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围龙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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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围龙屋里

    1 围龙屋

    我把营火弄熄,找了些土,掩埋了火堆。拍拍身上的灰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收拾齐东西起身赶路。

    我心想得赶快找到韩贤师兄,不然蛇毒一发,立马暴毙。

    路上我采了草药,绞了汁吃,又操练了几遍易筋经,感觉舒服了点。

    师父说过,服过半粒葛氏遗丹,撑个三五年没问题,但是,家里有屋场影响着,谁知道会不会提前发作?还是赶路要紧吧!

    此后,我继续一路向西,晓行夜宿,一有空闲就看书。干粮吃完了,就用袖箭猎点野味,倒也是自得其乐,如此半月,竟顺风顺水,平安无事。

    这日,我依旧西行,终于在路的尽头,发现前面出现一个古堡。连日来,我一人独行,不见一个活人,见到疑似有人气的地方,不由一阵高兴。

    我心生好奇,便前去察看。走近一瞧,原来这是一座客家围龙屋。

    这围龙屋前半部为半月形池塘,后半部为半月形的房舍建筑。两个半部的接合部位由一长方形空地隔开,空地用三合土夯实铺平的地堂。地堂与池塘的连接处,用石灰、小石砌起一堵或高或矮的石墙。看起来,整座围龙屋显得有些年头了。

    我心里一喜,这莫不是韩师兄的地头?

    我刚走到门口,想好好打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围龙屋,却有一高瘦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从屋里跑出来,正好与我撞了个满怀。这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书生气十足。

    “老哥,什么事啊?这么急?”我被撞得向后退了几步。

    那人望了我一眼,说:“没撞疼吧?小兄弟。不好意思,我这正赶着去镇上请大夫。家里小孩病了,屋里的长辈看不好,叫我去镇上请大夫。不说了,我得赶紧走。”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刚迈出几步,发觉不对劲,又转回头,问我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我心说,这时才想起我是陌生人来?真是急糊涂了。

    我忙道,别误会,说自己是采药来了。于是道出原委,又说,在山中走了许久,实在累得慌,就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那男人听我这么一说,好心地道:“我叫人带你进屋吧,这屋里有九厅十八井,外人进去了容易迷路。”

    接着,他转身进屋叫了个家人出来,草草的嘱咐了一番,便转头又去请医生了。

    我跟随那个家人往屋里走,兜兜转转,好几个来回不见出路。心下感叹,这屋子果真是九厅十八井,要没人带路,绝对要迷路。

    打听才知道,这围龙屋里,住的是韩姓人家。心里一突,姓韩?难道真是韩贤师兄的地头。我赶紧又问那人,这里离岁城多远?他说,往东走,步行有三五日路程。

    我松了口气,果然没错,是这里没错了,只是不知道等会儿怎么去跟人打招呼,不然怎么打听人家的下落?

    我又继续打听,得知刚才与我相撞的男人,是东片屋的屋主韩启明,围龙屋的教书先生。听说他儿子得了怪病,正发愁着!

    心想也许过会儿,我能帮上他家忙,这样不就可以和他们套上交情?到时要想问起话来,也是方便,只要找到韩贤师兄,我的蛇毒就可以完全清除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成天提心吊胆。

    没有了无眼鱼吃,蛇伤的发作更频繁了点,抽筋抽得我心烦。左手在易筋经的作用下,虽长了点肉,但功能仍然不如右手,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没有为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2 猪毛丹

    从带路人口中得知,韩启明的儿子,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说是时常觉得热气、口干、便秘、胸闷,胸口好像有块大石压住,人烦躁得很。

    韩启明拿体温计去测量,发现体温是正常的。

    他儿子说睡觉时感觉身上像是有蚂蚁爬行,奇痒无比。

    此外,他儿子左半身剧痛,有时身体不受控制,好像是鬼上身一般,做些莫名的动作,意识却又很清楚。晚上老是说看见有人在眼前,晃来晃去,身影缥缈。

    如此古怪的症状,把韩启明一家子吓得够戗。

    听他这样说,这病似是**丹。

    岭表之地,尽是蛮烟瘴雨,乡村多有怪病,待有机会,要诊断一下,若真是**丹,我有一法可试。也好卖个人情给韩启明,从而方便打听韩贤师兄的下落。

    那人把我扔在韩启明家后就离去了。

    韩家虽在东边,可屋子还是挺暗的,不怎么通风。这种屋子住人,容易闷出病来,想来风水学也不是全没道理。

    此时,他家里人来人往,来的都是这围龙屋里的一房人。

    韩启明的儿子躺在床上,旁边有个刚摸完脉的老先生,大概就是韩启明说的长辈先生了。周围还有些来探望的亲戚。

    女主人听说我是过路的客人,便把我迎进屋,她同我打过招呼后,就不再理会我,一脸焦急的看着床上的孩子。被晾在一边,我并不以为意,左右无事便跟他们一起等韩启明请大夫回来。

