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杀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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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挞懒犹豫啥,这挞懒出了名的善谋而寡勇、多谋而寡断。这一寡断对我倒是好了,这不,燕青传回来的消息,挞懒这老小子总算是定下了行程,十月初一大军直取登州。

    早你干啥去了?现下我秋粮也入库了,秋种也忙活完了,现下正是农闲,一冬天的农闲。满登州甭管是原本的庄户还是这两年新收下来的流民,手里头有了粮食,立马这心便放了肚皮里。现下满登州但凡是能动弹的,甭管是男女老幼全忙活,演武的演武、筑路的筑路,这当口莫说是几万步军,便是十几万都能凑出来使唤几个月!

    莱阳、即墨这边更悬乎,坚壁清野贯彻的扎实,小到**到四十的精壮尽数征调,单单是莱阳县便凑起来一万三千乡兵。大沽河西边,即墨、莱阳两县预备着当做战场的地界,索性一家伙把两万余庄户尽皆迁到登州。若不是这般,金兵打过来也是个死!

    现下就美了蔡湍,原本莱阳城守军不过四千,现下一家伙快两万,这莱阳将军名至实归。若是单单论起手底下兵将,搁登州义军将军府里算是头一号!这蔡湍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挨着大沽河一连起了七座大寨,瞅着打算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模样。

    虎头崖隘口不怕,挞懒拢共两万金军精骑,八万步军却是收降的原本的大宋官军或是流寇,就算是十万一起攻打虎头崖都不怕。六叔老成持重、又有家里众多老人辅佐,又有武龙等一干精壮,莫说虎头崖外头一次压根摆不下多少军兵厮杀,便是摆得下十万都不怕,背后便是登州,三两天便顶得上去几万人。

    “南路昌阳城、白沙河也不怕!”李平金道:“武将军、何将军压根便没打算死守昌阳,可身后头这一处一处隘口修得扎实,没个三五万人、没个年把载的休想过了乳山寨!况且,武将军身后,文登县乡兵、义勇单单支应着,两天少说顶得上去万把精壮,可保万无一失!除开这个,孙将军千余狼骑专门断敌粮道,海东青将军水军海边转悠着随时接应狼骑,南路只怕最是稳当!”

    胡丁辰接口道:“中路没事儿,莱阳城五千守军兵精粮足,城外蔡将军七座连营挡在了大沽河边,身后百多里便是大庄头隘口,若是有事儿登州援军一日可至。左右又有赤骑、狼骑以为外援,挞懒虽说十万大军,可不管是哪路都断不会叫他捞了好处去!”

    皱着眉头总觉得有哪些地场不对。这几日胡丁辰、李平金一个比一个乐观,手里头兵精粮足的,尤其又都是据关而守,咋盘算也吃不了亏。自个也不知道哪地场不对,可有一样,没谁比旁人傻多少,人挞懒老小子也不傻。光看着人寡勇、寡断,可人还有个名号叫做多谋、善谋呢,人都搁登州义军手里头吃了几回大亏了,自个小子送了命、手底下大将一连折损了仨,咋会吃一百粒豆子不知道豆腥气?

    正冥思苦想呢,外头闪身进来俩人,胡乱施个礼道:“少爷,夫人差俺传个信儿,夫人又生了个小子,六斤七两的大小子,现下全好着呢!”

    嗯,生了?又是个小子?刚乐几下,不对,盘算着日子还差几天呢,早产?

    狐疑道:“就这么个事儿,咋把你俩全给指使出来了?”

    这俩小子,一个叫做穆大胆,一个叫做猴子,现下乃是家里头护卫的统领,照常理说不该一家伙全给指使出来!

    猴子上前一步,道:“那啥,平少爷,夫人说莱阳城大战在即,叫我俩统领着些人手前来助战。夫人说,少爷手里头黄骑方才二百人,虎少爷又刚打外边贩回来数百匹战马,叫俺一并带过来投了黄骑护卫少爷!”

    嘿嘿,人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没兄弟,爹爹也早没了,自个小子还小觉不出来这个,可俺家红霞那是没说的,刚刚生下个小子,这当口还没忘了给俺添加些护卫。美!

    “走,瞅瞅去!”跨上腰刀拔腿便走。

    城北关帝庙跟前老大片空场子,自个身边的黄骑平日里便是驻扎在这关帝庙,现下没见着多余的战马,约略二百骑盔甲鲜明地骑了马上。都啥人啊,老的都有些白发苍苍,小的还有些十六七的愣头小子,一个个却是彪悍异常。

    “这咋,咋把家里头护卫全给抽干净了?”埋怨道:“都抽干净了,王村精壮也早给抽了个干净,一旦若是有事儿哪个护卫王村?”

    “不妨,夫人跟大小姐把村里头好武艺的婆娘全给抽到府上,寻常歹人奈何不了家里!”穆大胆瓮声瓮气道。

    啥,娘子军?这主意只怕就红霞寻思得出!唉,不对,前头这些个都是家里头护卫,后头有些虽说不是,可也都瞅着面熟,那边,咋耶律虎的护卫也全过来了?

