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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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二十年,大金国皇统五年,大宋朝绍兴十五年八月初一,山东军越过大河、济水,亲引龙骑、赤骑、彪骑五万铁骑跟蔡湍的五万精锐步军、武龙的两万雇佣军杀奔大名府。南线,孙大头统引狼骑、枭骑三万精锐骑军,魏胜统引三万精锐海州军兵出兖州兵锋直指开封府,把开封府数万大军压制得喘不过来气。

    心下得意,咱就跟个土财主暴发户一般,从来没这般嚣张过,就自个统引围攻大名府的这路大军,足足五万精骑、七万步军,号称二十万大军的精锐之师,站在山头上都一眼看不到边。先前说道登州军如何如何威猛,如何如何以少胜多,好似不可一世一般。其实那是咱穷,咱没那个本钱,当真是腰杆子硬实,哪个情愿以少敌多?

    得福不是战阵上厮混过的,先前撺掇着先打开封府,不过是想着给山东打开一条通商的大路。思路叫得福给点拨破了,路数却不能照着这个来,头一刀便砍在了山东嘴边的大名府。

    大名府,大金国大名府路的首府重镇,却在济南府西边不过二三百里的地界,地势一马平川最是适宜大队骑军千里厮杀。往南往西三四百里便是开封府,其间也是一马平川。往北往东四五百里便是大金国河北东路的首府安庆府,也是一马平川。这个大名府乃是原本伪大齐国刘豫的都城,现下的守将便是原本刘豫的麾下四大天王之首的李成。这个李成先前犯事叫兀术给免喽,也就前几个月兀术方才起复李成,现下算作大金国大名府主帅。整个大名府云集金军精锐三万余,汉军签军五万有余。

    二百余里路,三天便杀到了大名府脚下,一路州县十之八九望风而降,各地义军纷起响应。也有几个不开眼的图谋据城死守,却叫蔡湍差遣几路偏师使唤火药包、轰天雷炸开城门城墙给拾掇了个干干净净。

    李成这小子不知死活,居然引着数万大军出城迎战,却叫充作先锋的彪骑一顿砍瓜切菜一般,死伤万余大败而回,死死守住大名府再不肯出来半步。

    开玩笑,你当这些年登州骑军全在睡大觉不成?虽说山东跟大金国十余年并未开兵见仗,可山东军各路骑军轮番到辽东半岛帮着耶律虎跟大金国厮杀,再加上平日里日日操练,可说现下是势若猛虎!彪骑、赤骑看着李成再不敢出城迎战,索性一家伙撒出去,大名府方圆百多里给封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回,甭管你兀术打的是个啥主意,大名府我是得硬啃下来。啃下了大名府,便算是把中原之地一分为二,大名府往南,甭管是开封府、郑州府还是西北五路,甭管是你大宋朝还是各路豪杰,甭管哪家占去了都算是斩断了大金国几根爪牙不是?

    大名府这一战,图的就是晴空霹雳,图的就是搅乱天下局势,也好叫群雄并起!

    步军歇兵三日,离开城池十余里立下大寨预备着攻城。可骑军没闲着。八月初四一大早,我便引着一干参军顺着大名府城墙四下游走察看城墙上金军守城,却见李进引着数百龙骑沿着城墙四下奔走呼号,一个个手举着精铜打造的喊话筒,显而易见是李进精心培训过的,一百多个人便如同一个人喊出来的一般,喊声震天:“城上守军听着,山东军不破大名府誓不收兵!识相的赶紧开城投降,山东军不杀降兵,甭管是汉人、蛮人,一律遣返还乡。如若不然,八月初七二十万山东军便要攻城,城破之时便是你等授首之日!”

    来来回回喊几遍,冷不丁又换成了另外一拨,吼声震天价响:“城上汉军签军听着,我家平将军有令,城破之时,只若是汉军签军,只若是手里提着一个金军蛮兵的首级,山东军便饶你不死!想活命的,刀把子休要砍向山东军,刀把子尽管朝蛮兵头上招呼!”

    不由得咧嘴一笑,这主意便是得福主意的翻版。

    边上许大治低声笑道:“平将军,金国蛮兵一向看不起汉军签军,平日里对汉军签军颇有欺压之处。现下咱大兵压境,就算贼军自家不窝里斗,只若是相互间起了猜疑,大势上咱便算是占了大便宜!”

