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道:“看来这两年是发达了,都敢跟我称兄道弟了,嘿嘿!”
小林道元面不变色,道:“还不是沾了家里的光,沾了七公子的光,在下这身份林家虽说现下不认,可七公子还认,还拿在下当兄弟!”
不提林丝还好,提起林丝来气儿都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听说眼下你是日本国客商,想必这几年赚下不少的银钱。王家家业小不敢跟您高攀,称兄道弟还是免了吧。这次东来正预备着拜见拜见七公子,在下面子薄,劳烦您大驾引荐一下如何?”
小林道元笑道:“在下正预备着北上,王兄只管打着小弟旗号,但去无妨!”
嘿,这脸皮厚的,世上咋有这样的人啊,看来不拾掇拾掇你,你还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嘴一怒,道:“给我看好不许跑了,过两天便去拜访拜访七公子,说得好倒罢,说不好便直接给赶出南登州去,往后再不许踏上南登州半步!”
扑通一声小林道元直接便跪了下来,咚咚磕几个头拖着哭腔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小的知错了往后再不敢了!”
又冲有福告饶道:“有福兄弟可怜见,也帮小的说几句好话!”
有福低声埋怨道:“平少爷跟前也敢喘大气儿?不是不帮你,咋帮?不知道现下家里跟七公子啥情分?拿屁股猜都猜得出来,要不家里咋单单给七公子让出来块老大的地界?你敢夹在里头牟利,别说少爷怒了,便是我都看不下眼!少爷发怒倒还是轻的,不过是赶出南登州罢了,若是少爷跟七公子再说道说道,嘿嘿,七公子的脾性你不知道?”
林丝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个闺女家能搁林家那许多子嗣当中,守住自个产业本身便是大不易。更何况这些年,这买卖做得蜚声鹊起的,拿屁股猜都猜得出手段如何。
小林道元筛糠一般,豆大小的汗珠子直往下掉,不对,这小子有事儿,若是单单口头上讨些好处断不至于吓成这样!
沉声喝道:“有实话没?若有,前头茶肆里全给我倒出来,若没有,钱二,客栈里看牢了,多则十天少则五日带了去见七公子!”
小林道元语出惊人:“少爷,小的就是个骗子!”
“啥,骗子?”都给弄蒙了,惊讶道:“这几年没少挣钱,不算旁的,家里拉了多少货物,这家业呢?”
“全没了!”
“咋没了,败家也没你败得这么快吧!”
“萨摩国那边,耍钱,叫人下了套,输光了银钱连带海船货物全给输干净了!”小林道元胆怯道。
给恨得上去便是两脚,怒道:“不是海船又添置了几条,买卖越做越大么?上次去登州那边不是这般吹嘘的,咋?”
小林道元狗一般伏在地上,低声道:“旁人家的海船,顶着小的名头罢了,小的顺带着赚些份例银子……”
懂了,这个叫做掮客,说好听点叫做经纪人,说难听点叫个骗子、经济诈骗都是他。上辈子还有本出了名的小说,叫做《富人俱乐部里的狼》,说的就是这类掮客里头的顶尖高手。自个手里啥都没有,靠着人面左右逢源、空手套白狼。原以为上辈子这种人多,这年头人都实诚,没成想倒给遇着一个,还就是打着我的旗号过来蒙混我的,怨不得小林道元给吓成这个摸样。
不用多问,懂了,知道小林道元为啥有大把的工夫,知道为啥穿着这等光鲜,知道为啥四处大吹法螺,知道为啥一人占着中原、日本俩身份。说穿了,这些全是行头,全是掮客或是骗子的行头,做骗子也得置办个好的行头不是,连行头都没有咋骗啊!
就这么个小林道元就给家里蒙骗这许多年?给恨得牙根痒痒的,强压着怒气道:“好,少爷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能有多远滚多远,莫要再叫我遇着你,滚!”
小林道元磕头如捣蒜,连声央求道:“只求少爷莫把小的赶出南登州,小的在南登州这边呆着七公子顾忌少爷面皮,若是一离开南登州只怕便没命了,七公子的脾性若是知晓小的这般……”
甭问,这小林道元也没少蒙骗林丝。
怒道:“你林家事儿与我何干,滚,赶紧!”
有福上前一步,连连使几个眼色把小林道元连拖带拽送出去,喜眉笑眼抛着个银元宝玩着进来,低声笑道:“平少爷,小林道元塞给俺的疏通银子,好大的一锭银子呢!”
有福笑半天又劝解道:“平少爷是叫火气给架的,小林道元坑蒙拐骗的本事儿挺好,连平少爷、林家七公子都能蒙混过去的主儿,忙活那事儿正好,那事儿好人办不好就得这种人忙活!”
