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入晏擎天怀中,而他又温情脉脉,我却没有半点羞怯或欢欣的样子。谨慎过头,反遭人疑。
我在心里默默检讨,一边更衣梳妆,为今晚的宴会做准备。
“容浅,听说王爷亲点了你?”同屋的侍婢姜静儿一脸羡慕地凑过来,压低嗓子神秘兮兮地说,“其实以前也有过这例子,郭姬就是从咱们麟园出去的,当初她自创一首《念奴娇》赢得王爷青睐,一夕间身价百倍,从侍婢变成了座上贵宾。”
“郭姬?”我疑惑地看她。
“不就是今日和王爷一起游湖的那个郭姬。”姜静儿撇了撇嘴,带点不屑又带点艳羡,“她是长得十分美艳,但眼睛长在头顶上,嚣张跋扈得很。”
“原来她就是郭姬。”我轻轻地接话,低垂下眼眸。原来方宁瞳穿越之后的名字叫做郭瞳。我一早就清楚逸王府内的情况,却没有想到这个郭瞳就是我的前世宿敌。
“可不就是她。”姜静儿哼了一声,继续道,“只不过是个短命米商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王爷既然喜爱她,为什么不干脆纳了她为妾?”我深知八卦往往具有强大的力量,便好奇地追问起来。
“王爷前几年和阎家订了亲,听说王爷应诺阎家,迎娶正妃之前绝不会纳妾。”姜静儿果然一下子精神抖擞,凑近我耳边道,“那个阎家大小姐,据说是个悍妇,竟然当着王爷的面说,如果王爷要纳妾,必须是她同意的人才行。照我估计,那郭姬肯定不讨阎家大小姐的喜欢。”
“王爷又不只郭姬一个红粉知己。”我笑了笑,接着打探,“不过,郭姬会甘心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待在王府?”
“待在王府总好过流落街头。”姜静儿不是个口紧的人,说话也直率,“何况王爷经常宴请京城权贵,她总有机会攀上一处高枝。”
我点头,很是赞同。以方宁瞳的性格,她确实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和姜静儿闲扯了一会儿,天色渐暗,我去梁总管那边领了古筝,就前往麟园逸乐轩。
宾客未到,只有八名侍婢在忙碌地摆碟上菜。我坐到角落,勾弦试了试音。
这具楠木古筝一弹即知是珍品,我来了兴致,悠悠然地弹起《扬州慢》。
“十里春风,二分明月,蕊仙飞下琼楼。看冰花翦翦,拥碎玉成毬。想长日、云阶伫立,太真肌骨,飞燕风流。”
清醇的嗓音不疾不徐地从轩亭外传来,语调略沉,富有磁性,吟起诗来分外好听。
“王爷。”我止了琴声,起身行礼。
晏擎天俊容含笑,一袭紫色锦袍华丽而张扬,像是骄阳耀目,又似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不必多礼。”他做了个手势,让我坐下。
“这琴弹得极好。”忽然另一道声音自晏擎天身后响起,低低沉沉,内敛稳重。
我刚坐下,见有宾客,只得又站起,欠了欠身。
“坐。”那人话语简洁,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蕴含其中。
我举眸望去,心里暗自惊诧。这男子身穿黑色锦缎袍子,玉冠束发,剑眉星目,英挺不凡。如此眼熟,我在天机阁时必定见过他的画像……
“苍兄俊朗,叫我家侍婢都看直了眼。”晏擎天轻声笑起来,促狭地揶揄。
那男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作声,径自入席落座。
我听到“苍兄”二字,如醍醐灌顶,顿时忆起这黑衣男子是何身份——他便是大晏王朝的帝王,晏擎天的皇长兄,晏擎苍!
“王爷……”
娇柔侬软的语音入耳,我不用转头也知道是郭瞳来了。
她踏入轩亭内,衣裙袅袅,身上花香四溢,水眸泛波,柔媚娇美。
我不想看她,顾自低头拨动琴弦,随意奏曲。
她却偏偏走到我身边,发出一串银铃似的娇笑声。
“何事好笑,曈曈不如道来让本王与苍兄同乐。”晏擎天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出声。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郭瞳笑吟吟地奚落,继而微微一顿,话锋转换,“但却是清音洒然,自成一格。这位妹妹琴艺非凡。”
我只当没见听,收了尾音,兀自静默。
郭瞳也不介意,施施然地走向筵席桌,在侧旁位置坐下。
我用眼角余光瞥向晏擎天和晏擎苍,前者笑容似暖风,后者淡漠没有表情,气氛有几分微妙。
正安静间,郭瞳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启唇念道:“良宵花解语,静夜酒盈樽,红袖添香叶,落寞谁人知。”
“好词!”晏擎天十分配合地抚掌称赞,“曈曈的才情,当世女子难觅第二。”
我不由在心底嗤笑。这词剽窃自《红楼梦》,郭瞳的所谓才情不过是盗用古人智慧。
“郭瞳失礼,今夜美景良宵,不应赋这惆怅之诗。”郭瞳抿唇浅笑,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不再卖弄。
我见晏擎苍的目光清淡地落在郭瞳身上,而晏擎天怡然自得地独自举杯饮酒,就知今夜这场宴席不会是兄弟私下相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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