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叫姐走这么早,姐回去的越早,我也会地叫娘送走得越早,这帐我还算得明白。娘也想叫姐多住几天,可姐说走得太急,家里的事儿太多,得赶紧回去!娘就没再说啥,抹抹眼角去预备东西了。
我把姐给送到村口,姐上了马车,走了。
马车后边跟了俩骑马挎刀的家伙,很威武的摸样,我猜是姐家的护院。再后面跟着一辆大车,得禄赶着骡子,拉了一车娘给姐准备下的东西,满满的一大车。
姐的马车上了大路,拐了一个弯,看不见了。我转过身来,身后还跟着四叔和得福呢,都是跟我一起出来送姐的。
不想回家,毕竟过几天就要走了,总得趁着这几天把周围熟悉一下吧!人说到根本上,跟蚂蚁、蜜蜂啥的一样,全是群居性的动物,单独一个人在世界上几乎没法生存,要想活得好,就得跟四周围的同类形成稳定的、融洽的关系,若是不幸跟周围的同类不熟悉或老死不相往来,便是天大的能耐也做不成啥事儿!这是前世的经验,更何况,好像现在俺是一个富裕之家的少爷,还是唯一的少爷!视察下自个家里的领地、臣民啥的没啥不对吧!
我看着四叔:“四叔,天还早,想去河边看看!”
四叔吓了一跳,山羊胡子都抖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我。
“四叔,是想让您和得福送我去河边看看,呵呵,就去前天出事儿的的那个河边,”笑着跟四叔解释:“保证不下河!得去看看到底是个啥样的河把俺弄成这个摸样的。”
四叔有点犹豫,继续蛊惑着四叔道:“四叔,俺要是今儿不去看看,备不住往后见了水便会胆怯,再不敢下水了。娘不是老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
“若是再下不得水也不见得是啥坏事,也省了心了!村子里不会水的也不在少数,得福就没见下过水。”四叔眼睛里慢慢有了笑意,山羊胡子也不抖了:“不过今儿天儿不错,送过了大小姐,咱们回村顺便到河边看看也不是啥了不起的事儿!”
四叔不厚道,睁着眼说瞎话,正站在村口呢,咋说这河也没由村子中间穿过,还顺便?看着四叔眼里的笑,我也笑了,蹦蹦跳跳的上去,拉着四叔的手就走。
河很宽,这边河岸到那边河岸差不多一里地,就是水不多,沿着一边深点的河沟十几米的宽度,水流也不急。沿着河边走着,突然四叔不走了,我疑惑地看看:这里的水似乎稍微深点,稍微宽点,河水流到这里打了个回旋又继续朝下流。拿手指了指,看着四叔:“就这里吧?”
“就这里!”四叔肯定地点点头,脸憋得通红。
得好好看看,就这条破河,就这个破水潭?
得福随手拔着河边的蚂蚱菜,手不时地一捂,一个烧鸡蚂子熟练地穿在草串子上。这烧鸡蚂子个大肉肥味美,更兼之动作笨拙,一向是村里小子们山上烧烤的上等美味。
脱了鞋,坐在河边的草甸子上,把脚伸到凉凉的河水里搅着,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舒坦:“四叔,我不怕水,这河我也不怕!”
四叔爱怜地看着我:“少爷自然不怕水,少爷是旺水命,前年发大水,多少人躲着走,就少爷硬要往河边跑,要不是老汉拉着,都能跳到河里面去!呵呵”
沿着河边继续走,咦,那边是谁那?远远的看着个小子正在河边玩得不亦乐乎,看背影,咋熟悉呢?好像是“面包”!
得福也看着了,追上两步手一指:“王管家,像是瘸子家的小子!”
呵呵,是小兄弟没错了!撒手要跑,想想又不对,回过头来:“四叔,我去找他,准保不下河!”
四叔吃惊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好半天,把手缩了回去,看起来总算是放弃了把我捉拿归案的想法,眯起了眼:“少爷慢点跑,老汉可是追不上呢!得福,快跟着!”
得福答应着,屁股上又挨一飞脚:“把这些杂碎全扔了,赶紧!”
撒腿就跑,跑到跟前,大喝一声:“面包!”
河边的小子火烧了屁股似的,一个高儿蹦起来:“谁喊俺面包?!哪个敢喊!”
呵呵,这小子身板跟铁塔一般,却有个外号叫“面包”,这是死党啊!毫不示弱高声叫道:“面包,面包,就叫你,面包!”乐得跳着脚的叫,好啊,这“面包”的摸样跟小时候那个外号也叫“面包”的发小一模一样!
“面包”回头看清楚是我,嗷的一声扑上来抱住了直摇晃:“你,果然没事了,好,真好!”
抹了我满脸的鼻涕,还一边跟我唠叨,回家被瘸子爹狠狠揍一顿,昨儿后晌去我家想看看我,得福愣是堵了房门没让进,还叫四叔踹两脚,担心得不行!
心里热乎乎的,兄弟啊,好兄弟!满嘴的胡感动,手底下脚底下却不闲着,我说面包你小子,咋白光长了这大的个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呢,瞅瞅,脚这么轻轻一别,走!趟地上去了吧!呵呵,欺负面包就是爽!
