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二胖快赶到那少女家时,才发现那枣儿居然住的还是“土掌房”,而不是用圆木叠砌而成的“木罗罗房”。村中已经出现水泥筑就的平板房了,次一点的也就是木罗罗房,然而她家居然还是“土掌房”。这种房屋是以石作墙基,用坯砌墙或用粘性较韧的红土夯墙,墙上架梁,梁上铺以竹木,树枝以及茅草或稻草;上面抹一层稀泥,再铺以细泥土,洒水捶实、拍平,做成平台屋顶。村中这类房很是稀少,大多是些家里有些拮据的人所居住的。
远远地看到那少女家门口还围着好些人,想必是村中闲来无事之人来凑热闹了,毕竟这“抓鬼”可是很难看到的。一个个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在一起有说有笑,就跟逢年过节一般高兴。
我对着眼前的这座土掌房看了看,发现好像有点问题。这彝族村寨,大多依山傍水,环境幽美。村民一般都依照水流和山势的走向,选择向阳,背风,汲水方便的平缓山坡建造房屋。而这座房屋却是位于北坡下的一处山坳里,前有望,后有靠。不仅日晖难以照进,而且房子周围全都是柏树,还有,大门的朝向也不对。我看了看这座房子的风水格局,由于是晚上我看得不太真着,但好在今晚月光甚是皎洁,我纵览此处地势,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发现这种风水格局竟然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也就是说这一处上品的阴宅之地上居然建着一座阳宅!
这阳宅之地的选址虽无阴宅之府那般严谨,但也是马虎不得的。大体来说屋宅最好不要靠着坟场,最好要有一百公里以上的距离,如屋宅四周人气旺盛,倒还不至于犯到煞气;如屋宅靠坟场太近,四周又荒无人烟,最好不要住进去。而那枣儿的房子不仅位于坟坡的下面,而且也是一座孤宅。所谓孤宅,是指屋宅四周只有你一间屋宅;或者一栋大楼里,只有你一户人家;因人少阴气胜,也不利于住人。所以房屋最好不要选在这样的地方,因这些地方容易聚集死于意外的孤魂野鬼;就地势来说,也是鬼气胜过人气,除非是一家人共住,否则单人独住,易招邪物。
而且我还注意到,这座房屋的大门正对着十字路口,而就在那交叉的路口旁,赫然插着一根竹竿,而那竹竿的顶端好像挂着一张布幡。我拿着手电往那上面射去,由于挂得较高,夜色朦胧,使得我没能看得清楚那具体是什么幡。
“侯瞎子要作法抓鬼了,大家快看。”只听那屋门前有一看热闹的人叫道,刚才还蹲在屋前空地上抽烟的几个本村闲汉听见后,立时就有好几个围了上去,生怕错过抓鬼这样难得见到的场面。
我和二胖也急忙围了上去,由于大门前已经堵满了人,我和二胖就只能透过小花格窗向里边望去,但好在这个角度非常好,从这里看,房间里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彝族的住宅布局大多是三间正房,分别作为堂屋、卧室和仓库。除三间正房之外,左右还各有两耳房作为厨房和杂物间,俗称“三间两耳”。从我们这个角度自然只能看到三间正房中间的堂屋了,只见内设俗称的“锅庄”的火塘,上面置三块支锅石和一口铁锅。火塘旁边打了个地铺,上面睡睡着个妇女,那个叫枣儿的少女也坐在在旁边,正愁眉不展地看着那妇女,时不时地还帮她掖了掖被子,想必那妇女就是那枣儿的母亲了。另外,堂屋里还摆着一副香案,上面放着一只硕大的猪头、一个插着香的炉子、还有朱笔、黄纸、摄魂铃、桃木剑等好多物件,而那香案旁则站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老头,可不正是那侯瞎子。
我在窗外看得一阵发笑,现在我敢肯定那侯瞎子十有**是个骗子,因为我曾亲眼见过爷爷救过撞客(也就是所谓的鬼上身)的人。一般来说,撞客最常见的就是被人魂附体,这类也是最难弄除干净的。好办一点的就是畜生休仙借体,像这类饮一碗符水大多就能“药到病除”。虽然香案在给附灵之人驱除邪物时偶尔会用到,但也绝无这般排场,以我之见,那侯瞎子弄成这样一副样子纯属装神弄鬼,混淆众人,好让大家以为他是个有“道行”的人,在这里做他所谓的“驱鬼法事”。
“老十,”二胖紧盯着那屋里的动静:“那侯瞎子人模狗样地在那儿做啥子?施法?”
