百里,是清溪最高的山脉,山上有九岭十八峒,奇石无数地势险要。

    杨驷毕竟不是练武之人,虽是月朗星稀,但能见度极低,这小半个时辰就把他给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到了一个繁花似锦的草坪,杨驷累的一**坐了下来仰天躺在地上。

    “到了?”

    杨驷闭着眼睛,道:“早着呢,才一小半!”

    “那还不快走”刘补遗恼怒地踢了杨驷一脚,这一脚虽然没有运上内劲,但也够杨驷受了。

    杨驷一骨碌爬了起来,朝前走去,边走边大声骂道:“你这死人妖,你有虐待狂啊,动不动就打人!”

    刘补遗哈哈大笑:“在方家的时候你不是很猖狂么?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之人么?”

    杨驷哑口无言,继而摇道叹息道:“你也不要这般取笑于我,我现在落入你手那是如鱼在砧板上,死活由你,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俩打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

    “这么个夜晚登山是够累了,你我在取到春雷之前,先做一段朋友你看可好,许不得我们日后真的成为朋友?”

    刘补遗点了点头,“只要你不耍花招”

    “那你能给我说说,你那掷针的武功叫什么名字?”

    刘补遗一愣,半晌答不上来。

    杨驷听背后没有声音,便回头看去,见刘补遗正低头沉思,便不屑地笑道:“还保密呢,不说拉倒!”

    “唉——,不是我不肯说,确实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咦!这就奇怪了,那你是什么练成了,莫非是上茅厕的时候扎苍蝇扎出来的!”

    “哈哈哈——你这小子思想倒也天马行空”刘补遗听着好笑,心情也大畅起来,“我这武功说难也难,说不难也挺容易的!什么你莫非想学武?”

    “学武?笑话,学武有什么好,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学了武这一生便少了很多的乐趣了,我打死也是不想学得”

    刘补遗苦笑了一下,想起了同门的师妹,暗道:“难道天下聪明的人都是一个样的?”

    “你还没说你这武功是什么练成的呢?”

    “我的武功是脱胎于刺绣!”

    “刺绣?就是常说的女红!!!”杨驷惊讶地叫了起来。

    刘补遗老脸一红,男人去刺绣说出去似乎有些怪怪。

    “怪不得,怪不得!”杨驷恍然大悟地道。

    “怪不得什么?”

    “有个武林高手他喜欢穿花衣,更喜欢刺绣,原来他刺绣便是在练功啊!”

    “你——”刘补遗以为他说是反话来取笑于自己,便冷喝了一声,掏出了银针。

    杨驷一听他生气便知道是什么回事,连忙大声叫道:“慢着、慢着,我这可不是在说你!”

    “那你说得是谁?”

    “一个人,一个与你有同样武功的高手!他得武功你便是十个人也是打他不过的”

    “什么人,我什么没听说过?”刘补遗确实被杨驷的话给震住了,“我只知道十年前的萧峰三兄弟——”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就像我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什么从刺绣中学的一样。”杨驷打断了他的话,免得他刨根究底,毕竟东方不败是后世的人物。

    果然那刘补遗被转移了思路,只听他得意地一笑,道:“你知道么?苏杭刺绣甲天下,这其中便有一门技术,那便是劈线!”

    “劈线?”

    “对的,就是把一根丝线劈成若干等份!”

    “我靠,这么牛比!这怎么做到的,那丝线本就极细,就连穿针孔都难!”

    刘补遗笑了笑,道:“这普通之人倒可以把一根丝线劈成二份,四份,甚是八份……”

    “那最高能劈成多少份?”

    刘补遗怀着无比恭敬的语气道:“我这一生之中也只见到一位能劈成二百五十六份的高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