    “那谁,说你那!藏后头干啥?遮挡得住你的面皮,咋不知道把你的狼牙棒藏好?没见着哪个使唤这大小的狼牙棒!”人堆里先把耶律虎这小子给揪出来,指了鼻子喝道:“说,你跟武松一向是秤砣不离秤杆子,武松这小子藏哪边去了?”

    四处踅摸踅摸,眼色一使,有福笑嘻嘻打人堆里拖出来个背插双刀、满脸净灰的大汉,有福没咋认真揪扯,武松倒是呜呜啦啦的挣扎。干啥那,一眼狠狠瞪过去,把个武松给激得一哆嗦,当这几回的阵仗白厮杀了,就现下身上这杀气,街上遇着恶狗都只敢远远躲着,单是狂吠不敢靠近。

    武松不敢挣扎了,任由着有福拖着走,嘴里还不老实,嘟嘟哝哝道:“连欺负舅娘的歹人都给留下了,咋就偏偏赶俺走?”

    啥?有人欺负红霞?

    指了武松厉声喝道:“说,咋回事儿,话说明白!”

    武松高声道:“就是么,敢欺负舅娘的歹人都给收留进黄骑,凭啥赶俺回去?”

    “嗯?”回眼瞅瞅穆大胆跟猴子俩,一个悄莫声把脑袋转了边上不知道看啥,一个满脸的憎恶之色。

    仰天哈哈一笑,沉声道:“好,还真有胆大不怕死的!猴子,跟这事儿没牵扯的全领了关帝庙去寻彪子!”

    猴子悄不做声地把人一队队领走,当间就撇下来三四十个汉子六神无主地彷徨。刚预备着迈步上前,冷不丁耶律虎身后头道:“姐夫,杀不得,这些都是姐新收下来的护卫,你杀不得!”

    啥,新收下的护卫?回头瞅瞅穆大胆跟武松,俩人却也没言语,这咋回事儿?

    长长出口气,强压着满胸的怒火,伸手指了指剩下的三四十个,沉声道:“挑头的,滚出来一个回话!”

    马背上连滚带爬下来个红脸汉子,到跟前胡乱施一礼,手脚都不知道放哪边好。

    不理会汉子,也不言语,俩眼珠子死死盯住了红脸汉子看。也不知道是自个身上这杀气重的,还是这红脸汉子做贼心虚,居然把这汉子给瞪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长出一口气,指了红脸汉子低声道:“不知道王家是干啥的吧,莫说是你等,便是金兵想搁王村咋样都不答应!敢欺负王家的少夫人,嘿嘿,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给我从实招来。若说得好今天没事儿,若说得不好,嘿嘿,昨儿下黑你家平将军刚刚磨好的宝刀,现下刚好口渴等着喝血那!说!”

    身后头没几个人,撇开武松、耶律虎跟穆大胆不算,就有福跟黄骑俩弟兄跟随着。可这战阵上杀出来的却与寻常不同,这几个一见我动了真怒,全跟在了身后挺身而立,不自觉便立成了个阵势,这阵势一结杀气立马又是成倍的高涨。

    这个,便是耶律虎、穆大壮这几个好武艺的都比不上,更莫说对面这三四十个。就这三四十个,莫看着一个个也显得彪悍,可身上不带这股子杀气,这杀气不是演练武艺能演练得出来的,那得刀头舔血舔出来!

    两下若是对比,我这边就是一群嘴角滴血的恶狼,对面的就是一群没见过大场面的狗崽子,再彪悍那也是狗崽子!

    地上跪着的红脸汉子嗫嚅道:“小的叫做苏云,原本在缁州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为生。原本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谁成想山寨里出了反水的,引着官军剿灭了山寨,小的便引领着剩下的弟兄落荒而逃。恰巧赶上金军南下,京东东路盗匪四起,小的便投靠了密州这边的好汉,照旧引领着自家弟兄逍遥快活。平将军大庄头一战小的也在。”

    “其时小的引领着五百人手正后山砍伐树木,预备着打造攻城的器械。谁成想,大庄头一战,登州赤骑一千七百铁骑愣是砍瓜切菜一般杀散了四万乱军,没奈何,小的只得埋了身上兵刃混到了降兵堆里。”

    “小的别了个心眼,专门瞅着大庄头守军挑拣过的庄户堆里分散着扎进去,也是担心挑拣过了剩下的全给宰喽。谁成想,挑拣过的这些个庄户一家伙全给赶了登州开荒,原本庄户人家出身的莫不喜出望外,可小的这些只懂得耍枪弄棒的哪里吃得了这个苦?没奈何,撺掇着原本的老弟兄一起起事。”

    “这些个都是分派给王村战死的庄户家里出苦力的,都是原本老弟兄,早看好了王村四周遭山势,趁着农闲满村精壮全一家伙拉到五十里地开外演武的当口,预备着杀进王家大捞一票便远走高飞……”

    一股热血直直激到脑门子,还真有不怕死的,还真有胆敢惦记着王家的,就这当口直接拔刀砍了这苏云,没人能说我啥,了不起便是个含愤出手罢了!

    手按了刀把子,咋办,杀还是不杀?若杀就在这当口,断不容这苏云再说,若再说只怕便杀不得了,总不能扫了红霞面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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