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先前预备着山里头长期驻守,吃食啥的预备得充裕。现下用不着接茬驻守了,众人敞开肚皮胡吃海塞,原本给四叔预备下的至宝三鞭酒可叫一干护院得了便宜,都使唤大碗喝上了。真是的,这至宝三鞭酒有个说法叫做“一杯下肚金枪不倒”,这山里头又是大雨封山,莫说是婆娘,便是头母野猪都见不着,喝多了看你等咋办!
啥叫做至宝三鞭酒,正宗的至宝三鞭酒几十味中药浸泡出来的,里头为主的三味中药便是广狗鞭、海狗鞭、梅花鹿鞭,传说当中的倭国土著的人鞭那是谣传。我不知道这几十味中药是啥,啥是海狗啥是广狗也不知道,可四叔喝的这至宝三鞭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梅花鹿鞭、虎鞭、豹鞭替代了原本的三鞭,枸杞、蛤蚧、海马啥大补壮阳的胡乱添上些凑数。这年头也没个养殖的全是纯天然野生的,敢说上辈子的至宝三鞭酒跟四叔喝的这个压根不是一回事儿,给咱提鞋子都不够格!
不稀罕这个,咱年轻气壮阳气足,用不着使唤这个壮阳,壮大发了没啥好处!跟有福俩人冲着蓬莱春烧酒使劲,这年头又没个啤酒啥的,还就这个喝着顺嘴。
再一睁眼天已是大亮,日头都爬老高了,无辜地照射着满地的狼籍。远远看过去原本的堤坝荡然无存,河沟里就剩下不大的河水,不急不慢地流淌着,丝毫看不出昨儿咆哮的面孔。就是两边河沟给冲刷得怪石嶙峋,刀砍斧削一般的摸样。
“给俩水性好的,随老夫日向国这边转悠转悠!”李昭吩咐道。
四叔点点头,道:“我领俩人日向国那边寻小林道元,日向国这边便是顶着小林道元的名头谋事,名头上算是小林道元的管家!”
点点头,道:“平儿随着柱子海船回南登州,柱子赶紧回王村,咋说也得再拉些人手过来,先前给修路、起房子预备下来的五千人手全归置到这边,够使唤不够使唤还两下里说着,回去跟张显德好生合计合计。”
小林道元十有**在青岛那边风流快活呢,柱子的刀鱼海船刚好也停靠在青岛那边,跟四叔倒是同路。李昭预备着朝北走,知道李昭是谋划着大淀川的事儿,得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形呢。只是李昭一出山谷便改了主意,随四叔跟我一路下来。
没法子,虽说洪水没了,可路上泥泞不堪水还没退干净呢,若要北去,只怕没个三天五日上不成。
“水大,咱家庄户地势高,还是给卷走了七个,村里里正刚传过来话!”四叔路边跟人随口聊几句,转身追上低声道。
“没法子的事儿,这大小的风雨总有个闪失,回过头来一家给点钱粮也就是了!”低声劝慰道。
“不是说这个事儿!”四叔眉飞色舞的,压低声音道:“千叮咛万嘱咐的,吩咐离着河沟远远的。咱家庄户都给卷走了七个,那清武川下游的倭国土著,嘿嘿……”
啊,闹半天四叔惦记这个呢,倭国土著呆的地场全低洼的平缓地界,全守着自家水田。要说么,这水田收成比着旱地多上不少,可就这点儿不好,一旦若是起了大洪水,几年的家业都能给搭进去。该不是因为这个,倭国土著方才只使唤木头打造房舍吧!
不由得有些期待,转过山口地势豁然开朗,原本一堆一簇的土著宅子守护着自家水田,现下倒好,四下全干干净净的,莫说没个活人,便是木头屋子也没见着个踪影,要不是泥水堆里的水稻苗子顽强地提醒着,这人啊、木头屋子啥的便跟原本便没有一般。
心里头美的,这好,就这块地场得多少上好水田?发财了!
旁人还好说,偷眼看看,四叔、李昭也全是面露喜色。嗯,得赶紧回去,得叫诸葛信、慕容义赶紧归置,五千人耕种得使唤多少器械?旁的好说,耕牛啥的恐怕得费些子气力。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快,没美好出去十里地,远远的清武川拐弯的地场一大片乱七八糟的胡乱堆成一片。离近了方才看出来,泥水堆里木头屋子的碎片,夹杂着横七竖八倒卧着的男女老少,睡熟了一般。
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的难受。不是没见过血腥,自个手头上也是十几条人命呢,先前谋夺南乡、串间的当口,四叔、驴头书信里描绘的人间地狱没亲眼看过,眼下这场景叫我震撼。莫说是我,李昭、钱大、钱二这些个也全震撼,就四叔神色自若没半分动容。也是,战阵上只怕比这个更加惨烈些,四叔早些年见识多了,现下咋会把这个放在眼里!
