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扔了一堆的书信,没法子,江浙那边暴雨,原本早该陆路送过来的书信愣是耽搁了整整十天,倒是跟海路一起到了。
张显德的书信唠唠叨叨写了一堆田地、房舍、牲口、收成之类的,归根到底一句话,南登州已然是彻底告别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境界,粮食彻底自给自足不说,还能富裕出来不少;这大牲口海上运来不少、当地土著手里买了不少,眼下也尽够使唤的;这房舍,没全当成房舍建造,兼顾房舍与守备两项职能,在四老爷的亲临领导、张里正的直接筹划指挥之下终于顺利完工。照眼下看来,便是再来上三千口子,南登州也能自个招呼住自个,不至于再从登州海运粮食过去。有些意外,南登州这短的时侯便能做到自个忙活住自个,不用家里再大把地耗费钱粮倒是颇有些意外。
慕容义的来信倒是颇为别致,就简简单单的一份表格,里边画着奇形怪状的号码。旁人看不明白我却是一目了然,诸葛信、慕容义俩人竟然不用再伸手朝家里要钱了,这小半年竟然结余下不少的银子。旁的花销一项没少,就是这卖刀卖枪的收益上异军突起,支撑起半壁江山。
细细一算,不单是把送给石秀的银子给赚回来了,倒还有不少的节余!禁不住有些惊奇,这帐咋算,花了银子买来奴隶给家里做活,这边反手再把护身的兵刃卖过去,不单是把这银钱全给收了回来,还能落下利息,这都啥事儿啊!
于焕庭的来信一上来先叫人吃一惊,老大个信封封了,几个大字:面呈方先生,学生叩首。竟然是把我全给绕过去了,气得一把把信扔了有福怀里:“去,赶紧,见了心烦,往后这等书信干脆直接送了兰儿姐家就是,省得这边过一眼还心烦!”
这于焕庭眼下写过来的书信我看得是似懂非懂,没法子,只得不耻下问地拿了方崇珂那边求人翻译,这几次下来于焕庭也觉得给我写信说不出的别扭,索性直接顺了自个意思给方崇珂写信,却叫方崇珂翻译好后说给我听。就这事儿,王家高层里边都快传成笑话了,方崇珂也从这边多多少少看出来些家里后边的归置。
这些都算不得啥,虽说意外可也犯不着摔碟子打碗的,四叔跟驴头的密信那边并排放着呢!
起初,这事儿进展得顺利无比,石秀不知道咋跟个跑惯日本国的客商搭上了交情,顺着这客商便搭上了掌管这两地的将军,厚重的见面礼、如簧的巧舌、送上门的银子,俩将军都是毫不犹豫地一口便把这毒饵给吞了下去,牢狱里的各色囚犯便这般卖给了石秀。
如法的炮制,俩将军地界上惹人嫌的杠子头、刺儿头们便成了石秀送过来的第二批里边的小半。智谋之士的妙计之下,俩将军各自暗地里拐骗对方领地里的庄户,便成了第二批里边的大半。
到这个地场还算是顺当,虽不敢说尽在股掌之间却也是算对了脉络,谁成想从这儿开始便突生事端,这事儿便好似脱缰的野马再没人能够掌控得住。
依照四叔密信里所说,四叔这边也指派了几个稳沉的高手山野里忙活着,一会这边劫掳几个,一会那边抢上几个,倒不是为了去抢石秀生意,防的是这两家土著将军相互递过话去把过节给揭过去了,便不断的两下生事儿。
这个本身也不差,虽说是四叔临时起意的,可这主意本身也没啥大错,错便错在这几个没一个精通本地土语的,看着河沟里个光屁股的矮冬瓜洗澡,边上还俩同样光着屁股的萝卜腿婆娘伺候着,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咋的,几个高手顺手便把这光溜溜的矮冬瓜给劫掳了回来。
这下炸锅了,光屁股的矮冬瓜乃是土著将军的爱子,刚从外边游学回来还没三天呢。人没了,土著将军搁石秀处没讨着个说辞,另外一处索人也没索着,慕容义处便成山的纹银收着,这刀枪成箱成箱地朝外搬。这冲突倒是比着预想的早了许多,原本想着咋说也得少上三成、四成的精壮两下才开始急眼、才开始刀兵相见。
驴头密报上写得明白:辛丑年即大宋宣和三年、日本国保安二年七月,南方之土著将军与西方之串间将军冲突渐起,一月之间大小数十起,七月二十九日双方战于隘口,共计死伤百余人,两下罢兵各自整兵备战。
依照慕容义的书信,正是这个时候又是成箱成箱地银子赚进来,想必是上次隘口之战这串间将军器械上吃了大亏的缘故吧。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麻缠的是,旁人正整军备战呢,压根便没心思搭理石秀,况且这一整兵要想劫掳个精壮着实不易。石秀这白花花的银子正赚得成瘾的时候,如何便肯这般善罢甘休?况且三头儿那边早传下话来,今年短缺着的人手已然是差不许多,往后要便只要一百两银子一个的那俩地场的。
情急之下这石秀便动了老本行,五十两银子一个专门朝周遭的海匪来买。这时候这萨摩国正是北上高丽、西去大宋、南下琉球南洋的海上要冲,来来往往的客商极多,百济亡国后的败兵、日本国争权夺利失势的武士,走投无路之际成了海匪的多如牛毛。五十两银子一个、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比海上劫掠商船快意多了,由不得这些海匪不干!
