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杜先生的帮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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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抵制日货运动如火如荼,南京中央正忙于和日人交涉往来,无暇顾及或者说是对此乐见其成,有想要干涉运动的势力也因为危害到自身利益而被上海的大亨们联手挡下。。c

    所谓衣食住行,衣排首位,而且纺织品是中日贸易的最大宗,也是两国利权争夺的核心,更是上海工商业界最重要的支柱产业。

    所以纺织品,棉,纱,布料,丝,绸,成衣等等,就是学生发起的抵制日货运动的主战场。

    虽然运动推行的很顺利,但这场运动的利益方众多,过程环节也很复杂,实在让人放不下心来。一样是以国货换日货,但国货还分许多家,偏用哪家都不行,中间环节哪一道出错都有可能引起纠纷。

    戴逊骑着自行车在各条马路上巡视,骑到南市恰逢大同大学的五个学生正堵在一户店家门口反复劝说。

    “东北沈阳事变,东三省沦陷,我们每个国民都要作出贡献。”

    “我做生意,虽说本小利薄,但也规规矩矩按时纳税,政府拿了我的税去买枪养兵,这就是爱国了。”

    “我们代表爱国学生希望你能支持我们抵制日货的行动。”

    “怎么说(哪能讲伐子)?”

    “我们希望能用等价的国产布来换你店里的日本布。”

    “那不行,我的人工不要钱啦,店面租金不要钱啦。”

    “这是爱国行为,再说你只是少赚点,又不会亏本的咯。”

    “日本布好,国产布差,日本布便宜,国产布贵(巨),我收进来后卖不掉,还不是要亏本。”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以前日本布由于使用了印度产的长绒棉,所以质量上确实是要比用短绒绵纺的国产布好。但民国以后,各农垦公司大力引进外国优质棉种,纺织的机器也是采用从欧美进口的先进设备,所以现在两者的质量是不分上下的,只是有些人崇洋媚外,才会觉得日本布比国产布好使。

    “怎么会卖不掉呢,人总要穿衣,以后市面上没了日本布,再加上我们的有力宣传,人们自然会买你的布。”

    “但是你们这帮学生子,我信不过,万一贪了我的东西一走了之,我找谁去要。”

    双方各执一词,老板一口咬定信不过学生,要学生出保证金。学生自然拿不出来,更不愿拿出来,只好激愤地骂商铺老板是国贼,商铺老板也不甘示弱,满口市井秽语,双方越吵越凶,险些动起手来,结果引来了溜马路的巡警。

    巡警挥棒,三两下赶走了学生,转身又问老板讨要红包,狠狠地敲完老板一笔,得意的走了。这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败俱伤的结局。

    戴逊没有冒冒然插手去管,看罢这场好戏,转身骑上车回到设在交大里的执委会。

    执委会里也正在汇总情况,喜忧参半,在工厂主和大贸易商这边,半数人一口答应,剩下的仍持观望态度,倒是没有哪个一口回绝的,相信只要看到效果,剩下的人也会参加。但原本以为会持欢迎态度的中小商户却是疑虑重重,加上戴逊反复强调不能使用暴力,只能口头劝说,所以效果不佳。

    戴逊皱着眉头总结道:“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郁翰林攥紧拳头狠狠一挥,道:“看样子有必要以暴力手段树立典型,把不合作的商户中有劣迹的坏份子也列为我们的打击对象,把他们手中的日货搜出来烧掉。”

    交大的陆学长听了有些心动,毕竟以前就是这样搞的,虽然只能是短期行为,但立竿见影,而且很振奋人心。

    戴逊道:“关键是我们没有信用,商户不认得我们,也不相信我们,今天我上街转了一圈,竟然还听到有人向我们要保证金。”

    陆学长点头道:“这些小商人本小利薄,他们害怕担风险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不配合我们的运动,还得想办法解决才是。”

    戴逊心中一动,道:“莫不如找一个名声卓越,家财丰厚又有担当的人物来作担保。”

    郁翰林听明白了戴逊的意思,扬起眉毛道:“你不会是说你家那位大人物吧?”

    戴逊点点头道:“上海滩上只有我契爹最合适不过。”

    郁翰林冷笑一声道:“你就不怕他被南京中央里的大人物一压,等做到一半时抽手不管?甚至反戈一击。”

    戴逊老实地道:“怕,所以只有我们学生分量还不够重,我们得拉上社会各界,分量得重到不论何时我契爹都不舍得丢弃才行。我契爹最会权衡利弊,但只要决定一下,就会义无反顾做到底。”

    郁翰林道:“你果然是有私心,为你自家着想,到时候大事一成,你契爹可是誉满天下。而且一旦交给了你契爹,我们学生执委会就失去了运动的主动权,到时候会怎么样就再也不好控制了。”

    戴逊道:“我契爹既然要出大力气,那得些好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为抗日作出贡献,何必斤斤计较个人得失。”

    执委会中赞同反对的都有,无法达成统一意见,争执不下只好交给资历最老的陆学长决定。

    陆学长沉吟一会道:“杜先生的‘言语一句’沪上有名,信用绝对没问题,不过这事体重大,我还得找人商量一下。”

    隔了一天,陆学长就爽快地回复戴逊,欢迎杜先生参加爱国运动。

    戴逊心知肚明,这些学生领袖背后都有高人指点,只是不知姓国还是姓共,不过最有可能的是面子是国,里子是共。陆学长不是找人商量,而是接受指令去了,只看效率这么快,就知道是哪边的,除非老蒋亲自来,否则国民政府可没这速度。

    戴逊又一次早早地回家对杜先生坦白自己的想法,杜先生只回了一句,我晓得了。

    戴逊知道杜先生做事的风格,不声不响,但绝对高效。

    果然不出几天,一个名叫“上海市反日救国会”的民间组织成立,并将目标定为,中日经济绝交。

    不久又更名为“抗日救国会”,上海国民党部陶百川为秘书长,杜先生等几个知名人士为常务委员,这些都是为了赚名声而加入的,是放在台面上的人物,实际上整个抗日救国会就是以杜先生的势力和爱国学生为主要力量。

    抗日救国会吸纳了学生组织,使得学生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展运动,换货运动进行顺利。但杜先生想要得到的可不是这点战果,杜先生的弟子也不会像戴逊那样温和,所以抗日救国会的主张十分激进,直接设立检查所,保管所,限期进行交换,逾期不换,直接没收“代为保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