四叔看着扭成一团的两个孩子,笑眯眯的不管。
扭了一会,拉着面包朝村里走,还好多小伙伴呢,得让面包领着全给找出来:“咋就你一个呢,旁的人呢?”
“驴头叫麻子叔打得下不了地,鼻涕虫爹今儿生炉打铁出不来,旁的都埋怨俺闯祸了,爹妈不叫跟俺一起。”“面包”愤愤不平道。
啥,驴头叫家里打得起不来了,算了,莫要再去添乱了,还是去寻鼻涕虫妥当!
跟四叔言语一声,拉着“面包”便跑,偷眼朝后面瞅瞅,得福正不远不近跟着呢,这人真是的,有劲没劲啊!
鼻涕虫家在村西头离开村子小半里的地场,鼻涕虫爹是个铁匠,成天丁丁当当的,离得近了大伙儿烦!头几天鼻涕涕虫爹出门清净几天,这一回来便又开始生炉打铁,离得远远的就能听着一高一低打铁的调门。
推开门没等进去呢,扑面而来的热浪,你说这夏天本来就热,屋子关着门,生着火,鼻涕虫爹握着火钳,捏着一条红红的铁不停地翻转着,一手拿着小锤敲一下,鼻涕虫的大锤就呼的砸一下,砸的火星子四溅,咋能不热。也真难为这爷俩了,我站了门口外边都消受不起,这俩愣是屋里边折腾小半天儿了。
嘿嘿,打铁呢!那好,咱得看看,好好看看!过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怕是没人比咱再了解铁了吧!前世这正经八百的科班出身呢,毕业这些年也全铁工厂里边厮混着,随便学点皮毛搁了这年头都够使唤的,嘿嘿,铁么,不过是是铁碳合金罢了!心下得意洋洋地拽。
鼻涕虫爹跟鼻涕虫没顾上理睬我俩,鼻涕虫爹喝一声:“关门,赶紧!”
“面包”过电一般一个高窜过去关好门,自己却留在门外面,这小子咋说呢,真是个面包!丁丁当当了一阵子,算是看明白了,打的是钎子,也不知道是给哪个石匠打的,打得还不错。心里赞叹道:还别说,鼻涕虫爹有两把刷子啊,鼻涕虫这小子也有把子力气哈,只比我们大两三岁,看这身上都开始有点肌肉疙瘩的意思了哈!
打差不离了,鼻涕虫爹举起火钳左看右看,总算是满意了,随手把钎子扔进炉子里,鼻涕虫立马丢下手里的大锤呼呼拉着风匣。风匣这东西小时候见过,据说直到眼下农村还有烧火使唤风匣的,很神奇的家什,没想到这个时候便有了?
火里烧半天,钎子通红通红的,还烧个啥劲儿啊,早打好了都!正奇怪呢,鼻涕虫爹抄起火钳夹起钢钎,扑通扔进边上的水桶里,呲的一股白汽升起来。淬火?哈哈,棒槌!
哈哈,棒槌就是笨蛋的意思!这个地球人都知道啊!
若是这样子便能淬火淬好的话,俺就把王字倒着写,没文化啊,小同志!注意听好喽:专业术语,淬火主要是为了让铁碳合金,就是钢铁,形成马氏体的金相结构,淬火的关键要点,一是温度要高于临界温度,二是高温时冷却速度要足够快,三是低温时冷却速度不要过快。嘿嘿,大学扎实的专业理论功底哦!这得意的。
鼻涕虫停了下来,走到水缸边上,拿起水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又舀了半瓢水递给了鼻涕虫爹。
才发现,鼻涕虫除了腰上缠一圈牛皮外,浑身上下精光精光的,鼻涕虫爹也只是一只胳膊上多了点牛皮,唉,到底是个体户哦,也太不注意劳动保护跟那啥安全生产了哈!
鼻涕虫一边呼呼地出汗,一边悄声道:“今儿不成了,今儿爹要打铁呢!”
“前几天你爹不是出去了么,这咋又回来了呢?”
“前几天村里铁匠说,爹打的钢钎不如黄县城姜记的好使唤,爹不服气,自个跑去看了。昨儿半夜回来,今儿一早便要开炉打铁,说是要给石匠打些好用的,这刚打了六根,爹说要打十二根呢。这大清早起来吃的都是干饭呢!”鼻涕虫说道。
这咱懂,这年头平头百姓没啥事儿没见着早晨吃干饭的,除非农忙季节或是要出大力的时候。
“白费力气!”撇了撇嘴道:“费多大力气这般打出来也不好使唤!”
“啊,你咋知道?”鼻涕虫吸溜着大鼻涕,可能是刚才叫凉水激着了!
“少管!咋样,想个法子叫你爹出去一会,俺教你!”
鼻涕虫惊慌失措地摇摇头:“爹能打死俺!”
“别管,一会俺回去,你把,喏,那个最小的钢钎悄悄扔进炉子里面烧着等我,旁的你不管!”我蛮不讲理地说道,看来咱还真的是个孩子头啊,连这个大两三岁的鼻涕虫都听我的。
鼻涕虫想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应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