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边卖力的摇橹边瓮声瓮气地回道:“比着先前河上打鱼强些。起先这水库里没啥大鱼,只打得出些虾子啥的,去年秋上便见着了不少两三斤的花莲,早几天还打上来些快四斤的,只是咱这登州都吃海鱼,这水库里的鱼都不会摆治换不了几斤粮食。眼下这几天不是打鱼的时候,这天刚暖和,这鱼熬了一冬全瘦的身上没二两肉,又是产籽的时候,过上半月二十天的还能肥些……”
啊,细细算算,这水库拦成也是三四年光景了,还真没想着,这三四年水库里便存的下这大的鱼来,想必这家里大煮干丝使唤的虾子便是这水库里出产的吧。渔家停了橹伸手指指水库深处靠山里的浅滩,道:“那边景致好些,这水库修成后年年都有不少的鹤、雁、鹄啥的过来,当真的神仙一般的好景致。都说是河神栖身的去处,故而才招得来这许多仙鹤、鸿鹄,水上的渔户轻易不敢过去搅扰,便是哪次过去也是远远的轻摇桨橹,当真的好景致!”
看,没文化吧,啥河神栖身引来仙鹤,那边老大的一片浅滩,水草丰美,想必这几年下来这贝类、虾米、虫虫啥的养下不少,这些个才是招来这些个仙鸟的缘由,懂个啥,当仙鸟不吃饭都?
懒得搭理这个,只是指了鸭子岛不住的催着渔家赶路,这面包不是个机灵人,又被瘸子叔逼了整日价演武,能让面包偷跑来这鸭子岛上的必定是了不得的开心事儿,正烦着呢,遇着这事儿可比仙鹤啥的开心多了,眼下还没想着成仙呢,这仙鹤啥的打又打不得、吃又吃不得,还是过几年岁数大了有了闲情逸致再说。
知道为啥这人都喜欢仙境啥的不?没等靠近岛子我便是知道了,这鸭子岛多好啊,虽说这鸭子比不得这仙鹤啥的好看,可这鸭子能吃这仙鹤吃不得不是?更何况这鸭子产量还大,一窝能孵好几只小鸭子呢,简单说具备一切成为我等草民嘴里吃食的优良品德!旁的不说,这烤鸭子味道还成吧,但凡是这北方人十个倒有九个稀罕这烤鸭子的。
只是,这鸭子岛还没靠上,这铺天盖地的鸭子味道先扑鼻而来,鸭粪混杂着鸭子特有的味道还间或着鱼虾的腥臭气,只怕便是李白到了这鸭子岛上也全没了诗情画意吧,哪天心血来潮做个鸭子赋,只怕咱也该留名千古了吧。
感谢造物主的圣明,这人的鼻子或者说是嗅觉器官极其容易疲劳,这才上了岸没半柱香的功夫这鼻子便觉不出来有多难受,只是小心过来小心过去,就凭咱眼下的这身功夫,还是给踩了一脚的鸭粪。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回头得跟得宝、方崇珂好生论及论及,不是说这鸭粪是肥田的好材料么,咋满地还剩这许多,不知道贵及东西啊,典型的败家子哦!
找半天,好不容易岸边草丛里看着个硕壮的身影,嘿嘿,甭说,烧成灰都认得出你来,面包你小子躲啥呢!悄莫声的跑了后边伸手一拍,喝道:“人赃俱获,看你抵赖啥!”
面包吓一跳,腾地起身,回身看看是我,满脸的不满,埋怨道:“嚷嚷啥,好大的条黑鱼给你吓跑了!”
“啥,黑鱼,这埋不住脚面的水里能有多大小的黑鱼?想赖我?”
“赖你干啥?”面包指指边上草堆里草绳拴着鱼鳃还不住翻腾的老长的黑鱼道:“咋没大鱼,这般大小的还算是小?咋说浅水里便不能容下大鱼?”
啊,低头摆弄摆弄,黑黑的梭子一般的身材,满嘴的尖牙利齿,是个凶恶的家伙,看模样只怕三四斤上说话,眼下在这水库里只怕便是水中的小霸王了。也是有点过意不去,拉了面包手道:“啊,真有这等的大鱼啊!既是被俺给惊走了,索性跟俺回去耍耍,反正今儿也捉了条大鱼,也不算是空手而归,走!”
拉拉没拉动,面包这小子眼下比我高一头扎一背,虎背熊腰的身材,这劲儿头比着我可是大多了。面包反拽住我手,轻溜溜的给提溜到水边,指了不到两尺深水底下一捧水草道:“看着没,这堆水草,全半截腰给鱼咬断了,上边还亮晶晶的一堆,这是黑鱼产籽呢!这黑鱼跟旁的不同,旁的是产了籽便再跟自家无干,这黑鱼护籽,凶的厉害。旁的鱼都有个土腥气,这黑鱼没有,赶这季节这味道最美,知道你回来,爹专门叫钓几条大点的黑鱼送过去,前几天钓的小些,都没好意思送。”
啊,这样啊,这黑鱼啥的不值钱,自个打小便没稀罕过这淡水鱼,可是这份情份难得,便是满水库的鱼加了一起也比不得这份情谊。拉了面包轻轻摇摇,道:“不早说,眼下这鱼也给俺吓跑了,咋办?”