    那老先生把完脉,也没说什么话,回头见到我,狐疑地望着我。女主人一见便忙上前去解释,那老先生听完就释然了,向我点头示意后就离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韩启明带着一脸的失望回来,大家一股脑的都朝他身后瞅去,却发现并没有大夫跟来。家人便上前去询问怎么回事,韩启明却是不言语。

    我就近的,过去探望韩启明的儿子,发现这病,真似我在《狮山试效方》里见过的那个猪毛丹。我之所以刚才不出声,只因不想做这程咬金。

    此时没请到医生来,正是我表现的时候。否则,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要求在这多住几日。荒山野岭的,要是不趁机多歇几日,补充点体力,那可就要连续几日跋山涉水,不见人家了。

    我对韩启明道:“韩老师,其实你儿子这病,我知道一点,叫猪毛丹(岁城地区又叫生干蛇)。猪毛丹其实是一般世俗的说法,不是正统医学上的病症名称。中医学上有叫这病为发大热气,症状就像你儿子那样发烧,呼吸困难,身体左半部剧痛。近代医学研究报告也有指出,这是一种急性乙型溶血性链球菌感染所引起的,皮肤黏膜内网状淋巴管急性炎症。我不知道中医或西医说的是不是一回事,但是我可以试着治一下。”

    其他人见我发话,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韩启明听我说完,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生干蛇?”

    我说:“当然是凭现在看到的这些症状,但我还是不敢肯定。我能问问这病是怎么起的吗?”

    “你是郎中,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韩启明心焦儿子,不客气地反问道。

    我能体谅他的心情,心下不以为意,说道:“我想问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下水?到河里去,顶着太阳下水玩?”

    “有的,得病前几天,天天下水玩。日头毒辣辣的都玩水,小孩子一玩水就疯。”朝启明他老婆在边上抢着回答。

    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等会儿我要进一步诊断,才能确定治疗方法。

    3 水煮鸭毛

    站在一旁的韩家人,一听我说这话,都靠过身来,一脸的惊喜,希望我能治疗。

    而韩启明,则一把抓住我的双肩,面露喜色地说道:“小兄弟,你确定是这病?知道怎么医吗?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我家数代单传,我不想在我这断了香火,小兄弟,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望着韩启明那诚恳的眼神,不由得生起一股豪气,说:“韩老师放心,这事我一定尽力,但得先确诊他得的是不是猪毛丹。”

    我说过,我要进一步确诊。明确诊断,是治疗的前提,是保证疗效的基础。

    “你说怎样就怎样。”韩启明干脆地答到。

    估计朝启明也是走投无路了,否则谁会放心让一个陌生人为自己的儿子治病?死马当活马,我就是这个角色。不管人家是怎么想的,我既然接了,就得帮人帮到底,否则真对不起师父的悉心指导。治好了,则可以讨个人情。治坏了?嘿嘿,我没打算治坏。事不宜迟,当下分工合作。

    “谁有白银?银戒指也行。”我撸起衣袖向众人问道。

    他老婆一听,连忙摘下韩启明送她的银耳环,递给我。

    “煮个鸡蛋给我。马上。”我用急迫的语气吩咐道。

    他老婆手脚麻利地给我煮了几个。我把煮熟的鸡蛋,切开两半后挖掉蛋黄,包住银耳环。这是民间方法,不知能否起效,权且一试,只是做诊断用。

    再用这个包着银耳环的鸡蛋(要去壳),放在小孩子的胸口上,来回滚动,烫他的胸口。若是银块上出现了银色以外的颜色,就可以诊断为生干蛇了(又叫猪毛丹)

    若是火则为红色,若是风则为蓝色,若是风火夹杂则红蓝相间,但不论是风还是火,其治疗方法都为一致的)。

    果然,鸡蛋变为红色,确定是猪毛丹无疑。

    既然确诊,我就可以按照步骤进行治疗了。

    随后,我叫韩启明,给我找来全围龙屋的鸭毛,然后又让他老婆煮上一大锅鸭毛水。

    用木桶装来半桶鸭毛水,待水凉一点,等到可以试手时,我就用鸭毛沾上水,在他儿子背上涂抹。

    一遍一遍地抹上鸭毛水,干了抹,抹了干,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后,只见他儿子的背部,簌簌地长起如蛇鳞一般的东西,很是可怕!

