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敞开着，一道人影幽幽地站在门槛外，纱巾蒙面，凤目无光。
“你还来做什么？”我没有转头看她，走去窗口，推开窗，任由凉寒的夜风吹进来。
“我脸上和身上的红斑，治不好了。”郭瞳声音低浅，似在呢喃。
“静儿的命，回不来了。”我望向天际，淡淡道。
“王爷让我与你们一同去北国。”她像在自言自语，话语飘散在风里，“北国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姜静儿不仅害我毁容，还害我必须踏上危险之路。”
“路是人走的，你可以选择不去。”我轻轻眯起眼，夜空灰蒙，没有星月的点缀愈显暗沉压迫，令人心闷气窒。
“一脸斑痕一身红肿，你觉得我能这样活下去？”她低低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别人，“姜静儿处心积虑，用她所有的私房钱疏通路子，终于买到红颜草。她就算是死，也死得畅快了。我活着，倒是生不如死。”
我左手猛然握拳，“嘭”地关上窗，回身看她：“郭瞳，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心狠至此，总有一日要遭审判！”
她举眸望着我，眼神迷离幻动，低笑着说：“你还是这么天真，但我不相信你能一直这么天真下去。有一天你也会出手杀人，现在只不过还不到时候。今天我给你做范例，以后你会感谢我教你这一课，对侵犯自己的人决不能手软，不然只会养虎为患，后悔莫及。”
“我不会。”我站定在她面前，语气漠然，但坚决。
“你会。”她很肯定地回视我，眸中逐渐泛起寒光，“你唆使王爷去北国，这一去，将会死多少人，难道你没想过？即使他们不是你亲手杀的，也等于你间接推他们下地狱。”
我抿唇不语，对于她的狡辩和歪理不置一词。
“我不后悔。”她忽然咬牙，铮铮说道，“我没有做错。如果有错，那也是错在没早点解决了姜静儿这个贱人！”
“郭瞳。”我沉了声，冷冷道，“滚出去。”
她昂首冷哼，并未发怒，甩袖而去，身姿傲然，毫无愧意。
我心中冰寒一片，不是失望，也不是悲痛，而是无可言喻的空荡。郭瞳无可救药，晏擎天狼子野心，阁主残忍邪恶，晏擎苍深不可测，我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自保是妄想，救人更是可笑。或许晏擎天说对了一句话，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立足于这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阵凉风掠起，一道黑影倏然闪入，旋即就听房门“吱呀”地被风关上。
我微怔，过了片刻才欠身行礼：“阁主。”
“浅浅，你派人传的口信我已经收到。”低柔浅淡的嗓音徐徐响起，黑影立定于我面前。
“此去北国，归期难料，容浅斗胆向阁主讨几颗益心丸。”我凝视着眼前木无表情的墨黑面具，只觉阴森如鬼魅。
“益心丸，至多只能减少你的痛楚，无法镇压催心符的发作。”他低头看向我裹纱布的右手，沉凝了语声，“除我之外，何人胆敢让你痛？”
“一点小伤，不碍事。”我把右手缩到背后，却问，“这逸王府里的郭姬，是何身份？”
“这个女人……”他沉吟须臾，双目中闪过冷冽的杀气，“三年半前凭空出现，据说是一个落魄米商的女儿，但我查过，这身份纯属捏造。如此神秘的女人，背后必有不可估量的势力。”
我点头，心里疑团更重。郭瞳穿越的时间和我相差不太多，单凭她自己不可能有令晏擎天器重的本事，除非她的家世另有玄机。
“这件事你暂且莫理，我会查清楚。”话落，结实的手臂缠绕上我的腰间，微一用力，便使我的身体紧贴上他。
“阁主，那催心符？”我忍住不挣扎，扬脸问。
“我会去北国。”他言简意赅，一手握住我的右腕，抬高凑到嘴边，在裹伤的白布条上落下轻轻一吻。
我愣了愣，视线定在墨黑面具下的那张唇。整张面具没有五官，只有眼睛和嘴唇外露。他的唇色极淡，线条却极为好看，厚薄适中，嘴角微微上勾，仿佛带着迷人的微笑。可那眸子漆冷如黑宝石，质地坚硬，没有丝毫温度。
“浅浅。”他轻念我的名字，头俯下，挨在我的颈边，缠绵般地摩挲。
我心生警惕，防卫性地挺直背脊。他又要咬我了？又要在我身上留下印记？
“浅浅。”他低低地唤，却没有张口咬下，用唇擦过我颈项的肌肤，似亲似啄。
他的动作令我浑身发痒，按捺不住地扭动了一下。他扣住我的腰，不允许我乱动，冰凉的唇慢慢滑过我的耳根，忽然一口含住耳垂！
“阁主！”我一僵，心尖发颤。
“唤我的名字。”他声线轻柔，犹如倾吐情话，“叫我明飒。”
我牙齿打颤，这简单的两个字竟说不出口。我宁愿卖命，也不要卖身！
“嗯？”他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合齿啮啃我的耳垂，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明、明飒……”我几不可闻地轻唤，本是抗拒的含糊之音，但在幽暗的屋内宛如暧昧嘤咛。
他似觉满意，移开唇齿，吻上我的脸颊。我睁大眼看着他，却被他的手掌覆盖住眼睛，陷入黑暗惶然的境地。
“你的肌肤不应是这样粗糙。”他低语，冷唇拂过我的唇瓣，邪肆轻笑，“这里的触感才对，粉嫩柔滑。”
我暗暗握拳，心中怒火燃起。如果他再进一步深吻，我必会咬断他的舌！
但出乎意料的，他松开了我，后退一步，欣赏风景般地望着我，莫名说道：“再美的风光，若不属于自己，也是枉然。”
我不吭声，默默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每一次我都觉得危险逼近，但每一次他都及时刹车。为什么？我明明感觉到他想要占有的强烈**，为什么愿意忍耐？
“浅浅，还不到那个时间。”他眸光冰亮，话语轻缓，却重若宣誓，“当我确定不会失去你的时候，你会成为我的女人。”
我胸口一滞，心跳停了半拍。他筹谋多年，似乎一直在等着那一天。为权为势，或许还为了报仇，而除了这些，还为了彻底拥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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