面包笑道:“跑,朝哪里跑?他的鱼籽便在这边,不是说过么,这黑鱼水里最是凶狠,最是护籽,方才钓上来的是条公的,莫嚷嚷,教你钓黑鱼,要不了半个时辰,这母的准保回来!”
“啊,快教俺,咋钓?”
面包指指脚边几只摔死的癞蛤蟆,拿起根粗短的钓竿道:“缠上三尺绳子,绳子头上挂上这吊钩,吊钩外边挂上癞蛤蟆,瞅着这黑鱼回来,就把这癞蛤蟆伸了鱼籽上边拼命的上下晃荡,这黑鱼护籽,惹急了便是一口,咬住了便再不肯撒嘴,只管朝上拉便是!”
哈,钓黑鱼还有这般的讲究,咋先前就不知道呢?利用人黑鱼的父爱母爱干这种营生,果真过瘾!手里捏着个老粗的钩子,这啥钩子啊,莫说是钓三四斤的黑鱼,只怕小点的鲸鱼都钓的上来,比划道:“这般容易?”
面包点头道:“赶紧,备好了钩子,静静呆着莫要闹出声响来,就这般便当。”
给钩子上挂上癞蛤蟆,学了面包模样悄悄蹲坐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腿脚是越来越酸麻,刚想起身活动活动腿脚,老大条黑鱼箭一般的窜进来,警觉的四下游动,赶紧屏住呼吸呆下不动。这黑鱼的警惕性也当真了得,这来回游动的我腿脚都没了知觉还没个安顿劲儿,想想也是,人老公刚给面包逮了上来,这一时半会只怕这心情是平缓不下来,这鱼么,跟人一般,这七情六欲哪个也不短缺着。
好容易等到这黑鱼懈怠下来,围了草根似动非动的忽闪着,便看着面包冲我猛打眼色,赶紧给栓了鱼钩的癞蛤蟆丢进水里没命的上下晃荡着,唉,这咋,咋就这大小的癞蛤蟆,咋就越来越沉呢?面包两步迈过来伸手抢过鱼杆猛地便朝岸上拽,便看着老大条黑亮黑亮的家伙摇摆着身子嗖的离开水面跌了草丛上,面包飒利地抄起棍子鱼头上当的一下敲晕,老粗个草绳子麻利的穿过鱼鳃。傻不楞登的指了黑鱼道:“啊,俺钓上来的?这大条黑鱼,只怕得有七八斤吧!”
面包撇嘴不屑道:“好意思说你钓的?还七八斤呢,哪见过母的比公的大的?刚下过籽呢,先前那条公的也不过三四斤沉吧。过几年咱这水库里便有了大鱼,当真领你钓上几条七八斤沉的……”
啊,不是俺钓的?正迷糊呢,正盘算这黑鱼到底算是谁钓上来的,面包飒利的拾掇好鱼杆啥的,提溜着俩黑鱼不耐的催促道:“干啥,俩鱼全钓上来了,不走等啥?”
缓过神来,上前抢过俩黑鱼,一手一个提了,讨好的看着面包道:“公的是你钓的,母的算是俺钓的吧,啊?”
面包憋不住的乐:“成,公的是俺,母的是你!”
楞没听出话里有啥毛病,腆着脸得寸进尺道:“要不,俩全俺钓的?”
“啊?啊!成,公的、母的全你!你二胰子啊,公的母的全你!”面包乐的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总算听出个好赖话了,好你面包,先前驴头欺负你的时候没少跟你轧联邦,这咋,这驴头一不在先拿我开刀了?撇了俩鱼上前一把揪住面包褂子前襟,做出副恶巴巴的嘴脸:“说啥那?俩鱼全我钓上来的,成不?”
面包俩手一扒拉,俩腕子立马便跟钢筋砸了一般,面包敞着撕开的短褂笑道:“成,成,咋不成!全你便全你,揪俺褂子干啥!”
眼巴巴的盯了面包胸前,金光闪闪的个金钱拴挂在胸前,使劲咽口唾沫,崇拜的看着面包道:“先前成,眼下不成!这俩鱼全算是你的,公的也是你,母的也是你,还不要了!眼下看好了个旁的,给也得给,不给可就放抢了哈!”
面包诧异道:“俺能有啥好东西?这大小的黑鱼都不稀罕,莫非看好了这几只癞蛤蟆?”
手里癞蛤蟆挑的老高,面包一脸不解的盯了癞蛤蟆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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