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新败,一时半会儿无力南下,金兀术跟前又有赵二公子说话,照现下看起来登州、莱州正是夹缝里求生存,看起来摇摇摆摆、风雨飘摇,可实际上一时半会安如泰山。
多少的机会啊,该忙活啥忙活啥,该吃点儿啥吃点儿,该喝点儿啥喝点儿啥。不知道人生苦短啊,短短几十年,能清闲些却不知道珍惜,折腾个啥?
弄得跟做贼一般,每天早早起来,日头都没升起来便打马跑出来七八十里地一头扎进山里,漫山遍野祸害飞禽走兽。晌午时分就在山里随便支起锅灶烹制野味,天色黑透了方才夹裹着猎物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还得偷偷地钻后门。
上山打猎那是好事儿,开心的好事。可若是天天如此,又不是指着这个过活的猎户,日子久了便觉得乏味。早先还好说,甭管咋说天儿毕竟还暖和,可现下不成,山上树叶子都快掉光了,风也越来越硬,一天大半时间呆在山上,莫说是我,就是彪子这等的好身子骨都有些吃不消。
“活该!”红霞使唤热毛巾给我满脸乱抹,嘴里却是嘟囔道:“回来这些天,看搁家里呆了几回?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四处乱窜,自找苦吃怨那个?四小子多大小了,到现下连个名字都没给,还好意思说。”
这也不是个省心的,白天就够窝火的了,好不容易偷偷摸摸进了家门,不说是好生宽慰着,倒也帮着旁人挤兑我。若是单单挤兑倒也罢了,没看着都累成啥样了,泡着澡都能睡过去,偏偏还天天撩拨我逼着交作业,有点儿人性没?
“人性?哦,咱不怕丢人,人早丢了,就剩下一个字儿了!”红霞嬉笑道:“有能耐莫叫我逗起来,老虎都几个小子了?你还当姐夫呢,咋连自个小舅子都比不过?”
“还讲理不?光说这个,没看看你兄弟多少老婆,单单是咱王村这边糟蹋的闺女也有一个加强班了吧!唉,咋这样?”
红霞头伏在我腹下上下动着,舌尖调皮地画几个圈叫人心痒难搔。红霞抬起头面色便好似三月的桃花,媚眼如丝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俺是君子,不动手,动口!”
言罢又是伏下去接茬忙活。
要了命了,要是这般折腾下去,早晚得叫红霞给折腾跨喽!原本没半分这个意思,可红霞的能耐这些天算是领教了,不把你撩拨得胡天胡地不算完!
红霞这边一连生了四个小子,把些个王家的老人乐得不成。谁说王家人丁不旺,瞧着没,少夫人自个就连生四个!红霞也是,全没了先前不情愿当成老母猪一般生养,整日价撩拨个没完。
不过若说起来,红霞是以量取胜,人林丝那才叫做高效,连着俩双生,还全是小子,第三胎想必也快要生产了,虽说是男是女不知道,可效率上委实高了不是一点儿半点。现下,红霞这肚皮,还瞧不出半分变化呢!
“有你这样的当家人没?”喘息过后红霞枕着我的胳膊,轻笑道:“南登州那边甩手大掌柜当上瘾了,回来这都几个月了,便没见着你管过事儿。家里家里的你不管,州府上、大将军府的事儿你也不管,也难怪众人四下找你。好歹你也算是登州、莱州的当家人,成不成的给人个痛快话,老是这般躲闪着终归不是个法子!”
赌气道:“不躲闪能咋样?这两年我呆在南登州,登州的天不也没塌下来?该忙活啥忙活啥,现成得法子,前有车后有辙,无非是些开荒种地、陂塘水库、养猪养羊外带着纺线织布,这些都有大行家归置着,我也就是起个头罢了。这两年,看把登州富庶的,富庶得都不知道姓啥好了!没我,这些个人一样拾掇得挺好的,干啥非得**心?爱谁谁,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
红霞啐一口,道:“赌气么,跟谁赌气?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应允便早做打算,不应允便一口给堵死,至于这般么?”