    当我听到那种破皮而出的撕裂声钻入我的耳朵时,不由得全身肌肤起栗,从头皮到脚尖像是被灌了冰水一般。

    我实在是无法相信,他儿子身上这么快就会长出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可以想像一下,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亲人身上,长出不属于人类的东西,你的心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还好,这种既恶心又惊心的画面很快就过去了。不一会儿,这些蛇鳞像凋谢的花儿一样纷纷落下(有些人身上长出得是类似于猪毛一样的东西)。望着那些蜕下来的皮屑,我心里一阵轻松。要知道,对这病,我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第一次的治疗,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随后,他儿子神情不再痛苦,而是显得十分轻松。

    如此,我心底才算有了把握。

    我告诉韩启明说,这样的治疗,还要花七天。接下来的七天里,他儿子要戒口,不能吃米饭,只能吃面食,吃素,不得沾一点荤腥。切记切记!

    如此七天后,这孩子的病情果然好转,之前的症状全部消失。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掉了下来。

    到此时,他儿子基本已无大碍。我又给他制了一道‘治上部诸病灵符’用来收尾。

    这是民间常用方法,不知是否真有效,还是心理作用,总之要给上一道符。

    “上丹明堂,白帝除凶;六宫明净,道化堂存;百病速去,使壮长生,上元赤子,守于黄房,挂神归命,保子永昌。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语,就将这符烧了,调了水,给他儿子服下。自此,他儿子的病才能算痊愈。

    事后韩启明自是对我感激不尽,留我在他家住了数日。这正合我意,正想找机会问问韩贤师兄的事呢!

    4 韩父

    住在韩家的几天里,韩启明和我详谈了一翻。说起的,是关于他父亲的事。事由是因为他看到我在最后一天里,治疗时所用的符箓。

    那晚,他把我叫到书房里。上完茶后,他缓缓地说道:“修文兄弟,见你这些天,用这些如此奇特的方法治病,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啊。心下对你是佩服不已。”

    我略作谦虚地答道:“哪里,不过是碰巧见过乡下人得过这种病,方法也是现捡别人的。韩大哥不要取笑我了。”

    韩启明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修文兄弟,你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救了我家的香火,恩同再造。我也就直说了吧!我见过那种与你用的类似的符箓。只是不知道咒术的用法而已。也根本不知道咒术这种东西。我之所以肯让你如此施为,是因为我父亲,曾是一个道士,也会这些符咒奇术。”

    他父亲是曾经是个道士?莫不是他父亲就是韩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么你为什么不叫你父亲施治,或是你自己来呢?”我马上意识到,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如果他父亲在场,又何必叫我来施救?

    他梗咽了一下,没有回答我。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的父亲是不是叫韩贤?”看他一时说不上话,我趁机再问他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叫韩贤?”听我突然一问,他紧张起来。

    “韩大哥,你父亲真是韩贤?”我激动的差点多椅子上滑下来。

    “是的,但是你得告诉,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来找你父亲救命的?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你以为我真是来采药的?你父亲现在是唯一可以救我命的人了。快点告诉我他在哪。”我双手紧紧地抓住椅子上的扶手,祈求地眼着他。

    “慢点慢点,你说什么?我父亲是唯一可以救你的人?我不太明白,你给我说清楚。”

    “我身中奇毒,让过山刀咬了一口。”

    “什么?你被过山刀咬了?还能活命?”韩启明听说我被过山刀咬过,惊讶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有秘药,但只能暂时抑制住毒性,只有你父亲才有解毒的方法,这是就我离家出行的原因。这是你父亲的一位故人告诉我的,你父亲有办法解毒。但这位故人已经辞世了,没有给留下太多的线索,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父亲在在哪?”我把话题引回到他父亲身上,免得他老追着我问东问西。对话的主动权,总是把握在提问的一方。

    “你来晚了,我父亲已经不在围龙屋了。”

    我一愣,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这可怎么办?真等死?

