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出的好法子,连家多少年都没这般风光过,全拜了王兄所赐,眼下连家人别管去哪,没人不拿了高看一眼!”人小担不住事儿,趁了喝口茶的工夫凑了跟前小声嘀咕,看得出来,这次连家没少得了彩头。
“连兄差矣,全拜知州大人、知县大人所赐,却与小弟无干、与王家无干,若说些感激的话儿也该赵家公子跟前说去。”立场得坚定,这个事儿与王家无关。
“是,是,与王兄无关,这往后咱哥俩该当好生亲近亲近。家父前几日还叫了跟前训斥,拿了王兄做样子。”
“一个屋里跟了先生求学的同窗,理当如此,连兄何须如此见外?”客套话说着给支应走,连家这位叫连绛,乃是连家长房嫡孙。前些日子连家还托人递话想跟家里攀个亲家,娘嫌连家商户出身又没个田地,怕失了家里身份,婉言回绝了。
“王兄,王村机械厂这大轿车委实好用。”拿手比划了四个圈圈的商标道:“昨儿家里试着跑了一程,果真当得轿车的名头,坐轿一般的舒坦,骑马一般跑得飞快,好东西啊!主事的撂下话,一口价不还价,五成的订金,若是要轿车年前想都别想,早订满了,来年三四月上说话。商户人家讲究个排场门面,年上正是露个门面显摆的节骨眼上,家里命小弟走走王兄的路子,求了王兄给主事的王掌柜递个话……”
“啥,王掌柜?”哪儿出来个王掌柜?
“机械厂里掌柜的,专门登州、黄县来回跑着,王家出来的叫做王得福!”连绛低声道。
得福啊,啥时候成了王大掌柜的了?
“连兄,这机械厂里的事儿小弟却是从不过问,万事单凭主事的做主。不过,既是连兄吩咐小弟自当照办。话便递过去,成不成的眼下说不好,刚起头做这轿车,一月做得几个自个心里都没底。”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一起的同窗,要不也说不过去!
这边刚说下,姜家的姜琦、鲁家的鲁守节结了伴的过来打擂台:“王兄的门路自然走得通,我两家莱芜监上走动的多,祖父、父亲哪年都走得上几趟,不说旁的,王兄通融,家里给加三成价格,个把月的给赶造几辆如何?王兄点个头,后晌银子便给送了过去,十成全送过去,省了麻烦!”
啥叫势力啊,这就叫势力,加三成价、银钱直接便给送了家去,不纠缠。要不说现今登州只听闻姜鲁两家,连家么,嗯,登州还有个连家?
机械厂的王大掌柜,正躲了姐夫府上甜蜜并痛苦着,想着大把的订单甜蜜得合不拢嘴;痛苦着大把的订金,送上门来愣是不敢收。这年头讲究个信用,收了订金给不了轿车,告了官上还是便宜的,便是上门砸了招牌也没人敢吭个气,旁的不说,得福都不敢跑了登州客栈上住宿,怕人缠了给订金,收了不敢不收眼热不说,情理上便说不过,更何况登州多大小个地场,哪家都寻得到路子递个话!
江头给得福挤兑的不轻,里外忙活着另起作坊,登州城里大把的工匠灾年上没了活计,人手倒是不缺,可这起作坊总得时间不是,江头几次过来召集人手都是天黑了进城,天亮前往回走,都不敢给人见着了。好在登州城里原本炼铁作坊兴旺,匠人倒是一抓一大把。
原本还操心外边寻的匠人不牢靠,操心有手艺的匠人难找,问过江头才知道,朝廷禁了登州海运之前,登州城里姜、鲁、连、王十八家炼铁作坊,炼铁的、打铁的匠人多了去了,单一打造了器具运了北边交易,生意不是一般的红火。家里先前也有炼铁作坊,眼下寻的人手多半是那时王家炼铁作坊里做过活计的,全信得过的人手。便是眼下,黄县城北边,王家还有几个炼铁的作坊,不为旁的,单为了石炭,黄县城北出石炭,守了石炭炼铁图个方便。现下机械厂里打造器具使唤的铁全是自家作坊里出产的,省着好大笔税钱呢。
江头不说,都还不知道家里还有炼铁的作坊!
