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的唤声又起,我定了定神,扬声回道:“王爷有事找奴婢?”
外面却静了下来,片刻后,另一道嗓音介入:“顾姑娘,我是阎越月,有事与你相谈,可方便开门?”
我扭头看向身后,漆黑中那道清瘦人影闪到墙角,迅捷地缩身躲入衣柜内。
“阎姑娘?”我若无其事地掌了灯,前去开门,微笑道,“不知阎姑娘深夜找容浅,是为何事?”
“冒昧打扰了。”阎越月扬唇一笑,语气和善但直接,“方才听大哥提起你的事,我想亲自来问个明白。”
我不作声,站在门槛后,没有请她和晏擎天入屋的意思。
晏擎天的目光淡淡掠过我,扫向房内,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开口插言道:“越月想邀请你去阎家山庄小住。”
我不禁吃惊,疑问道:“为何?”
阎越月踏前一步,笑吟吟地看着我,道:“大哥说你无意嫁给擎天,那不如到我阎家山庄做客,以免大哥往后又为难你。”
我心中思绪暗涌,转眸凝视晏擎天。他想赶我走?终是容不下一个隐患埋伏身边了?
晏擎天对上我的眼眸,轻叹一声,道:“容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不想离开,没有人会勉强你。”
阎越月却道:“擎天,你曾经答应过我,你若要纳妾必会经我同意。现在我只是想和顾姑娘多点时间相处,你不用担心我会苛待她。”
我轻轻皱眉,只觉这情况怪异万分,好像有什么我不知晓的隐秘在其中。
“容浅,你自己决定。”晏擎天温柔睇我,轻缓地说道,“我确实想娶你过门,可我也确实应诺过越月。虽然我无法给你正妃的名份,但绝不会委屈你。”
“王爷是否误会了什么?”我蹙紧眉头,深觉烦扰。他也太跋扈自为了吧?我何时说要嫁给他?
晏擎天勾动唇角,含笑望着我,却不言语,一副情意尽在无言中的样子。
我不想理会他们有何谋算,平淡道:“如果逸王府不能再收留容浅,那容浅明日便就收拾包袱离开。”
“顾姑娘,我并没有驱逐你的意思。”阎越月似觉无奈,清冽美艳的脸庞流露出几许感慨,“大哥说你脾性固执,怕以后我们会有争执纠葛,我才想请你随我回阎家山庄。”
我抬手揉了揉眉心,疲倦道:“容浅未曾想过要嫁人。顾姑娘请放心,并不会有你我共侍一夫的那一天出现。”
阎越月直直地盯着我,探视良久,美眸中浮起一丝疑惑。
我瞥了深情款款的晏擎天一眼,把手搭在门把上,下逐客道:“夜已深,容浅要歇息了,王爷和阎姑娘请回。”
说完,我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关门拴锁,干脆利落。
站立在房中,侧耳留心外面的声响,听到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我才舒了口气。晏擎天这只狡猾的狐狸,必定有所图谋。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寂静间,桌上灯烛的火光微微晃动,将熄未熄。一双瘦削而有力的臂膀再次绕上我的腰际。
“阁主?”我立定不动,低声轻唤。
“他想娶你。”背后那人冷冷一笑,不再掩饰阴森凌厉的本质,“他若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未免太天真!”
我心里疑团重重,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进迷雾林中,看不清眼前事物。
“浅浅。”他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侧转过去。
我瞪大双眼,一张墨黑面具映入眼帘,不由惊了一跳。
“浅浅,你是我的人。这一点,你要永远记住。”他的语气阴寒,宝石般炽亮的眸子闪着冷硬的光芒。
“是。”我微张嘴唇,回应他的话。
他捏着我下颚的手指分外用力,我的两颊阵阵发疼,却不敢在此时挣扎激怒他。
他的眸光异常灼热,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眸底跳跃耀动。我心底一颤,竟觉那火焰似要将我整个吞噬,焚烧殆尽。
他的手倏地松开,但下一瞬便猛然俯下头来——
我震惊瞠目,愕然得无法言语。
他埋头在我颈边,仿若吸血鬼般一口咬住我的肩头,锋锐的齿尖隔着衣裳深入肌肤。
鲜血如丝,慢慢地渗出,染红我的肩颈。我忍痛闭目,在心底涩然苦笑。他从来都是这样,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每次发怒,便会变着法子折磨我,要我疼痛,要我牢记。
也许只是过了几秒,又或者是几分钟,我感觉肩头已痛得麻痹,他缓缓松了口,抬头凝看我。
墨黑骇人的面具,阴沉冰寒的眼眸,沾着血丝的嘴角,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惊悚至极。
但我只是扯唇苦笑,轻轻地问道:“阁主,容浅是否又做错了什么?”
他沉默地注视着我,眸中那炙烈的火焰已消褪隐没,又冻结成一潭寒冰。
“浅浅。”良久,他终于开口,语调冷漠无温,“如果限期之内,你找不到晏擎天叛国的证据,或许我还会网开一面。但如果你生了背叛之心,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容浅知道。”我低低地回答,敛眸不再看他。
“不要让晏擎天碰你,否则,你和他都会生不如死。”他的手掌在我肩头伤口处用力一按,森洌地警告。
我“咝”地倒抽一口冷气,痛楚难当。
他收手,无声地走向窗口,细听片刻,推窗跃出,身形如飞鸟,倏忽间飘远,只见一个黑点逐渐消失于夜空。
我紧绷的神经到这时才松懈下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找纱布和药粉为自己敷上。
还来不及换下染血的衣裳,房外又惊现晏擎天的声音。
“容浅,你可还好?”
他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担忧,但我听在耳中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根本就没有离开,甚至故意放走阁主。他要放长线钓大鱼,而我,就是那钩上的饵。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再费心遮掩。
“王爷。”我走去打开房门,身上仍然穿着血迹点点的衣裙。
“容浅,你受伤了?”他似是惊诧,关切地靠近,“是谁伤了你?”
我后退一步,淡淡扬笑,一字一顿地道:“王爷想要什么,不妨开门见山直说。假若容浅能力所及,不会吝啬相助。”
他怔了怔,很快就缓神,朗声笑起来,舒展的眉宇愈添潇洒风采。
“好!今夜我们就说个清楚!”他做了一个手势,请我出房门。
我举步踏出门槛,与他并肩而行。第一次不是以侍婢的身份和他同行,但可惜,彼此走的终究不会是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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