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快捏到嗓子眼里了,一旦若是金军斥候再靠近,就跟前这块山林里头便隐匿着一千龙骑弟兄,两千匹战马,但凡有一匹战马嘶鸣只怕便得露出破绽。
一时之间当真有些害怕,倒不是害怕跟这七八个斥候厮杀,一旦若是露出破绽,两万五千金军精锐不能尽数钻进咱的口袋里,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年的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
“不怕,每处山林都有咱专门安置下的斥候,一旦若是金军斥候惊醒咱便痛下杀手,乔装改扮成金军骑军的弟兄早预备好了,偷梁换柱,只若是能拖过去一个时辰便成!”边上胡丁辰兴许觉出来我有些紧张,低声宽慰道。
还宽慰啥,但凡能想到的变招出兵之前早演练多少回了。只不过演练归演练,人算不如天算,林子里的鸟不捏在手里哪个知道啥时候就得飞跑了?
眼见着七八个斥候离着山林不足百步,冷不丁勒住马缰绳驻足不前,马上跳下来俩斥候,一个耳朵伏地用心听着,另一个四下查看着乱草地。
不由得心下暗叫侥幸,龙骑这遭打大名府过来,先是一路向北,再是折向西边打西阳岭的西南边北上。这样走只是尽可能避开村落人家,谁成想现下却有了这好处。先前若是一时贪图近面二十里路,但凡偷懒走了大路,万余精骑、两万匹战马,甭管是马踏的草丛还是战马留下的蹄印、粪便,想必瞒不过金军斥候!
俩斥候忙活半天,返身跨上战马,叽里呱啦一阵子,返身扬长而去!细节决定成败,战阵上说起来简单,可细致之处哪里便能面面俱到?这遭总算是扛过去了,,阿里刮那小子的大旗都快走到跟前了!
千里眼中,阿里刮身披红色战袍,正耀武扬威地骑在马上高谈阔论。十几年未曾谋面,阿里刮这小子也老了,千里眼中都依稀看得着额头几道深深的皱纹。
“好小子,你总算来了!”喃喃道:“?懒那老小子麾下几个有名有姓的差不多全死绝了,就剩下你一个命大,能活到今天不容易啊,咋就不知道珍惜呢?嘿嘿,四槐兄弟啊,你的仇人就在眼前,你若是在天有灵你睁大眼好生看着,今儿兄弟们给你报仇了!”
收起千里眼,整理好护甲战服,低声道:“时辰差不多了,吩咐弟兄们上马列阵,准备随我破敌!有福,牵马!”
“平将军,使不得!”胡丁辰、许大治一边一个拉住,齐声道:“龙骑十路大军全得依仗平将军指挥调度,再说了,现下又何须平将军亲自引军冲阵?”
冷笑道:“指挥调度,还指挥调度个屁!人数两倍于敌,兵甲犀利远胜于敌,居高临下冲阵又是以逸待劳,杀下去混战便成!指挥调度劳烦老胡代劳,这些年下来,你俩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是个啥操性,便是天塌下来老子也得先把这个阿里刮砍了再说!我的四槐兄弟,我的四槐兄弟是替我死的,你俩不知道?”
冷不丁,冷不丁南边远远传过来几声牛角号声,坏了,这是警讯,莫非金军斥候看出了啥地场不对头?都能觉出来,阿里刮的四千先锋骑军登时便是一顿。这咋办,急死人了,咋丈八岭那边还没动静呢?
正心急火燎之间,冷不丁就听有福惊喜道:“平将军,平将军快看,丈八岭、鸡毛山狼烟起来了,都起来了!”
抬头看看,两股烟头正直戳戳朝天上起,哈,来了!
厉声喝道:“点狼烟,树旗,冲阵!”
冷不丁便好似狗熊冬眠惊醒了一般,地皮子猛然间抖动起来,西阳岭山林里便好似十根利箭一般杀出十彪骑军,起先好似十根利箭,马蹄声中后续的骑军跟上来慢慢变成了一**海浪一般,再到后来,便成了七骑一个小号锋矢阵组成的滚顶板一般的大阵,泰山压顶一般砸向阿里刮!
“结阵,结阵……”
“弓箭手结阵……”
离着能有二里地,便听着金军将领声嘶力竭的呼号声。
还结阵,结啥阵?四千金军先锋骑军,足足拖出去四五里地,你咋结阵?便是想结阵,我的龙骑打西阳岭杀过去不过**里地,能给你留下多少工夫结阵?