石秀找的海匪是个落魄的日本武士,据说是纵横千里无人能敌的悍匪唤做井上三郎的,一通老酒灌下去,这井上三郎呼朋唤友地便杀奔土著将军那边。
谁成想,这土著将军正为了自个儿子整军备战呢,正满腹怒火之际,井上三郎撞了刀口上,当即便率众而出。这海匪虽说是悍不畏死可毕竟人数少,手里使唤的兵刃也远远比不上这土著将军刚刚重金买下的宝刀,一个照面下来这井上三郎便吃了大亏仓皇而逃。
井上三郎勃然大怒,啸集了上千的各路海匪,立誓要把这地场杀个鸡犬不留一雪前耻。这几十路的海匪聚了一起便如同乱哄哄的一群苍蝇,听说了这石秀五十两纹银一个的价码,利马便撒豆子一般的撒出去。
都没三天,这俩地场便没了渔船的影子,这精壮的渔民全给拿下卖给了石秀,这老的小的没用的全给一刀砍了,这年轻些的女子全给掳回了海匪老巢,一时之间岸边三五里之内几乎见不着人家。
南边的土著将军、串间将军也不是傻瓜,俩人同时便好似健忘症一般,把几天前的不快全给忘了,把自个的爱子也全给扔了脑后,两下好得一个头一般,不单是结下了同盟,还约好了互为犄角对抗海匪。
两下一联合,冒失点的海匪着实吃了几个大亏,接连折损百十号人手,两支小点的海匪更是叫人家连根拔了。海匪退了海上、俩将军固守住领地,一时之间成了僵局,哪边都奈何不得另外一边。
事儿到这边便算是告一段落,后边的事儿四叔、驴头都没提过,想必到写这书信的当口还僵持着吧!
暗自叹口气,问过海东青,这批送来的人里边海上打渔的不多,想必后边群匪劫掠的渔民还没来得及送过来吧,如此算下来,这俩地界的精壮十挺里边只去了三停,还算不得伤筋动骨的。若这般下来,只怕先前定下的计策不成,还得另想法子。
海东青却不这般看,一脸轻松道:“平少爷放心!若照我说,先前这井上三郎便不该放出这等狂妄之言,这海匪名头再大也终归是海匪,跟官家水军对敌下去早晚吃大亏。若是闷着头别招惹出大动静官家兴许还看不着你,闹出这大小的动静只怕给自家招惹上祸患来。”
闷闷不乐道:“他招惹了祸患,可我招谁惹谁了,把我的大事儿给搅和了!”
海东青笑道:“平少爷到底不是江湖上的人物,这个只管放心,这井上三郎既然是把这大话说了出去,眼下便不单单是为了些许银子。江湖上打滚厮混的,要紧的便是一张面皮,这面皮比着性命金贵些,若是倒了这股气势,莫说官家动手,江湖上便给撕扯得干干净净的,哪个见了都想上来咬一口。为自个面皮,眼下这井上三郎跟这两家只怕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只管等等看!”
想想也是,却又一时想不出啥好法子,只得暂且放下。
没事儿找事儿跟海东青凑趣道:“知道这井上三郎的名字咋来的?回头便给你说个好听的故事,你便知道这井上三郎的名字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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