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带上门,嘿,得福也在门口等着呢。撒腿朝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面包,你这边等着,回家拿点吃的去,饿了!”
这个谎好撒,没人不相信!面包和鼻涕虫家都是一天只吃两顿饭,就我是一天三顿饭,平时这俩没少跟我蹭吃的,跟他俩不一样,到了晌午不吃顿饭咋成。
靠,得福你快点,早晨没吃饭么,咋跑的那么慢!
回到家,二话不说直奔厨房,一通乱翻。
就是它,盐!抱着满满一罐子盐,拔脚就走,后面厨子紧赶慢赶地喊少爷。喊啥喊啊,知道盐贵,你们古代一直到清朝盐都贵,烦,嚷啥啊!返身又回去,切,不是给你送盐,美得你!朝怀里又揣上几只炊饼,返身跑了。
得福又得替我背黑锅了,叫我打发先去找鼻涕虫爹,就说王管家有事找!路上,看着鼻涕虫爹跟着得福急匆匆地往家里赶,赶紧躲了路边草丛里。
哎,我说鼻涕虫,看着点,教你呢!把鼻涕虫拉过来,看见没有,这是盐,对,就是吃的盐!倒在这个水桶里,面包,你给搅开了,一份盐,八份水!
啥,可惜,盐贵?又不是用你们家的盐,你可惜个啥!真是的。鼻涕虫,看着没有,这把钢钎,现在通红通红的,别急,把它放炉火边上,别让那么红,太红温度太高,懂不?
不懂?就这么做,跟你说不清楚!嗯,差不多了,看,火钳夹住,往盐水里一放,别撒手,在盐水里晃荡晃荡,嗯,差不多了,松手了!记住,刚开始一定要冷得快,越快越好!后边一定要冷得慢,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就是一个破钢钎子么,快点也没啥关系,成了!
“这就成了?”看我显摆了半天,鼻涕虫吃惊地问。
成了?当然成了!还当是啥高科技么,金工实习的时候就跟实习工厂的老师傅学过,简单!
“那下边干什么?”面包一脸傻呼呼地问。
“下边?下边啊,鼻涕虫,去拿两把筷子,”我吩咐道:“鼻涕虫,把火拉旺点,面包,把这几个炊饼,看着没有,就这样,用筷子穿好,拿到火上烤着去!”
“哎,我说面包,你离远点啊,都闻到糊味了都!”
......
这炊饼烤的,外焦里嫩的,香!啥,糊了?那啥,糊的那个给面包吃!
正吃得高兴呢,鼻涕虫爹回来了,赶紧把面包手里烤糊了的炊饼抢下来塞到鼻涕虫爹手里,鼻涕虫爹一边连声道谢,一边吁吁叨叨地说,去了没见着王管家,只是王管家传下来话,要看好少爷,别叫再去了河里!
嘿嘿,得福不错,能干!
开头还挺有兴趣的,看了一会,领着面包和得福走了,没法不走,热得受不了,再就是叮叮当当的吵得受不了,怪不得鼻涕虫爹住的离村子大老远呢。
晃悠半天,天闷得受不了,看看上来云彩了,怕下雨,拉着面包急匆匆地回了家,拿油纸包了块油乎乎的点心,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做的,吩咐面包给驴头那小子送去,都打得下不来地了,咱总得表示表示吧!
奶娘烧了水,把我光溜溜地按在了木桶里,美美地洗个澡。哎,后世倭国的那种洗澡的木桶,该不会是偷学宋朝的吧,这咋跟眼下泡澡的木桶一模一样呢,要那样咱可得收他们专利费!
这澡洗完了,雨也下来了,就是不大,天黑黑的,好像随时都能瓢泼大雨地下来一般。这老天不厚道,要么你就下,下完了事,要么你就晴,这么不明不暗的吓唬人玩,有意思么!搬了马扎坐在门口一边逗蚂蚁玩,一边嘟囔着。
家里来了人,一队不知道朝哪里送货的客商,看天色不好到家里来投宿,四叔给领到外宅的客房。
家里有客房,得福说村子是方圆多少里少有的大村子,常有些客商上门来投宿,家里在外宅专门有几间客房,也有锅灶,方便客商自己开伙。若是客商人少自己不开伙,家里厨子也给送饭,因为家里不收客商财务,人多的客商常常不好意思要家里送饭,自己村子里买了东西开伙。
正跟娘站了门口说话,雨下来了,昏天黑地地下,天也凉快了!四叔领了客商的头进来了,很高很壮的一个中年的汉子,冲娘和我拱手做了个揖:“见过夫人,见过少爷!”
“嗯?有礼了,”娘回个礼,迷惑地看着四叔,以往客商投宿都是四叔安排打点的,咋这次改了规矩?
