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里的猫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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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没睡过*倒不是怕老婆知道。我想你若明白你可能只图一时痛快给染上了梅毒,或得了艾滋病,你就不会花钱买春,因为这得不偿失。再说在床上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差别不大,不足以叫你喜新厌旧。何况你兜里没几个子儿,给了*就没钱买方便面了。

    不过你不能跟一个*发脾气。尤其在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敢粗莽造次。

    现在我已经把她的手从我身上拿开。已经坐起来叫她躺着别动。虽然我说话声音很低,她却吓得浑身哆嗦。我想这可能是我的脸色阴沉可怕,也可能是我手上的藏刀寒光逼人,也可能是这屋里没开灯显得森然恐怖,结果把她吓坏了。

    “你叫啥?”我低声喝问。

    “蝴蝶花。”

    “问你真名。”

    “杨秀兰。”

    “那老头跟你是一伙的?”

    她点了点下巴颏。

    “他得多少钱?”

    “五块。”

    “这么少?”

    “他是老板娘叫来的。老板娘得大头他得小头。”

    “那你呢?”

    “给老板娘五十块,剩下的自己拿。”

    “你要我给你多少钱?”

    “不要你钱。”

    “我是说,一般情况下你收人家多少钱?”

    “有多有少。”她眼睛很大,眼圈花花的不乏女人魅力。“有个上海记者给过我两百块钱,还给我看他老婆他女儿的照片。有个打工的才给我二十块,他说他身上就这么多。”

    “那你就要倒贴三十块给老板娘?”

    “没错。”

    “事先没说好?”

    “说好的。”

    “那你还愿意?”

    “我跟他是老乡,能够用我们那儿的话唠嗑。”

    “有没有不给钱的?”我问。

    “有,但不多。”

    “让人家白睡一回?”

    “不,老板娘会叫人摆平不给钱的。”

    “这店里有打手?”

    “没错。”

    现在我才发觉她很年轻。而且脸蛋漂亮。我叫她坐起来。穿好衣服。

    我用枕巾塞住她的嘴。再用屋里的晾衣绳捆住她的手和脚。

    我拿藏刀叫她坐床上别动。

    我说不然一刀捅死你。

    现在你不知道自己得没得性病。只知道马上要对付那三个跟你一样壮实的男人。他们一个是老板娘的姘夫,一个是姘夫的弟弟,一个是姘夫弟弟的朋友。他们几乎天天都在这里。白天找一个房间躺下睡觉。晚上在楼底下的门厅里打麻将牌。

    姘夫的弟弟有一把自制猎枪,打牌时就夹在腿档间枪不离身。

    也许这件事不该按我的想法去做。因为那女孩求我放她走,不要我一分钱。并说她一下楼就给老板娘交钱,只当我给了嫖娼金。她求我不要把事情闹大。闹大了会出人命案的。可我一意孤行,没听她的劝。

    这时我已经拿枕巾堵住她的嘴,手里攥着那把锋利藏刀,悄悄开了房间门往楼下走。

    老板娘给我的印象一点都不好。老实说她气质不错,衣着讲究,但神情傲慢,瞧不起人。现在我才知道她是上海知青。身上的上海味浓重呛人。我叫她替我烧油爆鱼的时候,她只抬了抬眼皮,由她的姘夫,那个胸口长毛的家伙安排我去厨房自己烧。不过那家伙倒挺客气,说话和蔼可亲,还特地跟我讲盐在哪酱油在哪。

    幸好楼梯跟门厅间有一条暗廊。幸好老板娘就坐在暗廊这头。所以直到我悄悄走进门厅,拿胳膊卡住她的身体,拿藏刀抵住她的脖子时,才被他们发现。

    假装住店的那个小眼睛老头吓得叫起来。另两个人一个拿枪一个拿刀对着我。我喝令老板娘吩咐他们把凶器搁桌上。白刀刃压住她的颈动脉压出血印来。

    这时老板娘一声不吭。既没叫她的打手放下凶器,也没叫他们朝我打枪扔刀。

    僵持之际,老板娘的姘夫闻声而来。显然他对老板娘不顾性命跟我对峙惶恐不安。于是赶紧发话叫他的弟弟跟弟弟的朋友把枪和刀搁桌上,都站到墙边去。

    “别乱来咱得听这位大哥的。”像白天一样他光着上身,胸前露出一溜黑毛。显然他已看到老板娘的白脖子给压出一条血痕来,身子被我的胳膊箍得铁紧铁紧。“大哥有啥事您吩咐。咱有得罪处给您赔不是。”

    “这老头住我房间里。假装上厕所给野鸡留门。”

    “咱不知道大哥不好这个,咱给大哥赔罪。”

    “那你说怎么个赔罪法?”

    “听大哥的,大哥咋说咱咋办。”

    “我不知道自己得没得病。”我跟他说。

    “这大哥您放心,咱这儿的妞没一个有毛病。”

    “你以为我相信你的话?”

    “咱给您治病的钱好不好?”显然这家伙急于将他的情妇从我手中解脱出来。而他对这个上海女人分明情真意切。“要是没得病,只当是孝敬大哥。”

    “你给多少钱?”我绷着脸问。

    “大哥您说。”

    “五千块。”

    “这没问题。”那家伙赶紧接口道。“咱马上给您。”

    他叫老板娘给他保险箱钥匙。老板娘很不情愿地将身上的钥匙圈摘下来。

    一沓钱分出一半扔给我。

    这时我把钱塞到裤兜里,然后跟老板娘讲上海话。

    我母亲是上海人,所以我讲上海话像上海人一样标准。显然讲上海话那几个家伙一句都听不懂,不知道我跟老板娘说了些啥。

    家乡方言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这个刚才还硬得不怕死的女人,现在却流起眼泪来。按我的吩咐,她叫那几个男人都到厨房里去,然后给厨房门上了锁,把他们反锁在里面。

    接着我叫她陪我上街找出租车。

    我得在第一时间内离开这个鬼地方。

    天快亮了。街上有人了。我们一起往十字路口走。

    “你怎么晓得我是上海人?”她侧脸问我。

    “听得出你有上海口音。”

    “我有二十来年没去上海了。”

    “上海现在不错。”

    “这我知道。”

    碰上头一部出租车我就上车走了。

    在车上我看到她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中间,好像不急于回旅店。

    回家后我确信自己没染上性病,就拿那笔钱入了一个朋友的股。后来就辞职不跑销售了,给那个朋友的小吃店当跑堂及保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