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熬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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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悠悠的转回家中,娘跟四叔他们还关着门计议呢,匆匆忙忙的厨房里填饱肚皮,一头便倒了炕上歇着,这几天可把我给累坏了,先好好歇歇!

    奶娘知道我回来,早把这火炕烧的热热乎乎,这屁股暖和的一舒服便脱了鞋上炕,这腿脚暖和的一舒服便就势躺了下来,这身子底下暖和的一舒服便显得身子上边有点凉,伸手便拖过个东西盖着,这浑身上下一暖和,便啥都不知道了。

    再一睁眼,屋里蜡烛火苗子烧的多老高,这咋,一不当心给睡了过去?还一觉睡到天大黑?

    护院早门外等着呢,见我起来,大步的跨进门槛禀报道:“平少爷,王村这四个早多半个时辰便给拿下了,眼下正扔了院墙外边捆着呢。小王村方才差人前来传话,这十几个也全给拿住了,正朝王村送着。还有三个贼人靠了大路占了个院子,被俺带几个人全给拿下了,二十几匹马也全给牵回家来,就是些寻常的马匹,没个好货色!”

    “伤着人没?”

    “没,咱村里没人伤着。来的歹人,王村四个,有三个是给**麻翻的,还一个兵刃没等抽出来便给一家爷仨拿得死死的。小王村十几个也是给麻药麻翻的,却有两拨精明点的愣是没动酒,没法子方才动手。有个本事差点的几棒子便给打翻在地,有俩本事好些的,愣是扯出兵刃跳了院子里放对,却给一家爷俩跟边上家里几个精壮结成了阵势拿下,一个给大长镰刀伤了大腿,一个给个愣头青一铁锹伤了后背,死不了,只怕要将养上仨月俩月的。”

    “嗯,没伤着人最好。没用饭吧,刚好,去看看王厨子预备的啥饭,若是有烤鸭子也拿只过来,烧酒也要一壶,咱俩喝上几盅,记住了,莫要叫旁人看着!”

    护院重重的应一声转身走了,搁自个村里自个家里一向不拿架子,王家少爷没架子,田间地头的跟谁都能吃到一起去。可在家里又不一样,王家少爷不讲究这个,可家里老人没人不讲究这个,若是给四叔看着了,平少爷自然是没啥子,这护院少不得落下一顿的呵斥。可这事儿就是怪,呵斥也挡不住!

    王村、小王村这几年可远不是前几年能比的,自打水库修好,紧接着又全改了两年三熟,这村里客户日子好过了,也念念不忘许下的“忠勇诚信智”,旁的众人没觉得咋样,只当一向便是如此,这“智”字么,李戬、方崇珂、机械厂里样子摆着呢,都想多打几石粮食,没人敢不拿着当回事。这“勇”字么,又没地场展示武勇,整日里这王村、小王村习武成风,更兼之王村战阵上下来的老伯着实不少,闲来无事便把战阵上顶用的阵势传给了村里。

    眼下可说是,这王村不到万多的人口便选得出两三千精兵,还得是一等一的精兵。这阵势一结,莫说是这“龙眼风”,便是百十个燕青凑了一起,都未见得杀得出去几个,这不是我自大,燕青自个说的。这燕青平日里也没少在王村传授武艺,光徒弟就一大堆。

    这北王村新安置下来的客户不住嘴的夸赞王家仁厚,这王村、北王村老客户不夸赞,夸赞啥,王家仁厚那还用夸赞?不夸赞归不夸赞,庄户人家心里全有数,王村、小王村又全是老面孔,冷不丁来这二十几个精壮汉子还全带了家伙,哪里便逃得出庄户人家的眼?这是家里传话要活口,若是当真不晓事动起手来,只怕这二十几个想落下个全尸都难!

    相比较起来,这北王村便差着不老少,一来这北王村人杂,种地的客户不少,可这三教九流也都不少,整体上比较起来便比不得王村人厚道重情份;二来么这北王村客户眼下日子过的还苦着呢,毕竟过来的时候还短,都一门心思的地里刨食没多少心思招呼旁的;这三来么,北王村习武还没成啥气候,好些的就是王村、小王村搬迁过去的老人,这武勇、胆气上差着不是一点半点,也没啥法子,得靠时间来消化,靠上几年便跟小王村一样。

    就像这次,王村、小王村的信儿早早便传了家里,这北王村还是几个迁过去的王村老客户巴巴的差人家里来禀报。

    老大个烤鸭子风卷残云一般便被我俩塞了肚里,看护院意犹未尽,一把酒壶砸过去:“吃,吃,就知道吃,鸭骨头拿下去烧个鸭架汤,这边还有爆炒羊肉,别吃的太饱,吃多了下黑容易犯困,还有事儿呢!”

