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嬉笑一声也不言语,伸手程账房手里接过来账本、得福手里讨要过来铅笔、白纸,一边翻看一边写写画画的。呵,俺小猪妹妹没当过会计啊,咋看这架势还当真是有板有眼的。
也就顿饭工夫红霞合上账本,拿了两页白纸递给程账房,道:“各处来路大致是这般个样子,程先生帮给看看对是不对!”
程账房拿着白纸眯了眼细细端详,半晌没言语。末了赞叹道:“少夫人好手段,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页纸,却把各处干系整理了个一清二楚,叫人看起来一目了然。在下白做了这些年账房先生,却是头次见人有这等手段,佩服啊佩服!”
转头又冲我道:“先前夫人还叫在下多帮衬少夫人,说是偌大家业少夫人只怕一时半会儿摆治不清楚。看夫人心意,若是众人尽力帮衬着,有个三年五载少夫人拿捏得起来便算是不错了。可依照在下看来,嘿嘿,只怕有个仨俩月,各处熟识了便执掌得了这份家业,便是在下也得有不少地场多跟少夫人请教呢!”
红霞连称不敢,跟程账房虚情假意相互吹捧半天,又道:“依我看来这银子倒也不急着朝登州运送,平白的一成五没了倒是叫人怪心疼的。若是当真朝咱王村运送,倒不如登州城里寻个钱庄岂不是好?”
得福道:“少夫人来咱王村时日不久,登州城里有些事儿想来还不摸底。登州城里倒是有几家钱庄,只是这钱庄的例钱少说四分、多了便是一成,倒也亏欠着不少呢,此其一;其二,咱登州毕竟是地广人稀的偏远之地,先前朝廷没禁海运的时候登州也算是个通商重镇,这些银子倒也换的出来,可眼下这般大小的生意只怕没哪个钱庄接的下来;其三,便是有钱庄愿意接下来,咱家也不敢把这银子叫旁人家知晓。平少爷一再嘱咐万事儿低调,咱王家搁登州城不求出挑,有仁厚的名头、有田地多的名声就够了。平少爷说过,人怕出名猪怕壮么!”
红霞微一沉吟,道:“得福大掌柜说得在理,倒是红霞思谋欠周详了!却不知为何家里没在登州城里开个钱庄?”
冲红霞苦笑道:“你当王家一向这般有钱啊,这是头遭呢!自打那年修建王屋水库开始,家里银钱便没个够用的时候。虽说家里每年收成都好,可用着使唤银钱的地场太多,一向没个手头宽松的时候,若是没程先生、得福几个尽力辗转腾挪,只怕早那啥了!就是这样,那年燕青东京汴梁用着使唤些许银钱,还是旁处借了些、又弄了些“登州绿”玻璃器皿凑数,还白白搭上了个王胖子呢。也就眼下这刚刚见着宽托些!”
“王胖子?莫不是家里的王姓胖厨子?”红霞诧异道:“这厨子咋跟银子挂上号了?”
“不是他是哪个?”无奈道。
得福凑上前去,低声把王胖子携蟹黄汤包秘方以身相许李师师的光辉事迹跟红霞一番说道。这小子口才好,说故事儿一般说的绘声绘色的,满嘴唾沫星子乱飞。
无奈道:“还不是叫钱给逼的啊,到现下家里馆子都不敢摆治这蟹黄汤包呢,给王胖子下的死口呢。”
“哦,知道给谁家当厨子不?嘿嘿,说出来吓你一跳!”把嘴凑了红霞耳朵跟上低声道:“李师师哦,牛吧!”
得福故事说得好,事儿也是这般回事儿,可汴京那头到底是个啥关系没几个人知晓。好歹燕青、有财也算是地下工作者,这消息能守着就守着,先前得福却是不知。
红霞眼珠子瞪得多老大,笑道:“呵呵,相公好本事!唉,我说,见过这人没,长得好看不?比我咋样?”
看,没脸没皮吧!
自个是个啥摸样自个心下没数啊,比着一般人好些倒是实话,可人家李师师啥名头啊,几千年才出一个的大美人啊,你咋跟人家比啊?
再说了,人家随便挂上个恩主、姘头啥的都是高官、皇亲,连那皇亲里的老大不也是人家的裙下之臣?你红霞的相公跟人哪个都没法比啊!
又不敢说实话,只得说:“打小便没离开登州,东京汴梁更是没去过,却从哪里见过这人?不过,见过也没用,搁我心目中,便是西施、貂蝉全捆在一块都比不上你的脚丫子好看!”
这话说得,把程账房麻得直咧嘴,把个得福冷得捂着嘴偷笑。红霞却不介意,喜眉笑眼道:“知道是拿话糊弄我,只怕真话是红霞给人提鞋都不够格吧。不过,还就稀罕听你这糊弄人的话!”
咧嘴笑道:“说几句话又不花费银钱,你若是爱听我天天说给你听!不过,倒也算不上糊弄你,实话!”
