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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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换镇,二叔宅院

    徐霖茫然坐在床头,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他一般。.令他几乎忘记身边一切,徐霖怔怔地望著,无声地流着泪水,那一张温柔而恬静的脸庞,早已成了他一生记忆之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寂静的房间,隐隐有悲泣之声,轻声哽咽:“娘亲,我会来晚了,没能看到你最后一眼,孩儿不孝,呜呜……”

    过了许久,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这间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徐霖向他看去,这是二叔,他的眼角还挂着些许泪珠。

    看着大嫂的容颜,二叔眼角含泪,悲伤道:“大嫂,霖儿现在回来看你了,你在酒泉之下也当瞑目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徐霖慢慢的离开了床,什么都不敢想,甚至连放在桌子上的羽扇,也没有再看一眼,仿佛受到什么指引一般,他走向门口,慢慢走了出去。

    悠悠晨钟,沉沉暮鼓,通挽镇沐浴在缥缈云气之中,从初升的旭日到傍晚的残霞,天际风云变幻,白云苍天滚滚而过,时光终究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晨钟,暮鼓,日复一日,仿佛永无止境。

    每一天,都仿佛与昨日一模一样,有人出生,有人便是离去,幽幽岁月,或长或短,本是这般。

    就在一瞬间,天地大变,黑色的乌云盘旋在暮色渲染下的苍穹,天幕阴暗的仿佛压向地面,从苍穹上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见村后不见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远方延伸而来,又孤单地向远处延伸而去。

    夜空黑云里,有低沉雷声响过,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

    大地肃穆,荒野上除了风声雨声,四下漆黑,只有在小镇里,孤零零地点燃着点点滴滴烛火一般的油灯,透露着些许光亮。

    翌日

    几乎徐家的人缘极好,附近几乎所有成年女人都在棺材出门那天结伴来到这个二叔家里,在气氛肃然的大厅的灵桌前哭泣一回;几乎所有的成年男人都参与了葬埋仪式;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扛抬棺材,其余插不上手的男人们扛着铁锨去下葬;尽管没有乐人没有响器,但众人却一致赞徐家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

    徐霖跪在刚刚推起的坟墓前,坟墓前插着拳头的大红蜡烛蹿起半尺高的火苗儿,大红蜡烛两旁的紫香稠如谷苗,专司烧纸的人把一张张金黄的黄表纸连连不断扔进瓦盆里,香蜡纸表燃烧的呛人的气味弥漫在燥热的原野上;他的身后,跪倒着几个十二岁往上的全部男人,有的头上裹着白布条,有的身穿白衣,红烛上轻盈跳动的火焰在阳光里像万千欢舞的精灵,

    徐霖起身,慢慢点燃三支香插进到坟前,又跪下长拜之后,就跪伏下去一动不动。香蜡纸表的气味令人窒息。徐霖起初觉得鼻膜涩疼,随之就得清香扑鼻,再后来就嗅不出任何气味了,众人走后,原野上就变得异常清静;徐霖还是默默跪在那里,觉得手足和身躯渐渐变得轻如一张黄表纸,脑子里一片空白。

    通挽镇,二叔宅院。

    徐霖母亲下葬,到现在已经有三日了,二叔着人将老人的生前衣物收拾起来,收藏在了一个小箱中。此刻,这个小箱,就安静地放在他手边的桌上。

    二叔凝望着小箱良久,轻叹一声,转开了目光。这三日以来,嫂子死后事宜,俱是由二叔和堂弟代为处理,几日前那场变故之后,徐霖竟然缩到自己房中,至今没有出来。

    二叔依然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的侄儿竟然如失了魂魄一般,神情恍惚而悲凉。只是低低说了一句:“三日之内,谁也别来打扰我!”话一说完,便走开,走着走着,竟然直接撞到了坚硬的门板之上,以至让额头都流下了鲜血。而他,竟也毫无知觉一般,缓缓转过身子,脚下依稀有些踉跄般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脚步声从旁边响起,打断了二叔的思绪,他抬起头来,只见儿子的身影站在他的身旁,却没有直接看他,而是向他身后的房间望了一眼,低声道:“堂哥还没有出来么?”

    二叔缓缓摇头,低声道:“三天了,还没有出来。”

    堂弟面上轻动,默然无语。

    这世间若说还有什么比绝望更令人伤心,那便是在见到亲人前一刻,而亲人却撒手而去,那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却又陷入了绝望!

    就在他们两人相对无语的时刻,忽地,从他们背后那座门扉之处,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门,缓缓打开了。

    二叔和堂弟身体一震,连忙转身看去。

    简朴的木门缓缓向内打开,发出低沉而轻微的“吱呀”声,带着几分往日沧桑,许也是在诉说着主人的悲凉。

    一只脚,从那个房间里,轻轻踏了出来。徐霖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二叔和堂弟默默地望着,那个恍如隔世的男子。

    徐霖的脸色难看,萧索之极

    二叔的声音不知怎么,突然变得沙哑而迟疑,就连他自己听到,也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侄儿……,你还好……好么?”

    徐霖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微仰起头,深深呼吸。

    堂弟,突然关心道:“堂哥,你自己要保重……身体。”话说到后面,不知怎么,声音竟是一阵哽咽。

    徐霖的肩头微微颤动,但很快平服下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沧桑与悲凉依然刻在他的脸上,但眼眸之中,却已有了淡淡光芒。

    那仿佛是看透了世事沧桑的目光。

    “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对了,我想回甄城去了”嘴角轻动,有微微的笑意,可是那其中,却满是苦涩。

    “你,你不多呆几天么……”,二叔本想说去给嫂子上了香后再走不迟,但又怕重新引起徐霖伤心之事,便当下住了嘴。

    徐霖默默的摇摇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去马厩牵马,二叔他们见他如此,不再碗劝,默默的为他开了门。

    当徐霖穿过街道渐渐接远去时刻,站在门口目送的二叔和堂弟明显发现徐霖的身体有些疲惫,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在前方。

    徐霖仰望苍穹,母亲仿佛在天空中向徐霖挥手,那天边的彩虹分明是她的微笑,远远地,在远方晴空下传来悲怆而又深情的诗句:“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shy;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shy;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嶕峣。≈shy;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shy;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shy;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shy;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shy;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shy;≈shy;”(注:出自陶渊明《拟挽歌辞(其三)》),那声音似带几分哀婉,但却隐隐带着些许激励。

    徐霖失魂落魄回到徐晃府,众人见他这般,当下知道一些异样,心中也猜出几分,便纷纷安慰徐霖,什么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亦亦云云。一个多月后,徐霖的心情明显好多了,脸上少了几分阴霾,多了几分刚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