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自打到了登州便没少与燕青吵架,俩人都是好武成癖,本想着联手琢磨出点功夫,谁成想就是一个速度、力量该如何搭配便谈不拢,俩人都说速度、力量该当兼顾,道理是这个道理都没啥子异议,可这一到了招式上俩人咋也说不到一起,燕青觉着快放了头里好些,六叔觉得祖父传下的王家神槊本来就是势大力沉、威力无穷,该当把个力量放在头里,俩人便兼顾不起来。
起先燕青敬重着六叔的岁数,言语上还有些分寸,吵得久了便顾不得了,俩人便没哪天不吵的,吵了几个月都,莫说全套的功夫没吵出来,便是一招半式也没见个踪影。我可惨了,一会儿被六叔拉过去折腾一遍,一会儿又被燕青拉过去折腾一番,都不用照镜子,单看连武龙、武虎都不朝跟前凑合就知道我有多惨。
俩人实在,说不过就动手比划,都实诚人,输了招式绝不抵赖,只是这器械着实不趁手,六叔这老糊涂便给着机械厂揽下无数的生意。这次回村里麦收,六叔就一个心思,机械厂里坐镇着打造各色兵刃,单是长枪,长的短的轻的重的便要打造上几十条,不知道的指不定还以为六叔要聚众造反呢。六叔说过,俩人要一一较量过,看到底是选用着哪样的器械,器械不定招式咋定?
六叔说的在理,可就是不给钱,就跟打造兵刃不花银钱一般。这燕青还一边撮火,不停地追加着订货,也跟六叔一个毛病,不给钱!真是的,你燕青又不是没钱,那百两黄金还搁那儿放着呢。
大轿车跑的欢畅,刚拐进岔道口,便远远的看着个身影路边高坡上四处张望着,嗯,好像是李戬,这当口,跑这边干啥?
跳下马车冲了李戬招手:“李兄,李兄,这边,这边……”
李戬挥手应了一声,四处又张望老大会儿工夫,画夹子里抹糊半天方才收了画夹一步三摇地踱下来,老实不客气地抬脚上了大轿车,道:“走着说话,都忙活半晌了,刚好随了树人大轿车回去。”
“那啥,李兄,这都快麦收了,呆这边做啥?”看着李戬一脚的泥水、一身的黄土就往车里钻,不由得就是一阵心疼,不心疼李戬,倒是可惜我的大轿车了,你说李戬,好好的读书人长衫,咋就给穿成了这个摸样?
“做啥?还不都给你王家忙活的?人方崇珂心里还存点惦记,在下可是别无所图!除开归置沟渠,在下还会啥?”李戬话里都带刺,我招你惹你了都。
“那啥,李兄,要不小弟也给您找个惦记着?说,看好谁家闺女了?出的哪门子邪火?”
李戬吭哧半天,解下腰里的酒葫芦扔过来道:“是有些邪火,方崇珂这小子去年外乡运回些粮种,顺带捎了两坛子烧酒回来,起先没留意,前几日麦收开镰前凑了一起打开一坛,方才知晓这烧酒却与寻常陈酒不同,偏偏方崇珂这杀才记不得却是哪里买来的,后悔的那啥一般。”
接过酒葫芦拔开塞子,凑了鼻子前面一闻,嗯,不对!细细抿上一口,嗯,白酒,没错,就是白酒的味道,老烧酒!难道这年头就能出蒸馏酒不成,寻常酿制不经蒸馏是断断出不了这种酒精浓度的白酒,难不成这年头就有了几蒸几晒不成?
茶杯里倒上半盏,火折子一点,嘿嘿,没着,哈,看来也就是个低度白酒的酒精度数!拍拍李戬道:“这有何难!李兄只管安心归置这沟渠,待沟渠归置妥当,小弟便开间酿酒作坊,不为了赚银钱,单为了家里客人饮用,李兄想要多少只管作坊里拉去,李兄、方兄小弟每人奉上两成干股如何?咱们兄弟要不不做,要做便该当做出个样子,这等烧酒也能入口?糊弄叫花子还差不多!”
李戬大喜道:“莫非树人懂得这酿酒的法子,酿得出这等美酒?在下便做你这酿酒作坊的主事如何?”
“嘿嘿,李兄只管归置沟渠,在下绝不食言便是了。”搪塞道,啥人啊,只管自家喝酒,眼下村里哪来多余的粮食酿酒?眼下若是起个酿酒作坊,莫说娘那边说不过去,便是硬建了,不怕被村里人指了脊梁说道?
