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有个好习惯，就是头一挨枕头就能睡着。尽管我刚刚从季姐姐那儿玩耍归来，尽管我己经听到了妈妈和继父的脚步声，我爬上妈妈的床，钻进自巳的小被窝里，就己是睡意朦胧了，只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待我一觉醒来，己是日照东窗又一晨。继父睡在我的脚那头，一个人裹着一床被子，不见了我的母亲。
我一个翻身爬起床，忍不住大喊一声，妈妈！从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应声，惠恩你醒来了！快穿好衣服到厨房来！
我走进厨房，看见妈妈站在案板边，把手抻进一个瓦盆里搅拌着什么。妈妈告诉我，今天早晨捏粑粑吃。我一向对每餐吃什么并不关心，只要有吃，能吃饱就行，在我的大脑里并没有多少关于吃的记忆。但这天早晨我对“捏粑粑”这件事发生了兴趣。妈妈告诉我，瓦盆里一半是糯米粉，一半是粳米粉，我把它们加水和匀了，捏成粑粑，放在蒸笼里，你烧火，把它们蒸熟了，夹到碗里，散一层糖，好吃得很啦！
我对瓦盆里的米粉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把手伸向瓦盆，说，我来捏粑粑，妈妈你去烧火。妈妈挡住我的手，说，快去洗手洗脸，你就会捏粑粑了？我说，我捏过泥粑粑。妈妈大笑，说，好伢子，会捏泥粑粑了！洗干净手来捏几个米粑粑，试试，学做点家务技术活，也好。待我抓了一把软软的米粉在手上，捏来捏去，捏了好一阵，捏出来一个形态古怪的动物，却又舍不得放进蒸笼里去。
妈妈捏好了一锅米粑粑，正要发火，却发现缸灶下柴禾不多了。这时老奶奶颤巍巍地走进了厨房，说，没柴烧了吧？到顶里面那间屋去，那里有朽坏的木地板，随便掰一块来，劈碎了当柴烧。我记得那时候城乡居民普遍是烧柴，因为大量的煤还被埋藏在地下，没有开采出来。益阳发电的煤都没有，一到夜晚，家家点亮油灯,十五里路长的麻石长街上,除了南门口,大码头等中心地段以外,其他大街小巷，却是昏暗一片。哪还有煤供居民们烧火做饭？家家户户，或者买柴烧，或者拾柴烧，或者到资江边的木排上剥树皮烧。妈妈从顶里面那屋里掰来一块朽木地板，用她的一双大脚踩断了，丢到缸灶下边，。缸灶下靠墙立着一把弯月亮似的柴刀，妈妈把它拿起来，劈碎这块木板，檫燃一根火柴，点着了缸灶里面的火，火焰熊熊很快就蒸熟了一锅米粑粑。我天真地想，幸亏有这块木板当柴烧，才蒸熟了捏好的米粑粑。
早饭后，妈妈问我作业做完没有？我说，做完了。妈妈翻开我的作业本，仔细查看，发现了季姐姐帮我改的那道应用题，说，这道题肯定是你原先抄错了，改得好。谁改的？我说，季姐姐改的。妈妈说，你以后可以多向季曼曼请教。提起季姐姐，我心里就甜蜜蜜的，想着又要找她去玩。
这时候继父叫住了我，送给我一颗飞天炸弹。读者诸君请别害怕，这不是真的炸弹，这是一个玩具，一个能发出如炸弹爆炸一样声响的漂亮玩具。我至今记得它那小巧可爱的样子，有点象鸡毛键子，红绿蓝三种色彩的雄鸡毛做成它长长的尾巴，主体是铅铸成的炸弹的首尾两半，中间用橡皮筋联结起来，就象一颗真的炸弹了。玩的时候很有震憾力。妈妈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从红纸上撕下一粒小扣子似的火药，装进用橡皮筋联结起来的炸弹彀中。妈妈带我来到堂屋，把炸弹向空中抛去。炸弹飞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落地时撞击在青砖地面上，爆发出一声“嘭”的巨响。我欢呼雀跃着跑向前，捡起落地的炸弹，发现弹体被炸成两截，幸亏有橡皮筋联着，才没有身首分家。