红霞更美,就是么,这女人家就得熊呼,要不咋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甭管心下咋想,搁嘴头上就是得糊弄,哪怕是头老母猪都得说成杨贵妃的摸样,还得是双眼皮的,就像俺小猪妹妹现下笑出来的这样的双眼皮!
红霞边笑边道:“先前看家里修得好大的个宅子,以为王家不知道咋趁钱呢,未曾想却是这般……”
不满道:“当我愿意修这宅子啊,还不是娘给预备下娶媳妇的宅子,还说笑,不是平白便宜了你?”
又是笑。
笑够了,红霞正色道:“既然登州这头不开钱庄,南登州那头却为何不开上一个?一来委实用着个钱庄,这二来么,搁南登州不管是哪家开钱庄,能比得上王家牢靠不?若是不把南登州当成王家根本倒也无妨,若是当真拿着南登州比现下王村还金贵些,便把这银子送去南登州起个钱庄岂不是好?”
又道:“这些银子,大致算算总得五千斤上下,得装多少挑子、多少大车?没个百八十人押运只怕也到不得南登州,这镖银倒也算得上合适。咱家却不运送银子,把银子换成金子不过是五百斤,一次运送一百斤倒也算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怕容易些。再说了,听说日本国那头银子价钱便宜,过去淘换兴许还能落下来不少便宜呢!”
一席话说得几个人全没了言语,起个钱庄可不是起个寻常作坊说起就起,若是当真定好了起,都算得上王家明年的头号大事儿。再说了,这钱庄不是起一处便成的,南登州那头起一个也好起几个也罢,终归是那一小块地界里头不用动着现银,出了那块地界照旧,少说萨摩国那头、兴庆府那头得起个门面,要不咋能有异地存款、取款的便利?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年头存款又没利息,能圈回来些旁人家银钱自家使唤也是好事儿。
程账房却道:“是个法子,大宋国这边、萨摩国这边不急着起钱庄,单只登州、南登州这头起来就是。往后这钱庄生意咋样,靠的不是钱庄自身经营如何,靠的是家里南登州这头人气、客商来往如何。只若是南登州这头归置好、经营好,甭管是哪路的客商南登州这边用着使唤的银子,不找咱家又能找哪家?有这个打底儿不怕大宋朝、萨摩国找不着几家来往的钱庄!退一步说话,便算是一时半会儿没个来往客商又能咋样,家里银钱总得有个妥帖的地场存放,放在家里、存在钱庄不是一个道理?”
沉吟半晌,道:“倒也是个主意,只是家里一向没开过钱庄,只怕找不着个放心的大掌柜,这个却是难办!”
程账房笑道:“这个却是不妨事儿,又不是指着这个赚钱,只若是本钱厚实,便是旁人家银钱存进来又不给利钱,只若是不招歹人上门抢了去便再没风险。大掌柜的也好说,寻个老成持重的便成,不求多赚但求个安稳又有多大的风险?”
低声笑道:“歹人倒是不怕,陆上不怕海上更不怕,当柱子、猛子的海船白置办了不成?陆上若是叫歹人打劫去了银两更不成话了,若是如此家里还咋经营南登州?回头跟娘好生合计合计,若是旁处没啥大的花费,便把银子换成金子悄莫声运到南登州那头去。不用镖行全自家护卫押运,不是为了省下几个银子,为的是不事张扬罢了。这头叫四叔、周正赶紧归置钱庄,这钱庄不是寻常店铺,没个年把载的只怕建不起来。待得这钱庄建好,南登州那头也存下二三十万银子,这钱庄方才开得。”
想想又道:“现下不成,南登州那头人丁还少些,若是起了钱庄倭国土著不讲理,家里眼下还护卫不住。不管咋说,若是护卫不住便亮不得手里的金饭碗,南登州那头求个稳字,便是不赚银钱也不能挂上肥肉惹人惦记!只是这人手……”
程账房笑道:“若是少爷、夫人点头,老程便是亲自走上一遭倒也无妨。这几年家里兴旺,机械厂徐家小子那头、家里这边都搁学院里头选了不少断文识字的本村子弟,独当一面虽说还嫩点儿,有人指点忙活忙活着却还误不了事儿!”
程账房指着红霞又笑道:“原本还不放心,现下有了少夫人这等手段,有个仨月、俩月的,老程手里账本说道明白了便再没旁的担心,哈哈,便是夫人只怕也放心老程南去!还别说,过去跟老四凑一波倒也爽气!”
程账房、得福匆匆告辞,去家里跟娘商议去了。冲红霞不解道:“唉,我说,没听说你当过会计啊,这咋,连帐都能扒拉明白了?”
红霞轻笑道:“当给老金当秘书白干了?韩国人看重啥,韩国人为啥过来开工厂,无非是图个降低成本,哪个月不跟会计一块从头到脚的做表分析?几个来回下来,会计上那些道道便是看也看会了!”
看看四下没人,揽了怀里狠狠亲一口,喜道:“好,这就好,咱家跟上辈子一样,我挣钱你管钱!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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