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机械厂?浑身上下一激灵,咋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擦把脸,赶紧随着得福出来,冲江头摆摆手:“莫站着,边走边说!”
离了老远,就听见叮叮当当打铁的动静,唉,不是说等看过了搬么?得福怕我丢人,赶紧低声解释道:“少爷,这乔迁只是选个黄尘吉日挂个牌匾、起个供奉啥的,作坊里的器物早搬了进去,跟家里搬新宅子没啥两样的。这江头怕误了工,这作坊才刚起来便搬进不少物件,听说这边开炉打铁都有快一个月工夫了。”
噢,闹半天这乔迁的仪式就是做给旁人看的,意思意思罢了,懂了!没进正屋,拉着江头满院子乱转,停大个院子,四周全叫房子给围得严严实实的,嗯,这是库房,嗯,这边是打铁的作坊,门关得严实,叮叮当当的声音中不时传出来嗤的一声。嗯,这边,看门的地场,都住了人家,树上还拴了两条看家狗,牛犊子一般大小。
嗯,不错,到底是多少年打铁的,行家啊。随口指点几句,看江头认真记下了,心满意足地来到正房。江头娘舅跟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正屋子里候着呢,这谁啊?
江头一边陪了小心,道:“少爷,这位是老王记铁匠作坊徐账房的三小子,打小也跟了徐账房作坊里学过,起机械厂时老账房已经过世,家里派不出账房先生,管家跟前问过了,先叫徐家三小子过来,若是做得有个样子,少爷也看得过眼去,作坊里再来聘下!都是家里老人手,自家人知根知底的。”
江头娘舅一把给徐家这三小子拖了跟前:“还不给少爷见礼?赶紧!”
噢,照顾老革命的后人啊!闹半天啥年头全一个摸样!没言语,细细打量打量徐家三小子,豆芽菜一般,搁了田地里只怕连媳妇都忙活不出来,十有八九自己都能守了田地饿死!
一副的账房先生打扮,也不出挑也挑不出啥毛病,头低着,喇达着眼皮,就像个没睡够觉的瘟鸡,心里一阵的不欢庆,混饭吃咋的?
想归这么想,可这作坊里面老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回头问问江头:“江头,这机械厂开工多久了?”
“自打跟少爷签了契约便零零星星开始打造,这新宅子刚起便搬了进来,现今已有九户人家退了租种家里的田地单单在这机械厂里打铁。”江头回道。
嗯,有了,瞟着徐家三小子笑道:“今儿少爷我作主,你把这些日子的帐目给我好生说说,说得明白,打明儿开始你便是这机械厂的账房先生;说得不好,立马家里先跟程账房学上两年再说话!咱这机械厂里,甭管啥来历全得靠了自个本事儿吃饭!”
不是我不给面子,这徐家三小子见都没见过,这从古到今哪家哪户的账房先生不是自个的亲信?随随便便便叫个生人执掌银钱咋能安心?
“当真?”到底是年轻,傻愣愣便冲出来一句,有这么跟老板说话的么,要不是看江头面子,早就老大的耳刮子打出去了。
江头也看不过眼了,低声呵斥道:“叫你说啥你说啥,废话多的!”
呵,这徐家三小子扮猪吃老虎!有两把刷子!徐家三小子也不翻账本,低着头开始报账,起先磕磕巴巴的,慢慢的越说越流利、越说越快。再到后来这眼珠子也抬了起来,倒是看得我不自在了。
都不用听具体数目,错不了,哪天进了多少铁,哪天出去几把镰刀,条条款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十之八九连时辰都有,还有分析有建议的,编是编不出这般详细的,也说不了这么流畅!哈,是个人物!
静静地耐着性子听完,哈哈笑道:“不用等明儿了,打今儿起你便是这王村机械厂的账房先生了,江头,徐账房工钱依照寻常定例加两成!”
“当真!”三个人一起问道,当然当真,既然要用就要用好么!不过好像不对,徐账房方才说了这段时间盈余才三十几贯,卖出去那许多东西,这咋才这么点?
“我说江头,卖了这许多器物,只有三十几贯的盈余?”没藏着掖着的,直直便问。
江头小心翼翼地看我:“少爷,您说要让叫工匠一天三顿吃了饱饭方才有力气打铁,还说得叫家人也吃了饱饭,工钱便定得高了些,也是跟管家回禀的,大工匠包月八百文。您看若是不妥的话,要不多少降点?”
谁问你这个了?边上拖过来小徐,就觉得这小子脑袋好使,喝问道:“徐账房,你给说说,就拿了这镰刀说说,为啥咱家的镰刀卖的比别家价钱低些?”
徐账房一脸的无奈,看看江头,看看江头娘舅,没敢言语。哦,原来这麻缠在这儿!