    “那你父亲现在哪去了?”我又问。

    “我要知道,就不会为犬子的事如此奔波。”

    “那你有没有线索呢?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他,拜托了。你也不想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年纪轻轻就……”

    韩启明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你等等,我这有样东西。”

    说完他便转身回房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书房里静静等待。

    我只得在书房里来回地踱步,不停地把手心里的汗抹在裤腿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说是从旧藤箱里,翻出了一本他父亲当年遗留下来的泛黄的书。

    韩启明竟然把他父亲的遗书拿出来,说要送给我,希望我能从中找出一些线索,找到他父亲的行踪,然后治好蛇伤,顺便让他父亲回围龙屋看看孙子。

    他这份坦诚着实让我感动。

    客套一翻后,我急急地接过书本就想翻开来看,但是想想这种环境下不太适合,便扫了一眼就放回背包。

    这本泛黄的书,虽看着旧却不是线装书。上面写着XX科技出版社出版,看不清封面。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布置的障眼法。

    那书扉页上写着“掌中符”三字,我没听过,只能有空再看看,先收进背包。

    希望能在书中找点线索出来。

    “韩大哥,能给我说说,你父亲为什么离开围龙屋吗?也许能理出点头绪,帮助我找到你父亲,让你们父亲团聚也好。”我诚恳地说道。

    5 解降 上

    前文说及韩父其人不在围龙屋里,我便要韩启明为我详述他父亲的往事,以便理出线索。

    韩启明揉了揉太阳穴,娓娓道来,也许是做老师的缘故,韩启明描述得十分生动,往事历历在目。

    以下便是韩启明的叙述。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听我母亲说,父亲原来在围龙屋里,也是做私塾先生。

    可他并不喜欢做私塾先生,总是抱怨围龙屋里太沉闷。他常说人一辈子,呆在一个大圆圈里,还有什么乐趣?

    很快,他就实现了他的梦,抛下了我们母子,漂然而去。

    一天,父亲出屋去办事,救回了一个身上有五道血痕的道士。那道士的医道不错,居然自已调治自己,并不要求父亲帮他找医生,只是常吩咐我父亲,帮他买这买那的,都是些中草药。父亲觉着新奇,十分乐意帮他做事。如此相处了一些日子,那道士竟然鼓动父亲出家。

    后来,父亲跟那道士走了,听母亲说,是去了岁城。

    三年后,父亲是穿着道服回来的,在家住了一个月,就又离开了,再也没回来了。母亲也因思念父亲,终于在五年前郁郁而终。

    前些日子,我整理旧物,翻出了一本书,是父亲当年留下的。现在可是给你了,那本书是关于符咒的,你要多翻翻。

    看到这本书时,让我想起,母亲对我说过的一件事,是关于父亲帮一个人解降的事件。是不是真有降这一回事,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十分恐怖离奇。不过,岭表之地,原就地处蛮荒,多有诡异咒术,这解降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是发生在岁城的事。

    中降那人叫高旗木。我前年去岁城购物时,还去找过他。由于父亲的关系,他对我总是热情招呼。

    高伯现在像个怪人,喜欢到处窜门。

    岁城现在仍然有很多的旧房子,所以基本上老街坊的家里,都会有盐蛇(即是壁虎)。高伯每到邻居家里,窜门聊天的时候,但凡见到有盐蛇出现,就会顺手抓来吃。只见他伸出食中二指,一把挟住盐蛇头,单掌托着,尾朝咽喉方向送进嘴里。高伯一闭口,那口中的盐蛇见前方绝路,只好掉头便往里钻,结果顺着食管,就溜进了胃里。高伯连嚼都不用嚼,就这样吃下一条壁虎了。这是高伯这么多年来吃出的经验。

    你知道高伯为何要生吃壁虎吗?