寻思寻思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笑骂道:“叫人使唤银子买通了吧,要不咋替这杂碎说话?”
有福嬉笑道:“不是给小林道元说话,是给家里说话,少爷您心里明镜一般!”
低声笑道:“小林道元鬼道道多,这点儿银子便能收买王家大少爷身边的亲随?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下黑必定另有厚礼相送!这样,有福你便当一回白脸的奸臣,多少银子担保他留在南登州,多少银子还给他家里谋个差事儿,不把小林道元手头银钱榨干净不算完!榨出来银钱全自个留下,留着娶媳妇使唤!”
给小林道元行贿让出当口来,这几年没见驴头了,俩几年未见的发小发发疯也是该当,你个有福就别朝跟前凑合了!
猫在驴头屋子里不肯出来。驴头这小子几年没见人黑了不少,也高了壮实了不少,脸面也没原先看起来像驴脸,扔人堆里不出挑不显眼。
躲开我热情洋溢的一拳,驴头低声道:“先莫急着闹,南边只怕不妥,像是要谋反!”
“啥,谋反?反谁,反我!为啥啊!”纳闷道。
南登州这边要么是王村老人手,要么是王家救过命的流民,咋会造反?再说了,但凡头头脑脑的人物全是王村老人手,咋会造反?
“喂不饱的白眼狼哪朝哪代都有!”驴头低声道:“还是家里的老人手,受过几辈子家里的大恩大德的,诨号叫做铁牛的。”
“哪个?铁牛!莫不是十九爷爷的后人!”惊讶道。
“不是他是哪个!”驴头愤愤道:“四老爷该当有些察觉,原本铁牛统领着串间隘口的护院,给调换成南乡隘口了,手底下护院也少了。”
南登州这边家里没兵丁,可养下来不少的护院,说穿了不敢说是兵丁顶着护院名号罢了。陆上的隘口拢共四个,南登州北去、南乡西去都是崇山峻岭每处不过二三十人,不过是瞭望守护罢了,若是有事儿烽火点起来护院转眼便到。串间往西却是原本的古道隘口,西去又是大隅国虽,说来往人丁不多可毕竟也不好闭关自守不是,这处隘口守护的人手百多个。再一处便是南乡与串间当间的,原本就有的隘口,其实串间拿在手里之后,这处隘口原本想着可有可无,可四叔老成,担心串间隘口一旦失手再没个守备的隘口,便给留下来了。先前南乡隘口人手多,眼下不过五十人摸样,铁牛便是这五十护院的头领。
南登州这边,四叔手里还一百个精锐护院,全一色的战马、诸葛连弩伺候,钱大、钱二一人五十个掌管着,防备着哪头有事儿救援哪头儿。满打满算整个南登州家里护院拢共就三百号人,就算这三百号人全反了,剩下一万多庄户还多半是忠勇诚信智熏陶出来的庄户,三下两下不就给灭喽,还反个啥劲儿。
再说了,你要造反也得吃饭不是,老百姓不给你饭吃,你扎起脖颈等着饿死不成?人么,造反要么是逼上梁山不反便得饿死,要么是野心勃勃的想当皇帝的主儿,这南登州哪点儿都挂不上,犯傻啊,家里没哪点儿对不住人的啊!
便是要当皇帝,你以为皇帝好当啊,典型的操劳命、高危行业。旁人不知道,就说南登州这边多大小的投入,就说南登州这边三百人的护院兵丁,一年得花出去多少银子?若不是为给家里备下后路不计较代价,当真比不得做个安安生生的小地主顺心!
“到底为啥?”不解道。
“猜不透,铁牛手底下有我一个内线,少爷来南登州的消息传过去之后,铁牛招呼几个心腹商议过,预备着挟天子而令诸侯呢。这内线便是铁牛的心腹,早有消息传过来,铁牛不时说道过,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之类的言谈呢。”驴头一脸的不屑道。
黯然无语,铁牛的武艺是家传,王村上出了名的好武艺,四叔南来日本国头一批带过来的便有铁牛。头两年铁牛在四叔手底下甚是得力,要不也不会把串间隘**给他手里掌管着。铁牛先辈十九爷爷乃是我爷爷的亲卫,人都老糊涂了可身子骨结实着呢,家里逢年过节的少不得上门送些贺礼。
“还有旁人没,成气候没?”低声问道。
“又不是正大光明的事儿,挑开了话头的,也就身边那几个心腹罢了!气候倒是成不了,不过总得防备着铤而走险!”驴头幽幽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