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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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树人,这巨石却如何运到这木板上,却又如何轻而易举运到堤坝之上?”李戬说道:“原本倒也有笨法子,只是现今有了这路途上搬运巨石的好法子,若是仍旧按照原来的法子照旧是费时费力……想来树人已是成竹在胸早有良策。”

    啥,这都要我教?赶紧边上把江头拉过来,蹲了地上,连说带画的给讲三脚架和滑轮组,讲了半天重复三四遍愣是没人听明白,这都啥人啊,好歹还是一群铁匠、这李戬也是读书识字的人,咋这么简单的道理就听不明白呢?听不明白不说,李戬嘴里还不住地念叨:“一个的倒也见过差不多的,这么多做什么用,还不得乱了套?”

    切,跟你们这帮铁匠、读书人说不明白,咱去跟木匠说去!吆喝着得禄卸了满车的石头,急三火四的往回赶。

    木匠正吃晌午饭呢,没管,伸手就把手艺好的那个给拖过来,连说带比划的讲一通。木匠实诚人,也不问做什么用说干便干,拉了几个手下扔下饭碗选好木料手便动手,正好,木匠忙活着,咱先填饱肚皮再说,忙活这一头午了,早饿了都。

    就在机械厂灶台上盛碗菜,伸手抄起个馍馍啃得起劲,这小日子过的,机械厂晌午饭还吃上馍馍了!虽说面是不白,掺杂了敷面里头,也比不上家里饽饽做得细发,可是好歹也是麦子面馍馍啊,寻常庄户家里一天就两顿饭,晌午连口稀的都舍不得给吃。也难怪机械厂里一堆人干得起劲,随手揪过来一个饭都不吃就忙活,这伙食好工钱给的又足,再不知足就真是自个跟自个过不去了。这边饭刚吃饱水还没喝足呢,木匠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请功,小少爷吩咐下来的活计已是忙活得了!

    也不作声,伸手就把几个定滑轮给装了木头架子上,又拿了几个动滑轮用绳子穿好,动滑轮用木板连在一起,挂上块老大的石头,这边绳子头上栓上块小石头,一松手,小块的石头嗖嗖的往下掉,大块的石头慢条斯理的朝上升。

    全一个摸样,那嘴张得直流哈喇子,地上还掉一堆的眼珠子,嗯,满足了,自个虚荣心再次得到了极大满足!

    冲江头、鼻涕虫一堆人吼一嗓子:“好生琢磨琢磨到底是个啥道理,看别的地场用得上用不上!”趁着一堆人发楞的工夫赶紧往家里回,不回不成啊,得赶紧预备预备,学堂里转眼开学了都。

    这段日子没忙活别的,光为了筑坝忙活了,书都没看几页,回去鞠先生怕是要骂了,趁了这两天没啥事赶紧赶赶功课。还别说,还就是六叔盯得紧,这些天愣是一点没少地折腾我!

    歇在家里看了两天书,起了个大早往登州城里赶,一行三个人,六叔自然跟了去,得福没来,这小子早就到机械厂报到了,成天四处乱跑拉业务;得禄也没来,成天就快搬到马车上睡觉了,娘没法子,打发了得宝一起来。得宝没太出过门,看给乐的,跟后面的顺眼差不多,还不如瞎眼沉得住气呢。顺眼也是头次出远门,围了马前马后撒着欢的闹,上次去登州就没瞎眼有眼色偷偷跟出来,这次可算是赶上了!前后跑了没一个时辰就蔫了,老老实实跟在马后面,也不叫唤了,那点子力气早就耗光了。还是得宝有福,能骑在马上不用自个跑路,体力消耗就是小,离家越远精神头越高,看看顺眼都走不动了只装做没看着,也没个眼力劲帮带带!

    一路干冷干冷的,皮袍穿得多老厚都挡不住飕飕的西北风,老厚的云彩愣是一个雪花都不飘。咱登州这个地界多风,天多冷都不怕,靠着海边呢!可就怕两样,一个是下不来雪,另一个便是刮风,这西北风一刮能把人冻个半死。今儿还就是邪性了,干冷干冷的还老大的西北风,这都出了正月了,还让人活不活了!

    学堂里倒是照旧,一干同窗快俩月没照面,亲热得不得了,相互间嘘寒问暖的,倒像是比着自家的亲兄弟还要亲热些;便是原先有些疙瘩、有些不对路的倒像是过年把从前的过节都过掉了一样,闹成一团。李进和柴安国这俩小子过分,把我从人群堆里拉出来就要单练,鞠邦彦倒是依旧的温文尔雅、客客气气。

    这天说暖和就暖和,今年的春天偏偏来得特别早,好像一夜之间西北风改成了南风就变成了春天。学堂上没上一个月,就有些大家的后人开始请假回家,没到两个月,连傻子都看出不对来了,这草也不绿,这树叶跟献宝似的、稀稀拉拉的往外钻,过冬的麦苗子跟冬天的荒草差不多,准备春耕的田地连棵杂草都不长,就连井水都快见底了。旱!大旱!旱得厉害,旱得我得意!

