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么多猪血做啥子?”二胖问。。c
“不是说了吗?”我对他说道。“抓蚂蝗用的。”
“抓蚂蝗就抓呗,”二胖一副不甚了然状,“难不成你想找桶猪血往秧田里倒,然后引来再抓?”
“差不多,但与其说引来抓,倒不如说“钓”,我说道。
“屁!”二胖不相信,“钓?用鱼钩钓啊,那能行吗?”
“那我还有一个办法,”我笑道,“保证好使!”
“啥办法?”二胖一听就来劲了:“快说!”
“你把衣服扒光了睡在秧田里”我调侃他道:“据说胖子的血是甜的,那蚊子都喜欢,想必蚂蝗也挺爱吸的。就你那身扳,区区一百条,不在话下!”
“这是啥屁办法?”二胖斜着眼说道,“我妈把我生得这么可爱,可不是专给那蚂蝗吸的。”
我见他还不去就有些急了,便催他快点:“你他娘的快去找吧!一旦成功,那必将产生事半功倍的效果,到时候别说一百条,就是一千条,只要猪血管够,那也不再话下。
“那好,你等等,我去找看有没得!”二胖说完就跑到村中找猪血去了。
接下来我就准备好了几团稻草还有几个破旧的竹篓,这些东西是必须的,一会儿逮水蛭就得靠这些东西了。
二胖办事效率还挺高的,一支烟的功夫就跑回来了。
“有没有?”我问道。
“没得!”二胖一抹满脸的汗水回道:“我到处都找遍了,找不到猪血啊!”
我想想也是,现在离过年早了去了,这会儿是肯定没人杀过年猪的。那这猪血上哪儿找去?
“羊血要得不?”二胖突然问道,“村西的二火家今天在杀羊,盛了好大一盆子血,我叫他们先别忙倒掉,跑回来来问你看行不行。”
“羊血?”我琢磨道,“这羊血膳味极重,我怕不对那蚂蝗的胃口,他不上咱的套啊!”
“那就没办法咯,能找到点羊血就不错了”二胖摇头道。
事已至此,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下午四点钟了。虽然夏天天时长,天黑得迟。但再这么拖延下去,可能一条蚂蝗都抓不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抓到蚂蝗救人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去把羊血端过来吧!”现在我们也只能—————孤注一掷,尽力而为了。
不多时,二胖就把羊血给端过来了。我把团好的稻草球放在里面浸了浸,然后把他们逐一放进竹篓里。最后把竹篓给提到了秧田的田埂上,寻得几处僻静所在,然后轻轻地放在了田里,使竹篓的下半部分被水淹没,另一半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全放下去,草球上的羊血就有可能完全被溶解稀释到水中,那样就引不来蚂蝗了。
不消片刻,五个竹篓就全放置好了。我洗掉手上的淤泥,站起身来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离天黑之前就只有三四个小时,不知道那些孩子们抓的怎样了。
现在天还热,青竹蛇昼伏夜出,且极擅长隐蔽伪装。也不见得那么好抓的,我和二胖便决定先去看看那些小孩抓到没有。
村口的荷花塘是咱们村面积最广的,足足有五亩大。看见那荷塘就不禁使人想起一首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在池塘里种上莲荷菱角,是我们那一带的风俗。荷花塘不仅可以养鱼,还可以种出白白胖胖的莲藕来,莲藕香脆可口,或凉拌或爆炒,皆是是一道难得的佳肴,吃不完的,村民们还可以挖来买钱。每逢盛夏时分,除了田野尽头日夜流淌的小河,我们村所有的池塘都会奇迹一般地冒出碧绿碧绿的硕大荷叶,以及零星地点缀在荷浪之中的洁白或粉红色的莲花。小时候的我们,一到夏天就喜不自禁,等到结了莲子时,我们就在中午或黄昏呼朋引伴溜进荷塘,脱得精光。鱼儿一般徜徉在荷叶莲花之间,在有点扎人的荷埂里穿梭、采拨莲子吃。吃得饱了,就一个猛子扎下去,用脚钻出一根根玉似的白藕,比一比看谁的大。但自打上了高中后,就很少来这里了。
我和二胖远远地望见那荷花塘,仿佛回到了我们那美好的童年。
待走近后才发现,整个荷塘里都充斥着小孩子们银玲般的嬉戏声,不知什么时候,几乎整个村子的小孩都加入到了采莲大军里来。有的小孩甚至瞒着父母把家里的大号洗脚盆都扛来了,正坐在上面游荡在荷塘里。不过我看大多都是图人多热闹来玩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采了多少。
“‘胖大帅’”来了!不知哪个眼尖的小孩发现了我们。
二胖虽然已到弱冠之年,但其心性也还是半大孩子。现在仍旧一副孩子样,平时没事也爱和村中的孩子们一起疯。不知他使的什么手段,村中的小屁孩们把他敬得跟神一样,统一尊称为:“胖大帅”!