    护院麻利的伸手一抄接了酒壶,顺手就给自个满满斟了一杯,仰脖灌进去咂吧咂吧嘴,方才回道:“平少爷,这王胖子的手艺平时哪是俺能尝到的?今儿借了平少爷光,遇着了还不得好好拜拜五脏庙,放心,误不了事儿!”

    这边说着这边操起酒壶直接便给朝肚里倒,倒完了抄起鸭骨头便走,做贼一般,屁股上给踹一脚:“跟厨子说好,再烤上两只肥鸭,这柱子、彪子只怕还饿着呢,酒也捎上一壶!”

    护院提了个老大的食盒,一边走着一边打着饱嗝,刚进院子便老大声的嗓门:“彪子、柱子快来,王胖子的手艺,全王胖子亲手调理的肥鸭子,赶紧!”

    柱子没啥动静,这小子跟着我只怕这两年嘴都吃刁了,这彪子立马站了门口,嘴里一边应着眼角还不住的瞟着屋里,早就听说,眼下这王胖子府上都不是一般的横,能吃上王胖子亲手调理的吃食都成了身份、情份上的事儿。其实当真论及起来,家里其他几个厨子的手艺也没比着王胖子差到哪里去,可这人么就是怪,越是轻易吃不到的越是美味。

    护院替换下彪子,彪子大口大口扫荡着油光光的烤鸭子,“龙眼风”不动声色,俩伴当却按捺不住,道:“这刑场上杀犯人临死之前还给顿饱饭吃,这咋,王家少爷这般小气,连顿饭都舍不得?”边说着边听见几个肚皮打鼓一般的轰鸣着。

    只不作声,笑眯眯的看着“龙眼风”,“龙眼风”无奈,冲俩伴当低声喝道:“闭嘴!”

    转头又冲我笑道:“俩兄弟不晓事,王家少爷不必放在心上。王家少爷也是条豪爽的好汉,岂是这般下作之人?”

    笑眯眯的冲俩护院一挑下巴:“酒肉都有,家里早就预备妥当,只是在下不知,是该给三位预备下待客的客饭,还是预备下送行的饯行酒宴?”

    “龙眼风”面色一变,勉强笑道:“王家少爷说笑了,一顿饱饭而已,哪来的这许多讲究?”

    收起笑模样,慢慢踱到“龙眼风”背后,伸手轻轻拍几下,道:“东海之上自然是你“龙眼风”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到了陆上还存了这般的念想未免也太不拿王家当盘菜了吧!既然是这般说辞,想必这些不是你东海“龙眼风”的手下了?”

    手一挥,护院一脚踹开屋门,大院门外进来一溜的家丁护院,一人手里提留个人模样的粽子,院子里扔了一地,两边火把举得老高照着。这龙眼风还沉得住气,俩伴当却有些慌神,不住嘴的问道:“二哥,四哥,啊,三哥也来了?怎的这般不小心,一起吃人拿了?”

    没人应声,咋应声?就四个清醒的嘴里还都塞得鼓鼓的,哪能说出来话?背了手绕了一地的贼人转几圈,仰头望着没月亮的星空,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是朋友咋都好说,是对头就这几个还想着跑我王村救人,嘿嘿,当这里是东海不成?”

    “龙眼风”起身抱拳道:“王家少爷当真好手段!先前在下倒是耳聋眼瞎,这登州紧靠着东海,在下妄称东海“龙眼风”,居然不知道登州有这等的好汉。在下眼瞎,这见面伸手过过招居然还没探出王家少爷的能耐,载在王家少爷手里不冤!我三个乃是官家的犯人,官家册子上也有我三人名号,自不敢为难了王家少爷,只是我的这些兄弟乃是王家所擒,却与官家无干!在下东海“龙眼风”今日王家少爷手上载得心服口服,还请王家少爷放我这班兄弟一马,王家少爷有何差遣“龙眼风”断无推辞之理!”

    哈,听燕青说过,杀人不过头点地,江湖上的人物若是这般说法便算是认输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江湖上人都讲究个名气,这话一说接下来照了常理我便该当说点仗义话放人一马,这路朋友便算是结下了;若是照旧得理不饶人,只怕不单是落个鱼死网破的境地,传出去江湖上便算是坏了名头,再没人瞧得起!

    咱不是江湖人,也不想做江湖人,这些都跟我没啥关系,可我也不想杀人,也不想就这般放手。冲“龙眼风”挑挑大拇指,道:“好,果然是头把交椅的气魄!先用饭,吃饱喝足再来论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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