“江头,你说,为啥咱家的镰刀卖得比旁人家便宜?”扭头冲江头喝问道。
江头一脸的正气凛然:“咱家镰刀用铁比别家少些,这花费的本钱比别家低些,自然卖的价钱便该比别家低些!”
啊?啊!是我遇着鬼了,还是鬼遇着了我?
榆木疙瘩脑袋,得启发他!满含期待、款款深情看了江头,温柔道:“那为啥咱家花费的本钱低些?”
江头耐心解释道:“少爷该当知晓,自打有了少爷之法,别人家打造一把镰刀所用的精铁,咱家拿来能打造三把,虽说是使唤点盐水、菜油啥的,摊了每把镰刀上倒也没多少。咱家匠人工钱虽说比着旁人家高了些,可这高的也抵不过少用的精铁,故而咱家的本钱比旁人家低些!”
给气得说不出来话,这个江头啊,也就是个生产厂长的材料,怪不得老王家铁匠铺能搁你手里倒闭!看小徐跟得福一边上跃跃欲试,气得手一指:“徐账房,你说!”
徐账房看看江头,小心翼翼嘟囔道:“咱家本钱里没摊上少爷法子值的银钱,少爷的法子也是作了价的......”
江头狠狠瞪一眼,这徐账房再没敢说。
干啥,还成一霸了?一指得福,道:“你说!”
得福上前一步,道:“江头,却不知旁人家镰刀用着趁手还是咱家的趁手?”
“自然是咱家镰刀趁手!方圆几十里出名了都!”江头掩不住满脸的骄傲。
“既是咱家镰刀趁手,为何这价钱上还比别人家低些?听说咱家镰刀不只是趁手,这刀口锋利、耐用也是旁人家打造的镰刀远远不及的。照这摸样,便是放了集上,一样的价钱,怕是也被先抢了买走。”得福趁热打铁。
“这倒是,可咱家本钱毕竟是比旁人家少些......”口气里好像有点疑惑。
得福接茬启发道:方才徐三、啊,那啥徐账房说过,少爷的法子作了几百贯钱,这些银钱尚未摊了进去,摊进这些咱家本钱是多少?”
“......可这机械厂也是少爷的东家......”还糊涂着呢。
赶紧边上掺和稀泥:“原本便没打算从这里边赚多少银钱,只是这次这法子是我给了,机械厂里的契约定的扎实,每年要拿出来些银钱专门去探究新的法子,若是探究出新的法子,依照江头看来这所费的银钱该当向里摊是不摊?”
江头有点犯傻,都有点传销、教唆犯一般的感觉,接茬诱导道:“若是不摊,哪里来的银钱再去探究新的法子,如此一来岂不是越走路越窄?若是摊,依照江头看来该当如何分摊?”
不等江头说话,手指了徐账房笑道:“徐账房却是算得明白,往后这价钱上江头须得多与徐账房商榷!”
又指了得福道:“实在决定不下的,叫得福报我知晓,这价钱还是江头定,给提个醒罢了!”
江头连连点头称是,对了小徐当头便是一礼,吓得小徐一哆嗦,赶紧闪了一边不住地捣蒜。
“说了这些,这镰刀到底该定个啥价钱?”看得出来,江头也有点动心,就是这脑袋里边的路子没转过来。
一手拉了徐账房,一手拉了江头笑道:“这方圆几十里家里的庄子,价钱照旧!加了价钱,只怕也坏了机械厂的名声,只是这器物上不要落了机械厂的记号,算是匠人私下里打造的。出了这几十里,或是机械厂里再出了新的器物,都要落上机械厂的记号,这价钱更得重另算计!”
有啥啊,这简单么,搞个行货水货就是了嘛,先前的就算做水货就是!江头边上恍然大悟一般。
听我说起记号,江头娘舅赶紧递过来一片木板,这啥?版画?
江头娘舅赶紧一旁解释,哦,机械厂里边的记号!我说老爷子,不就个个商标么至于搞这么复杂不,真是的!那啥,这个是山神?这个呢,咋一个比一个复杂呢,就没个简单点的?
没等看完便扔了一边,老头看我不满意,胡乱言语几下讪讪的退了一边。想起个后世的商标,跟小徐要了纸笔随手一画,看,看着没,三个圆圈套在一起,就叫三环好了!随手又画了一个,看这个三环跟刚才的不同,圈成三角了,这个先留下往后好做别的用,又画了个奥迪车的四个圈圈和奥林匹克的五环,看着没,这两个也留了以后做别的用,不同的器物,得使唤不同的记号!这记号得简单好记,这事就这么定了,就先使唤这个三环!
牌匾请人题写?那成,江头你看着哪个字写得好就哪个!
哎,我说这啥那?啥,太上老君?整个太上老君来干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