那小孩一声呼喊,池塘里顿时炸了锅,小孩子们都一窝蜂似的跑了过来。手上都捧着东西。
“给!大帅!”跑得最快的那个小孩仿佛打仗立了功一般,浑然不顾被太阳烤出的满脸汗水,捧出了一捧刚摘的莲子。紧接着又有小孩围了过来,都摊出了手上的莲子。我看到那一个小孩手中的莲子少说就有几十颗了,本来只要一百颗就足够的,但这也太多了。于是我便挑出了一百颗饱满的莲子,然后用一只大荷叶给包了起来。
莲子这味药采回来了,剩下没完成的任务就是六条青竹蛇和一百条蚂蝗了。
“抓蛇的回来了,”正在此时,一个眼尖的小孩叫道。
我朝村后山一看,果然!三个小孩提着蛇皮口袋正沿着小路飞快地往山下跑。
怎么只有三个回来了,不是有五个负责抓蛇的吗?我暗道:不好!还有两个小孩没回来!
那几个小孩跑到村口就停了下来,坐在那块大碾石上,然后把手中的口袋打开,好像正在清点什么东西。我和二胖连忙迎了上去,看看他们抓蛇抓得怎样了。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还有两个呢?”我问道,心想他们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们还在抓呢!”那个年纪稍长的小孩回道,“我们这抓得太多了,装不下,打算回家拿个口袋再去抓。”
太多了?这青竹蛇有那么好抓?可在我的影响中,青竹蛇喜阴,大多是在夜晚跟阴雨天才会出来,盘绕在树梢或青色的荆棘丛中。像这样的炎炎夏日,它是不大会出来的。
一旁的二胖解开了系住口袋的麻绳,清点了一下,说了声:“不好!”
我把头凑过去一看,果然发现也有问题。只见这口袋里,各种花色不一,品种各异的蛇缠绕在一起,正在不停地扭动着身躯,企图钻出这口袋。我仔细看了一下,蛇是不少,可大多是些菜花蛇,乌梢蛇一类的蛇种(这类无毒蛇是可以卖钱的)。而我们要的青竹蛇却只有三条!我估计是他们没明白我们要蛇来是要救人性命的,大概当成平时二胖吃饱了没事干的消遣去了。
“我要的青竹标(青竹蛇俗名)呢?”二胖系上口袋问道,“啷个全是这些蛇,不是叫你们至少抓六条的吗?”
“青竹标不好抓得很,都没出洞来!”那小孩解释道,“整个后山都逛遍了,就只逮到这几条,所以冬奎和狗娃就叫我们先把蛇提回来,他们再去找。”
这小孩这么一说,我立马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既然整个后山都没捉到几条,那冬奎和狗娃极有可能进入了与后山接壤的那片鬼雾林了。那片林子是一片原始的深山老林,面积究竟有多广,谁也不知道。但这片林子是我们村的禁地,据老一辈的人讲,那里面当年曾因打仗死过人,传说里面有好多游荡的孤魂野鬼,说来也奇了,那林子想必是潮湿得紧了,因而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腾起雾来,我们村曾有人因找牛进去过,但最后都没出得来。自那以后,这片雾林子便被大家传得愈发神秘邪乎起来,都说那林子有鬼。小时候,我和二胖在村中什么地方都玩遍了,可就是没敢进那片林子。
我把想法给二胖说了,二胖立马觉得这事很严重,要是那孩子真进去了,那可坏了大事了!当下我们就不敢再耽搁了,便决定让二胖进山去找,我负责先去抓蚂蝗和把这蛇给送回姜大贵家。
二胖还挺有觉悟的,说做人不能太绝。他大概是想放生,先把青竹蛇清出来装好给我,接着便把口袋里的母蛇全都挑了出来放到另一只口袋里,然后提着口袋就往后山冲去。
我看着二胖那奔跑的身影,心里暗暗祈祷那两小孩可千万别进那鬼雾林去,不然这事可真就大发了。
我散了那伙孩子,提着蛇慢慢地往回走。也不知道那蚂蝗上套了没,便决定先去秧田看看。到了秧田田埂上,远远地望见我放的那几只竹篓。我忽然紧张起来,这要是一条蚂蝗都没引得来可如何是好?我坎坷不安地走到离我最近的那只竹篓,从秧田里提起来一看。
我的乖乖!只见草团子上黑压压的一片,蚂蝗密密麻麻地**在上面,层层叠叠,挨个地挤在一起。看得我头皮直发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一个草团子上少说也有好几十条,五个草团子,怎么说也有一百条了。
费了半天劲才把这些蚂蝗给弄了下来,然后找到一只大玻璃罐子给装了进去。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此时山边的天空已经是霞光万丈了,我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了姜大贵家。
还没进姜大贵家的门就听到了一阵哭声。进去之后便看见一个老婆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地啼哭,想必就是姜大贵的丈母娘了。我估计她大多被那死尸状的骇人模样给吓到了,这哪个当娘的见到自己的女儿有个好歹都会这样。站在他旁边的就是牟村长,正不停地劝她,说有我爷爷在这里,这事还没定数。
屋中的摆设已被移开腾出了空间,屋子正中放置着三只巨大的黄桶,这些黄桶是农村过年是用来盛水烫猪拔毛用的,两个人坐在里面都不显挤。我看到里面盛着白色的浆子,正不停特向外冒着热气,爷爷就在一旁不时地往里面加着药。
我看了看床上的三人,脸上红色的尸斑似乎淡却了些,我注意到,还是没有缓和过来,颜色只是淡去了一点,轻微的一点。而且我还注意到了,他们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揭掉了,肚子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被谁给掀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肚皮。
而就在肚皮上面肚脐眼的位置,却罩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罐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