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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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1944年,4月6日,下午四点半。

    重庆市警局按照法院判决,将唐婉劫持犯徐风押送至党国为软禁军统特工的专门设立的监狱――戒严监狱。

    戒严监狱位于重庆市主城江北区铁山坪下,占地面积二百五十多亩。环境幽静。

    设有一处(政治处)一室(办公室)一委(纪委)七科(狱政科、狱侦科、教育科、生活卫生科、劳动改造科、基建办、财务科、行政后勤科)和十三个监区,成立了监狱公司,下设办公室、生产经营科和财务科。

    鸟瞰整片监狱建筑群,会发现它有着明显的中心院落,尖顶飞檐,这原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庄园,其中还有阁楼,有一个足球场般大小的院子用于软禁犯们放风。

    这里还包括普通囚犯区,重型囚犯区、禁闭区、探监室、浴室与食堂;

    庄园的四周高墙林立,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各有一座24小时警卫荷枪实弹把守的?望哨塔。

    庄园外,分布着医务室务室,监狱管理办公楼。整得来说这更像是个小村镇,

    原本这里就是个小村镇,自1937年抗日战争开始,国民政府于1938年迁都重庆,是为重庆国民政府。

    而从那时起,便诞生了这个充秘密的“小村镇”。

    “到了,下车!”

    在戒严监狱外,徐风走下囚车,被押往入狱登记处。一路上,他闪动着警觉的眸子,仔细观察周围地形,四周是一派封闭森严的气氛,穿着藏青色制服的警卫们不时牵着凶猛的警犬来回巡逻。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一切又是如此熟悉,出于职业本能,徐风在脑海中正逐渐闪现戒严监狱外围景物的照片。

    1944年4月6日,晚上8点。

    黑夜,一条孤独的小路,弯弯绕绕,一直延伸至浓稠的夜色中。

    路两边是一棵棵紧密相连的树影,仿佛有薄雾笼罩,朦胧中,看不清路两边的情景。记忆中那里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田野。镜头停留在这个场面。没有声音,夜像死了一样宁静。一秒钟、两秒钟……

    十秒钟,终于,响起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肩并肩,不急不慢地走着。夜色淹没了他们的容貌,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两个高大、肩膀宽厚的男人。

    徐风跟随两人的脚步,一摇一晃地在黑暗中前进。

    "还有多远?"

    "就快到了。"

    简短的对话之后,又只剩下单调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很长时间过去,两人仍这么走着,似乎脚下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

    “好了!你们可以走进安检门,等待全身检查――”

    这一天,狱警管教队长戴立早早地来到岗位上,由他所领导的“戒严”狱警部队早已严阵以待。他习惯性地敲打着手上的警棍,冷冷地注视着自己手下连夜押解而来的新“惩戒对象”。

    “快前进!”戴立大声吆喝,徐风进入安检室。

    一排桌子前,表情冷漠的监狱文职人员正为新来的犯人有条不紊地办理着入狱手续。

    身份记录、判处罪行、徒刑期限、前科记录、医疗情况、危险程度评估、是否有黑帮背景、个人行为特征分析……各式各样的警局报表文件被移交过来,然后审读、确认、盖章并归档。

    紧接着室内房间小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一名狱警的陪同下,开始对新犯人进行身体检查、心理状况测试与鉴定、指纹与掌纹采集及编号、犯人容貌照片拍摄等等。

    徐风平静地通过每一道流程,他不时用眼角余光观望着周围的一切。

    徐风迅速通过检查,他利索地穿上衣服,继续向前。犯下持枪劫持人质罪名的男人此刻竟表现得如此低调。

    “下一个,该你了。姓名、编号。”管教队长戴立通常担当最后一关的审查。

    “徐风,941。”

    “你信佛吗?徐风。”看上去有些发福的戴立队长用他那惯常冷漠的语气询问初来乍到的新囚犯。

    “不信……”徐风随口胡诌道。

    “很好!因为仁慈在这里狗屁不值……”

    徐风不由眉头微蹙,他斜眼打量着眼前的矮胖狱警。

    戴立瞪着眼前徐风,继续用一本正经的官腔告诫新囚犯有关戒严监狱不成文的潜规则,“不管你曾经如何辉煌,在这里将没有任何未来。”

    “是吗?”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戴立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中露出了野兽般的光芒。

    “原来如此……懂了……”简洁的回话,带着一闪而过的轻蔑语调。

    “你这个人说话还挺爱耍贫绕弯的嘛,你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吗?”戴立队长板起了脸。

    “什么?”徐风假装没听明白。

    “我问你是不是很爱拐着弯讽刺人?”