四叔黑着脸看着中年汉子,不作声。
中年汉子面不改色又是一个揖:“夫人,千万莫怪管家!我等是密州人氏,受人之托运送货物前往登州,本想今晚赶到黄城投宿,不想天色不好,因此到贵村借宿,蒙夫人、少爷、管家收留,在下谢过了!”
娘客客气气回道:“不必多礼!家里本就有外宅客房,本就是方便来往客商,能到我村上的都是客人,自当行个方便!”
中年汉子不像是单来说个感激话的,跟着又说道:“本来在下不敢打扰夫人,只是同伴路上沾染风寒,在下想讨买一只鸡,炖了给同伴将养身子,奈何村上农户没鸡卖我,无奈之下只好打扰夫人!在下情愿加倍付钱,不知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娘站在那里为难了。是啊,这年头寻常农户谁去养公鸡?就是养了公鸡也是为了留种打鸣,哪会拿出来卖?母鸡就更不会拿出来卖了,农户一年吃的盐,全是从鸡屁股里面抠出来了,全靠卖了鸡蛋换盐!就是我家,也没有看到有几只公鸡呢。
看娘为难,中年汉子又施一礼:“万望夫人行个方便!”
“要说客官既然开口,我本应该应承下的,这大个村子几只鸡算得了甚么!”娘为难道:“可是事不凑巧,打春上村里刚遭了鸡瘟,满村上下鸡死得没剩下几只,就眼下村里打鸣报晓的还是外边买回来的,拢共没几只,前日我儿身子不适,这两日正给我儿将养身子宰杀的都是能打鸣的公鸡,哪有多的鸡卖你?旁的,粮不够尽管开口,三斗五斗也送你,可是现如今,这等的天气,这鸡却是有钱没处买去!”
看起来想差了,村里边遭了鸡瘟了!
中年汉子还是面色不改,眉宇间却带上了深深的忧虑:“如此打扰夫人了!”转身便走。
“别急!”我脱口而出。
中年汉子转过身来,我转头问:“四叔,家里还有几只公鸡?”
四叔拱手回道:“回少爷,还有两只,都是打鸣的公鸡,动不得啊!半晌刚杀了一只公鸡,正火上给少爷?着呢。”
我转头看着娘:“娘,平儿已经好了,吃不吃鸡没啥大关系,既然这人同伴病着,不如就把这只鸡让给他,权当是行善积德了,好不好,娘?”
“夫人,不可!”四叔眼都瞪圆了,盯着中年汉子,只盼着中年汉子识趣。
娘怪怪的看我半天,缓缓地道:“也罢,就当是给你行善积德吧!”
中年汉子终于面露喜色,连连作揖道:“多谢少爷!敢问少爷,这鸡您要卖多少文?”
多少文?老天,原来宋朝的钱按文算!可我哪里知道多少文啊!
想想,我伸出一个手指:“一文!”
既然你问我多少文,我要一文你总不能嫌多吧!
“不可”,四叔和中年汉子异口同声道,娘倒是神色未变。
“小少爷请了,”中年男子拱拱手:“多谢小少爷肯将这只鸡让给在下,在下万不敢再在钱财上讨得便宜!寻常一只鸡便在四五十文,现如今正是天热鸡少之时,便是卖到七八十文也是常见。在下愿付双倍价格,您看一百五十文可好?”
四叔的脸色好了一些,看来中年汉子说的都是实情啊,一只鸡就能卖上五十文?卖亏了!
我歉疚地看看娘,又看看四叔道:“我年少不懂事,也不知道该卖多少,倒是对不住四叔了。只是平儿想来,既然这话已经说了,我虽然年少,却也知道男儿该当言而有信!就一文钱!”
男人吗,当然应该说话算数,就是吃亏也得打掉牙和血咽啊!前世的我,不管是个啥人,可没人说是个是言而无信的人!
中年汉子不说话,四叔也不说话,都盯着娘看。
我转过头:“娘!”
娘忽然就笑了:“看我做什么?男儿说话,就该当一口唾沫一口钉!少爷就是这个家的家主,少爷说过了,莫非你等没听见?嗯,王安!”
“是,夫人,少爷!”四叔的脸色瞬间已是平静如水。
中年汉子叹口气,转身要走。
“慢,得福,”我高声叫道。
汉子疑惑地看着我,得福进了院子:“少爷,有何吩咐?”
慢条斯理地道:“得福,去端了鸡汤,给这位客官送过去。若是他的伴当当真病了,留下鸡汤,取一文钱回来,若是他的伴当没病,嘿嘿,立马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好嘞!”得福飒利地应一声。
就是么,做善事儿没啥,可若是做善事儿叫人家给坑喽那就窝火了,汶川大地震的捐款都有人惦记着,嘿嘿,这年头也得防备一手不是,嘿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