我从妈妈那里要过一张红纸火药，学着妈妈的样子打响了几颗飞天炸弹。炸弹的爆炸声和我的欢呼声引来了祠堂的其他小朋友，十二岁的季姐姐，六岁的三玉和四岁的小弟，还有十六岁的良玉大姐姐也破天荒地出来玩了。她们都来到堂屋看新鲜。妈妈每人给他们发了两粒火药，让她们轮流玩那飞天炸弹。看谁甩得最高？听谁打得最响？大家玩得兴高彩烈。后来我想，真是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儿童玩具，比如这飞天炸弹，还有塑料和平鸽，积木，竹杆花棍，木头手枪，铁环，驼螺，小摩托，小汽车，小火车，乃至小太空船和太空人等等，都是应运而生的时代玩具。当时己经有人把炸弹丢到了我们的鸭绿江边，我们也正想着要把炸弹扔到三八线那边去，所以玩具商突发奇想，发明了这种飞天炸弹，用来训练孩子们的臂力和胆量。飞天炸弹又一次落地开花，把橡皮筋炸断了，弹体成了两截，弹头不知炸飞到哪里去了。小朋友们四处寻找，终于在墙角的一条砖缝里找到了。需要换新皮筋，这是玩具商和玩家都没有预料到的问题，或者是玩具商预料到了，但他有意回避，不提供备用的橡皮筋。我妈妈从来都是短头发，不用橡皮筋。季姐姐和三皮都是扎的小辫子，备用的橡皮筋肯定有，她们都争着要回屋去拿。妈妈说，别去了，我买了一分钱的，有好几根。妈妈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根来，季姐姐接过，一边为飞天炸弹换皮筋，一边夸奖我妈妈道，嫂嫂真是料事如神啊！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当我没有飞天炸弹的时候，从没发现别人玩过这种玩具。当我的炸弹在魏家祠堂炸响，在魏家巷子炸响以后，仅仅两三天的时间，整条魏家巷子，考棚街，乃至南门口一带，己是飞天炸弹满天飞，“嘭”！“嘭”！炸弹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这可能是儿童的模彷心理在作怪，看见别人在玩什么，自巳也想玩什么。
18
当益阳十五里麻石长街上,飞天炸弹满天飞的时候，我却对飞天炸弹不感兴趣了，玩起了和平鸽。先是二初小的老师教育我，要反对侵略战争，要爱好世界和平，说，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以后，己经把侵略者赶到了三八线附近，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己经联合起来，保卫世界和平。这时老师指着一张挂在教室墙壁上的宣传画，说，同学们请看，这小女孩手上放飞的，就是和平鸽，浑身洁白的羽毛油光放亮，圆圆的小眼睛红得多么可爱！同学们再请看，它的眼睛仰望长空，是在祈求和平啊！
老师转过身，突然问我们，你们谁看见过真正的和平鸽吗？在蓝天上自由飞翔的，洁白的鸽子啊！全班鸦雀无声，无一人说看见过真正洁白的和平鸽。益阳古城当时还不时兴养鸽子，即使有人养，也是养那种灰不溜秋的菜鸽。真是鬼使神差，我猛然间举起了手，几乎是大声喊道，老师，我看见过真正洁白的和平鸽！教室里一片哗然，老师也睁大了惊诧的眼睛，问，魏恩，你看到过真正的和平鸽？我从坐位上站起来，不慌不忙地说，老师，我真的看到过和平鸽。全班同学都投来惊羡的眼神。老师疑惑地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看到过真正的和平鸽！请问你是在益阳街上看到的，还是在益阳乡里看到的？
