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棋差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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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州无忧,济南府无忧,正忙不迭地整饬泰安军兵马。泰安军这地场麻缠,三千登州精锐、一千胡尛的狼骑,剩下的便是卢丁的两千沂州降军、孙億的徂徕山义军。

    卢丁的沂州降军还好说些,毕竟都是原本行伍出身,胆气上差些可终归不至于打根基上从头开始操练。可孙億的徂徕山义军便不是这般回事儿,精挑细选方才挑拣出来不足一千号精壮。就这一千号,个人武勇是够使唤,可战阵,战阵上便是一群乌合之众。

    好在孙億倒委实是个智谋之将,想想也是,若不是孙億能耐够,只怕徂徕山义军也早叫金兵或是大齐国给拾掇了!

    泰安军是个咽喉之地,乃是莱芜监的屏障,泰安军若是一旦有事,只怕莱芜监便也不保!急调武虎为泰安军将军,却叫孙億给武虎当个副手,顺便打理泰安军民政,算是知州、知府一类的角色。卢丁眼瞅着登州军的老大亲身到来,兴许是生怕人堆里显不出自个来,居然主动请缨要去镇守辛寨。叫我顺手封了个名号,差出去携带五百精锐沂州降军镇守辛寨,卢丁原本麾下剩下的军马照旧驻扎泰安军辅助武虎。现下,加上武虎带过来的两千精锐步军,泰安军足足五千登州步军,泰安军一时可保无恙。

    兖州那边,兖州那边顾不上,孙大头引着两千狼骑,外带着吴给的义军、兖州降军,能守多久便守多久,实在守不住孙大头凭着手里的两千狼骑自然也能安然回归。反正,兖州那块地界也不似泰安军这般,泰安军这边乃是必守之地。

    搁泰安军这边足足呆了十余日,从城防到战阵演练总算有了个模样。略微放下心来,喝令武虎日日操演军兵,自个却是引着四槐一干亲卫、苏云残存的龙骑跟郝定的四百骑军,拢共不足千骑赶往兖州。

    这仗不能再打了,打到现下钱粮上早支撑不下来了。也就是滨州、济南府、泰安军、沂州这些边关重地,剩下的潍州、缁州、密州、青州、莱芜监诸地,挨个地场在朝下消减兵马。也知道这些地场虽说大股的贼军早没了,可小股打散了的贼军落草为寇的着实不在少数。若是钱粮支应得下来,自然是荡平了群寇再说,可现下没法子,刘鳞把山东给折腾成了个烂摊子,现下我却接过了,单单是各个州县用着接济的口粮得有多少?

    泰安军背靠五岳独尊的东岳泰山,南边除开东南边的徂徕山之外,到兖州一百余里却是一马平川。这地场,骑军突袭最是便当,孙大头这小子驻守兖州刚好,刚好能在这一马平川上好好演练演练人成吉思汗的战法。

    若依常理而言,横跨百多里两军交战之地,就带着一千里头还有半数杂牌军的骑军不合适。可我不担心,兖州这块地界原本乃是大齐国刘豫的,这周遭数百里并无金军驻扎。现下兀术、撻懒的大队金军,正在大河两边、济水两边对峙着。金兵不敢过来,咱却也不敢过去生事儿。这边了不起就是李成麾下些许贼军骑军,就这,还真没放在我眼里!

    走出去五十里,恰好走到一半路途,冷不丁远远撒出去哨探的斥候传回来了警讯。邪了门了,现下登州骑军可说是杀出了威名,哪个不开眼的敢上来惹事儿?

    “一千骑军挡住了去路,是金军!”有福一边侧耳倾听着警讯,一边说道。

    “金军,还是金军骑军,哪来的金军骑军?”许大治诧异道。连声吩咐身边斥候接茬出去打探。

    这遭出来,李平金、董巧荣身子骨弱些,一个给留在了济南府调养,顺便也帮着蔡湍、王保出谋划策。一个病在了泰安军,时至此日尚未痊愈,便索性留下来算是帮武虎长着眼色。现下身边就剩下胡丁辰跟许大治,许大治年轻些,寻常之事便一力担当起来。

    “看清楚旗号,看看是哪一路的金兵!”胡丁辰吆喝一声,转身却冲我低声道:“平将军,这路金军骑军来得却是古怪。难不成是咱南下兖州走漏了消息,金军专门埋下了伏兵预备着截杀?”

    许大治接口道:“不像是截杀,若是当真事前得了咱的消息又何须拦住去路,直接找个去处埋下伏兵岂不更好?”

    “禀报平将军,一千金军骑军拦住了去路,看旗号乃是撻懒麾下精锐!”跑回来个斥候高声禀报道:“我等已然哨探清楚,四周遭十余里再无敌踪!”