    “我只想尽可能地不说废话,少惹麻烦。长官。”面对狱警队长咄咄逼人的语气,徐风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拘谨老实的样子。

    “注意守规矩!”

    “我明白了……”

    戴立队长头一横,示意徐风可以走了。

    此刻,戴立心中暗暗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这个新来的菜鸟或许以为自己曾经是军统特工就很了不起了,别忘了这里是监狱,

    戴立队长再次扫了眼刚刚过去的这名囚犯档案,最后一份医疗情况显示,此人身患“突发型羊癫疯”。

    徐风被分配到了戒严监狱的庄园内普通罪犯居住区88号的双人软禁房,他的同伴是编号775的女囚犯――孙雪。

    1944年4月6日,晚上九点。

    空空落落的监狱监狱科教室内亮起了几盏烛灯。

    一名囚犯落寞地坐在席位上闭目祷告,他戴着手铐以及沉重的脚链。不仅如此,离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还站着一名警卫,寸步不离。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默默看着囚犯祷告的和尚转过身去。

    “皇匀,还没有回去吃饭吗?”

    “嗯,今晚不回去,在这里值班。我看见这里的灯亮着,就过来看看。”一位面目慈祥的长者,嘴里叼着根烟袋,朗声回答道。他就是戒严监狱最高行政长官――皇匀狱长。

    “如果方便的话,待会儿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想和您聊聊。”

    “还在为那件事情烦恼吗?”

    “嗯……”

    “最近,你在接近他?听你妻子说起过……”和尚问道。

    “是的。不过,最近遇到了点儿小麻烦。不过,我想我能解决。”

    “他怎么在这儿?”皇匀狱长一进门就注意到有人正在做祷告,他认得那个背影,戒严监狱里关押着的惟一一名死刑犯。

    “假死神原名樱木,有一个妻子,他很久没有看到她了,他非常想念她……一个人待在孤独的牢房内,除了思念还是无尽的思念,思念越久,烦恼也就愈多。而且,你也知道,他下个月就要……所以,他来找我,希望通过祷告让心里觉得好受些。可怜的人啊……”和尚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听了和尚的话,皇匀不由皱起了眉头,取下叼着的烟袋,抿了抿嘴。

    “大师,你觉得让他加入监狱工厂的劳动小队怎么样?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的活动时间,不必一直缩在小小的单人禁闭室里了。也许做点儿事情,能让他忘掉多余的烦恼。”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和尚感激地说。

    1944年4月6日,晚上九点半。

    周欣的住处,周欣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嘴里叼着烟卷还未来得及点燃,又被她摘下,她的未婚夫张伟从楼上走了下来问,“你想谈谈吗,关于徐风的案子。”

    周欣张了张嘴挺为难的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我感觉他是自愿进去的,他好像隐瞒了什么……”

    张伟很快打断她的话:“这不管你的事。”

    周欣紧锁眉头:“其实这没什么,我想我可以做点事,我应该做点什么。”

    1944年4月7日,上午八点。

    徐风来到戒严监狱服刑的第二天

    徐风倚靠在门前,默默观察着个狭小世界。院子里人来人往,每间软禁房的门都是开着,他们可以随意的串门,徐风有点恍惚,这里给他的感觉不是监狱而是大户人家的住宅,只是人口比较多而已。

    “啊――啊――”

    一个女人捂着一个男人的嘴,手猛地一压,匕首直接从下肋捅进去,血从刀身血槽里喷涌出来,。

    手轻轻从那男人嘴边拿开,怀里的人已经失去惨叫的能力,只能在那里大口大口呼吸最后的空气。手一用力,已经抽回一半的刀子再次狠狠捅进去!