怒道:“啥叫做至于这般么?说我还是说旁人?咋先前好好的,一听西边刘豫这灰孙子称了齐王都坐不住了?便好似一夜之间满登州全变成忠君爱国的祖宗了,闹半天就我落后,就我落伍?你看看都吵吵些啥,鼓动方崇珂、杨茂这些个人挑头,吵吵着收复故土、为中原乡亲报仇雪恨。这些个西边过来的有些年头了,后来来的固然是叫金兵给祸害得家破人亡的,可先前过来的流民跟这个挂不上边,要说报仇雪恨那也得找赵构那小子,咋一盆屎全扣在金兵身上,还讲理不?再说了,光复故土、报仇雪恨你早干啥了,咋前些年没个言语的,现下冷不丁全是众口一词?”
“再瞅瞅年轻些的愤青,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日价撺掇着忠君报国、起兵灭了这无君无父、倒行逆施的叛贼刘豫。看没,都有人撺掇着咱家大小子挑头,咱家小赖才几岁,到了愤青的年岁没?”
“这些个都还不算,知道最那啥的是啥不?孙大头那小子四处叫嚷,说啥王平还没敢称个齐王,刘豫这不知死的竟然敢称王?要称齐王那也是得平将军称,你个刘豫算哪棵葱?便是面包那木讷小子也暗地里来信探听口气,虽说面包没说啥,可赤骑也没好到哪里去,整日价惦记着打仗呢。这咋,放着好日子不过闹腾个啥?打头上登州这边便没给落下个好战的习惯,这咋,现下咋全成了一堆战争贩子,上上下下全疯了?”
“瞅瞅现下这局面,出门不咒骂几句刘豫便得遭受旁人的白眼,若不挥舞着拳头高喊几声西征北伐,都不好意思出门都。真是的,都激进了,都算是革命者了,就俺落伍了?成,落伍就落伍,有能耐尽着你们折腾去,我还不管了还!”
一口气咒骂半天,事儿么原本都是井井有条的,登州、莱州这两年算是休养生息,律令齐整、上下齐心,加上杜彦执掌律令铁面无私,连着砍杀了不少违法大家子弟,一时之间当真是路不拾遗。
李戬打点着两州的水利、陂塘,方崇珂执掌的农学院现下算是两州的技术后援,登州十之**改成了两年三熟,还全改成了良种。杨茂除开羊毛、棉花不算,满世界瞎溜达教人织布、纺线。登州知州姬德凌属下专设了个织造司,却也是这个杨茂执掌门户。
登州的铁律,税粮一成、地租一成、登州义军府军粮一成。这一成的军粮还有说辞,战败了金国,只若是不消与金国交兵、用不着多养活军马便遣散多余的兵丁,取消这一成的军粮。
就算算上这一成的军粮,加上税粮、地租拢共三成,普天之下便没这等便宜的好事儿!百姓疯了一般出死力,登州便不说,便是屡经金兵败坏的莱州,都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登州,原本的偏远荒芜之地,现下足足一百万人丁。莫说是现下,就算原本一等一的望州、上州也比不得现下的登州。莱州,扎根落户的就有八十万人丁,临时过境预备着朝南登州运送的,或是临时码头周遭帮衬着的咋说也得小十万。
人多,钱就多,赚钱的机会就多。走村串巷做小买卖的一天比一天多,这个也就是个风向标,王家、姜家、鲁家、连家这几个原本家里便有买卖的大家,这些年赚大发了。便是原本压根瞧不起买卖人,不情愿起作坊的几个大家现下也是纷纷跟风。便好似鞠家,在老太爷的喝骂之下,居然一连起了三间大店面、两间作坊。
现下,登州朝外运送的货物多了!
棉花布、棉花、棉被、羊毛布算是一大类,这些个以及这些个的延伸品种,当真是物美价廉。这些算是王家挑头的,也算是王家的主事杨茂挑头鼓捣出来的,原本便没打算指着这个挣钱,纯粹是为了给庄户寻些御寒保暖的手段罢了。
谁成想,搁杨茂手里还真成了气候。原本便没想保密,棉花、羊毛这些个想保密也保不住,杨茂本身也不是存着保密心思的人,现下登州莱州满山遍野棉花种得到处都是,荒芜之地时不时都能看着一群白羊。经营这些个物件的商贩、店面也是最多,一船一船货物运送出去,北边的战马、羊毛、牛羊换回来,南边的白米、丝绸换回来,折腾的越多越好,反正登州这边船舶司收的便是来往关税,来回的次数越多收取的税银越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