多少年没这般亲临战阵冲杀了,战马飞奔之际,仿佛自个一下子便回到了十几年前年少气盛纵横驰骋的好时候,便好似自个一下子年轻了许多!享受冲刺的快感吧,远处早传过来震天的喊杀声,方圆三四十里的地界上,数万匹战马同时奔腾,地面的震颤、马蹄的蹄声,便好似一把巨大的鼓槌,扎扎实实敲打在大地这个鼓面上!
没开垦的荒草地、撂荒的荒地、耕种的农田,连在一起方圆数十里的宽敞平地,便是这张大鼓的鼓面。
双手擎着长枪,都多少年没使唤这玩意儿了?其实,莫看火铳、火炮、轰天雷威力巨大,可若是当真厮杀得过瘾,还得靠真刀实枪的冷兵刃!
我这路地势靠后,还不算最先杀出来的。最早杀出来的一营弟兄眼瞅着就得接上火!离得远听不着营帅是咋号令的,但见三十几个锋矢小阵便好似一个人一般,瞬间变成了三十几个雁翎阵,一人一根弩箭呼啸着射向了对面正忙忙活活列阵迎战的金军。
弩箭一离弦,片刻工夫都不耽搁,雁翎阵又变成了锋矢小阵,变阵的当口马速略微慢了慢,第二排锋矢小阵骤然加速,越过射空了弩箭的龙骑弟兄,一人一根骑军火铳射向金军。
连番的轰鸣声中荡起漫天的硝烟,硝烟中锋矢阵里的龙骑弟兄早高举着长枪马刀,怒吼着扑向满地找牙的金军。金军里,惊恐的号令声中,零零散散的羽箭漫无目标地射出来,压根便阻挡不住锋矢阵的攻势。
顾不上看旁的,我这边眼瞅着也得接敌了,旁的地场弓弦声、枪声四起,想必不少地场都跟阿里刮交上手了吧!
长枪斜指着天猛然一挑,身边弩箭便如同地狱里放出来的野蜂一般扑向金军,嘿嘿,我身边的这二百亲卫不用变换战阵,我身边的亲卫手里头使唤的全是诸葛连弩,咱是当家人就有这个好处!
手中长枪连连挥动,口中狂喝道:“箭匣里的弩箭射干!”
喊啥全白搭,这当口喊啥都听不着!看看离着金军不过五十步,一提战马当先一头扎进去!
一枪挑飞了面对面正对着的金军半拉脑袋,一震枪杆子砸开边上个蛮兵砸过来的狼牙棒,到底是年富力强,跟人狼牙棒对上了非但给震开不说,居然还给人狼牙棒弄脱手了,都快赶上吃菠菜的大力水手了,我功力见长啊!
枪尖一抖扎进了没了狼牙棒的金军额头,扎进三寸便出,绝不浪费半分气力,这是咱的一贯原则么!先前一枪挑飞了半拉脑袋,一枪震开了个狼牙棒,权当是咱多少年没练手了做做热身活动!
两马错蹬之际,这金军的尸身尚未倒下,还跟个没事儿人一般端坐在马背上。脸上照旧还有红晕,两只眼睛的光芒还没完全失去,只不过,额头之上多了一寸多长的一道红印子,一滴鲜血正沿着两道眉毛之间朝下流。金军的下巴上半根胡须都没有,只是在嘴唇上微微见一些依稀发黑的绒毛,看这年岁,只怕未见得有我的四小子大,咋,莫非方才我刺杀的是个还没成人的孩子?
挡开一把砍过来的大砍刀,回身看过去,这个娃娃金军却被我身后跟上来的亲卫一刀劈在了马下。
本来么,战阵上见了站着的敌军便是一刀,哪有心思去分辨是个死人还是活人?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原本便没结成大阵的金军便给杀了个透,除开这两个,我的枪下居然再没杀得了一个金军,也算是这个娃娃一条性命护住了几个身边的同僚吧!
摇晃摇晃脑袋,赶开不该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的滥善心,抖擞精神引着身边龙骑返身再杀回来。这回再没了怜悯心,长枪连连挑动,一连三个金军冤死在枪下,里头居然还有一个顶盔挂甲的将军。***,哪个缺德的偷空射我一冷箭?你说你射哪儿不好,你射我屁股干啥?不就方才马背上闪身躲开金军的兵刃时露出了半拉屁股,咋就这般凑巧呢,咋就刚好射在老子的后屁股上呢?若是射旁的地场,自然有身上的护甲挡住,射人屁股叫人还咋睡觉啊!
伸手把羽箭拔出来,好悬没把我疼死!这哪个缺德的,咋射出来的羽箭还带着倒钩呢,看看箭尖上,还带着老子一块血肉模糊、热气腾腾的肉呢!
个缺德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