    赵知州已经开始号召全州百姓奋起抗旱,据说是天天领着一班衙役四处寻水源,可咱这登州是丘陵地带,一锅窝头似的到处都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小山包,也没个湖泊啥的,压根便存不住水。好不容易找到的点泉水啥的还不够牲畜喝的,更不说是浇地了。赵知州怕出了民乱,一边飞马写了奏折送了京东东路转运使那边请求开仓赈灾,一边叫姐夫整顿好兵马防备民变。登州城里的大商户关门的关门,没关门的也是纠集了家丁昼夜守护着,这粮价都快涨到了天上了,就这样几家大粮行还不愿意卖呢。有船的商家早早派了商船江南买米运粮去了,别的啥都不贩运,这时节,没啥比贩运粮食再来钱的了!可惜我家不开米铺,要开米铺的话,去年运来几船存着,小半年的工夫几倍的利润呢,可惜了!

    可这反过头来再一想,也不能啥好事都让咱占着不是?要说这个时候贩粮赚钱还真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再过上三两个月,老百姓手里的存粮吃没了,地里也绝了收成,文雅点的老百姓都逃荒去了,武勇点的百姓哪里有粮还不得到哪里吃大户去?到时候别说是高价,怕是本钱都得折在里头,若是再出点人命啥的,只怕连个凶手都找不出来。咱岁数小经不起这个场面,这种钱咱还是不挣得好,免得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学堂里也休了学,先生和鞠邦彦也急匆匆的回家抗旱去了,算起来鞠家也是登州数得着的大户,虽说是鞠家素来以家教学识闻名,可是家里的田地买卖也着实不少,哪块上有点损失都不是小数目,轻了损失点钱财,重了三五年里翻不过来身都是可能的。

    先生虽说是学识渊博,可是再学识渊博的人也得吃饭,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不是。先生学识好,都说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生平天下的手段如何咱没见过,估摸着在这大宋,就算是再大平天下的能耐也没机会施展,可是这修身、学识上咱是佩服的不得了,这齐家的本事咱也是五体投地,家里的娘子就有五房还个个能诗会画的,要紧的是还都相敬如宾不争风吃醋,咋能叫人不佩服?

    送别了先生和鞠邦彦,登州城都没回转头上了回家的大路,鞠先生那么好的学问都还急匆匆的回去,咱学问没有又是小屁孩一个,家里的摊子铺的又不比鞠家小,又筹划了多半年预备着筑坝建水库,这事儿多着呢!虽说是家里有娘和四叔操持着,筑坝上的事儿有两位李先生和李戬忙活着,还有得福、江头他们打造着马车啥的,可毕竟咱还是名义上的家主、来日的当家人啊,这种充场面、显头露脸的活,娘是断断不会扔下我。这不,自打回了登州城,得宝隔个十天就要回家一趟,理由多了去了,我知道,指定是娘和四叔的交代盼着我早点回呢。

    心里也着急,要不是还得看看沿途旱得咋样,直接就打马狂奔了!六叔说现下我的骑术已是看得过眼了,废话,还用他说,自个都感觉两条腿跟马背上的自然曲线吻合得天衣无缝,咱的两条腿正朝着标准化的罗圈腿方向茁壮成长呢,骑术还能不好喽?这个郁闷啊!

    黄水河眼下已是不能再叫黄水河了,怕是叫黄土沟更恰切些,低洼的地场还长着些杂草,杂草倒是比旁处长的好些,倒也算得上郁郁葱葱,就是明显能看出来后劲不足。河岸两边打眼便看得出,去年种下的冬小麦怕是已经耽搁了,就算是十天半个月之内下足了雨水怕也没多点收成,留着春种的田地,若是十天半个月下不来雨水便能把去年留下的种子当粮食吃了。一路经过的几个小庄子周遭,四处都有人拿了农具满地里的瞎忙活,惶惶恐恐的、明显的惊惶无助。

    进了自家地界,路两边明显好些,遇着的庄户人家虽说是也在地里瞎忙活着,可这精气神还没丢,。

    得财离了村口老远迎上来:“少爷可算是回来了,管家天天吩咐小的村口上守候着,再要是有个三两天不回来,怕是要到登州城里请去了。”

    刚进了家门四叔就迎了上来,都没搭理我,冲得财喝道:“赶紧,照了前头吩咐的,都把话传到,明日辰时都到家里来,少爷回来了,该当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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