李戬来了精神头,眼珠子奸猾地转了几转,拖了长腔奸笑道:“王家少爷好手段,便是酿酒的法子也懂上一些,不过,在下当初曾与王家少爷有约帮衬王家整治这坡塘之事,王家只王庄、王村和不足百户的小王村,眼下单是这小王村便三四百户,王村、小王村都疏疏落落连了一起,这北边还起了个新庄子,村里人都管叫做北王村,却不知在下该当管是不管?”
赶紧掀开帘子朝外边看,那啥,这小王村咋成了这般模样?原本不到百户人家,眼下东一堆西一簇的,虽说是归置的妥当,咋全是一色的茅草棚子?顺了黄水河两岸迤逦延伸出去多老远,俨然有个大村子的模样了。这咋,还是家里的王村?
看我发愣,李戬冷笑道:“嘿嘿,王家少爷好手段,自家里没费多少钱粮,平白拉了千多流民开荒,王村周边哪里来的这许多荒地?王村又哪里住得下这许多人家?前段日子农闲时管家从头归置过,大多数流民便给归置到了这小王村,王村也有分家单过的去小王村起房子,眼下这小王村莫看房屋不起眼,一色的草棚子,人家却着实不少,都快比得上王村了。眼下王庄、王村、小王村,跟王家挂得上牵连的客户都得七千人上说话!”
伸手指指北边,接茬说道:“便是北边也起了个新村子,靠了去黄县城的大路南边,眼下只三四十户的模样,过上几年还不定成啥模样,谁能说便成不了第二个小王村,便是名字也起得好,叫啥北王村!”
“停,停,这小王村自然是安置了去年的流民,这北王村却与小弟何干?与王家何干?”这都挨不上的事儿,小王村还说得过去,那千多人的流民,开了万多亩的荒地,不顺了黄水河往下游安置难不成还能赶了山里?这北王村都没听说过,原本也就路边几间草棚子,天热时摆了茶水招呼下过路客人歇个脚,顺带着赚取个茶水钱,啥时候变成北王村了?
李戬笑道:“在咱黄县城里,王家少爷眼下好大的名头呢!这名头大了自然有人过来依附,单是到村里攀亲留下的便不下几十户,这北王村便是些投亲过来的,你家管家担心别家主户寻岔子,便全安置了这大路南边,胡乱起个北王村的名字。在下看来,只怕你家早存了念头,这大路南边没几年便都成了你王家的产业。”
蚕食,典型的蚕食,典型的娘的路数,这大路南边黄水河两岸,能够上水的平缓荒地若是全开了出来,加上家里眼下的五万多亩熟地、万多亩刚开出来的荒地,十万亩往上说话。娘打得好算盘啊,拿些过来攀亲的人家占了路口,若说与王家有关,却不是王家的客户,若说无关,与村里收留下来的流民不同,千丝万缕的牵连,这几万亩的荒地便算是占下了,任谁也不好再到旁人院子里面开垦荒地不是?再说了,这年头荒地多了,要不,单堵个门口顶啥用处?娘这是连后边几十年都归置好了,村里便是一天天人口多了,不用远迁,能开的荒地早留好了!
娘想的长远,不过,咱是没动过这个念头,大路北边二三十里的荒地,种地的人家不多,平缓的地场比小王村这边还宽着许多,要占也得先占了这片不是?得跟娘说道说道,这片地儿不比王村这边小些,单守了水库,这片地儿只能王家开荒,旁的任谁家开了,嘿嘿,你等着靠天吃饭去吧!便是老天爷下的雨水,咱家还截下来大半,嘿嘿,当水库是白修的?
我这边想着心事儿,李戬却不耐烦道:“寻思啥鬼主意呢,想要在下帮了归置,就得拿烧酒来换,任你有啥阴谋,哪有叫人白忙活的道理!”
收了胡思乱想的心神,陪笑道:“李兄,并非是小弟推脱,这酿造烧酒的道理小弟倒是明白些,只是这酿造的法子小弟委实不知,家里虽说是年年都酿上些酒,毕竟没个专门的作坊不是,须得寻几个酿酒的行家里手,冶金学院里再请上几位先生好生参详一番方能酿就好酒不是!李兄放心,小弟回村便指派人手单一忙活着这酿酒作坊之事如何!”
指指北边,伸手划拉个老大的圆圈,又道:“若说到这开荒置地,李兄倒小瞧小弟了,单单大路南边能开出多少荒地?北边,顺了黄水河两边,全王家的荒地!劳烦李兄用心规划,左右也就十年的光景,全王家产业!”
李戬惊得嘴张老大,抬手替李戬抹抹下巴上的哈喇子,随手抹了李戬袖子上,反正你衣服脏抹上也看不出来,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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