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拿眼盘算这天池的大小,存水能存多少,算不清楚小数点的当口,边上钱二倒是诗兴大发,曰:“好大的一个水库啊!”
唏嘘半天复又得意道:“谁成想俺误打误着,没费吹灰之力便给家里打造了个大水库。嗯,好,这得造福多少乡亲啊,一年的份例银子,值!”
给气得又踹几脚,怒道:“咋不说泽被苍生呢?你就是个祸害,当水库这般容易打造的么?登州那边修造水库,那是因为登州缺水。日向国这边一向只见着雨水多的用不了,啥时候见着缺水了,要水库有啥用处?”
钱二嘴硬道:“咋没用处?实在不成养上几万只鸭子吃肉也成!”
“你就是属鸭子的,煮得熟鸭子煮不熟的嘴!”没个好气,喝道:“盖房子都得打地基,没见着谁家房子平地而起的,这水库堤坝也是一样,也得打地基生根才成。这个叫做啥,小娃娃垒水湾呲尿泥玩儿的东西,这个若是当真成了湖泊那叫做“堰塞湖”,世上头等凶险的东西,一堆烂泥堆着指不定啥时候便得溃堤,悬在头上的刀剑一般凶险!”
火山喷发、海啸、地震、飓风台风啥的都是上辈子人所周知的大祸害,除开这几个,山崩、堰塞湖算得上是没征兆的头等大祸害。前面几个好说都还多少有些征兆,唯独这俩悄无声息说来便来,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领众人上上下下转了几圈,没法子了,若说人是能耐,可咱也不是愚公不是,人愚公能移山可咱不成啊,就那么一大陀罗泥石堆着愣是拿它没法子。
无奈道:“清武川这边家里只拿山地不拿水田,传下话去,都离河沟远远的,便是开荒也莫去河沟边上开荒。还那啥,钱二再去吕先生作坊里跑一遭,叫吕一多打造火药包,能打造多少打造多少,咋说都得给这堵住河床的砂石炸开一条口子才成。如若不然,一旦没人知晓的当口溃堤可咋好?”
四叔跟李昭对个眼色,李昭道:“溃堤倒是不怕,就怕他不溃堤,若是十年以后溃堤那可不成,咱没那个耐心烦等上十年!树人好生看看,火药包好东西,看有法子助这堤坝溃堤没!”
嗯,还有这说法?看来好人么就是好人,一上来先想着咋消除祸害,就像我;这坏人么就是坏人,一上来想的是咋把这祸害弄得更祸害,就像那谁。
可不是么,先前发愁的是咋弄出来点东西拦住河水,这不还预备下了几百条麻袋呢。现下的麻缠只是水满的当口咋给弄开,干好事儿不易,没成想祸害旁人也不易呢,都得个能耐不是!
又是上上下下转半天,指着个自个觉得最薄弱的地场道:“就这儿吧,十有**不成,不过这边也算是最好的地场了,不成也没啥法子!起间大屋子,可着劲儿朝里边掏洞子,火药包也好、火药桶也罢,都得拾掇好了,莫叫沾点儿雨水便点不着,起屋子也是这番道理。叫吕一可着劲儿的打造火药包,咋说都得十吨上说话,等下场大雨里头水涨起来便给点着,成不成的听天由命吧!”
选的这地界是不是最薄弱的地场自个也不拿准,这火药得使唤多少也不拿准,十吨么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就听天由命这一句话是心里话,自个说话都觉得有点儿气馁。
我气馁,四叔、李昭不气馁,话儿撂得明白:咋说都比先前强上不少,先前连咋筑坝拦水都没个准谱,现下老天爷送过来个厚礼有啥好抱怨的,事在人为么!连声招呼着众人半山腰上打造着宅子,看起来这是要打持久战?
懒得搭理这事儿,气都气不过来,领着有福、钱大漫山遍野把个诸葛连弩乱放,虽说打回来不少的野鸡啥的,可还不够个弩箭钱。
多余的野鸡扔给钱二,就带着有福、钱大拎两只最肥大的天池里拾掇,原本这河沟里就有不大的水流,现下河沟一给拦截住,这才多半天的工夫就积起来个不大的水洼。干旁的不成,拾掇个野鸡啥的刚好。
三块石头支起来个大锅,两只大野鸡切大块扔进去炖着,若说是**那咱有法子。只是这野鸡虽说鲜美可肉也粗也硬,叫花鸡啥的那得使唤肥鸡,这野鸡么炖汤最好!