    胡丁辰却是笑道:“汉军签军,虽说依附于大金国,可现下大金国汉军、蛮兵战力此消彼减,只怕也不比蛮兵差到哪里去。再说了,毕竟汉军签军也是汉人,内心深处只怕大多数还是偏向汉人。现下不好说,一旦若是山东军破城在即,只怕李将军这三天的喊话便派上了用场。一旦若是城中内乱,嘿嘿……”

    董巧荣嬉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现下咱山东军何等威武,若是单单图某个大名府,哪里用得着这般费劲?便是实打实攻城,大名府扛得住几天,哪里用得着这般歇兵三日?莫非咱山东军当真无人,连兵贵神速都不知晓?”

    李平金却是脸色一沉,低声道:“董参军慎言,咱这一遭可不就为了大名府么?平将军歇兵三日,不过是担心弟兄们体力不支伤亡过重罢了!”

    一向喜欢顶牛抬杠的董巧荣,居然孩童般吐了吐舌头,紧紧闭着嘴没多说一个字。轻轻一笑,也不插话,叫过蔡湍、武龙,手中马鞭子指着城墙上金军,朗声笑道:“大名府城高三丈五尺,城宽三丈,可说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坚城。城中现有金军七万余人,又是据城坚守,粮草充足,蔡将军、武将军,若是你二人全力攻城,半月能否攻下大名府?”

    蔡湍微微一笑,却是不语。这小子这些年岁数大了,也是手握数万大军的一方诸侯,也没当年刚刚投靠登州军之时意气风发,行事却是愈加老辣。

    武龙却没比我小几岁,正是壮年气盛,日本国那边连着厮杀十数年厮杀出来的悍勇,高声道:“大名府城墙虽高,守军也算得上兵精粮足,可那得看跟谁比。若是跟旁人比,便算当真是二十万大军围城,半年攻得下来便算是大功一件。可跟咱山东军跟前,若是能守上一月便算李成这奸贼能耐!火药包排开了,东西南北各炸开几个口子,末将引雇佣军攻其一路,十日不下,末将情愿提头来见!”

    十日,这咋成?

    却又不能说破,只得笑骂道:“你个武龙,你还当大名府是大金国的大名府么?搁我眼里,大名府现下已然是咱汉人的城池。若依照你这般说辞,岂不是把大名府给打烂了?打烂了大名府,往轻里说回头还得劳民伤财重修大名府,这还好说,一旦若是兀术引大军南下,咱得跟兀术就在大名府路大战,大名府还有险可守么?不成,大名府的城墙断断不能给我伤了,留着大名府城墙还有大用呢!”

    转头又冲蔡湍道:“老蔡,你看看,大名府几日可下?”

    蔡湍微微一笑,低声道:“平将军,您预备着几日拿下,老蔡便给您几日拿下!”

    把个武龙给吃惊的,就差眼珠子没打眼眶子中蹦出来。

    低声劝慰道:“武龙你休要灰心,山东军这几年虽说未经战阵,可背地里预备下的手段哪里少了?譬若说这攻城,日本国便是京都都没这等坚城,又何须更多的手段?八月初七,八月初七你且引领着雇佣军将官观敌瞭阵,且看蔡将军如何攻城。八月初八开始,你引雇佣军围攻大名府东城,蔡将军引大军围攻南城、西城,城北便留给贼军逃命便是,自古兵法有云围三阙一么!你那边用着使唤的攻城器械自有蔡将军差人助你,你只管引军攻城厮杀便成。记好,大名府现下还有七万余敌军,莫要寻思着一口吞下,前几日打根本上休要做着破城的打算,只若是能多杀伤金军便成。”

    武龙连连点头,蔡湍却是沉默不语。虽说武龙是我的亲外甥,可毕竟统领的是两万雇佣军,大名府咋攻城,这些出兵之前早跟蔡湍在模型上推演过多少回,该咋攻城跟蔡湍犯不上多费口舌。这些,跟武龙半点儿没说,武龙麾下的两万雇佣军本来便被我打算拿来当做炮灰的,多伤亡些、少伤亡些有甚么打紧?若是伤亡少了,少不得往后还得再费周折!

    “王家兄弟,初七这一仗可得好生给守城金狗些颜色看看!”也不知道啥时候,李进骑着马气喘吁吁站在我跟前,一条膀子居然吊在了脖子上,怒气冲冲道:“这帮金狗当真是冥顽不化,恶语相向不说,居然敢使唤神臂弓偷袭,咱的龙骑折损了十数个弟兄!”

    嘿嘿冷笑几声,道:“何须初七,咱山东军历来是有仇报仇,今儿小弟便给李兄出气!老蔡,我看若不给李成些颜色看看,大名府守军只怕还当咱山东军是胡吹大气吧!去,传我号令,叫衣有花架起轰天雷,方才是哪里射出来羽箭的,便冲哪里轰上三炮,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也算是咱送给李成的见面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