“鸡屎乱头发!”我骂道:“那老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在这里骗人呢!”
“我说老十,你该不会是看人家要夕阳无限好,老牛吃嫩草,你眼红吧?”二胖在一旁笑我道。
“我不是那意思,”我挥手示意他噤声:“别说了,屋里有动静了,快看!”
二胖见有热闹可看,立马就不说了,急忙也向那堂屋里望去……
只见睡在那火塘边的那妇女居然开始发起抖来,而就在此时,那个叫枣儿的少女也大睁着眼睛看着屋外,嘴里喃喃的说道:“它……它来了!”
“别怕!”那见那侯瞎子拿起桌上的桃木剑说道:“今天有我在这里,它只要敢来,我让那东西有去无回!”
说着,他就拿着桃木剑围着香案在空中乱舞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舞了一阵,又从碗中抓起一把雄黄往那香案上的烛火丢去,顿时腾地升起一团火焰。令人感觉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直看得门外那几个大汉拍手叫好。
但尽管如此,那妇女似乎还是没有好转,反而好像还抖得更厉害了……
那侯瞎子一看,发现这招好像没奏效,于是又换了一招——画符。
他让那枣儿磨好了朱砂,然后挽起了袖子,拿过搁在碗边的那只朱笔往里蘸了蘸,再拉出一张黄纸,最后就在那张纸上胡乱地涂抹了起来,而且口中还大声地喝道:
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灵!
二笔祖师剑,请动天神,调动天兵!
三笔凶神避,何鬼敢近,何煞敢当!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
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他这口诀念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可他画那符由于我隔得远所以并没有看清他画对没有,不过用符驱灵一定要配合七斗魁罡步才能奏达上天。而他却似乎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唬弄人。我看他那所谓的“道行”也不过如此,驱灵尚且费劲,就更别提抓鬼了。我料定他今天肯定出丑,那个叫枣儿的少女靠他帮忙,我看够戗。不是我瞧不起人,而是我感觉那个“侯瞎子”他还没我懂得多,他那一通纯属乱弹琴。
随后,那侯瞎子便把那画好的黄符纸捏在手中,十几秒钟后,那符纸居然无火自燃了起来。这一手,自然又博得围观者的一阵喝彩,其实稍微懂点化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他那符纸上肯定是涂了白磷,白磷的燃点很低,那侯瞎子捏着的那符纸离那火烛又很近,这样便引燃了。如果真要凭自己的“本事”点燃的话,我估计他也没那么厉害,因为这招我爷爷都使不来,而据他老人家讲,要是真会这一招的,那此人的玄术修为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侯瞎子用那符化了碗水,然后吩咐那枣儿给她母亲饮了下去。
慢慢的,那妇女似乎就静了下来……然而还没容那侯瞎子自夸一番时,变故又出现了!
先是那枣儿又跟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大叫着远离她母亲的身体:“它……它没走,又回来了,侯爷爷,怎么办啊?”
紧接着,那睡在火塘边的那妇女又开始抖动了起来,而且这回嘴里还发出了“咯咯”的笑声,那竟然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那侯瞎子也是措手不及,一时间,他也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着那枣儿的神态,就跟见着鬼一样,心想难道他真的有“鬼眼”?
其实今天自从我看到那少女眼睛的时候就有这种猜测了,首先我怎么看她也不像是神经有问题的人,再加上从阿史莫那里得知这女子的反常之态我就几乎敢肯定了。“鬼眼”又名“天目”,位于鼻根上印堂的位置,从印堂进去两寸,有一个像松果一样的东西,现代医学称之为松果体,有人研究认为,松果体内有退化了的视网膜,具有成像能力。而天眼功练成之后,两眉中间的天目激活开通了,闭上眼睛,额前就能出现屏幕状的仪像,天目一旦开通,就能看见鬼魂等阴性的东西了,很显然,这枣儿就具有这种能力。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他怎么会在一个月前突然就开了“鬼眼”?这似乎是很不合逻辑的一件事……
“这下玩大发了,”那侯瞎子嘴里念叨了这一句话,然后我就看到他从墙角拿过一把长柄篾刀,然后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只见他径直走到插在屋前十字路口那根幡旗前,然后抡着篾刀就朝那旗杆上砍了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个侯瞎子竟然一头给栽倒在了地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