我现在回想起老师的这段问话，总觉得这话里充满着不相信，充满着瞧不起人的味道。言外之意是，你一个刚从乡里上街来的小学一年级学生，又没离开过益阳半步，竟然看见过真正的和平鸽，那不是瞎说吗？我说，我真的看见过和平鸽，我在益阳街上看到的，老师，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我看到的情况说具体一点，行吗？老师不做声，教室里出奇的肃静，突然有个坐在后排的同学大声喊道，老师，让他说，也许是他在梦里看到过真的和平鸽呢！全班一阵哄笑，教室里有点乱了。老师连忙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同学们安静下来，老师转向我说，好吧，魏恩你说，可不许说谎！我说，老师和全班同学请相信我，我决不说谎。
我说，国庆节那天上午，我和我的两个姐姐到大码头体育场玩，那里有个从武汉来的杂技团在表演杂技节目，其中有个节目叫“大变和平鸽”。舞台上一个杂耍演员，穿着宽大的演出服，一口气从他的手里变出十多只和平鸽来。我虽然看得眼花撩乱，但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和平鸽和这墙上宣传画上的一模一样。
这时那个坐在后排的同学又大声喊道，那是假的，是用纸糊的。
又有另一个同学附和着说，是假的，有一句俗话说，杂技杂技，都是假的。
第三个同学又补上一句，我听我爷爷说过，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舞台上的东西都信不得。
老师又高高地抬起了手，用力往下压了又压，终于让教室里灰复了平静。老师转而对着我，见我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对我一个人说，魏恩你把话说完。
我说，老师，那确实是真的和平鸽，因为演出结束后，我和两个姐姐转到后台去玩，看见有一个饲养员在给那些鸽子喂食，我还问过，这是些什么鸟啊？饲养员回答说，这是和平鸽。我又问，它们为什么不飞走？是不是把它们翅膀上的筋剪断了？饲养员回答道，我们怎忍心伤害它们啊！这都是些受过训练的，真正的和平鸽。
老师点了点头，转身面向全班，说，同学们，我相信魏恩同学说的话，那确实是和平鸽，因为我也看过那个杂技节目，现在想起来，那些白色的鸽子，和这画上的确实是一模一样，只是我当时没有进一步研究那些鸽子，错过了一次学习的好机会。可见，我们要多多观察周围事物，世间处处皆学问啊！我们要向魏恩同学这种勤学好问的精神学习！老师说完，带头鼓掌，教室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老师教我们唱了一首关于和平鸽的歌，我至今还记得那歌里的几句词：
和平鸽，和平花，
和平花开满天下，
和平鸽飞向全世界，
和平幸福满人间。
那个啦啦，那个啦啦......
上美术课的时候，我学着画和平鸽，那红色的圆眼睛好画，淡黄色的脚爪也好画，只是那洁白的羽毛怎么画啊？小学一年级学画蜡笔画，一盒蜡笔十来支，没有一支是白色的。我困惑地问老师，我没有白色的蜡笔，怎么画那白色的羽毛啊？老师教的就是这方面的知识，笑了笑说，这真是个小学生的问题，你用的就是白色的纸张，你把那些不是白色的地方统统画好了，白色不就出来了吗？老师很快就解决了我的难题。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小和平鸽，在我的画面上，有的在昂首站立，仰望长空，祈求和平；有的凌空展翅，府视人间，抛洒福音。
上手工劳作课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制作和平鸽。老师把我们按坐次分成两组，一组用蜡光纸做原料，做纸质和平鸽。另一组用泥土做原料，做泥塑和平鸽。益阳资江南岸的漫漫丘陵里，盛产一种学名叫高岑土的白色泥巴，可朔性相当好，是生产瓷器的好原料，但当时益阳的制瓷业还不甚发达，路过的小孩子们每每捡一砣回家捏着玩耍，有些学校派人担了些回去，供手工劳作课时使用。可是我用这种泥土塑成的和平鸽，虽然老师给打了4分，但是我却认为老师的分数打高了。无论是姿态，颜色，还是神韵，我都极不满意，与真正的和平鸽相差千里万里。当然我没有把这种感觉给老师说，我知道老师是在鼓励我，是以对小学生的评分标准给我打的分。
