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曈，你跟我进来！”只听暴喝再起，晏擎天扯着郭瞳的手臂到我面前。
“王爷。”我不咸不淡地唤了一声，有心看他如何处理。
晏擎天面色铁青，从牙关里迸出一句话：“曈曈，你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郭瞳被他拽得踉跄，站稳脚跟，才扬起脸来，傲然道：“任凭王爷处置。”
晏擎天怒极反笑，发出连声冷笑：“好！好！真当本王是纸糊的老虎，不敢动你了！”
郭瞳站得笔直，一脸无畏的神色。我越发好奇，她这般肆无忌惮，到底是仪仗什么。听晏擎天话里的意思，似乎真的敬她几分。
“来人——”晏擎天提起真气，大喝一声，震彻房顶。
须臾，楼下木梯响起快速的脚步声，两名护卫出现房外，沉声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晏擎天扬起一手，掌风强劲，我感受到风尾都觉微颤，下一秒便听见郭瞳“啊”的惊叫，整个人腾空飞出房间。
我用余光费力瞥去，看见郭瞳发髻散落，狼狈地被护卫架住。
“把她绑到马厩！”晏擎天怒意未减，冷冷道，“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送食物送水给她！”
“是！”护卫肃然应声，拖着郭瞳即刻离去。
房内安静了下来，我平淡地开口：“王爷打算关郭姬一夜以作惩罚？”这个处罚，未免太轻。
晏擎天倾下身躯，低眸凝望着我，语声低沉：“容浅，我不能取曈曈的性命。”
我扯了扯唇角，胸口一阵闷堵。郭瞳打死姜静儿尚且无事，何况现在只是对我下了合欢粉。我的清白，并不矜贵。
“你受的苦，我不会当看不见。除了要她的命之外，你可以任意处置她。”晏擎天神情沉凝，黑眸如玉厚重。
“如果我要在她脸上割下一块肉来，王爷也会同意？”胸腔里浊气上涌，我脱口说道。
晏擎天一怔，眸底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他缓缓地点了头。
我微张口，吐出一口闷气，淡淡笑道：“王爷不必这般为难，容浅就算要报仇，也不会叫王爷难做。”
“你预备如何做？”晏擎天皱了皱眉头，担忧道，“容浅，我有责任告诉你，曈曈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你可以鞭她一顿消气，但决不能令她恨你。”
“一顿鞭打，换容浅的一夜清白？”我自嘲地扬唇。也许在他和郭瞳看来，我委身于他并不吃亏，或许还倒赚了，可我把第一次看得很重，希望它发生在两情相悦的时候。
晏擎天听我这样说，眸色渐黯，清俊面容上掠过几许痛心之色。
沉寂片刻，我轻轻启口：“王爷，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摇头，在床沿坐下，温声道：“容浅，我并不想趁人之危，但如今别无他法，你若不愿意与我……你有否心仪之人？如果有，我向你保证，必在三天之内将他带到你面前。”
我无言，脑海中杂乱地晃过几个人影。阁主，晏擎苍，晏擎天……
我还有什么选择？
思绪纷乱纠结，突然想起阁主曾说的一句话，“不要让晏擎天碰你，否则，你和他都会生不如死”。
“王爷。”我抬起眼眸，低声说，“容浅受天机阁控制，只怕体内不仅有催心符，还有其他危险的因素……”
“危险因素？”晏擎天眉宇拧紧，不解且疑惑，“容浅，有话不妨直说。”
我想了一会儿，迟疑地问：“王爷有没有听说过，催心符和什么毒药药性相冲？”
晏擎天似倏然惊醒，猛地站起，看我的眼神异常复杂。
“果然还中了其他的毒。”我叹气，额角一跳一跳地抽疼。我是否无路可走了？只能躺着等死？
“不是毒。”晏擎天突然出声，嗓子莫名嘶哑，“你每月接受天机阁阁主的真气灌入，体质阴寒，不同于常人。”
“所以？”我疑问。
“晏氏一族，所练内功至阳至刚，与天机阁的内功心法相克制衡。”晏擎天敛了神色，正容道，“倘若我和你行闺房之事，你必定承受不住两种迥异的真气相冲，轻则走火入魔神智混沌，重则咳血不止性命堪虞。”
“那么王爷会如何？”
“我的内力比你深厚，大抵只会丧失武功。”
他说完便抿紧了薄唇，目光幽深如寒潭。我深深叹息，竟不觉得惶恐无助，只觉天意弄人。阁主对我的占有欲，已是毋庸置疑，不过他怎么估不到我会中了合欢粉。
“容浅，我想我无法帮你了。”晏擎天说得很直白，但眸中浮动幽光，似悲悯又似可惜。
我静静凝视着他，心中想，若能选择，我还是宁愿选他的吧？至少，他不像阁主那么残暴。可这和情爱无关，我再清楚不过。
“容浅！”晏擎天冷不防大喊一声，面露狂喜。
“怎么？”我诧异地望他，何事令他喜形于色？
他无端咳嗽起来，却不是真咳，显然是掩饰尴尬的举动。
看他咳得脸色发红，我愈觉一头雾水。他该不会是害羞吧？刚刚他想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阵，他才止了咳声，低着头说道：“容浅，如果我封住自己的大穴，就能暂时与普通人无异。”
我琢磨着他这话，心底渐渐通透起来，不由面颊发烫。他真的那么想与我发生关系？方才居然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容浅，我不是毛遂自荐，也不是勉强你选择我。”他试图解释，抬起眼望我，半晌，长叹一声，站直闭目，语速极快地道，“罢了，我老实招认，我不愿意你与其他男子发生那事，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我看着他像将赴刑场的凛然模样，唇角一点点上扬，忍不住笑起来。这人竟有这么纯情可爱的一面，倒似我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不许笑！”他睁眼，伸手捂住我的嘴，恶狠狠地喝斥。
“唔……呵……”我收不住笑意，在他手掌底下闷笑不断。笑着笑着，眼角渗出了泪珠。
“容浅？”他一惊，忙松手，“是否我吓着你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心酸。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也许我会爱上他。可是这世间没有“如果”这回事，现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容浅，别哭。”他有点慌乱，擦去我眼角的泪水，低低地道，“我知道你不甘愿，但是，可否当作给我一个机会？将来你一定不会后悔。”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问他爱不爱我的蠢问题，深呼吸慢慢平静，浅浅地绽出一个微笑。
他见我笑，也跟着笑，俊逸温雅的脸庞此时看起来带着一丝丝的孩子气。
夜已深沉，大街上传来打更敲锣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提醒着我不要浪费时间，尽快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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