    抽动,那男人在轻轻抽动,轻声呻吟着,口水,眼泪,还有汗水混合在一起。刀子再次狠狠捅进去,他身体被女人整个顶起来......

    第四次!刀身被那女人转动一圈,刮着骨头发出让人牙酸地声音,生命,彻底从男人那双眼睛里流走......

    “杀的好,这小日本,该死,该死……”

    像是一群受到血光刺激的鲨鱼,这一刻,牢区里的囚犯忽然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们开始起哄,发出嗥叫的声音,整个牢房顿时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中。

    徐风愣愣看向隔间里的尸体,“这......”

    “这就是战争!”不知何时,孙雪走到徐风的身后用习以为常的口吻在徐风耳畔轻轻说道。孙雪重庆市人,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重庆市的商人,有一个妹妹名叫孙雨。

    长相英俊、举止斯文,眼神深邃却并无凶相,不爱说话,按时寝食,为人低调,总是习惯性地躺在床上陷入沉思――孙雪一直默默观察着徐风。

    此前,孙雪一直独守第88号牢房,她真是憋得太久了。

    “我说新来的,你别总是一个人冥思参禅了,你不觉得闷得慌吗?”

    “嗯?怎么了?”侧卧在床的徐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想知道那个捅人的和被捅的人事后结局吗?”

    “说来听听?”

    这是个好兆头,孙雪感到自己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浑身一阵舒服。“死就死了呗!在这里根本就没人会管!”

    “这里的警卫都不管吗?”

    一提到警卫,孙雪很享受的做了个深呼吸。一个警卫的身影迅速浮现在孙雪的脑海里,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充满爱意的拥抱――她的英俊的男友凌云也是这里的警卫。

    望着眼前这名女子丰富多彩的表情,徐风感觉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然后冲她微微一笑。

    1944年,4月7日,上午九点。

    徐风与孙雪结伴在院子里散步。孙雪为他引路,领他“见见世面”。

    踏上监狱院子的那一刻,徐风不由贪婪地猛吸了一口空气。蔚理想蓝的天空、这里空气中夹杂着树、草以及泥土的气味。

    “这个院子被分成三地盘,它们的主人分别是李月、池莉和山野村一……”孙雪向室友熟络地介绍着戒严监狱庄园内大院子的地盘划分情况。

    几分钟内,体格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囚犯相继从他们身边走过,有的一副凶神恶煞、有的则普通低调,还有些表情阴郁、独来独往,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

    望着周遭的一切,徐风既感慨,又有些莫名的不安。

    “至于狱警,除了我们待的地方,其他的都是他们的地盘了。”孙雪四下望了一眼,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儿的狱警比囚犯更残忍……”

    徐风望向院子的四周外穿着灰黄色制服的狱警。不远处,一个矮矮胖胖挺着大肚腩的男人正趾高气扬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他就是入狱当天盘查过每一名新囚犯的管教头目――戴立。徐风与孙雪不由相视一笑。

    走了没多远,一名老人,老人非常瘦,瘦骨嶙峋,骨瘦如柴,全身简直没有几两肉。这么瘦的一个人却有一双很大的手,稳定、干糙。这个老人长着一络花白的山羊胡,乍一看真象一只老山羊。这位年长者,这里恐怕没有比他年纪更大的囚犯了。此刻,老囚犯低垂着头,坐在地上安静地倚着院子里树上。他没有穿统一的灰色囚服,而是穿着一件长衫,神情悠然、与世无争。徐风显然对他很感兴趣。

    “那人是谁?”徐风饶有兴致地问孙雪这位老囚犯的身份,其实,徐风非常熟悉老囚犯的面孔,早在入狱前,徐风便对他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他只不过想再度确认一下罢了。

    “据说他就是军统原来的最高指挥官。据称,他在外面时收敛了很多钱……不过,监狱长皇匀派了很多人接近他也一直从他嘴里套出那些钱的下落,也许那完全是个谣传。”

    “可他看上去并不像坏人……”

    “谁看上去像呢?”孙雪一脸坏笑地冲徐风眨了眨眼。58xs8.com