19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益阳十五里麻石长街上，不少人的胸前，都佩戴着一个可爱的小小和平鸽，象徽章一样挂在胸前，非常神气，时尚，诱惑着我和我的小朋友们。继父给我买了飞天炸弹以后，再也不肯给我买和平鸽了。他说，炸弹和和平鸽是绝对势不两立的东西，扔了炸弹又玩和平鸽，亏玩具商想得出来！妈妈也不肯给我钱去买。我发现季姐姐，三玉她们都没有买和平鸽，心里也就平衡多了，不再找大人要钱。不过心里老想着那和平鸽真可爱，挂在胸前多神气！没有挂的，摸一摸也好；没有摸的，看一看也好啊。
一天晚饭后，季姐姐和我，还有三玉，一同走出了魏家祠堂，在魏家巷子里碰上了周家两姐妹，在考棚街口碰上了秋秋姐姐。秋秋姐姐问，你们到哪里去？季姐姐回答说，到南门口去，你去不去？秋秋姐姐说，去做什么啊？季姐姐和周家姐姐，几乎同时回答说，我们去买和平鸽，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啵？秋秋姐姐忙说，买和平鸽啊，我爸爸的金货铺里就有，你们去买，便宜两分钱一个给你们。这时季姐姐把周家两姐妹和三玉搂拢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阵，才非常坦诚地给秋秋姐姐说了几句话。我看见秋秋姐姐先是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接着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似的笑了笑，最后是无可奈何似的点了点头，说，好吧，谢谢你们信任我，我跟你们一起去玩玩。
我们一行六人，到达南门口正街的时候，己是暮色苍茫，街旁店铺纷纷点亮了煤油灯。我们选择了一家只点着一盏灯，只有一个老板在的玩具铺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我们看见身边的货摊上和里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其中就有不少我们求之若渴的和平鸽。和平鸽的数量之多，令我们惊喜万分。老板很有现代气派很大方地把它们摊放在我们的前后左右，就像现在的超市摆放商品一样。
季姐姐和周姐姐把我夹在中间，像一堵人墙一样立在老板面前。季姐姐此举的目的我知道，那就是要阻挡住老板的视线，并且要牵制住老板，使他无暇顾及我们身后的几个人。季姐姐大大咧咧地说，老板，我弟弟要买枪，你这里有什么好的玩具枪卖吗？老板说，有，你们要哪一种？季姐姐指着顶里面那个货架上的一种长枪，说，拿那把长的来看看。老板转过身去，朝里边走了几步，取下枪，走回来，递到我面前。我莫明其妙地接过，左看右看，露出不满意的样子，却又说不出话来。季姐姐从我手里拿过枪，试了试，问老板说，这枪能打出子弹吗？老板说，能打出十多米远。季姐姐把枪递还老板，说，那太危险了，伤着人的眼睛不得了，麻烦你换一种。老板接过枪，说，这种枪的子弹都是萝卜子弹，或者是桔子皮子弹，伤不了人的。季姐姐说，那也不好，万一打到别人眼睛里面，难扯皮。我终于说，我不要打子弹的枪。
老板只好又转过身去，朝里面走了几步，把枪放归原处。老板正要往回走，季姐姐忙说，麻烦你老人家把那支短枪拿来看看。老板问，哪一支？季姐姐抬手指着刚才那支长枪，说，就是长枪旁边的那一支。老板的眼睛盯着长枪边上看，有点莫衷一是地说，这长枪旁边还有长短不一的好几种枪啊，你到底要买哪一种？季姐姐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就拿那把最短的手枪吧。