得财随了江头的马车送来了半车的鸭蛋、鸭子,看的出来得财有些眼热,一起的几个有点身份的下人,成天里厮混一起的,得福成了机械厂里大掌柜,成天大把银钱的给家里挣着;得禄领着几十个车把式这几个月做得风声鹊起的,几十辆四**马车走南闯北奔波着,专给各路客商蓬莱、黄县、莱州间运送着货物,同样的价儿,运的又快客商便愿意上门,同样的牲口拉的货物多了几倍,家里便大把的银钱赚着,眼下得禄虽说随了方崇珂去了河北,可也存了旁的心思,若是路途顺当,往后四**马车直接便拉到青州、淄州、齐州、密州;得宝跟了李戬、方崇珂四处归置着沟渠、两年三熟,除非不成,但凡有点眉目家里的主事是跑不了的,管家几次话里话外的夸奖得宝打理的妥当,便是将来替了管家打理着家里的田地也不是没有指望的事儿;便是家里的王厨子,前些日子指挥着柱子下网网了几百只的**鸭、几十只的大雁,眼下也信誓旦旦打着主事的谱,张嘴闭嘴的不离来年几千只鸭子,这不,刚送来半车鸭蛋、鸭子的,胖厨子说了,公鸭子除了留下配种的、现下生出来的鸭蛋全嘴里的吃食,天一冷小鸭子不好养活,大鸭子白赔了吃食,水库里今年还养不起,家里都开了几次的鸭子宴了,没哪个没跟着王胖子沾光;便是柱子现下也显摆起来,平少爷的亲随,还是管家、六叔亲封的。
轮到自个,照旧是四处跑腿,便是来趟登州也是趁了江头的马车,连匹马都骑不得,一车里跟鸭子挤了一起过来,满身的鸭子气味。
“滚,滚远,满嘴的怨气,咋不敢四叔跟前说道说道?”都给说乐了。
“小的咋敢?管家跟前但凡露个话头,不给剥了皮去便算是轻的,王家待小的也确是不薄,小的心里感念着。只是这四周遭比比看看,原本班齐不离的,眼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心下想想便眼热。少爷不拿架子,村里人都敢跟前说个笑话,小的便斗胆少爷跟前说道两句。”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一眼,见我没着恼,复又说道:“府上下人一起说话,都言道,少爷跟前呆些日子,往后必定便有些出息。家里人不说,江头不过个打铁的,方先生不过个种地的,李先生不过……”
“停,停,越说还越得脸了,江头也还罢了,李先生、方先生都是家里请来的,仔细言语上得罪了,气走一个,不等四叔剥你的皮,直接给你扔了水库喂鱼去!”这李戬、方崇珂好歹都是读过书的,你个得财跟人凑合啥?
“少爷,小的也读过几天书。小时刚进家里时年幼体弱出不得力,夫人惦念上辈子的情分,村里学堂上读过四年,这些年自个夜里也没断了念书。”得财一脸的不服气,道:“比不得方先生,却不比李先生差多少。”
“嘿,上脸!说你胖,这咋,还喘上了?”看着得财有趣:“跑我这里寻门路?成,要不,家里刚置办下些白羊,你先管着去?”
“成!”
“成个屁!养羊你懂?若是养羊吃肉自有王厨子打理着,若真是剪了羊毛派了旁的用处,自有杨茂打点,干啥都得行家里手不是?一边好好呆着,有了合适的差事给你记着,急啥?”
得财冷不丁想起个事儿:“少爷,光顾着瞎叨叨,倒险些落下正事,管家令小的传话,杨茂只怕不妥!”
“啊,咋啦?”
“随着的船队传回话来,海上遇上龙眼风卷走了仨船,连个尸首都没找着,三船货不说,几十条人命呢。杨茂便跟了卷走的船上,管家吩咐下来,杨茂家人每年府上照旧领着份例,断不叫杨家亏着。”
这还指望着杨茂呢,便是不给我整出个工业革命,至少也得给我整出个黄道婆吧,这倒好,刚起个头人便没了。
许是跟杨茂不熟,倒没觉得多难过,有点子遗憾罢了。长长叹口气,难不成黄道婆她老人家怕我抢了生意,求了老天爷下此毒手不成!不管咋地,只怕娘、四叔再难指派人手下南洋,旁的不说,自家人不忍、外边的不牢靠,要紧的是,娘跟四叔打头上便没真的把这棉花当个事儿,存了哄我安心的念想罢了!
下黑有事,又是大雪,提前发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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