    啥,撻懒脑子进水了不成?不知道我带多少兵马,不知道我啥时候动身,就算金军再是精锐,就凭一千骑军便想拿下我?

    “只怕其中有诈!”许大治低声道:“撻懒的大军现下正在济南府那边跟赤骑隔河相望,却是何时跑到这边来了?若是绕过群山少说三百里路途,只怕这回撻懒所谋不小!”

    跟胡丁辰对视一眼,两人眼里俱都是悔色。不消说,俩人又是想到一起了。这遭西征之前,家里的斥候委实下了一番功夫,山东驻地一一打探了个一清二楚。可自打打下了济南府变成了守势之后,一来金军、贼军防范甚严,二来压根也没心思接茬朝西、朝北打,西边、北边差出去的斥候便少了许多。便是打探敌情,顶多不过是过河五十里,为主防备的是金兵如何进攻,以免我这边措手不及。

    胡丁辰低声道:“平将军,咱这遭的对头只怕不是撻懒这老小子!您想,金军里头撻懒跟咱登州骑军交手最多,吃亏也最多。想当年数千金军精锐骑军尚且奈何不得平将军一百七十骑,且不论胜败,就凭这一千骑军便能拿住平将军?若是拿不住平将军,就算咱这一千骑军尽数战没也与大局无补。只怕这一路金军,打得还是诱敌的心思吧!撻懒这老小子多谋而寡勇,如何敢拿一千骑军深入虎口?”

    “兀术,是金国的四太子兀术!”断声道:“老胡你说的不差,若是在下所料不差,这遭的主谋便是兀术!先前娘娘庙比量过,这遭又是亲自考教我的斤两,若是一个应对不好,只怕回头咱山东便是战事连连!”

    伸手取过地图匆匆看一眼,低声道:“诱敌,倒要看看兀术拿啥来诱敌!这四周遭百余里一马平川,便算是不走大路也困不死咱!传令,苏云前锋开路,四槐护住中军,郝定引军断后,咱绕过这一千金军骑军直奔兖州城。金军若是识趣不来追赶便相安无事,若是金军追将上来,嘿嘿,刚好落了咱的路数里头……”

    没等苏云开拔,冷不丁又是一骑斥候飞奔而至,高声禀报道:“禀报平将军,金军手中有咱个弟兄,却是滨州义军头领石竧石将军!”

    啥,石竧?

    厉声喝问道:“可曾看得清楚,可曾打探清楚?”

    斥候高声道:“回平将军,差不了,就是石竧将军!”

    要了命了,石竧咋到了这边了,还咋落到了撻懒手里?

    脑袋里转得飞快,若是当真石竧被俘,说啥滨州扈兴那边、或是赤骑王保那边该当有个书信过来啊!若是石竧没被俘,可这刚刚跑回来的斥候对石竧却是熟识,咋能看走了眼?

    “平将军,石竧将军曾屡次渡河北上,劫掳回来不少金国的奴隶、汉家的儿郎,莫非这回渡河北上失手了不成?”许大治低声道:“便算是石将军失手,要么就地斩杀,要么就地走马换将,却为何千里迢迢运送到这边来,莫非是单单等着平将军?平将军,当心有诈!”

    冷不丁一激灵,先前跟石竧饮酒之时曾说道过这个,还说等到局势稳沉下来后,时不时大河那边划拉些剃了头的汉人回来。前几日在泰安军之时还曾接到过扈兴书信,言道石竧又是圈回来万余精壮。难不成石竧圈人圈上了瘾,却叫金军给盯上了?

    十有八九,金军手中的筹码便是石竧。虽说一千骑军深入虎穴,可手中有石竧,最差也能全身而退。兀术这老小子委实不简单,一出手便打在了我的七寸上。

    且不说石竧乃是滨州义军头领,为了笼络人心我也必救。就算石竧是我登州弟兄,也断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哪怕为了救这一个弟兄搭上更多弟兄的性命!

    一个弟兄都不能扔下,登州军的死规矩,先前自个更是身体力行,现下咋能眼瞅着石竧不救?诱敌,明明是个毒饵,可又不能不吞,兀术,当真了得!

    低声喝令道:“苏将军,差出去两路斥候飞报泰安军、兖州城,叫这两处小心仔细了!各位弟兄,随我迎敌!”

    一千金军骑军旌旗招展,挑头的不是旁人,老相识、撻懒麾下残存的走狗阿里刮,正在阵前耀武扬威。

    牙根恨得痒痒的,挥军上前,阵前一条好汉昂首而立,眉目看得清清楚楚的,不是石竧却是哪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