    三四十年代时,民众生活艰难,食不饱穿不暖。高伯便想去安南(安南是越南的旧称),碰碰运气,看看有无活路。当时国际时势风云变幻,高伯在安南一住便是几十年,在当地娶了妻,生了子,生活也还过得去。

    随着高伯年纪增大,人老思乡,所谓落叶归根、故土难离,况且老家还有老父老母,此时也不知尚在人世间?怎样也要回去看一下,尽一下孝道。

    这天高伯就这个情况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准备回国。

    鉴于当时有很多华人在安南成家,之后回国探亲就再也没有到回安南了。妻子一听,怕高伯也是一去不回,死活也不同意高伯回国。

    但是,最终妻子还是驾不住高伯的苦苦哀求,答应了他,但是有个条件,就是得接受降术。为了回国,高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天晚上,只见妻子从外面回来,拿出了一着符,烧成了灰冲成一碗水,送到高伯面前,说,喝了它,你就可以回去,但半年内必须赶回来,不然到时降头发作,就是想回也回不来了。

    原来刚才妻子去找巫师买了灵符给高伯下降。

    高伯本来只打算回家看看,并没有想到不回来,所以当时不作他想昂首便喝了下去。反正半年后回来便是了。他心想,毕竟夫妻一场,不会害我的。

    6 解降 下

    历经艰辛,高伯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岁城,近乡情怯,心中也不由得激动!满心高兴的高伯回到家,却见到双亲获病。

    双亲见高伯回来,也是高兴非常。三人抱成一团,哭得那个叫心酸!孩儿不孝!

    从此高伯尽心尽力照顾父母,时间一晃,半年之期已到,可是父母身有疾患,做儿子怎么能不呆在身边呢?况且降头一说未必可信。

    高伯心想,再呆段时间回去应该无妨的,所以也就不再理会这个半年的约定。

    那天,高伯出去买药,半路上突然腹中巨痛犹如刀绞,疼得他在地上翻来滚去,眼看就要休克过去。

    也许是高伯孝感动天命不该绝,恰好此时有一游方野道摇着串铃经过。这道士一见高伯面罩黑气便知是中了降头。当下在高伯身上扎了一针,缓解了疼痛。高伯缓过神来一见是个道士救了他,就抱着道士的腿喊道,“道长,救命啊!”

    那道士扶起了高伯问道:“你是怎么中的降头?”

    高伯便将安南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那道士。道士这才答应了搭救高伯。

    于是高伯把道士,请到家里来作法。道士摆好了道场,斩鸡头烧黄纸,请了道灵符,烧灰冲水让高伯喝了下去,半支烟工夫不到,只听到腹中咕噜咕噜作响。接着,只见高伯哇的一声,吐出一团东西。一瞧,原来是几十条蜈蚣裹在一团黄褐色的粘液里,正挣扎蠕动着,十分恶心。道士一惊,百足降?唉!难以根除。不过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高伯把道士请到上座,敬上茶水,以表谢意。

    道士问高伯:“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这百足降我是无法完全解除的。”

    高伯一惊问道:“难道还没完吗?”

    道士说:“没完,还会发作,除不了根。现在看你的了,如果你想回安南,那么现在就动身,心中有这个意念,路上就不会发作,回到安南便没事了。不过,你妻子如此对你,用了这么歹毒的招儿,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高伯并不觉得妻子对自己有多歹毒,只是双亲卧病在榻,不便远行。便问道士:“如要留在岁城,有没有方法呢?道长一定要想想办法帮我,我父母都生着病,实在是不能离开半步啊。”

    道士捻了捻胡须,想了想后说:“要留下也不是没办法。从此以后每年须吃十二条盐蛇,只能多不能少,否则小命不保。这是我知道的唯一的办法了,你好自为之吧。”

    从此以后高伯就吃上了壁虎。而那道士,便是韩启明的父亲。

    说到此,韩启明停下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情不自禁,说了这么多话,小兄弟,不要笑我聒噪啊。”

    我听得正兴致勃勃,连忙说道:“怎么会呢?没想到,你父亲竟有如此经历。实在是让我大长见闻。兄台一翻话,让我知道这世界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我这点道行,是太微不足道了!我常听长辈们说,这岭表与南洋,确是多降头与下蛊之术,令人防不胜防。”

    “是啊!只是不知这些事情对你有没有帮助?”韩启明说。

    “有啊!怎么没有,起码我知道,你父亲曾在岁城活动过,而且会道术。那么我就去岁城碰碰运气。”我说道。

    保命要紧,不再多做盘桓,早早向韩启明辞行,到岁城道观之类的地方寻问下踪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