“想不到水攻也有这等成效,看起来关老爷水淹七军的典故着实不假!”李昭给震撼得满嘴说胡话,俩小眼珠子好似跳跃着欢快的火焰。
理理心神,不去想这个。没法子,生存空间闹腾的,不这样咋办,这些个倭国土著不给腾出地场来我咋办?心里话,咱中原人的性命比倭国土著还是金贵些,没法子,阎王殿莫要告我黑状,要埋怨你埋怨老天爷去,咋一家伙这等风雨,我有啥法子?
再朝下边走,越走平缓地场越是宽敞,远远地都看着青岛的影子了,原本鳞次栉比的屋子也全然不见踪影,泥水堆里总算时不时见着仨俩失魂落魄的倭国土著。趁人不注意,钱大这小子飒利地给一个落单的倭国土著脑袋上砸一棍子,就手脑袋冲下扔水洼里,抽搐几下不动弹了。
这小子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没等恼怒却见着李昭小眼又是跳跃起欢快的火花,冲四叔低声嘀咕道:“就这般,来场大雨、发场大水零打碎敲也成!岂不闻: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乎?”
还拽那,看看李昭现下这嘴脸,哪里是乐静先生不求名利、散逸山林的世外高人形象,分明就是个老妖精、大祸害!大灰狼,不错,就是成天惦记人小白兔的大灰狼,要么便是整日价惦记着偷鸡的老狐狸。
“这回这水是发得大了些,其实压根用不着这等大水,看给冲得干净的,这田地没个半月二十天的压根进不去。屋子也全给冲没了,家里过来庄户住哪,跟开荒有啥差别?”四叔满脸的不愿意,道:“便是倭国婆娘也全给冲得一个不剩,可惜了了,多能干的倭国婆娘。不成,你得寻思个法子,叫这大水单单淹死旁人,留下倭国婆娘!”
嘿,都啥人啊!都给这俩老妖精气乐了!
打趣道:“李先生,这大的功劳,不成您老也莫急着北上,青岛那边先呆上两天,好生逍遥快活上一番如何?”
李昭笑骂几句,低声道:“现下看来,清武川上下近万口子只怕是十不余一,除开些地势高的地界不算,清武川这边算是大功告成了。可这回这雨水也着实大了些,依照树人木盆接雨水的法子,莫说河里,便是平地积水都能涨到胸口。急着看看北边大淀川、一濑川、小丸川的情形,好早早盘算好后头的法子。”
扭头又冲四叔笑道:“时常念叨树人像极了当年王老太爷,想当年的王无敌也这般口无禁忌?前几日喝骂老夫不提,现今又是这般风言风语!”
四叔笑道:“小少爷的脾性与老太爷多有不同,想当年老太爷何等豪气,战阵上一向是有进无退,追随老太爷便没吃过败仗。小少爷不同,好听点说是见识深远,若是话说白了,便是啥事儿先给自家留下后路,这后路还留得扎实,便跟老太爷当年有进无退一般地经营退路,哈哈……”
一干人说笑着倒也冲淡了心中的不爽,远远地看几个人飞马而来,马蹄子把地上的泥水溅起来多老高,临近了却发现是驴头跟小林道元几个。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俩人照说不该凑一起啊,尤其是这驴头,一向低调不轻易显山漏水啊。
到跟前驴头一提马缰绳,飒利地跳下马来,小林道元笨手笨脚一带缰绳好悬没倒栽葱一头跌下来。奇道:“不搁青岛那边好生快活,有啥急事儿这般急匆匆赶过来?”
小林道元满脸的苦涩,道:“还逍遥快活呢,青岛那边的生意只怕没几个月缓不过来。这清武川发大水,冲下来无数的死尸,青岛周遭的海湾出去几里地全叫死尸铺满了!人、畜生,啥都有,就是没个喘气儿的,咋还呆得下去?这是风雨刚停,海浪但凡小点儿鲨鱼便算是过了年了,那时候才叫血腥呢!小的胆子小,下黑老是做噩梦……”
“也是,依照海图青岛那边刚好是个大海湾,清武川冲下来的东西该当在这边停下来,可惜青岛的生意了!”四叔叹道。
没工夫搭理青岛那边的生意,那边的生意是剑走偏锋,原本便没指望着长久。冲驴头道:“你咋,啥事儿?”
驴头凑上前来,低声禀报道:“好叫少爷、四老爷得知,日向国藩主将军,昨儿大水里淹死了!”
啊,啥事儿,淹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