抢过来些泡到一半的干腐竹一股脑扔进去炖着,鸡汤煨腐竹,经典的名菜,等下野鸡炖好了捞出来,分出来一半鸡汤留着喝,剩下的再加点咸盐、糖霜接着煨一阵子,了不得的好味道!
心下不爽,吃过喝过愣是拉着钱二一干人演武,挨个身上演练着武艺。原本便是天天演练,出了这铁牛的事儿之后更是苦练不堕,身边人身手再好再多都没用,咱不行险,可若是到了节骨眼上还是自己身手好些更心安些。
肚里一股火憋得难受,愣是没注意,家里这几个护院都是手脚麻利的,半山腰上又是起了几间房子,虽说就地取材砍伐着树木打造的木头屋子,可若是就住上年把载的还算得上是豪宅。
这事儿闹腾的,没法子弄水坝的时候为难,弄出来吧倒成了个烫手的山药,还非得塞到你怀里抱着,想扔都扔不出去。
眼瞅着天色渐黑,不情愿守着这干看着撮火的过夜,招呼钱大、有福一声打马便走,咱接茬考察销金窟去。
守着码头不由得呆呆发愣,码头上原本停着林丝大海船的地场空空荡荡的,林丝还当真是说走便走!看叫钱二这几个给气的,都忘了林丝赶着去发死人财了。
“小玉姑娘也走了,今儿一早便走了,可惜了,头牌的摇钱树呢!”王二喜愤愤不平嘟囔道。
“走了,朝哪边走了?”诧异道。
“说是受少爷指点,南登州那边做教书先生了!个死心眼,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不过便要自个吃苦去,若是不情愿浪迹红尘中,寻个好人家从良不好?便是给人做小也是个披金挂银的命,真是个自找苦吃的贱骨头!”
懒得跟王二喜掰扯,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人的心思不同说了也是白说。你觉得救人脱离苦海,可人家说不定还觉得误人前程呢,自个的路还得自个走不是?不管咋说,小玉姑娘走得出这步倒当真叫人敬佩!
鞠邦彦,多长时候没见着鞠邦彦了,自打一起过来南登州把鞠邦彦交代给张显德手上,自个便四下奔波着,都忘了问问鞠邦彦忙活啥去了。这张显德也是,不问都不知道说一声。今儿晚了,明儿,明儿一早咱回南登州去,就这青岛随便找条小船,若是顺风仨时辰的事儿,不比着骑马翻山越岭好得多!
可今晚上咋办,林丝不知所终,旁的去处又不情愿沾染,正盘算今儿哪歇着呢,王二喜领过来个高大硕壮的汉子,定睛一看却是柱子,这柱子咋过来了?
“几条大海船一家伙拉过来三四千灾民,现下正南登州那边候着呢。张显德叫俺前来问问少爷,这三四千灾民是留在南乡、串间那边还是送些来日向国?”柱子彪呼呼地问道。
“啊,三四千灾民?哪来的这许多灾民?”脑袋一下子便大起来。
“三四千不多啊,海船就拉得下这些,多的还在后头呢,今年淮南、京东两路、河北多处遭灾,招呼一声精壮的灾民可着劲儿的挑拣。齐州、济州黄河两边的流民家里原本便收留下不少,回去个乡亲四下一招呼便能过来一堆一拉得,王家仁义的好名声早传过去了!”柱子没忘了显摆,接茬卖弄道:“刚打武清川那边过来,李先生说,这叫做振臂一呼从者如云!”
脑袋大的,来这些人往哪儿安置啊,日向国这边还没归置好呢!怒道:“谁叫弄过来这许多灾民,叫家里朝哪边安置?”
柱子诧异道:“不是少爷跟四老爷传回话去,说南登州这边用着使唤人手,若有灾民、流民多收些,越多越好?老夫人盘算下,吩咐得宝照着三五万上收留!”
要了命了,缺人手也不能照着三五万上收留啊,这不是要我老命么!想想又不怨娘,灾年上灾民、流民好收留,若是寻常年景,莫说是庄户人有口饭吃便都不情愿背井离乡,便是官府也断不能不管。这年头户口管制的厉害着呢,哪个便敢说明年照旧遭灾?
更何况先前又是地势图、又是文字描述把日向国这边掰扯得清楚,照着这日向国情形,三五万上只怕是最低数目。可麻缠的是,现下日向国这边没拾掇利索呢,我咋办,找谁哭去?
这咋,又一个烫手的山药塞在自个怀里,甩都甩不出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