老板的服务态度非常好，他不知道季姐姐是在有意支使他。老板取下手枪，还顺便抓起抹布擦拭了一番，才把一支亮闪闪的黑色手枪递过来。季姐姐接过枪，在手上摆弄了一会，问，这枪能打出子弹吗？老板回答，打不出。季姐姐又问，能打出响声来吗？象飞天炸弹那样的响声。老板回答，也打不出。季姐姐说，连响声都打不出，那算什么枪啊？季姐姐说着，把手枪塞到我手上。我对这种即打不出子弹，又打不出响声的玩具枪很不感兴趣，心里想着还不如买只和平鸽挂在胸前神气，便说，我不要打不响的枪。正要退还这支枪，忽然听见老板说，这枪很便宜的，才一角二分钱，也就一只和平鸽的价钱。老板这话，正合我意，再次勾起了我想得到一只和平鸽的欲望。聪明的季姐姐赶紧顺水推舟，与周家姐姐交换了一下眼色，又回过身去看了一眼三玉，周家小妹妹和秋秋姐姐她们，见她们己退到店铺外，随时准备离开，知道她们己有所收获，决定立即撤离。季姐姐掬出钱来，一手拿着，另一只手从我手上抓起枪，还给老板，好象是对老板说，又好象是问我，那我们就买只和平鸽算了，好不好？我急忙回答说，好。季姐姐对我说，那你就选一个。老板说，个个都是好的，随便你选。我从我身边的货摊上随手拿起一只和平鸽，朝思暮想的和平鸽啊！我爱不择手。我看见季姐姐数出一角二分钱递给老板，然后搂着我的肩膀，不慌不忙地车转身。我终于手拿着一只洁白的和平鸽，被季姐姐和周家姐姐簇拥着，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这个玩具店。
我们离开玩具店，沿着南门口正街加快步伐走着，在快要拐弯进入考棚街的时候，我发现季姐姐和周姐姐都回头看了看那玩具店门口，好象是害怕那老板追过来一样。当我们拐弯进入考棚街，看见三玉，周家小妹和秋秋姐姐她们，在前面那个拐弯的地方等着我们。季姐姐拉着我的手，撒开腿就跑，朝她们跑去。三玉她们见我们跑，也开始跑起来。一直跑到魏家巷子，大家感到安全了，才停止奔跑，汇聚在一起，都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一阵，个个都很兴奋，高兴得脸都红了。
周家姐姐说，吓死我了，生怕有人追来！
季姐姐说，魏恩今天立了一大功，配合得真好！
周家姐姐说，是呀，魏恩不慌不忙，沉着机灵的样子，简直就和真的一样。周家姐姐说话的功夫，己经走到了她妹妹身旁，我看见她伸手捏了捏她妹妹鼓鼓的衣服口袋，然后站直了身子，底气十足地说，大家应该向魏恩纳贡，以表谢意！她接着对她妹妹说，小妹，你带头！向魏恩献上一只和平鸽！周家小妹很快拿出一只和平鸽，双手捧着，走到我面前，请我收下。紧接着，三玉也手捧一只和平鸽，走到我面前，请我收下。想不到的是，秋秋姐姐也手捧着一只和平鸽，走到我面前，请我收下。秋秋姐姐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她说，今天让我大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想不到这世上的巧取行为，还真有这么厉害！不过你们休想在我爸爸的金货铺里得手，因为他的商品都是装在宝笼里的。
我一下子得了三只贡品和平鸽，心里乐慈慈的。回到魏家祠堂，我把季姐姐掏钱买的那只和平鸽拿出来，要退给她。季姐姐坚决不肯要，说，你好好保存着，兴许很多年以后，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
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的人生经历了多次大的变故和迁移，那洁白可爱的小小和平鸽己经找不到了，但是季姐姐却是永远在我心中，向我甜甜地笑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